设为首页收藏本站

黑蓝论坛

 找回密码
 加入黑蓝

QQ登录

只需一步,快速开始

搜索
查看: 5201|回复: 10
打印 上一主题 下一主题

[创] 寻找灵璧石

[复制链接]

4

主题

0

好友

0

积分

新手上路

Rank: 1

跳转到指定楼层
1#
发表于 2012-12-31 21:36:05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林海洋和陈青青可真是一对不甘平凡的小夫妻。
  两人都出生在平凡的家庭,长大后受了平凡的教育,找了平凡的工作。陈青青拥有平凡的长相,林海洋拥有平凡的税后劳动所得。总之,他们生命中的一切,好也是平平,坏也是平平。
  可世界上的事就是那么奇怪,越是平凡的人,就越是爱在“不甘平凡”这件事上耗着自己。殊不知,“不甘平凡”和“不平凡”完全是两个概念,而和“平凡”,倒是近义词。
  自认为读过几本名著,绝非庸脂俗粉的陈青青花了六年时间,足足被玩到二十七岁,才终于确认了自己在那位令她死心塌地引以为豪的已婚画家色彩斑斓的世界里,果真只是一个编了号的,而且排序并不靠前的免费炫富道具以及免费淫具。而自认放荡不羁爱自由的奇男子林海洋,在二十八岁上遭遇某离异有钱有孩女上司逼婚,终于明白了,这世界上的逼,无论是贫穷还是富裕,年轻还是年老,是松还是紧,都不是免费操的。
  于是,幡然醒悟的前免费道具和渴望不劳而获的前白眼儿狼在某相亲网站上,贱巴嗖嗖地一见如故了。
  就在两人正式约会的第一个周末,林海洋决定要跨出实质性的那一步,因为前车之鉴,他再不敢当白眼儿狼,转而预定了城中一中档西餐厅的双人浪漫晚餐。
  这顿饭真真是选对了地方,清一色以观赏为主要功能的菜,正好让各自心怀鬼胎的狗男女腾出脑子来进行操逼事宜的明争暗斗。自从林海洋当着陈青青的面吩咐waiter开了一瓶标价为500多的红酒之后,便一直劝陈青青多饮。而陈青青呢,也因为前车之鉴而严防死守,坚持在三道菜全部上齐之后落下肚的红酒没过两杯。
  waiter撤去最后一道菜盘,陈青青松了口气,等甜点和咖啡的间隙,突然,陈青青看到对面林海洋的袖口上挂了什么东西,一个劲在晃。
  陈青青:你袖子上什么东西呀?
  林海洋:什么?
  陈青青伸手去捏那线头,不料越拽越长,竟然拽出来一根乱扭着的金灿灿的细长条。
  陈青青:哎呀妈呀!什么东西呀!
  陈青青肾上腺一个激灵,女人最好的朋友之一黄货愣是没认出来。周围几桌客人倒是认出来了,都在那儿讪笑。笑得陈青青脸红耳赤,恼羞成怒。
  陈青青:林海洋,你个王八蛋!
  陈青青一把夺过黄货团在手里,朝临街的窗外掷去。
  林海洋一声惨叫扑上去,可已经来不及了。
  林海洋:你神经病啊!
  正当他要冲下楼去,陈青青坏笑着摊开手,手心里可不正是那金灿灿的宝贝儿。
  装束笔挺的waiter一脸漠然地端着盘子,远远地站在安全区域内,见演完了,才将甜点咖啡上了桌。在此间餐厅里,类似戏码大概也见怪不怪。
  黄货事件标志着两人正式陷入热恋,真是操逼天天有,感动常常在。毕竟,对于当过免费淫具的陈青青来说,第一条来自男人的金项链意义重大,以至于她时常鼻酸地想,这男人是真他妈的爱我。而林海洋也唏嘘地想,劳动所得最光荣,可再也不能贪小便宜了!
  人就是那么奇怪的动物,明明是桩等价交换的买卖儿,却活生生给演成了你死我活的爱情。其实,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他们都是再平凡不过的一对情侣。约约会,谈谈情,吵吵架,打打炮,一切都是风平浪静,毫无悬念。没法,两人硬要觉得自己爱得前世有缘,今生无悔,来世——没有来世,来世的爱这辈子都爱完!可见,在两性关系中,收支平衡是多么重要。
  再说说他们是怎么结婚的吧。
  在恋爱的第五个年头上,这二位同时整明白了一桩事实:两个不凡的人在一起这么多年,竟然什么事都没发生。既没结婚,也没分手,甚至连个外遇劈腿都没有。再看看周围人,买房,结婚,开枝散叶,忙着斗小三,养四爷,闹婚变,争财产,日子过得红火,更衬得他们俩倒像是在冰柜里存久了的冻鸡,炖不出一丝儿鲜味来。这可怎么了得!
  要结婚,总得有个像样的求婚仪式,要不然,怎对得起这么些年爱情长跑的名号呢。究竟怎样,才叫像样呢?
   就在那年春节除夕夜,当两家父母在年夜饭桌上吹嘘孩子们此刻正躺在普吉岛上晒日光浴的时候,林海洋和陈青青在争吵中错过了最后一班回家的长途汽车,只得抱着暖气窝在出租屋里,就着吵架吃卤菜。争吵随着零点钟声的逼近迅速升温为一场真正的家暴。一个小时之后,两人筋疲力尽地瘫倒在一片废墟里,仿佛把积攒了三十年的豪迈一次性全使出去了。
  林海洋灵机一动,此时不掏,更待何时。他从兜里掏出了那枚羞羞答答的戒指,朝陈青青伸过去。
  林海洋:我们结婚吧?
  陈青青抬头目测一下,林海洋连同他手中的那颗钻石,仿佛距离她有十亿个光年一般,遥远得肉眼几乎无法分辨,她当即就想说NO。但是,前方闪闪的冷光存在着,晃动着。她想到了,眼前这个给过她人生第一条金项链的男人,如今又要给她人生的第一颗钻石,不可谓历史的进步。想到这,原本膨胀的NO字在青青的咽喉里迅速缩小滑回肚子里去。
  林海洋:手过来。
  陈青青:过不来了。
  陈青青费力地抬起脚伸到林海洋面前,动了动脚趾。闪闪的客观存在套在陈青青左脚的无名趾上,林海洋如释重负,又过了一关。他捧起那只戴着小钻戒的脚,闭起眼睛幸福地亲了一口。
  人一尝到甜头,就容易放松警惕,以为革命到头,可以躺在功劳簿上睡大觉了。殊不知,一劳永逸的事永远不可能发生,更何况是戴在脚趾上仅有0.32克拉的小钻戒了。当然,这都是后话。
  就这样,两人结婚了。拍婚纱照,领证,办酒。当然,他们的婚礼看来一点儿也不特别,甚至平庸,毫无创意。只是一众父母亲友们长长舒了口气,这一对大龄剩男剩女终于给解决了。于是各种言过其词的吹捧又让两人着实为自己的不凡得意了一番。
  可贵的林海洋和陈青青,从没有停止过与平凡的斗争。这不,为了置办出一个不平凡的家,从挑小区,挑楼层,挑房型,到设计,装修,买材料,置办家具电器,足足忙到了婚后的第三个年头,才刚刚竣工。这段时间里,他们错过了生小孩,搞外遇,或者生第二个小孩的可能性。
  这一年的端午节前夕,小两口历经三年折腾,终于搬进了新家。
  不知是让甲醛给熏着了,还是别的什么,总之,自从搬入新家之后,林海洋和陈青青行动反应明显迟缓了。尤其是陈青青,她重复的动作是:皱着眉头坐在从淘宝秒杀的欧式沙发上,几小时都不带动一动地盯着她这间二十平米的“地中海风格”客厅,有时还拉上林海洋一同陪看。
  要说这间客厅,可真了不得!原本横平竖直的门窗硬给挖成了拱形,花了大价钱把光滑的墙面做成被海风侵蚀的粗粝效果,天花板上还安了几根又粗又重的木横梁。什么蓝白色调、地砖、彩色马赛克装饰、复古吊扇,地中海元素一应俱全。
  在陈青青眼里,这可不是一间普通的地中海式客厅,这里的每块瓷砖,每颗钉子都凝聚了陈青青的血泪。她哪里是坐沙发上看新家,简直是在参观装修战斗历史博物馆啊,脑子里过的是一部部以陈青青为正面人物,林海洋为次要正面人物(有时候也叛变为反面人物),以设计师、装修队、淘宝店主、快递、家具城老板等为反面人物的装修战斗电影啊。
  一切还得归结为陈青青的不甘平凡。小两口买了房,原本留给装修的就所剩无几。偏偏陈青青要的一切都不是平常的款式,平常的制法。别致二字,是要靠银子换的。如果没有银子,又不想沦为廉价茶室风,那就得做好与天斗,与地斗,与人斗,其乐无穷的觉悟。
  三年来,陈青青生命中的另一半绝不是林海洋,而是房子以及关于房子的一切。时间流逝,留在女人生命中的数值是占有多少物质,留在男人生命中的数值是占有多少女人。这三年陈青青张罗了一套精装产权房,也算是得胜了。而林海洋则无比怀念和陈青青住了好多年的简装出租屋。在那里,他属性明确,是个男的人,在这里,他是个搬家捎带过来的用途尚不明确的旧物件儿。每每陈青青深情凝视客厅并欲与他分享战斗光荣事迹时,林海洋宁愿躲在厕所里黑脸装便秘。这房子夺走了他手头唯一的女人,怎能不恨!
     
