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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创] 短篇小说：《你为谁守身如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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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梯直达

1^#

发表于 2010-12-28 21:33:41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一
　　那年暑假，我没有回家，到一家酒店做了短期服务生，工作职责主要是打扫房间卫生，给客人送水。偶尔人手不够的时候，还客串下传菜生。酒店里数十个女服务员，大都面容娇好，腰细如柳。其中不少竟是小姐。小姐们个个打扮得花枝招展，脸颊上抹的粉常让我想起学校周边的石灰墙。对她们印象最深刻的是一个叫葵花的女人。
　　葵花是湖南人，但普通话讲得很好，初次见面时我还以为她跟我一样是学生呢。但葵花不是。当然不是。葵花没事的时候喜欢找我聊天。其实不光葵花，很多女人都喜欢找我聊天。她们会问我，兄弟，还是雏吧，要不姐姐帮你破了？有的比我年龄小，就发嗲地叫我哥哥。哥哥，哥哥，小妹做梦都想跟你那个呢。我脸红得像茄子，板着脸不理她们。倒是葵花不一样。葵花有一次竟然跟我谈李白。葵花说她小时候最喜欢读李白的诗了，比如床前明月光，比如疑是地上霜。这都让我对她刮目相看。起码，葵花精神上要比她们纯洁啊。
　　有一次，我问葵花为什么要来干这个，葵花竟然还流了泪。葵花的泪很像早上向日葵身上的露珠，一粒粒扑簌簌地往下落。我从口袋里掏出叠餐巾纸递过去，葵花就一边擦一边继续流泪。葵花这副苦大仇深的样子，很让人怀念杨白劳家的白毛女。葵花跟我说，他父亲得白血病死掉了，死前欠了一屁股债，母亲在家收破烂，家里还有个上初中的弟弟。我听后心里很凄惨，感觉该流泪了，却老流不出，总觉得这些话像被某人说过似地。
　　酒店里有个经理姓苟，人都叫他苟经理。他每次听人叫他就会乐呵呵地笑。彷佛人家叫他苟经理是件很有趣的事。苟经理很会交际，认识不少名流。苟经理也很花心，很色，很流氓。葵花跟我说，每个想在这干服务员的，都要先过苟经理的面试。其实，与其说是面试，倒不如说是体检。体检的地点是酒店的客房，体检的工具是客房里的床加上苟经理的身子。苟经理个子不高，身材偏胖，我很难想象这头猪一样的东西压在别人身上时他身下人的凄惨样。估计把脸蒙上会舒服些吧。葵花跟我说，她刚来的时候也伺候过他。他那家伙这么大，葵花用右手食指和拇指拉出块十厘米左右的空间，嘿嘿笑着说，不中用的。
　　苟经理对我倒是热情。嗨，王同学，他经常叼着颗中华烟，眉飞色舞地跟我讲，以后毕业了来我这干，我给你个总经理助理当，要啥有啥。你们书里不是讲，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美娇娘吗？老子这店里啥都有，都有，咳咳。苟经理呛了一口烟，顺手把烟一扔，妈了个逼的，竟假烟！说完就腆着肚子走了。我每次看到他那叼样，就感觉社会很无耻。
