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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醉·西门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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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8-17 22:37:34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醉·西门媚　　这是一个剑客横行的年代，任何一家客栈都避免不了被砸烂被烧杀抢掠，惟独醉不归酒家屹立百年，风霜不断，却生机勃勃，生意兴隆。我，作为醉不归的第２３代掌柜，总是漫不经心地抬起眼皮，扫过表面平静的人群，然后垂下眼帘面无表情继续绣我的九尾妖狐。（一）　　掌柜的，来二斤熟牛肉，沏一壶梅若雪。进来的是一个虎背熊腰的汉子，他背后背了一把龙啜斩，那是一把重百斤却刀锋削铁如泥的大斩刀，这个男人挥舞龙啜斩可以毫不费力地将一人凌空斩断。他曾用这把刀一次性斩杀官兵二千人，最后大摇大摆地逃脱官府的追击。至于这样一个汉子为何会喜欢梅若雪这种沁人心脾的清酒，那是一个凄婉哀伤的故事。　　我自然不能怠慢，我吩咐小二蒸二斤上好的八百里肉，然后亲自沏给汉子的梅若雪。我庸懒地扇动一把小小的蒲扇在一方小小的炉子上沏一把七巧玲珑的景德镇壶。炉子是醉不归相传百年的镇店之宝，相传曾给皇帝沏过酒，皇帝大加赞赏，大笔一挥，赐名醉不归。壶是酒仙童岳的至爱之物，密封性极好，酒香不溢，打开时酒香溢出，满屋飘香，余香绕梁三日不绝。扇子是我除针线外最喜欢的片刻不离身的物件，绣有我绣得最好的一只九尾妖狐，那狐狸扬着九条虎虎生威的尾巴，张牙舞爪，甚是凶神恶煞。　　这时有一个客官问我：老板娘，我看你沏酒有一会了，我怎么觉得你扇动时怎么好象有一千只手在扇，如练太极之功。我娇媚一笑，灿若莲花，说：你眼花了。然后在那人迷惑不解时，脚步生莲风摆杨柳地托着酒壶走向那个汉子。　　你要的梅若雪来了。我用坛子盛了酒放在他面前，两只手安然自若地在胸前搭放在一起。　　那汉子看了一眼澄澈无比的酒，赞赏道：过了３年了，你的沏酒功夫还是炉火纯青。　　我自若地答道：梅若雪，采梅上之雪，取青梅酿造，干冽无比。你恋了这酒３年了，难道还忘不了那个人？　　汉子道：我，雄傲，一生就爱过这一个女人。人说女人如衣服，可我却觉得她怎么如我的心脏一般时刻在我身体里跳动？　　我拿出一方玉佩递与他道：这是她生前交代要交与你的，你可去寻一女子做老婆，然后共同养育她送在蓝雪庵抚养的你们的女儿。　　他突然泣不成声：真的，她终于肯把女儿交给我了？我还以为她一辈子都不会原谅我。说罢，他拿起玉佩，拎起坛子挥泪而去，一边大喊道：梅雪，我来了。　　真是人生如梦似几何，我默念道：我在酒里布下的功力应该能助他击败蓝雪庵的老尼。（二）　　银色的麾，银色的披风，银色的剑。当冰走进客栈，让人陡然一冷，脊梁上一阵冷冽的杀气直指上脑门。　　我笑颜如花地迎上去：哟，还是这么杀气冲冲啊，不怕吓到我的客人，我给你多记钱吗？　　冰一见我杀气顿时消了不少，他说：西门妹子做上老板娘了啊，怎么，请客？　　我说：要我请你？除非你带来了夺取少林舍利子的好消息，并让我大开眼界。　　冰笑笑，俊朗的面容舒展开让人觉得温暖如花开的笑容，他说：好，你看好了。他陡然出剑，那剑不消人持，自飞上梁，倒悬于屋梁之上，剑柄一颗让人觉得清净无比的明珠熠熠生辉，满屋明亮。　　我抬起眼皮看了一眼，道：真了不起，夺取了少林最宝贵的舍利子，大梵般若珠，还利用舍利子的灵气，再现了五百年以前剑圣的御剑之法，成为当今武林唯一可以御剑杀人的侠客，有仙人的气势。　　冰说道：再给你看一下。冰手指如天魔般变幻着姿势，那柄银色的剑像顺从而桀骜的孩子一般在客栈里空旷的上空狂舞起来，如银蛇乱舞，剑气纵横。