  转眼就到了端午。这一天,正是小长假的头一天。
  林海洋猛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一个奇怪陌生的房间里,酒红色的纱质窗帘已被亮晃晃的天光给刺透了。他撑起半个身子,转动眼球环视这间在他看来艳俗、造作的屋子。这是在哪儿?宾馆,色情场所?我怎么会睡在这儿?在芭提雅?被陌生美女灌醉了?还是被卷入一桩惊天阴谋,有人要取我性命?林海洋越想越兴奋。
  突然,他的目光接触到一样东西,犹如电击疗法,彻底击碎幻觉:就在离他不远的床另一侧,陈青青正四仰八叉地躺在那儿呢,五官像蔫儿了的青黄果子,耷拉在脸上,嘴角还挂着一溜白泡泡。是了,他和自己的旧老婆,躺在他们的新卧室里。
  得出正确答案之后,一波浓重的困意袭来。林海洋跨过陈青青的身体,将恼人的窗帘拉严,倒头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当他再次醒来,陈青青还躺在那儿,林海洋只看了她一眼,就完全给吓醒了。只见她一动不动地躺着,两只眼睛却睁得老大,定定地聚焦在床前方,像是死了一般。林海洋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前方是一堵空白的墙,什么都没有。林海洋心里发毛。
  林海洋:看什么呢?
  陈青青眯起眼睛,老半天悠悠地吐出一句,好像是在跟自己说话。
  陈青青:你觉不觉得,这堵墙有点空?
  陈青青真的是横了心的,地中海客厅还不够,卧室又给装修成东南亚风格。到处垂挂着轻纱幔帐,藤制的吊灯和桌椅,间或点缀些佛像烛台之类的摆设,刻意营造那种暧昧旖旎的氛围。一切都是陈青青所喜欢的调调。
  林海洋特别想对陈青青说,这墙不空,一点儿也不空。连同那地中海客厅,日式书房,后现代主义卫生间一道,都太满,太俗,太矫情,他太不喜欢,太不舒服了!他现在就想住在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的毛胚房里!
  但是他没有说出来。他能理解陈青青的执念,当初看上她就因为这个,现在就算是吃到了苦涩的芯子,为了曾经满口鲜香,也得咽下去。于是,林海洋尽可能逼真地撒了个谎。
  林海洋:刚刚好。特浪漫,特有感觉。
  陈青青转过脸看着他,就像一个自卑入髓的丑女人听到别人夸她漂亮时那种防备、怀疑和自嘲的眼神。林海洋被这个眼神深深震动了,震得他的心脏顿时苏苏麻麻地化成了一滩温柔水。林海洋一把将陈青青拖入怀中。
  不知是这六月头上的天气暖得像条虫子爬得人酥痒,还是许久没出货,还是对糟糠之妻的温柔怜悯,总之,林海洋在接触到陈青青皮肤的那一瞬,顿时就起了生理反应。
  林海洋:你真性感!
  陈青青:一边去。
  林海洋:你皮肤真好……
  男人永远是他们生理器官忠诚的发言人。而女人却是她们生理器官不怎么忠诚的看守人,珠宝房产能贿赂之,甜言蜜语么,也是可以的。这不,陈青青沐浴着林海洋的咸湿耳边风,身体渐渐地软了。林海洋趁势将陈青青翻过去背朝自己,贴了上去。
  这个姿势可是林海洋的最爱,不紧不慢,舒服安逸,既省力又能延时。
陈青青却越来越无感,无聊之余,眼睛不自觉地飘向头顶的幔帐。这幔帐可是正宗泰国原装进口的皇室品牌,网上特价促销,陈青青足足卯了三天,才最终秒到。
  此刻,陈青青被林海洋制着,侧身梗脖子地欣赏她那顶皇室幔帐,随着床的晃动,纱帐轻柔曼妙地起伏着,看得青青是身软心漾。她背后的林海洋还以为是自己的功劳,一得意,雄性激素喷涌,加倍地出力。
  突然,陈青青瞥见那固定在四角床柱上的皇室幔帐好像有点挂歪了。她一着急,翻身过来仰面朝天,想仔细看看到底歪不歪。林海洋呢,还以为娇妻要他换成男上位,便很配合地支起身子,摆好标准的男上位,继续耕地。
  经陈青青目测,幔帐向前方左上角稍稍偏移了一点,并且偏移角度随着床的晃动有越来越大的趋势。陈青青当机立断,一把推倒上方的林海洋,欲去匡正。而林海洋以为娇妻又要换女上位,他原本都快出货了,硬生生给憋了回去,乖乖躺倒,甘当娇妻坐骑。
  再看陈青青,她一边勉强应付下面的林海洋,上半身一边往右上方挺,努力去扯那向左偏移了的幔帐。林海洋越来越不得法,两手去叉陈青青的腰,欲将她往下拉。一个欲升天,一个欲坠地,上上下下,那节奏倒也应景。
  在几次失败尝试之后,陈青青终于抓住幔帐一角,不料林海洋向下带的力过猛,一扯竟然扯过头,帐子又往右方偏了过去。陈青青又锲而不舍地去够另一角。
  林海洋:你到底在搞什么啊!
  林海洋终于恼了。每次一有出货的感觉,就被欲升天的陈青青给打断,他大吼一声将手里抓着帐子的陈青青往下一扥,瞬间,整套联动装置发挥效用,整顶帐子飘飘悠悠地罩在两人的脑袋上。
  两人就在泰国皇室帐子里翻滚挣扎,伴随着惨叫滚落下床。这下总算是踏实了,且林海洋屁股摔裂的感觉终于战胜了要出货的感觉。
  更可怕的是,陈青青跟林海洋一样重坠在地,却刀枪不入似的,蹦起来就去挂顾那顶皇室帐子。
  林海洋揉着屁股想:这才过去半天,还剩两天半呢,这么折腾,岂不得出人命!遂火速收拾了几件简单行李,将陈青青强行拖离不祥之地。陈青青一百个不愿意,欲与新房厮守,临被拖出卧室之际,仍不舍最后一眼。
  陈青青:我觉得,这堵墙真的有点空。
  林海洋拖着青青,逃命似的跳上了最近一班长途车,朝远离自家新房的安徽的某个小镇进发。
   
