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純

蘇嬰。

殷纯

一




村子距离最近的县城的路程是四座大山和三条深涧，自从第五个上任的村长的小轿车也开进山涧尸骨无存后，村子就断绝和外界的一切联系。村子里的人白日里在尿不拉屎的山上捡一点野菜，运气好还能捡到一些老的跑都跑不动的兔子。晚上的时候村里饿着肚子无事可做，只好咬着母亲或者老婆的乳头发呆。久而久之村里大多数的男性都患有不同程度的呆滞，而女性则像奶牛般一年四季分泌乳汁——尽管乳汁因为长期缺乏营养而变得清淡无味。


据村里的老人讲殷纯的母亲怀上殷纯的那年，太阳毒的能把大山烤熟了。漫山遍野寸草不生，村子里的人在太阳底下站久了都带着一股子肉香味儿，所以那会儿村子里时常有人失踪被人打了牙祭。最后村里越发减少的人数终于引起了大多数纯朴村民的恐慌。于是村民们围坐在一起探讨村子的未来，在经过一番番唇枪舌战吐沫点子横飞后一致决定由村子里的男人出门出卖劳动力（或者出售武力，视情况而定），换回粮食和其他生活必需品。


村里的善良的女人们从男人那里听到这个消息后，纷纷表示极大的理解和支持，并努力挤下了所剩无几的存奶以充作男人们路上的伙食。当夜里空气干燥无比，但偶尔吹过的微风中不断的传出生离死别的誓言和男女交欢的呓语。殷纯就是那时候被种在了殷纯母亲的肚子里。第二天豪情冲天的男人们高举着榔头铁锨弓箭长矛浩浩荡荡的离开了村庄。只剩下一村子的女人和女人肚子里未出世的生命，以及凝望他们离开的目光。


男人们走后带走了每家每户仅有的衣物，剩下的女人们平日里只好坦诚相待。等待着生育的女人们憋足了劲给未出生的孩子们积攒着奶水，后来奶水充足的女人们走在大路上，奶水顺着汗腺，从毫无遮挡的皮肤上渗出来，在人的上方结成了一片白雾。孩子们快出生的时候，整个村子里都飘着一股沁人心脾的奶香。殷纯就是在这片奶香中顺利出生的，而且一出生，嘴巴就不由自主的靠上了母亲的乳头。


二

虚弱的母亲看到出生的殷纯，就将赞美世界一切美丽的词语赋予了她，但是当殷纯的嘴巴靠上了自己的乳头，母亲就感到胸前传来撕心裂肺的剧痛。她低下头看着长相甜美的殷纯，看到殷纯对她也展现出甜美的笑容，张开的小嘴里长着一排尖利的牙齿，并且看到自己血肉模糊的胸前，一缕鲜血正滑向殷纯的嘴角。母亲的目光里，恐慌和爱意交织成一团泪水，卡在嗓子里重若千斤。


最终善良的母亲用母爱战胜了恐惧，继续应允殷纯尖利的牙齿剥开她胸口的的皮肉，继续吸食她的血液。大量失血的母亲一天比一天消瘦，在殷纯满岁的时候，殷纯的母亲看上去无神切消瘦，只是每天抱着殷纯看着丈夫下山走过的山路。在殷纯两岁的时候母亲去世了，在下葬的时候有一阵风吹过吹走了仅仅包裹在母亲身上那一层皮，露出了里面没有一点血肉的白森森骨头。也是从那时候起，村里的女人看着殷纯的目光里带着一股子吃了死苍蝇后的腥味儿。


在殷纯会说话走路以及其后几年，村里同龄的小孩看到殷纯就像最纯情的小鸡看到最贪婪的黄鼠狼般避之不及。尽管殷纯的脸蛋比大山上任何一朵花儿更加的娇艳欲滴，尽管殷纯的声音比飞过山头的百灵鸟更加婉转动听。殷纯不明白这是为什么，但是她总是露出一张好看的笑脸，鲜红的嘴唇上尖利的牙齿在太阳下发出阴森的光芒，看的同龄的孩子不寒而栗。


村子里的女人孩子们就这样半死不活的生活在这个半死不活的村子里，男人们的音讯也如同女人们逐渐模糊的记忆一般模糊。殷纯每天像当初抱着自己的母亲一般站在村口对着山路的方向张望，直到有一阵子过去之后大家才发现殷纯已经失踪了。善良的妇女们在村子的附近叫了几声殷纯的名字无果后，便放弃了寻找的努力，转而回家告诫自己的孩子们不得离开村子云云。村子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并持续了很多年。


