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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创] 迷失撞车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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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10-11 22:23:31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本帖最后由 桶木 于 2012-10-11 22:53 编辑

    她说:“不要去旅游好不好?”我说:“不行,我一定要去,趁年轻。”她这样念叨了我一个多星期,她的右眼皮也跳了半个多月,她告诉我不能出去旅游,上次她右眼皮跳得很凶还是在我去大理出事那年,但是这次我执意要出去,我的墙上画满了地图,我每失去一次旅行机会,都会画一次地图,画出我想去的地方,渐渐那墙上长满了海市蜃楼。也是因为那次出事我就很少再出远门了,也就是在那次之后我每次出远门都必须带上“祝福”出门,如果没有人祝福也没有人的默许我是无法安心出门的。去丽江的机票很便宜,或者去凤凰古城呢?她闹着不让我去,甚至翻出星座运势苏珊·米勒说这次白羊座满月过后会有延续到某天的打击,具体她又无法说出什么,她警告我会有危险,我两手搭在窗台上,企图呼吸夜空中红色的空气,天空像一面镜子,印出床背后那面画满地图的昏黄墙壁,最后变成一辆龙猫轻轨载着我时常突突突向外跳又不得不缩回来的心驶向海市蜃楼。“为什么不行?”我转过身来,手叉腰像持着剑的女侠。
    假期来了,我们整日为了我想出行的愿望争执不下,也许是她终于感到漫长假日的无所事事最后退让了。虽然这次去的既不是丽江也不是凤凰古城而是贵州,并且是随同舅舅一家坐他们的车去,但我也感到安心了。我们扔掉了之前来我家的猫咪的一些东西,猫砂猫粮什么的,留下了猫香水和猫沐浴液,还有可以视若不见的猫滴眼液,我们将房子收拾齐整,顺便在我的地图上画上丽江和凤凰古城(用残剩的咖啡渣画了两座差不多的古城,唯一的区别是在丽江古城上画了灯笼),这时我左手上长了一个疙瘩,奇痒无比,我时不时地用力挠它,想想贵州之行就又忘了痒。
    出行前一天晚上我和母亲红住到了舅舅家,那天下午我喝了些伯爵茶,整晚都没有睡着觉,我激动得在床上哭泣,像只发情的母狮子,躺在红和舅母中间,不用说又是阿菲尼克斯闯入我的灵体,在每个失眠的夜里阿菲尼克斯都会闯入我的灵体,除了我没人能看见他的脸印在我的脸上,我边哭边和他交谈,告诉他我不会再那么倔强,我会改。如果做爱,他轻柔的抚摸我的身体让我下意识地抬腿、翻身、再翻身,让他在我的身上只是一个意念,只有他能做到,除了他我不愿和别人做爱。黑暗中气息一样的痉挛和微尘一样传染的快感,我就像一只空气蛹。
    等到清晨六点起床,我已经偷偷向暗处抛了被鼻涕濡湿成泥浆状的卫生纸团N次,灵体彻夜被爱挟裹,眼睛肿成杏核状,在爱中对比身体和灵魂如此不同。无比清醒的清晨,外面冒着细微的雨,我的旅行包里装着一本《西夏旅馆》,我本来要带一本《当我们旅行》的,但是那本书描写的地理位置都实在离我太远了,而且也不能算是一本旅行指南,只能说是旅行经验之谈,有意思的是里面的两位男女主角太过于聪明了导致我无法弄懂他们在讲些什么接着也就不感兴趣了,没读完这本书一直是我的遗憾,在我画过那么多地图看来,这实在是因为有很多地方都没去过。所以我带着《西夏旅馆》上路了,另外还提前在U盘里下载了“牛心上尉”( Captain Beefheart)的摇滚音乐,虽说他是现代音乐的改革者之一,但是我还是觉得那是种在公路电影(比如《逍遥骑士》)中才会出现的令人睡不醒的音乐,既不吵也不安静,迷迷幻幻,听逑不懂,最后直接导致神经衰弱才罢休。我有一个叫做“不见不散”的音箱,只要把U盘插在上面就能播放乐曲了,我把它也带上了。虽然书和音乐都未必用得上,我们还是上路了。     
