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小卡之烦恼

张小硕

早上六点。小卡在梦中就听见了急促的电话铃声，等他急忙坐起来，迅速跑向另一个屋时，电话已经挂了。屋子恢复到早上应有的安静。小卡失望的坐在地上，它确实厌倦了现在的枯燥生活，连那些微不足道的琐事都成了他生活中的重大事件。

   就像前天，已经陌生的敲门声突然响起，小卡不禁一惊，立刻屏住了呼吸，但随后他还是抑制不住兴奋，放下书跑了过去，没有问是谁，直接开了门。那是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他问小卡这里是否是×××家。小卡在开门的一刹那就做好了回答任何问题的准备，所以他急忙回答：不是，这里只有我一个人。抱着兜子的男人脸上原本略带微笑的表情立刻变成了惊诧，随后又变成了痛苦。他的嘴角微微动了一下，低声讲起了关于×××的一些事情，他的相貌特征，家境，以及在他的记忆中×××的地址。开始的时候，小卡认真地听着这些被罗列出来的新鲜事物。但没多久，小卡对生活产生的厌倦就显现了出来，他礼貌的说了一句，这里真的只有我一个人，然后毫无顾忌的关上了门。那个来自远方的男人被无辜的关在了外面。小卡在门里静静地站了一会后，转过身回去继续做刚才的事情。直道他翻过十多页书，他才感觉到自己思想的变化。来自远方的男人的话语像一颗颗石子一样投向了小卡生活的这潭死水，他离开家乡，来到这里的行为让小卡无法再集中注意力做手头的事情，它让小卡想到了自己的生活。而在此刻，小卡被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惊醒，呆呆的坐在地上，他也同样在思考着这个问题。他本打算睡一个好觉，然后九点钟离开这里，可现在的时间是六点，小卡不知道如何打发这多出来的三个小时，他思想中的那些小说中的人物们都在前天消失了，没有人陪伴小卡度过这个空虚无奈的早晨，白色的四壁和空荡荡的房间真实地呈现在小卡面前，小卡却没有因此而产生一丝留恋。昨天他已经在火车站记下了列车时刻表上一个他从来没有听说过的地方和去往那里的火车的发车时间。小卡决定离开这里,并且永远也不再回来。

   刚才从床上跳下来,跑到这个屋子，小卡的心脏剧烈的跳动着，，而此刻已经平静下来。他站起身，穿好衣服，走到窗边，外面是灰蒙蒙的天，这个屋子被这种压抑的气氛笼罩着。他想，还是先离开这里然后再考虑如何度过这三个小时。他带上所有的积蓄,拖着昨天整理好的箱子,走出了他生活多年的屋子。

     随后,把箱子拿到楼下成了小卡的难题。他用一只手拎的时候,身体要斜出一个很大的角度,他只能两只手一起提箱子,一步一步挪下楼。小卡刚走下几节楼梯,就感觉到了手臂酸疼。但小卡想到了远方,这种幻想支撑着小卡向楼下走去。

    远方会是什么样子呢?远方会有一条河,一条五六米宽的河,河边只有一棵大树,茂盛的生长着。充足的阳光照耀着一眼望不到边的玉米地,每颗玉米都长到和人肩膀一样高。小卡仿佛看到了一个人,画面上只有一个人,小卡自己,站在树下,无助的看着这个只有蓝色和绿色的世界……

   “嘎嘣”,小卡踩到了什么。他低头看了一眼,地上满是被打碎的玻璃。在一瞬间,小卡的胳膊再也承受不住箱子的重量,“咚”,箱子稳稳得掉在了这个二楼三楼之间的转台上。他发现窗户上的玻璃少了一块,还有一块玻璃只剩下一半,地上的那些碎片无疑是他们的尸体,他还看到两块石头躺在地上。昨天小卡从车站回来时,这里还是原来的摸样,而现在却是一片狼藉。小卡判断这一定是一个不道德的人昨天夜里干的。他脑中的场景变成了黑夜,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影闪了出来……
   他会不会回来呢？小卡忽然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他快走了两步，在墙角蹲了下去。这里很安全，无论石头从哪个角度飞进来，是否再次打碎玻璃，都不会伤到自己。但小卡的惶恐也在他蹲下去的刹那变得庞大起来。如果那个人也很早起来，再次来到这个所谓的文明小区，看看自己昨夜的杰作，那块还剩下一半的玻璃会立刻让他感到不够完美，他走到花坛旁边，在里面捡起一块石头，然后胆怯的望了望四周，发现没人，用力撇了出去——小卡想着，全身不禁一颤，他的身体蜷的更紧了。
   小卡紧张的看了窗户一眼。他感觉如果哪个人没有回来，而自己却依然蹲在这里会是多么无能。他想了想,然后伸出手去够一步外的箱子,同时保持身体向后靠着。箱子缓缓得动了起来,发出吱吱的刺耳的声音。小卡把它拽到了窗户下面,想要站在箱子上透过那个缺口看看外面的情况。他靠着墙慢慢的站了起来，移到窗边，然后把一只脚放到了箱子上，另一只脚刚要迈上去，他突然想到，一旦自己的脑袋出现在了窗户后面,而正在此时,石头也正好奔这个方向飞来,恐怕自己的命就没了。他抱着脑袋,收回了那只踩在箱子上的脚,又缩回到了墙角。
   小卡静静的蹲在那里,他忘记了去往远方的火车的发车时间,但他想起了那个抱着兜子的男人和那片只出现在他脑中不到一分钟的玉米地,而这些很快变成了上百块石头,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飞来飞去,有的砸到了一动不动的墙,有的打在了楼梯的扶手上又弹回,直奔小卡飞来,有的飞上了楼……小卡的动作也变得不再受大脑控制,他不停的左右捂着脑袋，随后,他全身颤抖了起来。没过多久,小卡便昏死在了墙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