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荷茂弄5号 于 2011-4-16 10:56 编辑
跟别处的老式大药房一样,万兴大药房是鲁镇上字号最久的一家,南来北往的游商,途人总是会很醒目的看到它,除去它已经泛白的木质门板和那个大招牌之外,就是长年以蹲式姿态看着过往人流傻笑的福安,可以说万兴和福安就像是手和身躯的关系,当然万兴的人是顶不喜欢福安的,因为福安是个傻子。
福安长年都穿着一件磨出多个口子的军大衣,他走路的样子很独特,低头但微微扬起,无论有人没人总是靠着墙根走路,脑袋总是以六十度的光景歪斜着,咧着嘴,露出满口黄而黑的牙,胡须是五彩的,因为总是吃各种佳肴所以他从来不屑擦去,以至食物的汤汁慢慢的变成了他胡须的颜色,他的双手总是篡在大衣的袖口里,只有见到地上有食物的时候或是有烟头的时候才会伸出来,拣烟头的动作是相当快的,就如可以在滚油里夹起铜板的速度,他最大的特点就是每时都保持着露出八个牙齿的笑容,所以全鲁镇的人都怕他,不愿意靠近这个行为艺术者。
早年的时候据说他并不是蹲在万兴那里,而是在新旺皮鞋厂那边,因为他的军装口子太多,当有风吹过的时候灰棉絮总是和他的体味一起飘来飘去,导致了皮鞋厂的老孙的生意没人敢光顾,所以大为光火的老孙拿鞋模砸了过去,当场把福安砸的满脑袋是血,自此再没敢蹲在皮鞋长门口,转至万兴大药房的檐下,药房挂着普渡众生救死扶伤的名号自然是不能赶他,所以自此后他就再没挪过窝,好似打定主意要在这与万兴共存亡。据父辈们讲,福安原是村口铁匠的儿子,少时候倒也乖巧,尤其是读书读的好,什么旧故新意到他这全明白,做老人家自然高兴,心想辛苦一辈子了,总亏有的这小子长出息,可能是命运弄人吧,老子在高兴了一段之后就死了,就只剩下这孤儿寡母了,这母亲看日子实在过不下去,就转嫁了,福安就此开始就变成一个人了,刚开始邻居们还送点吃的,后来在一个阳光灿烂的下午大雪压倒了他父亲唯一留给他的财产后,福安就开始在街头为生了。
福安很喜欢女人,在他长大些后不知是哪个二流子教他,居然懂了男女之事,于是有那么一天福安抓了某家女人一把屁股,第二天人们再看到他的时候满身是血,可他却还是咧着露出八个牙的笑容,只是再不敢摸女人屁股了,只会看到他在边上看着女人流哈喇子,当然所有的女人也没敢再靠近他两米近。再后来镇上来了个游方的女疯子,每年的十月份左右她都会来鲁镇,福安在看这女疯子耍疯的时候尤其的高兴,镇上的二流子总是对福安说些下流话,教他去和那个女疯子一起耍,当天的晚上镇上的人听到女疯子嚎叫着跑了,第二天福安没有出现在万兴的门口,第三天也没有这时候人们开始流传福安和女疯子一起走了,一个星期过去了人们还是没再看到福安,就此大家都相信福安走了。
两个星期后,福安再一次出现在万兴门口的时候,人们都好奇的跑去看,福安还是福安,依旧裹着那身满口子的军大衣,依旧是像鸟窝一样的头发,依旧露着七个牙齿笑着,关于那个消失了的牙齿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被人们议论,有人说那个牙齿被人打掉了,有人说那个牙齿在和女疯子亲嘴的时候被女疯子吞下去了,还有更离奇的说法是,福安把这个牙齿自己掰下来给女疯子当定情信物了,当然那个牙齿到底是去了哪里,没有人知道,只是我们现在能看到的是福安咧着嘴笑的时候不是八个牙齿,而是七个牙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