    一路上很顺利道路畅通,舅舅的女儿麟、红和我三个人坐在后排,我没有打开“牛心上尉”,服下晕车药片之后和九岁的麟在后排用手机K歌直到把电都耗光,中途停靠加油站我拿出买好的玩具羽毛球拍和麟在加油站打起来,那里空气很好,地上一滩滩的水像许多面湿湿的碎裂镜子,我穿着白色蕾丝裙和花薄短衫表示很冷,迅速地活动起来,内心有一团无烟的火温暖了雾蒙蒙的肢体,和谐中有一个念想在里面,或许我可以在贵阳找到那个写童诗的男人,我们在网路上认识,他有天午夜曾经拨通了我的电话,他让我听他从日报社回家的路上夏夜水边青蛙的叫声。这次也许我会去那里,我蠢蠢欲动的想法在心坎上“呱呱”地叫。

   
四个多小时到了贵阳亲戚家——他们在郊区的一座花园洋房,我们将落脚于此。本来我们计划聚餐之后就立刻赶去市中心参观甲秀楼,计划中我们只打算来去三天,可是不巧贵阳另外几家亲戚听闻我们的到来热情相邀,下午便没了时间。聚餐时间我想起那个写童诗的男人,忍不住给他发了条短信,手机快没了电,放在距离席间一米远的窗台上充电,短信一来一回,我频频离席去看短信,吃的最多的就是未去壳的竹笋,其他的菜都有干辣椒,我一吃辣椒眼睛就发炎所以没敢多吃。旁边麟在独自玩机麻,不时地能看见一副麻将升上来,另一副麻将落下去,后来不知怎么的被我过去一按两副麻将都升上来了,麟以为坏了,被舅母教训大哭一场。这时我跟童诗人已经商量好晚上等他下班后来找我,他有点嗔怨我为何不早点告诉他,“我假期就今天值班。”他说会带我逛市里。下午我们第一回坐着贵阳的公交车去另外的亲戚家,红告诉我当年亲戚从重庆搬到贵阳可是一大家人呢。公交车的椅子是单排的,车窗敞开着,空气干燥路上也没什么汽油味,这时我的姨妈(贵阳亲戚之一)旁边坐着一个奇怪的男人,他穿着一身黑,从上车那会儿就看见他坐在最后排,一只手搭在旁边的座位上,目光游移地望着前方,车上只有他旁边的位置是空的,我叫姨妈过去坐,仔细一看,他的手依旧纹丝不动地搭在旁边的座位靠背上,从我的位置看就好像搂着姨妈的肩,而姨妈浑然不觉。后来我坐在姨妈的右边看着那个男人,他的黑衣服有点不那么干净,头发像仙鹤的翅膀一样飞起,乱蓬蓬的,眼神游移而无光,嘴唇撇在一边,显得流里流气。而他那只胳膊就好像没有长在他身体上一样,盲目地搭在姨妈后面的靠背上,既没有碰触也没有挪开。他什么都不懂,我心想,或者他在守株待兔。窗外面的站牌每一个都不一样,每一个都像插入地下不深,好像随时会完成任务倒下,那么下一辆车到这里就会迷失。
    见到了一大家亲戚,由老到小我们一时不知该怎么称呼,尴尬中反正也管不了那么多就把老的都叫婆婆,什么姑婆姨婆姨妈姑妈的,统统都搞不清楚,反正嘴甜一点叫得高兴就行。一下午很快就过去了,听舅舅亮说第二天要去黄果树瀑布,一问童诗人他晚上要值班到十一点,我就央求红能不能我约童诗人单独去,红和亮都满脸不高兴,红再次强调了自己右眼皮经常跳的事。正愁闷间童诗人又发来信息说第二天要陪父母买建材装修房子,“要么今天晚上要么等你瀑布回来见吧。”晚饭已经端上来了,身边的不知是姨婆还是姑婆的人总是把沾满口水的筷子在我的蕾丝裙上来回蹭。