　　二
　　我不记得哪一天，葵花突然说她爱上了我。你不信？我也不信！可葵花说是真的。葵花说他阅人无数，但从没有见过我这么儒雅的男人。葵花说她小时候就特别喜欢有书卷气的男人，葵花还说第一次见到我时就爱上我了。不过我知道，葵花流着泪说，像我这样的风尘女子，是不值得你去爱的。我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就只好一次次地递餐巾纸给她。你别哭了，其实你在我眼里一直都是好女孩儿。我劝她。她却哭得更卖力了，眼泪稀里哗啦的，像大雨倾盆。我们私奔吧，我在这一分钟都待不下去了！葵花突然抱住我瘦弱的身子，紧紧地贴住我。葵花的乳房也努力地往我胸膛上蹭。苟经理的体检工具就在我身旁，我感觉葵花正在把我往那拽。我忽然很害怕，就使劲挣脱出来。我说，你这是干什么呀！葵花突然冷笑，你是嫌我脏，对吗？你还是嫌我脏！葵花歇斯底里地大叫起来。我推开门，正好遇到苟经理，苟经理问我里面咋了，我说没咋，苟经理就推门进去了。不一会，我在老远的地方都听到葵花的叫声，杀猪一样，还一次次地重复着说舒服。我知道她那是叫给我听的，心里很愧疚。
　　我在酒店干了一个月左右的时候，有一天晚上，遇到两伙人打群架。就在我们店里。缘由是一个男人的老婆给另一个男人做了小三，不巧的是三个人都在我们店里吃饭碰上了。两边都不是好惹的主儿。养小三的男人起初吃点亏，被小三的老公掴了两巴掌，于是一个电话，叫来七八个弟兄。那边的也不示弱，跟过来一群好汉。两厢争斗，我们酒店损失就大了。起初保安还敢上去意思下，后来见人打疯了，就四散而逃了。我们的苟经理竟很勇敢地迎了上去。你，你们，你们知道这是啥……话还没说完，就被人一拳头撂桌底了。
　　服务员们掐腰站在那看戏。葵花也在。葵花还趴在我耳边跟我说那小三身材长得跟南瓜似的。等两队人尽兴而去，我把苟经理从桌底下拉起来，苟经理的左脸肿的像西瓜。苟经理很生气，把保安都他妈的叫过来，老子告诉他们什么叫保安！一会儿，七八个小青年并排站在苟经理面前。苟经理一人一巴掌走了俩来回，然后让人打扫战场，一个人气呼呼地走了。
　　在酒店干了俩月，我长了不少见识。临走的时候，苟经理再三嘱咐我，如果以后有时间再来他这干。除发给我两千块钱，苟经理还送我一个刻着酒店名字的水杯。几个服务员跟我有了感情，都要送我礼物。我不好拒绝，便一一收下。葵花更是不舍，甚至还流了眼泪。我回家拆开她们的礼物一看，有个礼品盒里装了不少避孕套。
　　三
　　从酒店回到学校后我便经常收到葵花给我发的短信。葵花说，她现在身处地狱，而我就是天堂。她希望有一天我能够带她脱离苦海。但我不是佛，何况，如果我是佛了，就更不能接受她。所以后来，我干脆把手机号换掉了。闲来无事的时候，我就跑图书馆看书。我喜欢读《诗经》，里面有篇《蒹葭》我尤其喜欢。“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我读着读着，就常常感到自己回到了远古。远古的我穿着一身粗布衣服，手里拈本书，与漂亮的伊人隔水相望。伊人的微笑踏浪而来，我的深情踏浪而去。俩人在河水中央踩一朵莲花长久亲吻。
