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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等待着暖的到来,在这等待的过程中,我顺利地喝掉了三杯无糖咖啡。在此刻,我该是怎样的心情?今天我要对一个热烈的女子求婚了,这个女子的名字叫暖,这听起来应该挺不错,尤其是在这个雪花飘荡的冬天,想象一下吧!一个名叫暖的女子给你一个深深的拥抱,接着你整个人跌进她的无限温柔之中,所以我说这该挺不错。茶几上是一大束热烈而鲜艳的玫瑰花,它的颜色火红,我感觉这像极了暖,她如玫瑰一样热烈。
但此刻,我又是忧伤的。我的忧伤是由于我必须得告诉暖一个秘密,秘密的重要性在于她对我的最终决定。如果这件事对她没有任何影响,那么她将戴上我挑选出的一枚最灿烂的钻石戒指;但如果有,我将失去暖。要是失去暖,我又该如何呢?想起我与暖的爱恋,以前的点点滴滴,我竟是这么难以割舍,仿佛暖成为了我身体的一部分,或者我们本就该连在一起的。
我和暖是在孤儿院认识的,暖是孤儿院的老师,我曾是孤儿院的孩子——只不过孩子他现在长大了。有一天我来到孤儿院看那些笑容明媚的孩子,此刻我必须告诉你的是:我来孤儿院并不是来捐款。我不是有些小说描述中励志奋斗的孤儿,在多年打拼后功成名就便来儿时的孤儿院捐助善款——做不到,我可以坦白地告诉你:我做不到。原因是:没有人愿意接受我的捐款,哪怕捐款数目庞大得可以在市中心最豪华的地段买下一幢楼。说起来你们可能不会相信吧!但如果你知道我的身世的话,你就会明白一切。其实我来这儿只有一个目的:领养一个孩子。我不管这个孩子的性别和身世,我也不会计较他们看似健康的身体究竟隐藏了什么古怪的疾病,只要这个孩子是活着的,他能延续我的姓氏就可以。正当我沐浴于浓烈的阳光下,看着阳光下一大群做着火车接龙游戏的孩子时,一名女子从我身边走过,她是暖,因为她说她是暖,我就接受了这个名字。
你叫什么名字。
我说。
暖。
暖说。
暖在阳光下的脸格外素净,她没有化妆,我记得她穿着一件白色的裙子,她是从云端上走下来的,她让我忘记了此行的目的,我只是看着她。至此以后,我竟陆陆续续来这孤儿院好几趟,我想见到她,我得和她说:你真美!我想象着她的回答,但抱歉我每次去都没有看到她,我想是不是因为最近常下雨的缘故?也许她和我一样得了重感冒,于是并未来教课。一星期后,我再次看见她。那天她换了一件明亮的橙色的裙子。她向我走过来,她的橙色裙子在风中微微地翻飞,远远看去来像一朵倒开的橙色马蹄兰。我感觉自己要窒息了。
我爱你。
暖说。
我也是
我说。
我简直是不敢相信,即使是现在坐在咖啡厅里的我也不敢相信。我心猿意马地搅着这杯颜色一黑到底,味道苦涩却又价格昂贵的咖啡。当我们确定了情侣关系后,有一次我问她为什么你会对仅一面之缘的男生说爱这么个热情的词。她听后笑了,笑得顾盼生辉。暖不急不缓地说:我听人家说如果喜欢一个人,只要看他静静地立在你不远处,你就能听到自己心脏剧烈的跳动声,无论他的一个动作,一个眼神都会使你魂飞魄散。那一天我看见了你,所以魂飞魄散。她的那番话至今仍在我的脑袋里,像是一颗种子,不经意地慢慢长成一株会开花的树,枝繁叶茂得使我本身都为之惊叹。我看向玻璃窗外,纷飞的雪花还未停止,街上行人穿着厚厚的棉袄又或者是羽绒衣,他们急着要回家,急着要躲开这场温情的雪花。单从他们的态度来看,他们是不爱这场雪的,所以脸上总是急冲冲的。我想我美丽的暖会不会也急着要来这家咖啡馆呢?我想她一定走得很急吧!因为有这么一个爱她的并且她也爱的男子在此等她。这间咖啡馆放着悠扬的乐声,空调又开得这么暖!可这些又有什么意义呢?我此刻只想你给我一个热烈的拥抱,你是一个热烈的女子,我知道暖你是个热烈的女子。
