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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创] 剥莴丝丝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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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10-27 16:38:21 此条消息来源于黑蓝手机报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当时这位保安和他的上级就坐在台下,并且,这位保安就有点儿不自然地坐在他的上级旁边,那时他刚被招聘来剧院,所以他当时学着上级的样子也不看台上的剧院经理,而是一句不落地做着笔记。很多字他都不会写,很多句子在他听来深奥难懂,但又似乎包含着更重要的信息在里面,遗憾的是他没有能力将它们记录下来。会后他想过借其它保安或者哪怕是上级的笔记再完整地看一遍,结果他没有迈出那一步,他担心真那样做会被人耻笑,或被人认为是有意表现。所以,即便他当时在大会上没听明白多少剧院经理的讲话,但剧院经理的意思他自认为是完全你领会了,那就是:无论发生什么情况都不能中断演出!任何情况都不能!
所以这位保安看着奔向前台画架的画家的背影,明智地退回了自己的安全门岗位。这样做再合适不过了,既可以随时监视那位伪装成画家的嫌疑人,更重要的是没有中 断观众观看表演。这就足够了。难道还有比这两全齐美的事儿!到哪儿找这样的好事儿!这保安甚至掩饰不住自己的兴奋与自得,在安全门里背对着观众狠狠地朝安全门更深处的黑暗挥了两下手里的警棍。
每次画家从远处观看回来,地上静坐似的年轻记者都担心会被他一脚踩断盘起来的腿,或无知无觉的脖子,甚或是自己自然弯曲的完美脊椎。他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 因为他意外发现画家跑去观看的地点越远,回来时跳得越高。由于每次观看完都是急切地一路跑回来,而且越跑越快,直至最后的几米他忍无可忍地放弃了原先的跑,改为跳。而且一次比一次跳得远,跳得高。最近一次他几乎是完全跳过了记者的头顶,像电视里直播过的一些跳高赛事里的职业运动员那样,完成跳高动作后身体都会有一个轻微的趔趄,但两脚却早已稳稳地抓住地面,保持不动。画家完全就是这样。可以说,画家一次又一次完美地重复着这样的跳高跳远动 作,而且一次比一次向更高的数据挺进。如果可以测量的话,记者相信画家完全称得上是这方面提高最快的运动员。更确切地说,画家根本就是一位训练有素的运动员,年轻记者都怀疑他年轻时都参加过哪些重大赛事,得过哪些奖。不是没有这种可能,一位优秀的天才运动员屡屡斩获国际大奖,突然有一天,并肩战斗多年的教练在一处没人的地方极不情愿地向他轻声透露下面的决定,几个月后他将要过的那个生日将会成为他职业生涯的末日。他听到后先是愕然,但很快就释然了,他吃惊地意识到他还从未回顾过自己辉煌的职业生涯,他取得的那些成绩连他自己都感到不可思议,难以置信,“一个人真的可以跳那么高那么远吗?真的 吗?我是怎么做到的?为什么我之前一点儿也没感觉?看呐,看看录像上,那个人哪儿是在跳啊,他简直就是在飞嘛,他根本就是在飞!”