  两个小时后,林海洋和陈青青站在灵岩镇长途车站门口,有点傻眼了。在他们所处的位置,竟然就能将镇子的全貌一览无遗。脚下延伸出去的是镇子里唯一一条主干道,又被不远处的一座大山挡住了去路。沿街分别有一家超市,一家服装大卖场,几家饭馆食肆,以及兼卖杂货的电瓶站,兼卖桶装水的煤气站,兼卖西点的五金店若干。下午三点的光景,街上行人寥寥,只有几名本地桀骜少年围着镇头开面包车见过世面的大哥抽烟说笑。
  陈青青:呆在家里不是蛮好的。回去!
  陈青青一回头,身后咣当一声,汽车站铁门锁了。
  林海洋:看,星级宾馆!
  为了安抚陈青青,林海洋指着前方一栋破败不堪的五层楼建筑性口雌黄。灵岩镇近山,这建筑作为镇上最高建筑,更是首当其冲,被湿气山风侵蚀去大半,门楣“灵岩大酒店”几个字锈迹斑斑,几乎难以辨认了。
  陈青青:切!
  不知是出于对其他物种的恐惧呢,还是为了显摆自身的高智能,人类跟自然估计得斗到同归于尽的那天为止。人类把自然变成城市,又异化出很多城市物种。不过,电锯杀人狂也好,食人魔啃脸族也罢,再变态的城市物种,也是爹娘养出来的人,总好过自然界里神出鬼没的可怕品种。
  这不,在这个大山压境,人烟稀少,与自然斗争得明显不够深入的灵岩镇上,城市物种林海洋和陈青青在到处是锈迹和霉点,破败不堪的灵岩大酒店前台邂逅一对领着小男孩来投宿的中年夫妇张先生与张太太时,那种心情,简直就像在荒山野岭里迷路,突然有同类从天而降,笑容可掬地告诉他们,野外探险游戏到此结束,立即接二位出去的那种狂喜。于是,林海洋和陈青青毫不犹豫地在此住下。
  张先生与太太正办入住,陈青青在一旁打量起二人来。夫妇的年龄得有四五十岁了,张先生保养得当,细皮嫩肉,眼带桃花,志得意满,手里不停摩挲着玉把件,像是个富商。张太太倒黯淡不少,皮肤和身材都显老,无神采,无魅力。小男孩一看便是养尊处优的宝贝,天真活泼,旁若无人,只顾满地乱跑诨耍。只是这孩子顶多两岁光景,不知与夫妻俩是个什么辈分。
  正打量着,小男孩跑到陈青青跟前,冷不丁抓住她裙边一角向上一掀,陈青青哎呀一声慌忙去按,不料早已春光乍泄,露了老底,还引来夫妇及他人视线。
  小男孩见恶作剧成功,尖叫着拍手跳到一边,别提有多高兴。陈青青顿时羞红了脸。每逢这个时候,做家长的总要有所表示,只见张太太一把将男孩拖过去,象征性的几个巴掌拍在他屁股蛋上。陈青青领会了。
  陈青青:算了,大姐,小孩子调皮,没关系的。
  张太太顿时收了手。张先生笑嘻嘻地逗孩子。
  张先生:你这小子,才多大,就知道掀人家漂亮小姑娘的裙子,长大肯定是个采花大盗!
  张太太听闻,脸色突然一沉,拽过孩子又狠狠地抽了那只掀裙角的小肉手心两下。这两下可是当真的,小男孩瞬间撕心裂肺地嚎起来,豆大的泪珠子扑簌簌往下滚。吓得陈青青和林海洋忙齐上前去劝。
  终于,张太太抱着哭哭啼啼的小男孩跟着张先生一起上楼了。独留林海洋和陈青青两人在柜台前。
  林海洋:打小孩有什么用,占便宜的是她老公。
  陈青青:你怎么那么小气。
  两人办完手续,上楼去到自己房间。经过走廊,见夫妇二人虚掩的房门里,张先生垂头坐在床沿,张太太则压低了嗓门,言语不快地数落自己丈夫。见门外有人经过,便过来把门给合上了,却依然从门缝里漏出几句,分明让林海洋和陈青青听到了。
  张太太:小孩子不学好是看谁的样!
  张先生:什么不学好,没那么夸张吧。
  张太太:哼,你平时是什么德行,我还不知道!
  ……
  林海洋和陈青青很识趣地从门边溜过去。
  林海洋:嘿,活该被训。
  陈青青:你好像站错队了吧。
  两人进到自己房间,林海洋打开窗户,灵岩山就在眼前,山石近得好像一伸手就能触到似的。他深吸一口气,心情无比轻松。
  林海洋:哇,山景房哎,快来看!
  陈青青倒在床上一动不动。天底下还有哪里,比得上她自家的新房。
  林海洋:这么好的房间,可不要浪费哦。
  林海洋说着,兴致勃勃地扑到陈青青身上。
  窗户敞着,微微的小风一阵阵撩拨着窗帘。灵岩山下,两具肉体蛇一样绞在一起。一会儿过后,陈青青好容易把自己从林海洋的胳膊腿里分出来,整了整衣服。
  陈青青:饿了,吃饭去吧。
  此时已是傍晚五点多,窗外天色西沉。林海洋倒在枕头上,感觉血管里游满了精虫。他那泡货还是没能出得去。
     