　　我的意淫终究只是意淫。很多人却在手淫。晚上躺宿舍里，我常常听到其他人的床板咔嚓咔嚓响。继而，我又听到隔壁宿舍的床板也咔嚓咔嚓响。再继而，我们整个宿舍楼都在咔嚓咔嚓响。人多力量大，当我们男生1号宿舍楼全体男生一起手淫的时候，这座钢筋混凝土浇筑的建筑都禁不住左摇右晃地呻吟。光手淫也不是个法子啊，于是1号宿舍楼的男生便一个个开始谈恋爱。我的舍友很快都有了女朋友。他们经常在花前月下肆无忌惮地亲热，让一部分人比如我心急火燎。终于有一天，我也不甘人后，给一个叫槐花的女生写了封情书。
　　槐花是学中文的，生得娇小玲珑，笑起来的时候两颊便荡起一对酒窝，煞是好看。我第一次见她是在学校小树林里举办的诗歌朗诵赛上，槐花第一个出场，刚开口便技惊四座。她朗诵的是舒婷的《致橡树》：
　　我如果爱你——
　　绝不像攀援的凌霄花
　　借你的高枝炫耀自己；
　　我如果爱你——
　　绝不学痴情的鸟儿
　　为绿荫重复单调的歌曲
　　……
　　那时正值深秋，树林里的法桐叶子漫天飞舞。槐花的脸在落叶中间显得恍惚而梦幻。我似乎看到很多树叶因为贪恋槐花的美色而迟迟不愿落地。那天的槐花恰如童话里的公主，圣洁而单纯。在她朗诵完后，我赶紧打听了她的电话号码。此后，我便像槐花的影子，跟她纠缠在了一起。
　　后来回想大学生活的时候，我记忆最深的总是跟槐花的点点滴滴。我庆幸我在大学里遇到了槐花，谈了场恋爱。因为谁都知道，没有谈过恋爱的大学生活是不完整的，就好像历史课本上每次谈到中国近代工业就会说——先天不足，后天畸形。一个道理。
　　我和槐花刚谈恋爱的时候，笨拙得像个小虫，什么都摸不着头脑。我第一次吻她的时候，感觉她的嘴唇有些涩，舌头像团溜滑的凉面。我的舌头跟她的舌头卷在一起也没有想象中的甜蜜，反而总是紧张。有几次槐花就拍着我的胸膛说我笨，一点技巧都不懂。这让我感到很羞愧，于是半夜跑到网吧恶补接吻术。那时候我们约会都是跑到校外的一座小山上，每天夜里彷佛都能听到蚊虫的叫声。偶尔还会遇到一只猫。猫的眼睛深蓝如玛瑙。有一次恰巧遇到那猫发情，喵呜喵呜的像小孩儿一样凄惨地叫，吓得我和槐花落荒而逃。
　　宿舍里偶尔搞卧谈，时常提到处男与否的问题。那年我23，处子之身，经常遭人取笑。舍友H说，大学里搞的女生，只有使用权，没有产权，就像农村的承包地一样，不定啥时候就收回去了，所以能利用就要抓紧利用。我那时候很傻，又很倔，总是对他们的观点嗤之以鼻。我跟他们说，越容易得到的东西越没价值。舍友们哈哈大笑。
　　我跟槐花谈了两年仍然没上床。我说这个或许你会笑话我，也或许你根本就不会相信。但我以我的人格做担保，确实是这样的。我是一个很传统的人，我不想自己的女朋友在婚前就失了贞洁。另外，我又是个极其负责的人，如果我得到了槐花的身体，以后却不能跟她在一起，我会愧疚一辈子。
　　其实，我何尝不想得到槐花？我在夜里做梦得到过她好几次。槐花的身子白花花的，像一条蜕了皮的蛇。我趴在槐花的身上，浑身血脉喷张。我不记得那是一种什么感觉，好像脑子里一片空白，时光交错中天地的颜色也都是白花花的。再后来，某个地方的某个器官就有了暖流。然后，一泻千里。
　　四
　　有一天，我在校园里见到了葵花。葵花不知道怎样，竟突然富贵起来，一身珠光宝气，还牵着只狮子狗。葵花见到我很激动，想拥抱我，我往旁边一躲，闪开了。葵花伸开的两只手有些僵硬。那只狗不高兴了，冲我汪汪地叫，葵花踢了它一脚。我就知道，总有一天，我还会见到你。葵花说。我怕被槐花看到，就拉葵花到校外的小山上逛。