“普通人是跳不了那么高那么远的,你说对了,你根本就是在飞,而不是在跳!”教练说这话时喉咙已经哽咽了,过了会儿,他压低声音平静地说“你自己当然不会意识到,因为只有你才能跳到那样的水准,你忘了,你是一名职业运动员,你是被训练和培养出来的。你的这种普通人不具备的几乎可以称之为超能力的能力完全是人为训练的结果。”
“退役之后我的训练就终止了?”这位职业运动员有点令人难以置信地问。看得出来,他不相信自己将开始另一种与跳高跳远无关的生活,开始一段和老家的父母及父母 的邻居那样的平常人生。教练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就走了。在教练看来那样的问题根本不是问题,但这样的问题对这位即将走完职业生涯的职业运动员来说却不得不认真对待。结果,他没有像其它退役运动员那样留在首都发展而是回到了父母所在的北方小城,他决定将自己退回到一个高中毕业生的角色准备重新开始一番类似于跳高跳远那样的事业。一位过路画家的出现改变了他今后的人生,那位过路画家其实称不上画家,因为大家都不认为他是位画家,没人看到过他画画的样子,他甚至从未谈论过绘画这件事,但就是这位在小城短暂停留的过路画家教会了退役运动员重新观看世界的方法。他指导运动员仔细观看远处的一块石头,过了会儿那块石头就自己滚动起来,紧接着他向揉着眼睛的运动员解释说他看到的根本不是一块石头,充其量不过是一只涨满风的白色塑料袋。“这就是真正的观看,”过路画家神秘地说,“真正的画家都用这种方法作画。他们同时画事物的幻像和实像,而不是简单地只画其中之一。”这是过路画家在小城唯一一次谈论到绘画,绘画这个词从他口中吐出就像一只名为绘画的动物从它温暖潮湿的洞穴惬意地出来溜达似的。从那以后,退役运动员就开始在他自己的房间、公园不易被人发现的暗角、郊区的田地 、周边的山谷不分昼夜地画画。除了画画本身,他还需要做到的就是不被人发现是在画画。这一点对他来说简直就是噩梦,这将意味着他将无法安心地投入画布和颜色中,无法在一个地方频繁地支起画架,也无法过一种被称之为“可以谈论绘画的生活”的生活。他总是担心会被人发现,开始变得疑神疑鬼,总感觉有双眼睛在附近的某处极有耐心地盯着他,当他试图与它对视时它就消失了,或者是完全融入它出现的事物当中。一幢单元楼的某个窗口,一辆汽车的车窗户玻璃,一间简易厕所后面,一棵树的树干上,一根树枝上甚至一片树叶上,出现在统统一切能看见的事物上。他被这些带有眼睛的事物包围着,追逐着,就是入睡后它们也不放过他。 像插入牛奶杯的汤匙那样,它们愉快地穿透牛奶表面那层奶膜似的跃过现实与梦境的边界,进入年轻画家的梦境。梦境中的眼睛们无所顾及地甩掉了一直依附的树叶砖头,赤裸裸地在年轻画家晃动不止的梦境地表漫无目的地游荡,以期偶遇进入梦境之前就已设定好的目标,即年轻画家本人。年轻画家一次次在噩梦中醒来,一次次发现自己在梦里被虫群般的眼睛分解,蚕食,他不知道这样的梦意味着什么,象征着什么。但他直觉到他不能继续呆在那个北方小城,于是他去了另外一个北方小城,也就是现在所在的北方小城,即女逃脱师进行逃脱表演的北方小城。
“你一定经历过很多。”年轻记者趁画家两次离开画架去观看的空隙,几乎是自言自语地说。甚至,他根本没想到画家会听见。画家听见后虽然没有用语言回应记者,但他做了一个从未做过的举动:他没有观看就在画布上添了一笔颜色。画完之后,他自己都愣住了。后来他把这笔颜色的位置记下,并认为是对年轻记者那句话的回答。紧接着,他甚至隐隐地期待年轻记者再说一句类似的话,但那位年轻人只是安静地坐在他脚边不远处的地方,似乎失去了说话的兴趣。他不再像之前那样低着头作冥思苦想状,而是把头仰起来像雨天用嘴巴接天上的雨水的孩子那样看着舞台上的那些人,也即他试图用画面记录下来的场景。
“你为什么总是缠着我?坐在我旁边不走?”画家对着舞台说。他相信年轻记者能听清楚他的话。不知是现在画面确实需要告一段落,还是他觉得有必要放下画笔和身边的年轻记者聊几句,总之他把画笔在调色板上放好,又把调色板放在画架下方,然后向年轻记者走了两步。他在距年轻记者还有三步半的地方停住,也学着年轻记者的样子在地板上坐下。这令记者深感意外,他甚至冒出画家因为不断地受到打扰已经彻底放弃继续画下去的念头。不过他很快说“我没有缠着你,我之所以坐在这儿是因为我是一名记者,我甚至都没有仔细观察你。因为你也知道,我一直盯着舞台在看,我很少把头转向你那边。”
“你不是来采访我的吗?”画家说。
“我是被派来采访你的,但也不完全是。”年轻记者对着舞台说,“因为我不确定明天的报纸还需不需要稿子,如果需要的话或许能派上用场,稿子满了的话写了也是白废。你知道的,每一期的值班编辑只用最新的稿子。如果我请求留给后天发表后天的值班编辑是决不会同意的,明天还会发生很多事,没人知道会有多少新稿子送到他那里。”记者说。
“那你到底是来采访的还是不是来采访的?”