  六月头上,小龙虾正当季。灵岩镇人民显然也爱此物,镇上为数不多的馆子外都贴有小龙虾字样。
  林海洋和陈青青找了家看上去最干净的,推门进去,里面已坐了一桌,可不就是同住灵石大酒店的张先生一家么。先前的掀裙子事件本是小孩胡闹,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在各自的玲珑心窍里滚了几遭,再打照面,彼此竟都生出几分尴尬。还是做丈夫的张先生打破僵局,带着点讪笑招呼他们。
  张先生:小兄弟,我们拼一桌吃吧。人多好点菜。
  几人遂换了张大桌坐定,点了十三香和清水小龙虾各一盆,家常炒菜,啤酒若干。张先生将玉把件仔细收好,众人遂开动食指。张太太剥了龙虾自己也不吃,只是一味地塞到小男孩嘴里。林海洋止不住好奇。
  林海洋:大哥,这小朋友是——
  张先生:我儿子啊。
  林海洋:哦,那大哥你也算是中年得子咯?
  张先生:哪里。我大女儿和二儿子都已经大学毕业了。这个是最小的,只能带在身边了。
  张先生言语颇为自豪。他这个年纪的人,生多胎意味着权力或者财富,这是稍有些常识的人都心知肚明的。那么,张太太的老相和憔悴想必是因为频繁生产而消耗的了。
  谈话间,张先生告诉他们,这灵岩镇虽然荒僻,山上却出产一种叫做灵璧石的宝贝。皴漏透瘦,形态清奇,色泽柔润,扣之铮铮有声,虽为山石,却可与美玉相媲,远近闻名,藏家趋之若鹜。近年来产石量骤减,品相上乘的就更是稀有了。夫妇二人此番前来的目的,就是将先前早已看中的一方灵璧石收入囊中。
  听罢原由,正如先前所料,这对夫妇果然是做古玩生意的买卖人。再看那张师奶,安分守己,很守妇道,自始至终退避一角,并不插话,一切行动都以小男孩为核心,好像台面上的事情跟她并没有关系,完全不似方才林海洋二人从宾馆门缝里窥得的训斥丈夫的样子。看来,生意人果然是看重台面上的规矩。
  推杯换盏,天色渐渐黑透了。小孩子吃饱了,坐不住,一味胡闹,她母亲便领了孩子先回酒店休息,剩下三人继续吃喝。
  张师奶一走,张先生明显放松了,再加上酒酣耳热,眼神和大脑都活泛起来。只见他倚在椅背上,两个眼珠子在林海洋和陈青青之间来回转,一脸邪性地笑。
  张先生:小兄弟啊,你不知道,这灵璧石,可神着呢。
  林海洋:哦,怎么个神法?
  话音刚落,餐馆里突然一片漆黑,只听外面街上喧哗。几人跑出来,见整个镇子都漆黑一片,夹杂着星星点点的烛光。老板随即奉上几根长烛。
  老板:没事没事,蜡烛来了。
  点燃的蜡烛一支支插进喝空的啤酒瓶里照亮。原来这灵岩镇地处僻静山区,供电往往不足,几乎每天都得停电,镇上居民也习以为常。既如此,几人索性围着烛光坐定等电。林海洋接起刚才的话题。
  林海洋:大哥,刚才说这灵璧石怎么个神法?
  张先生想了想,烛火印在他脸上跳跃。
  张先生:我给你们讲个故事吧。
  要听故事了,两人都不自觉地往前凑了凑。
  张先生:这个故事呢,发生在什么年代,书上有没有记载,已经不大清楚了。但是只要去问这里一带做灵璧石生意的人,十有八九是知道的。只不过每个人讲的版本和细节会有些不同。这也是很正常的。
  开场白之后,张先生便讲了以下这个故事,大致记录如下:
  在这灵岩镇上,有一个女人,三十来岁上死了丈夫。两口子之前感情很好,所以她一直忘不了这个男人,也吃饭,也睡觉,只不过是为了拉扯孩子,赡养父母,再没了滋味。几年后,日子越发窘迫,女人就又嫁了个男人。男人是个好男人,对她和孩子都好。家重圆了,可心毕竟是碎了的,再也热不起来。这第二任丈夫知道自己老婆长情,忘不了先前那个,于是耐心地忍着,呵护着,盼着岁月能转到偏袒他的那一轮。女人只是冷暖自知,每当不堪面对,便垂下泪来:老公,我对不起你。
  镇尾的灵岩山草木秀丽,山石清峻,也曾是女人与先前的男人恋爱时常游的故地。她便不时找些借口,独自上山消散。一日,正是春日融融,女人痴恋美景,不觉走得比平日深了。正要往回走,见草木间似有闪烁。走近前去,拨开藤蔓,原来竟是块美石。这石头骨骼清奇,皴漏瘦透,石质温润如玉,扣之清脆悦耳。女人细细摩挲观赏,爱不释手。直到天色昏沉,才将藤蔓重新盖好离去。
  说来大概是与这石头有缘,自从邂逅,女人竟一日都不曾忘记。更是频频地找了借口,上山赏玩。山野无人,她便将内心烦闷,相思之痛道与石听。而这石头呢,似乎是通人性的,冬暖夏凉,女人述到垂泪处,它竟也沁出颗颗水珠出来,竟像是同泣。女人内心震动,遂抱着石头恸哭不止。
  当日夜里,女人梦中,那灵石竟幻化成她朝思暮想的男人。夫妻重聚,流不尽的相思,诉不尽的衷肠,遂又在山间行云施雨,缠绵悱恻,恩爱万千。梦逝醒转,竟是现在的丈夫抱着自己。女人闭了眼睛,任由丈夫摆弄,她自己呢,丢了身形,魂归梦中。那一夜,丈夫觉得,妻子好像是温热过来了。
  自此,这方灵石对女人来说,便不再是石头了。丈夫早已心生疑窦,一日尾随妻子至石前,见那石头竟飘逸洒脱,肖似人形,呼之欲出,遂大惊失色,心中顿时了悟。但转念一想,何必与死人治气,石头也好,什么也好,只要能让活着的人活得更好,移情借力又何妨。于是,他便小心将这方美石从山中采来,置于家中,令妻子时时欢喜。从此,妻子归心,家中和谐,夫妇美满。
  故事讲完,一时间,小小的餐馆里只听得烛火噼啪。张先生见对面的听众着了道,嘿嘿笑起来。
  张先生:妹妹,眼睛瞪这么大,没吓到你吧?
  陈青青:你讲的是真的还是假的啊?
  张先生:故事么,没什么真假,好听就行。
  张先生手机响起,是张太太催他回去。他擦擦手站起来,阻止了林海洋要AA劈账的行为,喊老板过来,把单给买了。
  张先生:什么AA,都是你们小年轻的花样,我们不习惯的。
  一路摸黑回到酒店,电还是没来。告别张先生,进了自己房间,林海洋和陈青青并排躺倒在床。
  窗户敞着,月光皎洁,笼着房间,如洒了金的轻纱幔帐。窗外山形起伏,夜虫呢哝,山间吹来的风格外清爽宜人。此刻倒也当得起良辰美景,风月无边。林海洋寻思着进攻的好时机。
  林海洋:想什么呢?
  陈青青:我是在想刚才那个男的讲的故事。
    林海洋:老男人的特长之一就是编故事骗小女孩,你也是个半老徐娘了,还那么容易上当受骗啊。
  陈青青:有本事你也编一个骗我。
  林海洋:从前有个小女孩,最喜欢听故事。有一天,她遇到了一只大灰狼——
  陈青青:那灵璧石到底长啥样啊?
  林海洋:大灰狼特别会讲故事,小女孩听着听着入迷了,就被大灰狼骗到家里,一口吃掉了!
  陈青青:哎呀!
  林海洋:怎么了,是不是吓到了?我骗你的!
  陈青青:我想到了!
  林海洋:想到什么?
  陈青青:咱们新家卧室里,那堵空墙前面,放一块灵璧石,有灵气又显档次,正好!
  林海洋:别胡闹了!你知道这破石头要卖多少钱?
  陈青青:不知道——我去问问那男的!
  陈青青一骨碌蹦起来要往外走,林海洋一把将她拽回来。
  林海洋:发什么神经!给我回来!
  陈青青:我就去问一下,马上回来。要不,你跟我一起去?
  林海洋:陈青青,我忍你很久了!我受够了!
  陈青青:……
  月光下,两人突然都静止了。
  林海洋:算了,别闹了,睡觉吧。
  陈青青:不是,你忍我什么了,你把话给我说说清楚!
  陈青青用力推开林海洋要来拽她的胳膊,林海洋没站稳,一个趔趄坐在床上。陈青青居高临下,眼神炯炯地看着他。
  陈青青:你给我说清楚。
  林海洋:装修一房子,至于花三年吗?我忍了你三年,如今你还没个完,要折腾到什么时候?
  陈青青:你个没良心的,我是为了谁呀!
  林海洋:问题是,你花了钱,花了时间,装得并不好看呀。还不如铺个地板刷个墙,来得清爽干净。
  陈青青:……
  林海洋使出杀手锏兼真心话,噎得陈青青半天说不出话。他自觉终于扳回一局,气顿时消了。
  林海洋:行了,别闹了。黑灯瞎火的,早点睡吧。
  林海洋将陈青青拖上床,盖好被子。也不再做别的念想,只盼长夜无梦,早日还家。
  那边厢,同一楼层的张先生夫妇房里,停电的夜晚也不平静。孩子不知是着了邪风还是晚饭吃坏东西,一回到宾馆就嚷着肚子痛。等张先生回到宾馆,孩子已经哭闹半天了。在这人生地不熟的荒僻小镇上,又是大半夜的停着电,张太太只好拿了几片随身带着的肠胃宁和消炎药给孩子服下,又灌了几杯热水下去。所幸真的见了效,孩子渐渐消停,睡着了。