    晚上十一点出来和童诗人去哪里玩好呢?在去市中心看甲秀楼的路上我不停想象见面的情景,以前学咖啡的时候听朋友说贵阳是一个“咖啡馆之城”,瞬间想起用高德地图查出这里的咖啡馆,尤其找那种又有情调又可以看书的小咖啡馆,不知不觉就看到我们的手已经在脑子里交叉紧握在了一起,每每想到一见面他就会像他说的那样拥抱我,然后手指紧扣走在清凉如水的夜里,去一个咖啡馆里坐着久久不松开,或者去水边听秋后的青蛙熟睡的声音、寂静碰撞寂静发出的声音,而他的孤独和我的孤独将在其中得到消减时我感到迫不及待……
    晚上我们在甲秀楼拍了很多照片,沿着南明河走了很久,河对面的茶楼在昏黄的街灯映照下显出醉醺醺的静美,静美下的沉默。我们在广场上研究刻在地上的大理石地图,表妹麟抽着刚占为己有的陀螺,人们把有光的飞镖射进夜的宝石蓝旗袍里。
    一晚上都再没有联系上童诗人,我问他几时来他也不回话,直到快十二点我坐在床上眼皮已经撑不开了,他依旧没有回话,我还在对着红说:“待会儿我要出去,你们先别锁门,我和他就在楼下的花园里散散步就好。”接着就睡了过去。
    次日凌晨6点,早餐是拌有干辣椒的面食。饭毕我们开车出发去黄果树瀑布,天上飘着细雨,我换了一身衣裤到那里,一家人买了五件一次性雨衣准备穿过水帘洞的时候用,到了景区享受人挤人的快乐。快要穿水帘洞之前我们大家已经被挤散了,这时候从瀑布飞来的水雾如同雨点一样打在脸上,我迅速裹紧没有扣子的雨衣,撑开雨伞。但是那瀑布真的很美,我脑中出现的不仅有猴子在瀑布前面翻腾上天又穿过水帘洞的情景,还有徐克拍的《风云雄霸天下》里面云在瀑布下面的水里锻炼耐力时鼓起的肌肉。我边想边觉得有趣。背后那些挤着我又看不清我是谁的人时常对着我讲话,我也跟他们闲聊几句。虽然挤着走得很慢,但后面的人一直都看不惯前面的人停下来拍照片,谁举起相机就要被念。水帘洞里很冷,钟乳石的乳头很美,水滴下来有“冰肌玉骨”的感觉。在钟乳石计算的时间里,我想我离童诗人已经远去,离阿菲尼克斯更远,什么都无法让我想起阿菲尼克斯那张抒情的脸。
    索桥的摇晃将我唤醒,回到地面时我仍然觉得我们走得太快,灵魂被落在后面了。
    第三日我们去了青岩古镇,午饭吃了几个猪蹄之后就用手机高德导航出了贵阳上高速。现在已经是回程了。我们后排的三个女眷都觉得很累,就在车上睡了过去,雨淅淅沥沥下个不停,舅母和舅舅轮流开车。车还没到遵义之前我、母亲和表妹一个靠着一个睡觉,梦境随着车的起伏而不稳,舅舅开车时舅母不时在旁边唠叨怎么开,我就不时地在车里惊醒过来,好像总有预感会发生什么。这时候前面出了车祸堵车,我们的车刚停稳。后面一个超速的力量猛地将我上身推向前去,我的头飞快地摇回来撞在后垫上。
    车子“砰、砰”两下,舅母、红和我同时尖叫,头撞了两下,第二下的时候我们同时都觉得完了,后面的车要撞进来了。幸好没有,表妹麟睡得迷迷糊糊,没意识到自己被撞,只是说太阳穴疼,这时我们看到后面开始冒烟了,慌忙下车。后面是一辆大众的出租车刷了漆改的,撞上了我们的福克斯,我们的车灯撞掉了两个,后备箱被撞变了形。舅舅说当时他知道要撞上来的,那辆大众更是没法说。好了,这下变成三连环了,他们一撞我们,我们的车又撞上前面的,前面的人一下下来一堆人要跟他们私了索赔一千五,赔了就走了。舅舅想要一万,对方不肯表示五千,这次碰上的偏偏是个死赖子,连商业险都没买,只好等警察过来。等待期间一辆大卡车上拉了一车的猪臭熏熏地停在了我们旁边,我们受惊的心就在呆望着一车的猪那一刻有了喜感,更多的是有了存在感。交警让我们开到息烽县的警署,之前听舅母说那里有集中营,还戏谑地说那里是关舅舅的地方……