三

很多年以后，村子里的妇女在衰老中不断的死亡，新生的孩子们早已长大，依旧过着父辈咬着老婆乳头发呆的日子。只是新一代的人们没有见过衣服，理所当然的的赤裸着身子在村里里行走。直到有一天他们看到一位穿着红裙子的美丽女人，女人有着比大山上任何一朵花儿更加娇艳欲滴的容颜和比飞过山头的百灵鸟更加婉转动听的声音。还有女孩笑起来露出的犹如森森白骨般闪闪发光的牙齿。纯朴的村民们绞尽脑汁思索了很久，才叫出了殷纯的名字。


女人红色的裙子像一阵风而飞进了村子，一并带来的是山涧里尸骨残缺的男人们的消息。村子里仅剩的苍老女性们在得知消息后唤醒了久远的记忆，纷纷沉溺在巨大的悲痛中。在红裙子飘进村子后的几天里，老人们在无限的伤感哀怨后悔中先后病亡，留下满村子的年轻人不知所措。同时年轻人们想起小时候母亲交代过哪些关于殷纯的谣言，看着殷纯在村子里飘来飘去的红裙子时不免带着最贪婪的黄鼠狼看到最纯情的小鸡时的色情意味。


最先进入殷纯房子的男人据说在炕头被老婆吹了一夜的枕头风，这导致他走进殷纯的房间时还带着轻微的偏头痛。当夜殷纯的房间里响起了女性特有凄厉的尖叫声，那尖叫声比之村里新生了四胞胎的女人分娩时有过之而无不及。第二天男人春风满面的走出殷纯的房子，当天下午男人的老婆在全村注视的目光下穿着比鲜血还要鲜艳的红裙子招摇过市，一脸的妩媚与自得。当晚风声大的吓人，第二天全村有99%的男人患上了不同程度的偏头痛。


随后一个接着一个的男人在傍晚走进了殷纯的房间里——在这一方面纯朴的村民们达成了一定程度的默契，有序的排着直达村口的长队。很快村里的女人身上都换上了鲜艳的红裙，对此村民显得心安理得。村子的夜晚是静止的，不曾有一道炊烟也不曾有一片云流过，只有从殷纯房间里传来凄婉的尖叫声，像一首歌笼罩在村子上的天际里。对此村民纷纷表示晚上睡的更香了，连长期的失眠发呆都得到了彻底的根治。


四

如果时间静止在这一时这一刻，那么村庄里的村民身心俱获得了极大的满足感和幸福感。男人们不厌其烦的谈论着殷纯纤细的腰肢和柔弱无骨的身躯，女人们则不断议论着穿在身上红的似乎永远也不会褪色的裙子。但是随着最后一位光溜着身子的女人也穿上了红色的裙子后，女人们就对男人们无时无刻关于殷纯的话语感到强烈的别扭。别扭就像女人们看到自己粗壮的腰肢和肥硕的身材一样，熊熊火焰般在女人们的心里燃烧。


同时细心的女人们发现自家的男人们身体越发的消瘦，消瘦的逐渐像一具包着人皮的骷髅。很快有一个男人死去了，在下葬的时候有一阵风吹过吹走了仅仅包裹在男人身上那一层皮，露出了里面没有一点血肉的白森森骨头。这时候村里的人们想起很多年前听自己的母亲说起过发生在殷纯母亲身上的事儿。胆小而怕事的村民们恐慌了，于是村民们围坐在一起探讨村子的未来。在经过一番番唇枪舌战吐沫点子横飞后一致决定筑起了高高的篱笆，围住殷纯的房间。


村里的男人一个又一个的死去，死状和先前死去的男人如出一辙。悲戚的声音再次在村里响起，悲伤欲绝的女人们想起自己的母辈们也有过这么一茬，还隐约想起事情就发生在殷纯回来后不久。想象力丰富的女人们将所有的事情和殷纯联系在一起，顺便拉上他们死在山涧的父亲们。她们围坐在火堆旁声讨殷纯的种种罪该致死的恶行，并一致通过了架起火堆烧死殷纯的意见和建议。


第二天豪情壮志的女人们高举着榔头铁锨弓箭长矛浩浩荡荡的冲进了殷纯的的家，架起了显得有点疯疯癫癫的殷纯并在村子的中央架起了巨大的火堆，殷纯被架在柱子上时大声的尖叫着，女人们听见殷纯凄厉的叫声觉得从似乎从那里听到过，又看到殷纯露出尖利如森森白骨般闪闪发光的牙齿不免有点退缩。懵懂中众女被殷纯一把推开跑掉了，手上只来得及抓住殷纯挣脱下来的红裙子。


红裙子在太阳下显出比血液更娇艳的色彩，女人们看到殷纯纤细的身子光溜溜的跑出村子的背影以及手中紧捏着的红裙子，获得了巨大的满足感和幸福感。阳光透过群山，又照在村子里被幸福感淹没的诸女身上，没有比这更美好的画面了。

生铁

奇诡！

殷纯乃阴唇之谐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