　　那天天气很冷，天气预报说要下雪了。我穿得很单薄，而山风凛冽。两个人坐到一块大石板上后，葵花跟我说，她现在已经不做小姐了，她现在是专职二奶，无聊的时候就来我们学校散散步，怀念下青春。我听了很惊讶。葵花用手摸摸狮子狗的头，接着说，其实做二奶挺好，轻松，挣钱还多，就是寂寞点。那人每周四来一次，平时偶尔也过来，睡一宿就走。我问她，你现在算是在天堂了吧？葵花说，你就别取笑我了，我现在有钱，可有钱又怎样？我连属于自己的身子都没有。人活着，真累啊。
　　葵花的身子紧挨着我，浓烈的香水味一如既往地泛滥。我觉得跟她谈包养她的男人实在难以启齿，便想聊些文雅的事。我告诉她，既然你空闲时间比较多，完全可以看看书，陶冶下自己。比如读读唐诗，看看宋词，总比牵着只狮子狗四处溜达有意思得多。葵花冷笑一声，从屁股底下掏出块巴掌大的石子儿，一扬胳膊扔出去老远。狗日的唐诗宋词，我压根儿就没上过学！
　　当我感觉无话可说的时候，葵花问我有没有女朋友。我说有。葵花问，你女朋友肯定很清纯吧？我呵呵一笑。葵花就沉默了。葵花说，像你这样的男人，确实该找个清纯的女孩，我这样的，怎么配得上你。葵花的眼里涌出了泪。我没想到时隔这么久，葵花还是对我这么深情，禁不住也有些感动。我递给她一张纸巾，她上下左右地擦了擦眼睛，然后问我要女朋友的照片。我告诉她没有。葵花问，手机上也没有吗？我说真没有。葵花不信，我只好掏出手机来递给她。没想到这时候槐花打电话过来，要我陪她逛街买衣服。我只好跟葵花告辞。葵花的脸色很难看，问我要了电话号码便下山了。临分别的时候，葵花突然问，这山上怎么到处都是避孕套？
　　五
　　虽然我一直认为自己是个正经人，也曾数次标榜过自己的处子观，但最终我还是趟过欲望的河流，摘到了彼岸的禁果。记得很小的时候，我也曾幻想过某一天得到一个女孩儿身子时的情景，这一天当然是我的新婚之夜，跟我结婚的女孩儿必然是圣洁的，见了生人都会脸红的那种。我在客人离席后悄悄进入洞房，掀起她的盖头，看见她的眉毛弯成一轮月牙，然后我吹灭一根红蜡烛，抱着她迫不及待地倒在床上。第二天，我会发现床单上一片落红。
　　当然，这只是我儿时想象中的情景。
　　现实中不是这样的。现实中的我在离结婚还有三年时间的某个晚上就跟槐花到距学校200米外的一家小旅馆里互相脱光了衣服。那家旅馆很简陋，房间四面都是三合板，隔音效果差。假设我在这个房间放个屁，隔壁的隔壁都会听得很清楚。但就在这么简陋的房间里，我还是坚持脱光了槐花的衣服。槐花躺在床上，如一朵静悄悄等待绽放的花蕾。现实中的我没有红蜡烛可吹，所以关上了房间的灯棍儿。
　　我在黑暗中看到了白花花的一片，跟梦中想象的一模一样。我的身子紧紧压着槐花的身子，两个人仿佛溶为一体。槐花的呼吸声慢慢开始急促。在进入她身体的那一刻，槐花突然问我，你以后会照顾我一辈子吗？我说，会，当然会，我会照顾你一生一世。风雨过后，我摸到槐花一脸潮湿。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我像儿时想象的那样去寻找床单上的落红。但很遗憾。现实中又不是那样的。床单上只有一片发黄的污渍。我盯着槐花的眼睛看，槐花的目光有些飘移。我不是处女，槐花说。
　　我楞了。
　　上高二的时候，我喜欢过一个男生。他对我很好，后来有一天我们也去了旅馆。上床前，我问过他同样的问题，他告诉我，他会照顾我一辈子，所以，我把自己给了他。但没想到，高中毕业后他就出了国，从那以后，再没有联系。如果你嫌弃我，我会主动跟你分手。槐花的语气平淡如水。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就什么都不说。我穿好衣服，等她也穿好，两个人并肩走出旅馆。分手的时候，我听见自己身体里有什么东西哗啦一下，碎了。