  一番闹腾,真是让这对中年爹妈心力交瘁。待孩子睡安稳后,张太太这才有功夫拿张先生泻火,从张先生是农村“凤凰男”攀了高枝,到自己如何让他插手老父家业,再到替他养儿育女,里外操持应对,再到张先生是如何沾花惹草对她不起,直将张先生那点不堪的老底兜了个遍。说得张先生是昏天黑地,如坐针毡,如下油锅,想到家中有老丈人坐镇,也奈张太太不得。只等张太太骂累了,便借口抽烟出去透透气。
  张先生打开手机电筒功能,出房门下楼,拐到宾馆大楼背面的一片绿化带,年久无人打理,杂草丛生,直长到灵岩山脚下,倒也有几分野趣。张先生点了支烟,倚着墙根,一轮孤月,青山无言,夜空寂寥。一时思绪翻滚,这些年来忍气吞声,寄人篱下的伤心事竟都涌上心头。张先生禁不住潸然泪下,低低地啜泣起来。
  无独有偶,这边厢,林海洋和陈青青房里,林海洋鼾声四起,陈青青却双眼圆睁,辗转难眠。她几次试图推他起来继续理论,然而林海洋一旦睡着了,便如同半死人,任凭怎样都是弄不醒的。一时间,那安然悠扬的鼾声犹如滚滚巨石,朝她胸口上压过来。
  陈青青一骨碌爬起来,靠着手机照亮,也走到了大楼背面的绿化带前,倚着墙根。也是一轮孤月。陈青青感到心里堵得慌,堵在她心里的,不光是林海洋的话,还有这三年来的矛盾和辛苦。她何尝不想包给装修队,何尝不想一站式购齐,但叫她一个凡事追求不凡的人如何能放手,如何能放心!偏偏林海洋又不理解。一时思绪翻滚,潸然泪下。
  但是她并不知道,与自己转角之隔,竟立着另一沦落人。
  那边厢,张先生听得转角处也似有哭声,他心中诧异,收了眼泪,抹干净脸,朝转角处移过去。陈青青听得身边有动静,猛一抬头,张先生举着手机站在眼前。
  张先生:妹妹,这么晚了,你一个人站在外面做什么?
  陈青青:我、我——
  张先生:跟你老公吵架了?
  男人就是这样,在除了自己老婆以外的女人面前,总免不了要扮强者。且越是怂的时候,就越需要,越享受当强者的感觉。于是,张先生将口袋里原本为自己准备的面纸掏出来,递给陈青青。
  陈青青:大哥你是过来人,我想问你,两个人在一起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这种问题,不需要深究,只要给个标准答案,就能切中被问者要害。张先生深谙此道。
  张先生:这个嘛——为了彼此理解,心灵相通。
  陈青青:是吗。
  张先生:反正我是这么想的。你不介意吧?
  张先生抽出一支烟点上。
  陈青青:也给我一支?
  他看了她一眼,抽出一支,替她点上。陈青青猛吸一口,呛得直咳嗽。
  张先生:怎么了,大晚上的,一个人跑外面哭?
  陈青青:我花了三年装修房子,别人只要三个月。我觉得自己特傻。
  张先生:哦?装完了?
  陈青青:嗯。刚完工。
  张先生:是好事,得恭喜你。有照片吗,给我看看?
  陈青青:有倒是有。可是——
  张先生:随你,不勉强。
  陈青青:你等一下。
  陈青青将手机里的新房相册调出来,递给他。张先生逐一翻看,看毕,将手机还给陈青青。
  张先生:花了三年功夫,到底是不一样。很棒,我很喜欢。
  陈青青:你别取笑了。
  张先生:不,我没有取笑你,我是认真的。
  张先生将目光转向她。
  张先生:你选的那个地中海加东南亚风,很特别,很有品位,真的很棒!
  陈青青看着张先生认真诚恳的眼神,她相信他说的。于是,她低头哭了。张先生趁势,用手环住陈青青抖动的肩膀,一边拿走她指间的烟头。
  张先生:你很特别。从第一眼看到你,我就知道,你不是个普通女孩。
  陈青青抬起头,满含泪光地看着他。张先生又趁势,将陈青青揽入怀里,以他五十岁男人的掌功,在她的后背上摩挲发力。
  就在张先生的手神不知鬼不觉地继续往下探索时,他住在宾馆三楼房间里的小儿子张果果被玻璃窗上星星点点的反光给弄醒了。张果果从漆黑的床上爬起来,趴在窗台上,他揉了揉眼睛,伸手去捉玻璃上调皮的光点。
  突然,他的注意力被楼底下的亮光吸引了。在明灭的烟头和手机电筒的照亮下,张果果很清楚地看到,他的爸爸张先生与白天被他恶作剧地掀过裙子的漂亮阿姨贴在一起,而且,他的爸爸正在掀阿姨的裙子。果果一个激灵清醒了。
  果果:妈妈!妈妈!
  警醒的张太太听到儿子叫她,赶忙爬起来。
  张太太:怎么了儿子?
  果果:妈妈,快来看!爸爸在楼底下,他在掀那个阿姨的裙子,他不乖,你也要去打他手心!
  果果一脸义愤填膺,他认为虽然是爸爸,但跟他犯了同样的错,就应该接受相同的处罚,妈妈绝不能包庇。
  张太太欠身向下看,虽然楼底下晦暗,却足以看清,她丈夫的手正向那姑娘的裙子里头伸去。
  张太太:妈妈知道了。你不能学样,知道吗?去床上躺好,肚子刚刚好一点,别着凉。
  张太太把儿子从窗台上抱下来,安顿到床上,盖好被子,自己又折回窗前。她完全可以跳将起来,哭骂眼皮子底下这对奸夫淫妇,弄得他俩身败名裂,狼狈不堪。但她没有。屡次的经验告诉她,没有证据是行不通的。她一言不发地掏出手机,对准两人按下了照相快门。由于光线,又离得远,照出来的效果并不好,甚至看不清人脸和关键动作。张太太抖着手将手机调到最佳模式,又对准楼下。
  咦,奇怪,原本纠缠在一起的一对狗男女,竟隔了半米远,嘴巴一张一合地聊起天来,丝毫不见苟且之状。把举着手机的张太太给急得,不禁要给自己丈夫加油了。
  张太太:快点,快点呀!
  原来,正当张先生往裙角里摸去时,陈青青一个激灵,往后弹开一步。纵使再神魂颠倒,女人对于自己的裤腰带,总是不缺乏敏感度的。陈青青记起了与眼前这男人最最要紧的所在,她挣开张先生的魔掌。
  陈青青:我想问你件事儿。
  张先生:什么?
  陈青青:那个,你说的那个灵璧石,要多少钱一块呀?
  张先生没料到她会问起这个,遂停了手。
  张先生:不好说,一石一价,而且得看市场。怎么问这个?
  陈青青:我一直在想你晚饭时讲的那个故事。
  此时,张先生特想抽自己几个大嘴巴,治治自己爱显摆嘴上功夫的毛病。这灵璧石的价格,他最知道不过,少则上万,上不封顶,岂是随随便便的物件儿。
  张先生:嗨,随口乱说的,别当真。
  陈青青:我还没见过灵璧石到底是什么样子,能让我看看吗?
  张先生:现在?太晚了——
  陈青青:你不是就有一块吗?
  张先生:有是有,可是——
  陈青青:就看一眼。
  楼上埋伏的张太太只一眨眼功夫,发现楼底下没了丈夫的身影。正当暗自讶异,门外传来她熟悉的脚步声。张太太赶紧将手机收好,跳上床装睡。
  只听门卡嘀一声,张先生在黑暗中蹑手蹑脚地进来了。这间客房是个套间,里外两间卧室,当中隔了个客厅。张先生在客厅里,见卧室门缝虚掩,他老婆躺在床上不动,应该是睡着了。他小心翼翼地蹲下身子到沙发底下,摸出一只黑色尼龙包,正要往外走,忽听得卧室里传出声音。
  张太太:你干嘛去呀?
  张先生:哦,我下去抽会儿烟,打火机没带。
  卧室里没了声响,张先生合上房门,松了口气,提着尼龙包往楼下走去。
  张太太立马一骨碌爬起来,又折回观景窗前,掏出手机,伺机而动。
  楼下,张先生兴冲冲地跑回陈青青跟前,刚要向她展示宝贝,突然四周一片明亮,把两人吓了一大跳。这电早不来晚不来,跟人过不去似的。却把楼上的张太太给高兴坏了,一片灯火通明,把楼底下那对狗男女是照得真真切切,无处遁形。她赶忙举起了手机。
  不料张先生也不含糊,虽然心里愤恨,却身手矫健地一把将陈青青拽离聚光点,朝草木更深处去。两人像夜半横行的蟑螂,灯光一打,簌簌往黑暗里遁形而去了。张太太一个人站在灯光大作的屋里,排风扇和空调机像是憋得太久了,撒了欢地轰鸣。她丢了手机,银牙咬碎,恨不能用目光将张先生的心肺击穿。
  锲而不舍的张先生,今晚是打定主意要得手。现如今的女子,容貌幼齿,心灵老化,一个赛过一个的精明,使得张先生之流的狩猎圈迅速萎缩,好不容易撞上一个,怎能轻易放过。于是在那密密的绿影里,张先生摊开尼龙包,一束手机光打在上面,陈青青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宝贝疙瘩。
  陈青青:这个,就是——
  张先生:对,灵璧石!