客栈里的人不知发生了什么事，走也不好，留也不好，呆呆地望着满空乱舞的银色吃惊而不敢嘘叹。　　冰又说：西门妹子你说武林中还有谁的头颅我不可以取？　　我说：别说武林，就是取当今圣上的头颅对于你也易如探囊。　　冰骄虐放肆地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有种天魔再世的感觉。我放下手中的针线活说道：不妨让我给你沏一壶茶。　　冰点头说道：好。　　这次我取出一把绿莹莹的翠玉一般的茶壶放在上次那个炉子上蕴，我打着盹坐在旁边摇动扇子，上下地扇着，那炉火不时地滋地窜出一尺高的火苗，瞬间又熄灭下去。明灭中有冰兴致冲冲的脸。　　我把茶水斟进冰面前的杯子里，热气袅袅。　　冰端着那如荷叶般青绿的茶，笑意盈盈地问：这又是什么新茶啊？　　我说：天山雪莲，派生出一支天山雪茶，只在天山之巅长有几株，每年我派十名力士前往采颉，年年无一生还。前年我在外国商船上买了一名来自冰原地的奴隶养在身边，他就于去年采回了这天山雪茶，我请制茶的师傅精制了一月，放于火晶宫内保存，每月取回一两放在店内以备不时之需。你端的正是这天山雪茶。　　冰一听顿时精神百倍：这么说，我一定得尝尝咯。他啜了一口道：好茶，能感受到冰天雪地的纯净与寂寞。　　我笑了：难道你就只知道好茶，却不知道我在其中放了凤凰尾制成的剧毒？　　冰脸色大变，道：你……居然……你害了我了。他拼命地想吐出所有茶水，极其狼狈。　　我悠悠道：凤凰尾，本是孔雀之羽，淬以颜色鲜艳的花蛇毒鱼，制成世间的剧毒。此毒入腹，即四处扩散，进入心，肺，肝，中毒者五脏六腑成颜色斑斓状，异常惨烈。惟独在火候加工到一定程度的时候，毒性自然化解，成为茶的上好作料。　　本来冰听到我说的惊恐万分听着听着就平静下来，说道：这么说，我没有中毒？　　我倦殆地看着他，说道：是的。可是你空有绝世的武功却不能把握自己的生命，你为何还如此嚣张不羁？　　冰悔意坚定地说：愿听姑姑教诲。　　我又悠悠道：南海独行岛，有一人名无剑，乃剑圣传人，虽不能御剑却已通晓世间所有武功毒术药理暗器，虽树大招风，却无一人能近其身。你此去投拜他，不仅能提高自身修为，还能获知人在江湖的真谛。　　冰收回银剑，抱拳道：紧遵姑姑教诲，我立即动身前往南海。　　我说：祝你早日修成正果。（三）　　哒哒的马蹄声，我辨认出这是一个熟悉的声音，我将刺绣收起来，望着门外。　　一个高大的武士牵着一匹白马，他把白马的缰绳交给小二，然后大喊：小媚狐，我来了。　　我略微有些惊愕，道：大哥，我在。　　武士意气风发地走进来，他穿着挺括的禁卫军袍，喜出望外地拿着一个长长的盒子进来。他把盒子放到我的掌柜台上，说：瞧，我终于找到了千年人参了，你还别不相信，这世上真有千年人参。他打开盒子，一棵完好的带着细长的须的巨大的人参完整地呈现出来。　　我惊叹了：哥，你真找到了，我正用得着呢，我可以用它来制成流芳千古的好酒。　　武士眉飞色舞地说：咋样？高兴不，要不今天我带你出去踏青？　　我推辞道：不了。对了，听说江南第一血案的凶手归案了。　　武士略微有些扫兴，说道：是呐，那凶手自废了武功，毁了容，可终于被发现并抓获了。这是衙门里的一大喜事啊。　　我叹道：可怜的人。　　武士说：不过也奇怪，那凶手看起来并不足以杀死大将军及其侍卫，谁知道呢！　　我又问：听说案发当晚有一场花瓣雨？　　武士说：是的，据说还很香呢，花瓣雨过后大将军和他的近身侍卫就死了。并发现了凶器——带血的匕首，我们就请天下第一验血高手验了血型，满天下寻找杀手。　　我只记得一个月前客栈里来了一位叫花公子的人，他对我的手艺赞不绝口并口口声声说要娶我，我当然没有同意。他听说我的兄弟因为掩护大将军而战死沙场，就玄虚地说要为我报仇，我就在他酒里放了一味东西，他喝完后送他出门。　　我于是问：哥，你在现场有没有发现蝉？　　武士奇怪地问：这个，有啊，还有很多呢，你问这个干什么？　　我什么都明白了，我在他酒里放的是蝉母蜕，蝉母是世间最能生育的母蝉，雄蝉纷纷为它斗得你死我活。