“我不确定。或者说,我只是来为采访做做准备。”舞台上的那名不怎么重要的医生的一个举动似乎引起了年轻记者的兴趣,他的视线一直随着那名不怎么重要的医生在走,“其实也不能说是为采访做准备,因为我感觉我已经在采访你了,虽然我没有打开本子记下什么,也没问你关于绘画方面的问题,但我感觉我在采访你。你知道,采访有很多种形式,不一定必须通过交谈。只要见到你本人就已经足够了。”
“什么意思?”
“就是说我不需要知道你在这儿干了什么说了什么,我只需要知道你来这儿了,在这儿呆了一阵子,这就够了。因为我们报纸的稿子并不在意被采访都什么了什么,而是更关心他们的生命状态。这么说就应该很明白了。”那位不怎么重要的医好像被救赎室新添的一台12英寸的黑白电视上的一场球赛吸引了,球赛正看到关键时刻他似乎听到有人喊了他一声,那个声音不允许被违抗的驾势迫使他一小步一小步地倒退着离开电视。看到这儿,年轻记者微微笑了下。
“就是说,你如果写的话只写对我的一个印象就行了?”画家这么问。
“是的。但也不全是。如果单单写一个简单的印象的话会显得肤浅,很容易引起读者反感,所以我会适当地添加一些对其他画家的印象进去,那样看起来会更好些。”
“你是说把其他画家也安在我身上?”画家有点儿着急地问。
“是的。这样写出来的稿子会让你看上去更丰满,也更真实可信。”
“我完全不这样认为。我坚决反对你这样做。”说着,画家想站起来,但一想到站起来会挡住后面的观众,只好继续坐在原地,“我就是我。”
“人都不可能是自己。你也不可能是你自己。没人会成为他自己的。”年轻记者很清楚自己说的是什么,但画家却觉得他已经在玩语言游戏了。画家两臂抱着膝盖,说“你可以不是你自己,但我确信我就是我,不是别人,所以我坚决反对你那样做。”
“你可以反对。被采访对象在最后一个环节有否定稿件的权利。在那个程序之前我会和你做适当的沟通,我认为他它仍有执行的必要。”
“这个我完全赞同。不过我一定会否定你的稿件的。我会拒绝在上面签字。而且我还会写上拒绝发表的字样。”
“这都是你的权利。我也希望它们能得到正确的使用。前提是我会冒着被报社全体职员的质疑的风险将最终稿件送到你的手上。而且,在那之前,我会先把那篇稿子写出来。”
“你会那样做吗?先写出来,然后再经过值班编辑和主编签字后最后送到我手上?”