  再回到宾馆,林海洋房间里。通电的一刹那,将熟睡的林海洋惊醒了。他独自坐在亮晃晃的顶灯底下,青青去哪儿了?他将房间每个角落都寻了个遍,突然回忆起来,临睡前青青说要去找那男的问灵璧石的价格,不会是在他们房里吧?
  林海洋拔了门卡,带上门,朝张先生夫妇房间走去。
  当他敲开房门,发现不仅陈青青不在,而且连张先生也不在,张太太守着熟睡的儿子独自在房里。林海洋见势,刚要礼貌地退出去,不料张太太竟柔声开口了。
  张太太:没什么事的话,要不,进来坐一会儿?
  林海洋心中一惊,一时搞不清状况。但是,那一点点好奇,一点点冒险的蠢蠢欲动,挠得他心里痒痒的。林海洋往前跨一步,房门在他身后合上了。
  进了门,张太太将她小儿子睡的那间房门关上,邀林海洋往客厅沙发上坐。她先要问清心里一个疑问。
  张太太:你找老婆,为什么会找到我们房里呢?
  林海洋:我听她说起,好像是对那灵璧石满感兴趣,所以,我想,是不是会来你们这里看石头。
  张太太听罢冷哼一声,原来这浑小子还蒙在鼓里,压根不知道自己老婆在干些什么勾当。之前捉奸照功亏一篑,张太太就憋了一肚子恶气,现在送上门来的肉,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也当是将那对狗男女做下的业如数相报。
  只见张师奶半欠着身子坐在沙发上,对林海洋是软语温存,眉目传情。其实,这一套小女儿家的做派,张师奶早就生疏了,不过是搜寻着记忆中依稀仿佛的样子,再加上点平时对小儿子的慈母状,林海洋不禁看得呆了。他特想问,到底是要闹哪样。但是一整天,他肚子里那泡精虫一直没能出得去,此刻竟也有了反应。张太太毕竟是过来人,见林海洋面红耳赤地往后缩,就知道自己没白忙。这把岁数,还能挑动得了年轻男人,张太太一下子很有成就感,于是更加步步相逼。两人在沙发上进退半天,林海洋有过与这类女人的前车之鉴,因此不敢放松警惕,始终没被攻克。
  张太太追了半天都没有扭转局势,有点生气,也就不往前进了。两人相当尴尬地坐在沙发上。林海洋见情势不妙,干咳一声,开口了。
  林海洋:晚饭的时候听大哥说,这灵璧石是天下奇石,有好多神奇之处,说得我心里痒痒,特别好奇。不知道方不方便欣赏一下呢?
  张太太心想,也好,找点事做,化解尴尬,一会儿再找机会。况且看一眼,那石头也不会缺一角。
  张太太:不就是一堆破石头,什么天下奇石。
  张太太一边嘀咕,一边蹲下身,往沙发底下摸去。一摸不要紧,张太太心里咯噔一下,那只尼龙包不见了!她匍匐在地,整个身子都快钻沙发底下去了,就是不见尼龙包的影子。
  张太太:东西呢!
  石头她是不懂的,可为了收这块石头,从自家银行账户上划去多少数字,她是一清二楚的。这个数字犹如兴奋剂,足以使张太太的头脑超常亢奋。根本不用再找第二遍,罪犯便已锁定。人总以为自己的判断是客观的,但实际上,人只会去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东西。张太太将今晚的一切迅速在头脑中过滤、拼贴、重组,定是自己老公将石头与那“狐狸精”白白出送了!
  一瞬间,怒火引爆了张太太全身的血管,足以将贤妻良母变成一名女斗士。此时,她觉得整个世界都是敌人,在背着她敲骨吸髓,釜底抽薪。甚至眼前这个几分钟前她还想勾引的小伙子,他的傻,他的浑,他的后知后觉,都是在与她为敌,对她犯罪。
  张太太:你难道不知道自己的女人都在干些什么吗!
  林海洋:什么意思?
  张太太:她从我老公手里骗走了灵璧石,现在大概正在做好事呢!
  林海洋:你胡说八道!
  林海洋肾上腺一个激灵,蹭地站起来。张太太把手机丢给他。
  张太太:你自己看!
  林海洋翻到张太太拍下的照片,手机屏里似乎有针,会扎到他的眼睛。万幸的是,那照片的模糊程度,足以让人去否认,去无视,去歪曲。林海洋理直气壮地将手机丢还给张太太,拂袖而去。
  林海洋:就凭这,哼!
  张太太:你自己回去等着,看你老婆有没有抱一块灵璧石回来!
  张太太在他背后喊。
  这句正中了要害。
  林海洋跌跌撞撞回到自己房间,坐在床沿上,挺直了脊梁,等待着命运的那一刻。
  不一会儿,房门开了,是陈青青。黑暗中,她没有开灯,也没有看到坐在床上的林海洋,只见她小心翼翼地进屋,试图不弄出声响。
  林海洋灼热的目光追随陈青青的一举一动,恨不能将她整个烧成灰。他真真切切地看到,她的手里真的提了一包沉甸甸的东西!正当陈青青打开柜门要把东西放进去时,那柜门上的镜子突然出现了林海洋的身影,他一动不动地坐着,连眼珠子都一动不动,仿佛僵尸,仿佛蜡像一般。陈青青吓得尖叫,慌忙将灯打开。
  陈青青:你神经病啊!吓死我了!
  灯光下,林海洋的脸色铁青,眼里两道凶光射向她。虽然五官脸型都是林海洋,但说不出是哪儿,整个脸都变了,陈青青讶异,竟有些认不出来。
  林海洋:你藏在柜子里的是什么东西?
  陈青青:什么什么东西。
  林海洋:给我拿出来!
  陈青青:我没精神跟你闹。困死了,睡吧。明天起来再说。
  陈青青把那包东西往里面推推,合上柜门。林海洋怒吼一声扑上去,将陈青青撞开老远。他伸手去抓那包“罪证”,要叫陈青青死得一个心服口服!
  他疯狂地撕开塑料袋,陈青青错愕地看着发狂的林海洋,一瞬间,饼干、饮料、鸡爪、鸭脖、碗面等花花绿绿散了一地,都是他俩平时爱吃的零食。林海洋愣住了。
  林海洋:怎么,怎么是——
  林海洋瞬间转怒为喜,他热泪盈眶,扑上去将陈青青抱起来原地转了三圈,他这辈子都没现在这么幸福过。
  陈青青:林海洋,你他妈的到底要干什么!
  林海洋:都是我的错。你去睡觉,我来收拾!
  陈青青:我好心好意跑大老远去买吃的,想着明天到灵岩山上去野餐。你就这样糟蹋!明天没你的份!
  林海洋:好青青!
  林海洋扑了上去,将陈青青紧紧抱住。她在他怀里,感受到他的炽热,他的在乎,他的真情实意,她被这个紧紧的,勒得她喘不过气的拥抱感动了。她心里想,还好,今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还好,她还没有失去他的爱。于是,她也伸出手去,环住了林海洋的背脊。
    两人相拥着倒在月光底下,这一回,林海洋终于成功地出了货。
  那边厢,张先生形容懊丧地走向自己房间。费了半天劲,还冒着被老婆打骂的风险,依旧没有得手。
  原来,他们房间沙发底下有两块石头,一块是夫妻俩花重金收入囊中的上乘灵璧石,带回自家店里可翻倍出售,大挣一笔。另一块是张先生带出去,准备收买陈青青的品相低劣的普通山石,原是卖家随手相送的人情。
  在楼底下的草丛里,张先生打开尼龙包,一束手机光的照亮下,出现在陈青青眼前的,根本不是什么灵璧石,而是那形状笨拙,无光暗淡的顺水人情。与她想象中灵动润泽,媲如美玉,当得起神话传说的奇石真真的天壤之别。
  陈青青看了一眼张先生,连累了这位神采潇洒,颇会讲故事的中年古玩富商一起,在她眼中黯淡褪色了。
  张先生:喜欢吗?美石配佳人,送给你。
  张先生还以为陈青青感动得不知说什么,便上前一把搂住。不料,陈青青礼貌却坚决地推开他,从容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看着蹲在地上的张先生和他的丑石头。
  陈青青:谢谢你。这么贵重的东西,我不好收的。
  说完,她拍拍裙子上沾的草,理了理头发,转身袅袅婷婷地走了。
  陈青青毕竟是历练过的,亦不浪得追求不凡的虚名,那一双高眼终究能辨真伪,识好坏。
  张先生一打开自家房门,等待他的是一场史无前例的腥风血雨。张太太扑上去就是一顿老拳,压低了嗓门边哭边骂。张先生被捶得满地打滚,还不敢大声,怕吵醒熟睡的小儿子。
  张先生被逼到沙发角,张太太骑在他身上又是掐又是捶。
  张太太:把石头还给我!还给我!
  张先生:什么石头?
  张太太:我们收的那块灵璧石呢?
  张先生好容易将张太太从身上掀下来,他趴到沙发底下,当着她的面,将一只尼龙包给拖了出来。
  张太太夺过来,打开一看,那晶莹剔透,品相上乘的好宝贝不就乖乖地躺在里面么。张先生只拿走了次品,那灵璧石一直好好地在沙发底下躺着。只不过张太太刚才气急攻心,没注意那尼龙包就在沙发转角旮旯里藏着呢。
  张先生长长地舒口气,趁张太太欣赏宝贝,将自己方才带出去的那只尼龙包,悄悄地推到沙发底下去了。他观察了下老婆的脸色,加了一句。
  张先生:老婆,虽然我有这样那样的坏毛病,可对你一直是忠心耿耿啊。
  张太太听罢,心中漾起一种从未有过的幸福和愧疚。自己错怪老公了,他毕竟是经得起考验的,绝不可能做出拿家当白白出送这种背叛家门的事。男人么,花一点也是正常,反正也不吃亏。张太太越想越是心花怒放,越想越是念起老公平时里种种的殷勤忍耐、任劳任怨。她软语温存,款款地挽起老公的胳膊。
  张太太:老公,回去我就叫咱爸把店都交给你管。他这么大岁数,也该休息了。
  张先生:真的?
  张太太:那当然。
  春花秋月,张先生盼这一天盼得白了少年头。终于当家做主人了,他热泪盈眶,搂紧了身边的老婆。两人相依偎地向卧室走去。
  张太太:明天一早就回家。
  张先生:离开这鬼地方。
  朗朗明月照着灵岩镇,青山如黛,夜色无边。床笫之间,一夜数不尽的恩爱,道不尽的温柔。
  
