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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前没想过为何喜欢那些作家。作为一个年过20才发现自己喜欢看小说的人,很多作家都是从村上春树的书中得知,然后顺流而下,由一条河遇到另一条。现在对其中一些的喜爱程度早已超过村上,像约翰欧文,像塞林格。但也有让我打不起精神的,比如菲茨杰拉德。
塞林格的小说,最喜欢《麦田》和《祖伊》。我有一本译林2000年版的《麦田》,从内到外都发黄了,可能是在厕所熏太长时间的缘故。读小说好像要看心境,拉屎的时候看《麦田》就很爽,那种爽其实很安静,一点也不会为担心便秘之类的而烦躁,身心都很舒畅,很自然就扑哧哧哗啦啦了。坐在马桶上最爱翻的是描写弟弟写满诗的棒球手套那段,读的时候心里就特别柔软,那个坐在场边读诗的红头发男孩就在我眼前。还有就是在浴室里的片段。我好像特别喜欢他写浴室,《麦田》和《祖伊》都有。那个拿湿毛巾抽别人屁股的家伙,喋喋不休的祖伊和他喋喋不休的老妈,还有喋喋不休的刮胡刀片。他描写那些刮胡膏、坏掉的龙头什么的,还让这些细节显得很有趣,让你恨不得就亲身站在那里。《祖伊》里的那间堆满家具的起居室写的多好啊,有尿迹的地毯,褪色的旧沙发,裂开的墙壁,拥挤的书柜,我没见过写一件屋子让人这么神往,想去里面坐一会儿。我对塞林格的喜爱绝不会来自耶稣和禅宗的辩论,就像我一点都不喜欢西摩和他的小传(读完后唯一记得的就是shep的签名,如果那不是个签名,那么连那句也不会记得)。一是他写孩子写的真好,“我把她当做你”,只有最成功的诱拐犯才能对孩子说出这样甜蜜的话!二是他写屋子写的真好,那里有他不易为人察觉的爱,我想他是真的很爱浴室(厕所),才在那里花了大工夫。然后没准是这样,因为他对浴室(厕所)的爱,才在字里行间凝出一种氛围,让这些文字在厕所这个特定区域里阅读时显得尤为动人。这也就能够解释我那本书页发黄的原因。
说回来每本书都应该有一种最适合读他的心境。去年三十儿,我在医院打点滴。很悲催啊,天阴沉沉的,护士不好看又不开心,发热门诊里一点也没有喜庆的气氛。输液室里连我在内就仨人。那两个一言不发闷头玩手机,面无表情,连一点点痛苦和忧愁都不泄露出来,好像他们只是来工作的。我就觉得很压抑,我不爱玩手机,只带了一本你的《侦查员》。真是绝配。你的小说一点都不健康,你写的城市永远都飘着一层灰雾。人呢,都因为对情感的有意遗忘(或忽视)而显得克制。但这种灰沉和当时输液室的气氛相得益彰,像个黑洞,把我那些自怜和消沉都吸走,书里的故事变得更加灰沉,我就轻松许多,甚至能微笑着提醒对面的家伙点滴快没了。离开门诊的时候,我有一个念头,想打印几份其中的小说(《在出租车上》很适合)放到护士站,嘱咐不好看又不开心扎针手法又很凶残的小护士,给来输液的病人都发一份,或许输液时间就不会那么难熬。小护士也看看,或许变成不好看但很开心的小护士。鉴于我这么懒又怕麻烦,这终归也只是个念头。但愿那个小护士不会同书中那些女人孤独地枯萎。
喜欢一本小说或一个作家,肯定是出自非常私人原因。也可能让别人看来很奇怪,但只有本人知道它(他)投射了自己某些情怀,而首先自己要对这些情怀怀有爱。而一个作家写某些东西写得特别好,一定是他真的爱那些东西。所以没有爱是什么都做不成的。祝新春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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