    警察处理完我们这头又跑去处理另外的,据说那条路上假日期间每天都有几十场车祸。天气冷的人发抖,天色暗沉,对方依然在讨价还价,他们谎称要去银行取钱领我们去医院先看看头部有没有脑震荡。谁知他们那个老板先溜了,留下一个司机在电话那头说自己还在等家里人汇钱。我们只好先去吃了顿野生菌,眼看着今天事情处理不完了,母亲红只好先带我和麟去找旅馆。舅舅夫妇去警署和那司机会面。我手上的疙瘩已经长成了真正的猫癣,被我挠成了一大片,红带我去餐馆旁边的小诊所里开药,那男大夫摸着我的手说:“嗯,开一支皮康王吧。”
    我们仨走在息烽县冷清的宽马路上,和街灯并不热络,但是我们都在大笑,多好的夜晚,沼泽也无法令人下陷,不管明天会怎样我们毫无依凭地相信着彼此。
    舅舅夫妇回来一晚上无结果。第二天我们请来了贵阳的姨夫一起去理论,那司机是个死赖子。一会儿说他是孤儿,一会儿说他把破车子抵押给我们,又说不抵押了,改说自己有艾滋病,在手上吐了口唾沫接着往舅舅身上抹,最后实在想跟我们赌磨时间,唧唧歪歪个不停,舅舅一气之下跟他在警局外面的走廊上扭打起来,踢了那人的老二,又被警察拉开。我和妹妹麟则在息烽县唯一能找到的一家购物超市买了些零嘴准备上路,我知道一切已经过去了。
    最后这人看在我们还有个姨夫撑腰就赔了三千五还打了一张一千五的欠条,那一千五就是追不回来了。这人最后落下一句话说:“那一千五等我心情好的时候再给。”
    已经又是下午了,舅舅开着底盘已经有些不稳的福克斯带我们回重庆,几个朋友纷纷打电话过来试探情况,我平静地告诉她们我被撞了车,现在正在返途中。一路上我困倦得要命,却又不敢睡死,在半梦半醒之间听着舅母紧张地指挥着舅舅开车,路有很多地方都堵死了,我们走走停停,有时我会醒来看着夜雾,夜雾那么深沉,我感觉到是安全的,我喜欢这群青色的夜雾,无论清醒着还是睡着我都会紧盯着前面的路和后面的车,我没有放松,有时我的头会重得往下掉,但我很快又直起来,我依然害怕,但是夜雾令我安全,这时我又能想着阿菲尼克斯,我打开音箱里的“牛心上尉”,我始终是最多情的那个人。
    回重庆市区的路经过郊区外婆家,此时已是午夜,外婆站在静谧的沉默的路灯下,在那幢长满青苔的老房子前等我们,她抱起亲爱的小孙女为她穿鞋,扶着她走向会吸音的老房子,我们都没有多说,我快要哭了。我们吃着午夜的晚餐,像几个临时归家探望的士兵,飞快的吃完美妙的晚餐,又重新开车回到市区,你知道,我们次日都要上班。红的右眼皮终于不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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桶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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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10-12 08:43:43 |只看该作者
第三个句子好长
The right one must be wrong.
遇见你,一定是我的幸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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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10-12 11:35:54 |只看该作者
第三个句子把小朋友都长哭了
桶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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