    第二天一早,这两对夫妇又在大堂相遇了。两个男人拿着各家房卡。
  张先生:早啊,退房?
  林海洋:是啊。
  沙发区,张果果坐在他妈妈腿上,无精打采。张太太拿着保温壶在努力喂他水喝。
  张太太:乖,再多喝一口。
  陈青青:哟,小朋友怎么了?
  张太太:昨天夜里闹肚子,大概是着凉了。这鬼地方,连个诊所也没有。
  张果果:妈妈,妈妈,你不公平!我掀阿姨的裙子你打我,爸爸——
    张太太一把将果果搂紧在怀,拿茶水杯堵住了他的后半句。
  张太太:乖,别闹。多喝点水。一会儿爸爸就带我们回家哦。
  果果一口水呛住了,咳嗽不止。陈青青立即递纸巾过去。
  张太太:哎,真羡慕你们年轻,享受二人世界。
  陈青青:我还羡慕你们呢,儿女,事业,什么都有。
  柜台前,两个男人退房了账,带着各自家眷走出宾馆大门。临别的时刻到了。
  张先生伸出手,与林海洋握了握。
  张先生:那么,小兄弟,再见了。
  林海洋:大哥,昨晚那顿饭让你请,真是不好意思。
  张先生:哎,小事。下次有机会你回请我好了。
  林海洋:一定。
  又是一番寒暄道别。两家一个向左,一个向右,直走到彼此都看不见了。
  陈青青:你真的要回请他们?
  林海洋:怎么可能。连电话都没留。此生大概不会再见了。
  陈青青和林海洋直走到山脚下,巍巍葱茏的灵岩山就在眼前。
  林海洋:你说这山上真能找到灵璧石吗?
  陈青青:谁知道呢。上山看看吧。
分享到: QQ空间QQ空间 腾讯微博腾讯微博 腾讯朋友腾讯朋友
分享分享0 收藏收藏0 顶0 踩0