他喝下蝉母蜕粉以后，一运功，经过发酵蝉母蜕粉末的香味就随着汗液排出体外，异常芳香，也会招来大量雄蝉。是他杀死了大将军及其侍卫还嫁祸不知名的人。　　我从思考中回过神来，说：我想送一壶酒给那人饯行。　　武士说：妹子想咋样就咋样。（四）　　我抽出千年雪蚕丝制成的银线，将九尾妖狐最后一遍润色，忽然有谈笑风生如破冰而入的七彩光大梵风，满屋通明。我斜睨乌檀木制的大门，大门忽地被推开，一络腮胡须的彪然大汉穿粗重的胡服腾空进来，攀至大厅内二楼的雕花栏杆上翻出一柄通体乌墨的琵琶旁若无人地弹奏。粗放的乐音如翻腾蓬勃的浪潮汹涌而至。我抬起眼皮目光在地面顿了一下，说：客官好似一位故人，请容我为你沏上一壶好茶，让你继续奏响这神泣曲。　　那汉子大悦，说：好，老板娘请自便。微笑着颔首，目光如星辰般明亮闪烁。　　我生炉，挥扇，助火，置壶，袅袅热气如妖媚的仙姬诡秘地讪笑。　　老板娘可曾闻西湖秘景？那汉子很憨厚地搭讪。　　我说：愿闻其详。　　汉子眉毛轻扬：西湖之内有银鲤一尾，每每在初一无月光之时口含明珠皇帝——玄冰真露以诱含珠蛇循循而来，进而吞食之。玄冰真露为其解百毒，以至银鲤服毒无数而愈加百毒不侵。此鲤极为狡黠，无人可近，西湖底下千交万错，亦无人可捕之，惟有在下得一方法可在初一时观其捕食，其通体晶莹，如冰描银，甚是奇异。　　我说：西湖之鲤乃天下第一奇女白素贞所饲，又得后成仙的观音的至宝即你方才所云玄冰真露，成仙指日可待，又岂是你我可以奢求之？不过成仙一事甚为诡秘，但凭你粗学陋闻亦不能参透，不必再作宣扬。我手指微微在壶上划了一下。　　汉子瞠目结舌，无奈地说：想不到老板娘非同凡人，让我为老板娘作诗一首。他扬掌，帐簿上的纸纷纷飞将起来在墙上贴了密密麻麻的一层。轻微弹指，墨砚里的墨腾将起来，在空中挽成一个墨水球又洋洋洒洒地飞龙舞凤地任凭汉子驾驭：淼淼蓬莱仙人岛郁郁冰人容枯槁飞客杳杳欲掇月夜空寒寒倾城笑徘徊空廊思其笑锦衣不暖玉食扰狐女狐女我苍老香茶香茶我叹好　　我沉吟良久，说：客官字甚入上流，但客官并非我的故人。不过茶依然呈上。　　汉子伤心挥动手指，满壶滚热的茶水冲天直上，香气满屋融融香煞人，茶水泼在雪白的墙上，并无毒药的痕迹。这时一名武士从楼上客房翻将下来：“逆贼哪里逃？”　　汉子惊愕了，问：老板娘如何知道我是花公子？　　我抬起眼睛，刺绣的针线疾射出去，将一枚掩在空气中的致命的花瓣钉在柱子上：从你起飞的脚步来看，你是擅行走于花叶间的玉仙派掌门人玉非花，你杀了大将军，并非完全是为我报仇更是为了玉仙派与敌国肮脏的卖国交易。如今你仍纠缠不清，无异于自投罗网。　　汉子胡服刹时撕裂，露出他的庐山真面目，翩翩风度眉目清秀的花公子：醉不归老板娘，不管你是何方神圣，我对你一片痴情，你竟如此对我，你一定会后悔的。　　我说：玉仙派杀人无数，人人得而诛之，只是苦于其行踪不定，今我将替天行道将你就地正法。大哥，上。　　武士挥动武士刀，一片耀目的银光闪过栏杆连同柱子走廊被削开一道口子。花公子衣服也被削开一道裂痕，咬牙切齿道：此仇不报非君子。转身如腾空之鸿飞出门外。我和大哥追出去，见有一场花瓣雨从天而降。我握住手中的针线。　　怎么，还没明白吗？你们已经死了，在我的迷花雨中没人可以生存。花公子笑得格外狂恣，突然他回过神来：你们没有死？怎么可能。　　我幽幽道：是那个替罪者的亡魂，我知他已救不回，就用凝魂酒将他的魂魄凝聚起来，现在一定是他用魂魄的力量为我们制造了屏障。　　花公子愈加恨之入骨：想不到你对于通幽之功也有一套，今日长了见识，来日定加倍奉还。他正欲逃走，忽然已经走不动。原来他连鞋带袍都缝在树上了，一道银光从天而降，血溅松枝。　　大哥回过头来说：幸亏妹子想得周到用茶香提醒我有强敌并要我通知冰，不然我们可能就命丧于此或任其逃走了。　　我微微一笑道：正是。刺绣刚才已经被我全拆了，再也没有人知道我是生活了千年的九尾妖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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