“这将取决于后半夜的一个电话。如果明早的报纸稿件不够的话值班编辑都会打电话给我,问我有没有新写的稿子,我会直接告诉他我有,尽管我还只字未写,但我还是会肯定地告诉他我这儿有一篇稿子可以放在明早的报纸上,放下电话后我会立即开始写,通常只消一小时的样子就能完成,然后我会用电子邮件给他发过去。如果后半夜我没收到这样的电话,等于是我可以睡个安稳觉,无须再为稿子的事操心。就是说如果我接到那个电话并写好了稿子,并且用电子邮件把它发给了值班编辑,而值班编辑打印出来看完后签了字、报社主编紧随其后也签了字我还是会把它送到你手里让你签字的,因为我隐约觉得应该这么做。如果真到那时候,我希望你不要否决它,不仅之前没有人这样做过,而且我也没这样做过,我希望它能顺利发表。”年轻记者说得上气不接下气,不过他还是确信自己说清楚了。
“我一定会否决的。”画家站起来不客气地走回画架那里。年轻记者仍一动不动地盯着舞台上的那名不怎么重要的医生。那名不重要医生现在已经在急诊室的审讯官医生 的对面坐了好一会儿。那中间审讯官医生和他简短地说了几句话,除此之外就是一些轻微的手势。那些手势那位不怎么重要的医生大多都没看懂,但他知道审讯官医生肯定碰到了什么问题,并且,女逃脱师和那位莽撞开枪又侥幸得救的便衣逃脱不了干系。因为审讯员医生的手势里有两个手势直接指向这对男女。他一直在等审讯官医生发出指令,但后者却好像被一种脑部疾病折磨着似地,没有心思来理清头绪发出指令。于是那位不怎么重要的医生就坐在他对面等着,像坐在台下的年轻记者那样安静地盯着不断变换坐姿的审讯官医生。
一名护士跑进来说在楼道接到一个电话,说一名被称之为“胆怯的野蛮人”的病患两小时后会被送来急诊室。那名之前在手术床前站着睡着的护士总是乍乍乎乎的,不 过看到审讯官医生的状态她很快就平静下来。她甚至不无调侃地冲那位不怎么重要的医生飞快地吐了下舌头,然后就出去了。“‘胆怯的野蛮人’?那会是个什么人?”不重要的医生这样想了一下后忽然有种被戏弄的感觉,他甚至怀疑自己有没有听错。怎么会有人叫这个名字,这个短句作绰号也不是很合适,让人有点摸不着头脑。他起身走出急诊室找到过道墙上挂的那只电话,他在电话前面站了一会儿,似乎在等电话再次响起,又似乎是想回拨过去问问打来电话的人那名所谓的“胆怯的野蛮人”是个什么样的家伙。刚才向他吐舌头的那名护士并没有走远,她就坐在电话一边的长椅上,只是那名不怎么重要的医生一直没有看见她。她跟他打招呼时 把他吓了一跳。她邀请他也在长椅上坐下,他们聊了一会儿。她对审讯官医生的情况不感兴趣,一句也没提到审讯官医生,她一直跟他自言自语着那名正在途中赶来的“胆怯的野蛮人”,她对“胆怯的野蛮人”几乎是瞬间就产生了一种可以称之为“说不出来的憧憬”之类的心情。那位不怎么重要的医生试图尽快摆脱吐舌头护士,他要去便衣和女逃脱师所在的两个房间看看,看看他们的情况,他当然不知道那位便衣已经偷偷将自己挪进了女逃脱师的房间,并且,他们似乎在玩着一种他看不懂的游戏。吐舌头护士并不容易摆脱,她着魔般地不喘气地向不重要的医生倾倒着她脑中对“胆怯的野蛮人”人的想象,他的羞涩、温柔、好笑、暴力,无论哪一 样都令她痴迷。有那么几个瞬间她甚至趁那位不重要的医生不注意不由自主地撩了撩护士裙设计师根本就没有设计的下摆。有一刻她几乎就要冒出一个疯狂的念头, 即先把眼前这位不重要的医生当作“胆怯的野蛮人”排练排练,可不知为什么那位不重要的医生忽然转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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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11-7 10:30:18 |只看该作者
这个题目和系列好。

莴,就是莴苣、莴笋吗?如果是,那就更好。

点评

cjdxc  为什么是莴苣就更好,是指这个意象的气韵更加符合么,慢条斯理、抽丝剥茧的感觉么?  发表于 2013-11-7 11:14
未到六十已古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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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11-7 11:21:17 |只看该作者
cjdxc  为什么是莴苣就更好,是指这个意象的气韵更加符合么,慢条斯理、抽丝剥茧的感觉么?

——对的。本身“剥莴丝丝”这个短语的读音就比较俏皮、上口,似无意味又似有意味。如果“莴”是有具体实物莴苣指称的,那就又增加了形象感,物化和意化融合得非常棒。但倒也不是抽丝剥茧,而是莴苣丝每条都自成条理,可又是从一个整体上削下来的。。。
未到六十已古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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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11-7 18:38:00 此条消息来源于黑蓝手机报 |只看该作者
莴就是莴笋。我之前特意查过字典的。剥莴丝丝被我赋予了拉康精神分析中的“大他者”的意思。并且,它还是我从一个英文音译过来的。关于剥莴丝丝这个名字有好多可以说,但我更愿意暂时保守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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