127

主题

39

好友

4448

积分

业余侠客

克莱登大学校董

Rank: 4

2#
发表于 2012-12-31 22:45:48 |只看该作者
好故事,讲得也不错。技法圆熟,小说中的现实与张先生口中的传说形成互文,相映成趣。
我们总是怀着鬼胎,说着神话。一块灵璧石,照见传说与现实,婚姻与爱情。


放到主流文学刊物上也不逊色。但是在寻求叙述冒险的黑蓝,可能会显得略有“匠气”。这类小说写得再好,也是似曾相识。
————————————————
相溅恨碗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4

主题

0

好友

0

积分

新手上路

Rank: 1

3#
发表于 2013-1-1 00:09:40 |只看该作者
比多 发表于 2012-12-31 22:45
好故事,讲得也不错。技法圆熟,小说中的现实与张先生口中的传说形成互文,相映成趣。
我们总是怀着鬼胎, ...

嗯,我也是在想,没把灵璧石写灵。本来是想在叙事上冒一把险的,只是退缩了。。。下次试试。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137

主题

28

好友

208

积分

等待验证会员

4#
发表于 2013-1-7 07:59:47 |只看该作者
上帝的归上帝,恺撒的归恺撒,软是软,冒不冒险合自己胃口就好。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127

主题

39

好友

4448

积分

业余侠客

克莱登大学校董

Rank: 4

5#
发表于 2013-1-7 08:39:53 |只看该作者
西子蓝 发表于 2013-1-1 00:09
嗯,我也是在想,没把灵璧石写灵。本来是想在叙事上冒一把险的,只是退缩了。。。下次试试。

期待你的下一个故事。
————————————————
相溅恨碗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127

主题

39

好友

4448

积分

业余侠客

克莱登大学校董

Rank: 4

6#
发表于 2013-1-7 08:56:18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比多 于 2013-1-7 10:44 编辑

高亮两日,不为别的,是想听听黑蓝其他版主与网友的意见。我认为故事不错,手法略老套。叙述方式是否合适这故事?<小说的艺术>里说,检验什么是个人风格,只需设想这个故事能否用另一种叙述方式讲出。我觉得灵壁石这故事还可以有另外的更精彩的讲述方式,所以还是鼓励作者冒险。
————————————————
相溅恨碗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3

主题

0

好友

0

积分

新手上路

Rank: 1

7#
发表于 2013-1-7 09:35:42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didashen 于 2013-1-8 09:05 编辑

我佩服你的句句深刻,喜欢你的整体的流畅。
……个人看重情节的,此篇前重后轻,结构上可能还可以具化。
…………
………………此外,“不甘平凡”字眼的纠结起到了线索作用,也很巧妙、流畅,但一定要突出这两个主人公的“不甘平凡”不知道与主题或人物的本质有什么关系。是不是像巴尔扎克像的两只精致的手,也未可知。
……………………
…………………………
………………………………不知道“不平凡”的设置与“灵”什么石的,是不是有什么关联的,如果这样,也很有意思。只是前后应该再好好构思布局下。像等待戈多一样,应该是有趣有味的。呵呵,你没冒险写,我冒险地评了。新年快乐!
等着瞧~~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571

主题

4

好友

3786

积分

业余侠客

Rank: 4

8#
发表于 2013-1-7 13:09:53 |只看该作者
感觉作者有实力,就是写得太拘谨了。其实既然加入了“灵璧石”这一元素,这个作品就不应该写得这么实,而是要梦幻一点——你越想把人物的种种心理、行为控制在“正常”的范围之内,这个作品就越显得“不正常”。还有这个标题,“寻找”完全没体现出来,两位主人公只是被动地知道有这么种石头而已。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4

主题

0

好友

0

积分

新手上路

Rank: 1

9#
发表于 2013-1-7 21:29:35 |只看该作者
江冬 发表于 2013-1-7 13:09
感觉作者有实力,就是写得太拘谨了。其实既然加入了“灵璧石”这一元素,这个作品就不应该写得这么实,而是 ...

是啊。在构思这个故事的时候,有两条岔路,一个是实的,一个是虚的。想写这个小镇上用灵璧石召唤灵魂的仪式。但写了一半,没有把握。就走了实的。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4

主题

0

好友

0

积分

新手上路

Rank: 1

10#
发表于 2013-1-7 22:42:17 |只看该作者
和以上各位同感。
笔法很好,非常有趣,尤其是开头讲平凡的不甘平凡,既讽刺又幽默宽厚,足得见是有视野的。只是和后半部分似乎没关系。海洋的不甘平凡也没有戏了。当然这样不是不行,只是如果最后更奇妙不平凡一点,读者的心会更满足一些。看到最后的时候,以为会出现身份互换或者弄错人之类的惊悚
当然,如果真的太虚了,也容易陷入流俗。目前这样也挺好,由楼主斟酌。总之是笔力相当好的文章。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您需要登录后才可以回帖 登录 | 加入黑蓝

手机版|Archiver|黑蓝文学 ( 京ICP备15051415号-1  

GMT+8, 2025-8-10 04:47

Powered by Discuz! X2.5

© 2001-2012 Comsenz Inc.

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