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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创] 弧笑弦短小说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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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3-22 01:01:03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不许动，我是小偷

列车在田野间穿行，天色渐晚，车厢亮起了灯。
第七节车厢的乘务员室反锁着，走到这里的乘警停住了，敲敲门。
“有事？”男乘务员睡眼惺忪。
“灯再调亮一点。”
对方起身，调了一下控制开关。透过玻璃，可以看见车厢比方才亮了许多。只有车厢尽头靠近厕所的地方仍比较暗，因为坏了一只灯。
少了两根手指的那个人，就坐在那里。
“别看那边。”乘警压低声音。“他一直都在打瞌睡吗？”
“一直。”
“你怎么睡着了？”
“迷惑他的。”
“别让他发现你在监视他。”
“明白。他到底什么人？”
“还不清楚。你也别多问。”
乘警说完继续巡视。车厢里烟雾弥漫，许多人在抽烟，他叫他们把烟掐灭。
“你！就说你呢！车内禁止吸烟知道吗？”
经过那人身边时，他还在瞌睡，一顶帽子遮住了半张脸。乘警扫视他的手：左手食指和中指齐根断掉了。
这趟列车共有十二节车厢，沿途经过近二十个小站。乘客主要是进城务工的人和卖土特产的小商贩。多少年了，他们经常被小偷骚扰，当然，他们中一些人本身也是小偷。
在第八节车厢，乘警发现一个人的手伸进了另一个人的裤兜。
“老刘！”乘警走过去，“给根烟！”
天天见面，乘客和乘警都很熟。
老刘掏烟的工夫，小偷缩起脖子，溜了。
在第十和第十一节车厢的连接处，乘警从后面追上了小偷。
“不许动，我是警察！”
小偷慢慢转回身，他以为会有把枪对着他，但他发现乘警掏出的是一只塑料打火机。
乘警点着了老刘给的香烟，抽了一口。
“你想抓我？”
“想抓你刚才就抓了。”
“为什么不抓我？”
“我说过不抓你了吗？”
“……什么意思？”
“你新来的吧？”乘警用脚在地板上将烟碾灭。“独眼龙他们没教你规矩吗？”
“教了……你在的时候不许给你找麻烦。”
“那你还偷？”
“我错了，”小偷低下了头，黝黑的脸居然羞红了。他父辈一定是沿途某个村的农民，说不定乘警还认识。“我不偷了。求你别告诉龙哥。”
“你照我说的办，”
“？”
“去找那个人。”
小偷从第十和第十一节车厢的连接处出发，逆向走回到第七节车厢。
乘警紧紧尾随小偷，中间只隔着一节车厢。
乘警很紧张，他的确不知那个少了两根手指的到底是什么人。
警队长昨天提醒他，鉴于这趟通勤列车小偷猖獗，上面可能于近期派监察部的便衣下来实地监察。
“我的人不会给你找麻烦，”独眼龙和乘警通话时说。“但八爪鱼最近流窜到这一带了，他会不会给你面子，我不知道。”
八爪鱼，一个被通缉的惯偷，有两根手指在入狱前一次火拼中被切掉了。
打瞌睡的那个人，是不是八爪鱼？
可谁又敢保证，用一顶帽子作掩护的他不是监察部派来的便衣呢？
小偷慢慢接近那个人，在他身边坐下了。
乘警掏出一根烟，手里拿着塑料打火机，死死盯着那个方向。列车在一个小站停下了，下了几个人，又上了几个人。
“他旁边的人是个小偷。”关车门时男乘务员低声说。
“知道。”
“那人到底是谁？”
“不清楚。别问那么多。”
“怎么不抓他？”
“叫他戴罪立功。”
“什么意思？”
“……那可能是条大鱼。小偷会按我说的办，摸清那人的底……”
“小偷会怎么干？快说说，让我长长见识。”
“很简单，小偷会说：别动，我是警察！”
“接下来呢？”
“不知道。随机应变……”
就在此时，第七节车厢的尽头发生了意想不到的事：少了两根手指的那个人被小偷惊醒了。他站了起来，帽子从脸上滑落到地板上，接着，他给小偷跪下了。
那人是个石匠。乘警后来才弄明白，今天是这个石匠第一次进城给一家石碑工厂打工，累坏了。
“他怎么给你跪下了？”
列车抵达终点，天已经黑透了，在一个没人的地方乘警问小偷。
“对不起，我太紧张了。”
“快说！不然带你到警队！”
“我太紧张了……所以我说错了话。”
“你是怎么对他说的？”
“我对他说：不许动，我是小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