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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讨论]卡森·麦卡勒斯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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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梯直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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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4-21 00:34:59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前天晚上，茶城第二号人物得哥来访，才一杯酒下肚，他明确表示，他希望有一个可以身上绑着炸药包冲向敌群的机会。我给不了他这个机会，好比他虽然阔了，但也无法资助我拍片。但如果因此有人认为我是那位非拍不可的官，而得哥就是那位长了一颗生来添炮灰的光荣脑袋中年愤青那就错了。他其实非常怕死，85年起，跟他一起混的好几条都被枪决了，他是花了许多功夫才活到今天的。你死了有什么好处？我问。他的回答是死了可以永生。显然，我说的好处远不及他的意图高尚。 我理解的永生是指一个人死后，他的灵魂却因获得真理的庇护而得以延续，顺带，他的形象也能为后人记起。这是活着的人对死去的人最高意义的夸赞，讽刺除外，更多的是激情涌动之下的生命礼赞，可算是人类对死亡的善意理解。顺着这种善意的理解，我们可以发现，在此种理解能够抵达的精神领域里，能以永生的面貌出现在人类视野里的灵魂，无一例外证实了人对真理的想象与比拟。而人类对灵魂之所以永生的想象与比拟，又造就了进步与文明，造就了以公正、恒久命名的普世价值。很明显，这价值不是一个活物，它离不开善意的理解，需要强化、提倡，一套思想体系而已，当然也容纳了单个的情感，暗藏着欲望的安全感诉求，随着人类理解能力的提高，这个体系会有更多的专人来命名各种，使之更加系统化、专业化。用无知来对抗无知是停不下来的。这当然还是我的理解，虽然大而无当，但确是从我作为人类一员在人类这个整体世界中的感受得来。更准确地说，是我在文明世界中呆久了之后所诞生的一种怀疑态度。真的是这样吗？或者，必不如此。这种怀疑毫无价值，丫生何求而已，平心而论，抱着相信的态度去认真做事的人值得尊重——即便这种尊重也同样毫无价值。这种毫无价值的感受不是我等的专利，人类这样一个孤立无援却又自命不凡的动物，每个人都有其绝望，伴随着增长无知的一生。为什么?要展开讨论得花很多时间，简单说来，连得哥都渴望永生，可见人有多么的怕死。 当然也有不怕死的，当行刑的枪栓“夸脱”一声拉上，他却高喊“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的人。这种人其实还不少，然而他其实可以当上干部，没有被党结了去营私，是他的福气。这样说有何依据？没有。我这样说纯粹来自一种过高的期望，那些真正的非凡之辈，我认为他们有最高级的死法。这种死法没被人类历史记载，为我们常人无法想象。卡森·麦卡勒斯，就是我常想到的人之一。 大约是前年，我看《心是孤独的猎手》时，看着看着就会把书页合上，去看封面，为了不一下子把书看完，也为了去欣赏封面上的麦卡勒斯肖像。这样翻来覆去，我得出的结论是麦卡勒斯用错了劲。她不应该成为作家。当时我想，像她这种人，去干革命高该多好，应该让更多的人知道她的内心，去当政治家，去当明星，或者从事其它更容易被人了解和发现的事业该多好。主要是看好她的眼睛。我确信她眼里藏着非凡的东西。当时我不知道那是什么，只能感受到那是一种不为所动的冷冰冰的东西。后来看她的《伤心咖啡馆之歌》《婚礼的成员》时，更加确信了我对她可以成为优秀革命者的评判。那么绝望的一个人，她灵魂的优劣程度是浅显易见的。然而，这样一个杰出的小说家，她的作品似乎成了她灵魂的全部。她对小说的抱负与雄心是摆在那里的。那么，她或许就是那种天才作家而已。这让我非常遗憾，特别是在某时无意中看到她那双眼睛的时候。三月份在广州跟红旗拍片，他也谈到了《心是孤独的猎手》，认为那是世界上最好的小说之一。红旗的评价更加深了我的遗憾。那样一颗非凡的灵魂却献给了小说，难道不是问题之所在吗？红旗也觉得有问题。（红旗认为有问题东西太多了，但他就是这样一个抱着怀疑态度认真做事的人。这有点不可思议。到现在我才明白，抱着怀疑的态度去认真做事需要一种什么样的能量，而这样的能量也正是麦卡勒斯的本能。） 前几天看到了麦卡勒斯的《没有指针的钟》（写于是1960年，应该是她最后一部作品，当时已经完全瘫痪，没有她当医学博士的朋友帮助，她无法完成，因而扉页题词是献给这位朋友的），下午五点拿到手的，次日凌晨五点看完。这次看得很快，看完之后当即给朋友们发了短信，希望他们也能抽空看一看。小说没什么好说的，当然要说，那照样还是世界上最优秀的小说之一（美国本土对这个小说的好坏评价是一半对一半，说不好的那一半在我看来很简单，在那样一个以民主、自由为自尊的国度里，他们自认为对跟他们完全不一样的事物已经保持了高度的理解和礼貌，比如对黑人。这种理解和礼貌在当今世上到处都是）。但看完之后最大的收获就是，我不再为她成为一个作家而感到遗憾。再去看封面上的她时，也发现那眼神里不是别的，是必死无疑的勇气，而不是绝望。绝望的人在绞索套上脖子的时候也会去留意石榴树上一柄糖，嘀嘀嗒嗒结姨娘。而确信必死无疑的人，她就是那么看着你。那么温情，也那么凶狠；那么空洞，却也无所不包。这是她的人。通过一个人而去赞美一个人的作品是我的惯用伎俩，那不重要，重要的是，《没有指针的钟》和麦卡勒斯在这里一起得到了某种确证，它脱离文学层面，进入到一个没有缺陷的境地。 一个确信自己必死无疑的人，你从她书中感受小说的魅力远不及对她写字时的想象更为重要。她明天去赴死，今晚道别爱与恨，美与丑，善良与邪恶，公正与文明，这一切，当她只能用小说——这么一个鸡巴玩意儿去进行道别的时候，她的内心是多么难受，多么恶心。她当然会哭泣，在医学博士匆匆赶向她寓所的途中，她那冰冷的眼睛也会有眼泪夺眶而出，她肯定也会痛哭流涕。我能明白她的哭泣，那不是为她自己无法永生而哭，而是为别人。她为棉花地里的一只蚜虫没有理由永生而哭。而那蚜虫的一生正是我们人类的缩影，是卑鄙、渺小，不可理喻的象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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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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业余侠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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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4-21 14:36:31 |只看该作者

《心是孤独的猎手》有几个译本？我看的那个我感觉语言不太好，读着没意思，不过还是很喜欢它的故事，那种冷冷清清的氛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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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天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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职业侠客

block break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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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4-21 20:38:04 |只看该作者

最近会想起中国古代神话的结尾,男女主角乘着祥云，升上天空,旁白：他们本是天上的星宿,到凡间不过遭此劫难。这样心里就会释然，但是如果深究下去，那里有什么天庭呢，天庭又存在多久呢？这些不过用于抗拒死亡的幻想，不过人们还是喜欢，宁可追求虚无之光，也不愿绝望啊。 精神上的抵抗是徒劳的，最终还是会消失于虚无，还不如说生物上的繁衍比这更有意义。相比较而言，生对死亡更像是一场梦境，醒来还是一场空，这个空才是真实的，如何让梦做的更美，那才是现在要做的吧。

她不爱龙卷风，不走独木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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