　　六
　　我给葵花打了个电话。葵花说她正在家，坐22路公交可以直达。那天的天气阴沉沉地，一如我悲哀的心情。我坐在车里，旁边紧挨一位打扮时髦的小姑娘。小姑娘穿着超短裙，黑丝袜，吊带衫。两只小乳房鸽子样探头探脑。额前的一缕头发被染成了金黄色。我不住地看旁边一闪而过的高楼大厦，坐我对面的小男孩儿却一眨不眨地盯着小女孩看。小女孩儿的双腿敞开着，像一个神秘的风口。公交车里的风夹带着小男孩的目光在风口来回乱窜。车到了一站，小姑娘和小男孩儿下了车。原来他们都是X市二中的学生。小男孩儿跟着小女孩儿一起进了校门，他的眼珠子自始至终都没有眨过。我把目光收回来，闭上眼睛，咽下一口浓痰。
　　葵花的房间很大，一百六十多个平方，装修得很奢华。我踩在她家的地板上，吧唧吧唧的声音彷佛点钞票时的动感音乐。葵花向我一一介绍了屋里的家具，介绍家具的时候顺便附带着一串令人咂舌的阿拉伯数字。我的心里却很麻木，直到葵花介绍到她家的床。这是正宗的红木床，好几万呢。葵花说这话的时候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好几个分贝。我用手摸了摸让她自豪的那张床，确实，手感不错。但是，想到抱着葵花在床上翻江倒海的是一个类似苟经理的人，我就为这床感到不值。
　　葵花炒了西红柿，土豆丝，还有大锅炖白菜。葵花说这些菜都是最简单的，在老家经常吃，也是她唯一会做的。我说这些菜很好，比起海参鲍鱼，这些菜才有人情味。葵花嘿嘿地笑了。我这才发现，原来葵花的脸上一直有俩浅浅的酒窝。葵花一笑，酒窝就就像漩涡那样转了起来。我坐在一张小藤椅上，闭着眼睛养了养神。葵花问，你看这里像个家吗？我说像。葵花苦笑，像什么呀，离家还早呢，缺个男人。
　　我和葵花一人一瓶啤酒对吹。葵花以前的酒量很好，今天却不行，葵花喝一瓶就往我怀里倒。我把她推开。葵花就笑。葵花说，你为谁守身如玉？我不说话。葵花又问，为你女朋友？我还是不说话。葵花竟趴在桌上呜呜地哭了起来。
　　那晚我和葵花喝了很多酒，酒瓶子摆在桌上像长在地上的庄稼，密密麻麻。后来，当我感觉自己确实醉了的时候，我就抱着葵花一起倒在了床上。当然，我们什么都没做，我们睡得像两头死猪。
　　第二天醒来，我揉了揉脑袋问葵花，今天星期几？葵花说，星期四。那我得抓紧走，你男人要来了。葵花抱着我的头说，不用急，天不黑他不来。这时候我又闻到了葵花身上让人窒息的香水味。我说我还是走吧，省得给你惹麻烦。葵花说，怕什么？大不了我再回酒店做鸡。我摇摇头，苦笑。
　　葵花把我送到公交站牌，等了五分钟车就来了。上车前，我劝她，要是不喜欢，就早点离开吧，不是自己的，终究不是，钱再多有什么用呢。葵花说，你的话我都明白，但我已经有了他的孩子，我不想再漂泊了，不想。
　　趴在车窗上，我看到窗外的那个女人站成一株消瘦的葵花。葵花的眼睛看着我，但我却感到她看的不是我，而是迷茫的未来。葵花的眼神很遥远，遥远得就像一部没有尽头的神话，而我在这部神话里泪如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