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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创] 忐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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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梯直达

1^#

发表于 2012-4-26 16:52:56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这间教师像搬进电影院的阶梯教室放大版，

学生们最初的群集习性就是在这里形成的，为了避免形单影只，很多人都和自己臭味相投的家伙坐在一堆，

我看来有点不受欢迎，可又不愿意坐在后排黑暗的角落里，于是走到前排第二行的座位上，只剩下一个座位，那群占山为王的猴子不情愿的看着我，可又找不到拒绝我坐下的理由，

我从他们的烦恼中汲取出足够的自足后大摇大摆的挨着杨姓同学坐了下来，他黑着脸，像在抱怨上帝制造出我这种细菌，

其实我挺喜欢他的，如果他能表现得友善一点我很愿意将我秘密与他共享，可不信任是一堵两边都长着刺的墙，我们俩因为怕受伤都不敢去推它，

我跟杨开玩笑，拨弄着他的头发，他一言不发依然黑着脸，这样我更欣赏他了，隐忍本来就是帝王的品质，

而真正让我意外的是坐在杨身旁的另一位杨姓同学，我知道杨二（姑且这样叫他）家里很穷，

我甚至预感到他会在不久的将来学着他哥哥小偷小摸的行径，可还好，今天他看上去很普通，

没有用他特有的讥笑表情看着任何人，他趴在桌上摆弄着一堆黑色的粉末，

当班长迈着充满自信的脚步走到前排时，杨二充满破坏性的恶作剧正式开始了，他点燃了用自己衣服做成的引线，

黑火药顿时熊熊燃烧起来，火像是自己带着汽油，以前所未有的效率蔓延着，学生们像炸开的烟花，四散跑开形成了一种独特的混乱之美，

班长最终想起了自己的领头羊位置，这位站在金字塔顶的法老不得不以身作则开始干起灭火的活，

我站在安全的地方满意的看着打破沉静的火焰，它们用明净的火光照亮了整个黑沉沉的教室，并让学生们苍白的脸上多了几分血色，大家围着燃烧的坐椅，

我突然有种夏天在操场上举办篝火晚会的错觉，身边每个人都感觉和善了起来，他们都不知道自己其实很感谢能让他们离开座位的火焰，无论如何，他们今天跑了起来，并知道自己还能跑。

杨依然黑着脸站在离火焰不远的地方，我突然感觉他像是要跟这个世界告别，于是一把将他拉了回来，

冲上去扑打着在课桌上燃烧的火焰，火扑灭了，大家若无其事的回到了教室，我很失望没有引起更大的骚动，难道校长没有想过放半天假来哄骗学生掩盖事故真相吗更绝的是肇事者也跟着回到了座位上，他像是为了助兴放了半天烟花的小丑，

我快被周围沉重的压迫逼疯了，于是自愿做到了后排靠窗看起来最明亮的座位上，岔道上杨塞给我一包豆腐干使我更加坚信当时他是想死的，

政治课和政治课老师一样严肃，百无聊赖中我只有安慰自己辘辘的饥肠，吃起豆腐干来，这明显就是政治错误，难怪第二口还没咬下去，政治老师已经忍无可忍的站在了我的身边企图用他的信仰改变我的人生，五分钟后，见我对政治攻势无动于衷就走回了泼妇骂街的惯用套路上来，

她指着我的鼻子骂我像某种四脚杂食动物，还不客气的从我的课桌里抢走了剩下的半包豆腐干和一带牛肉干，动作像缉毒犬一样敏捷而准确，

当最后的发泄渠道被彻底堵死时，我内心的惶恐只能转换成不理智的愤怒，对着政治老师喊道：“我吃的是豆腐干，把牛肉干还我。”当然，这不可能，她拒绝了一个压抑的灵魂最后的请求，

我只好无力地分辩道:"要不是我扑灭火焰，你还能高高在上的给我们讲课吗？”这是个好球，不经意间凑巧击中了政治老师唯一的弱点，在她心里火灾是政治灾难，而在灾难泛滥的时候她却没在那里，

我确实不记得那两包零食还我没有了，政治老师转身离开时她已经决定彻底放任我了，我得到了渴望但又无法完全掌控的自由，

抽出课桌里一床折叠好的黑色被子，我学着山顶放羊的孩子蹲在椅子上，用黑色的被子将全身裹起来，只为了活着留出了头，这不是另一出哗众取宠的闹剧，当时我确实感到自己的存在是个需要证明的问题，

我觉得就算突然闯进来一个陌生的日本将军表演剖腹的绝技也无法撼动教室里凝固的沉默了，

好在，一眼望去，教室另一端的后排座位上居然坐着总是让我为之心动的女孩，在我的印象中她是成功的、优秀的，她没有看我，穿着白色的毛衣慵懒的趴在桌上，我感到她似乎通过她的课桌在给我的桌子发送暗号，于是也跟着趴在桌上看着她，心中充满感激之情，世界从没有这么狭小而又充实过，

但我们之间像摆着一座没有出口的透明迷宫，我无法走到她的身边轻声问她心里的想法，而这也是我永远记得此刻的原因，那时的美好再也没有更强烈的回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