从你告诉我,你爱我的那一刻开始,我觉得自己长出了一双翅膀,当然你也许是不会相信的。我这么说是由于我很快乐,快乐得就要飞起来了。当我长出这双翅膀的时候,你一把抱住了我,我怎么想得到你是个女子,一个女子怎么会有一个男子的热烈。但是你确实是这样做了,你紧紧抱住我,我的毛细孔全部张开,此刻我已身处云端。请原谅我毫不隐瞒地表现对你的情感,这感情我藏不住,它真实得令我本身也不敢相信,可能不会有人相信这爱的浓纯,但爱情这回事只要彼此心有灵犀,那么于其他又有什么所谓呢?比方说世俗的眼光,比方说无处躲藏的欺骗,可是就这么两点,横亘于我们之间的爱情会被它们彻底破碎吗?就算我们是多么相爱,我都觉得我们是不被祝福的,不被世人高看的,甚至我们的爱将立刻灰飞烟灭——在我说出这个秘密的时候。我甚至已经看到你听完这个秘密后,脸色急转,整个人从座位上立刻起立,丢掉那束和你一般热烈的玫瑰。我仿佛看见玫瑰花瓣洒落在咖啡馆,热烈的玫瑰如热烈的你一般疯狂地逃走,所有人都不怀好意地朝着我们这对男女看,他们的目光有惊愕,有鄙夷,更多的是嘲笑。
这注定是一个没有结局的求婚。
我对此一定是遵从你的抉择的,我怎样也不能绑住你,因为我绑住你是徒劳而自私的。我已经觉得我们之间不应该开始,如果没有开始我又怎么会去想结局这码事。我开始后悔了,我不应该在你说你爱我时突然心动得厉害,我也不应该在你温暖的拥抱中悠悠然地置身云端。我更后悔的是,在那么短暂的一刻我们就确定了情侣关系,至此以后我竟然不断地约你出来,我们曾手牵手走过那风景如画的山山水水,当十指相扣的那一刹我觉得于我们之间的一切障碍都稀薄得像高山上那可怜的氧气,可是现在我后悔了。我知道这段感情击碎了我的自卑,不过爱情施展的令彼此眩晕的魔法总会被现实的之光毫不留情地照亮。就在前三天的夜晚,我和你一起去离孤儿院不远的影院,你在所有人热泪盈眶的时候问了一个我无法回答的问题。
你叫什么名字?
暖说。
我,我不知道我叫什么名字,暖你应该知道我是孤儿的。
我说。
但总有一个姓吧!就算你被人丢弃后总该有个姓,我知道很多父母在决定不要自己的孩子时,肯定会留个纸条在这些孩子身上,有些是名字,但大多数是姓。
暖说。
可我没有,也许我的父母根本不会为我回头,所以姓和名对我完全没必要。
我说。
虽然我这么冷静地和你讲关于我的姓与名,可是我仍心存愧疚——我在骗你,我们一见钟情的爱情有了第一次无可奈何的谎言。实际上我并不是一个被父母抛弃的孤儿,这些我原该和你说清楚的,可是不知怎么我不敢和你说。不敢的缘故有很多,比如我怕你知道我的秘密。关于这个秘密我也很难解释,正如我母亲在我八岁送我到孤儿院门口时说:千万不要告诉别人你的一切,尤其是你姓什么,父母是谁,生日是几月几号。这些通通都不能告诉别人,你最好把这一切全部忘掉,一旦和别人说起这些,你将一辈子经受苦难。母亲蹲下身来对我说起这些,不断抚摸我的额头。她的眼睛这么美,却有我看不清的东西,我想她是累了。
我抚摸这咖啡杯,想象着你到来的样子,是因为我而快乐的容颜还是因为大雪而懊恼的神色。不久我将告诉你我的秘密,即我的姓氏,父母和出生日期。先说说我的出生日期吧!我出生的时间真是很不巧,那是农历七月十五,千万不要惊讶,我确实是在这个时间来到这个古怪的世界——这个时间是鬼节。等我长到十八岁的花季时,孤儿院的朋友常常问我:你的生日是几月几号。那时我已经学完所有应学的课程,我明白,我也晓得人的出生日期是无法由自己所决定,而所谓鬼节出生的孩子会给周遭的亲朋好友带了厄运——这一点更是无稽之谈。于是,我把母亲的告诫抛在脑后,自以为勇敢地去满足人们的好奇心。
农历七月十五。
我说。
啊啊嗳!你出生在鬼节。
我的一个朋友说。
你是坏鬼来投胎的。
我的另一朋友说。
我的每一个朋友他们都是勇敢的,可唯独对我的出生感到恐慌,我着实无法想象。他们不是勇敢的吗?他们不是我的好朋友吗?可是对于我的出生他们退却了,一开始只是避着我,或者在孤儿院的餐厅就餐时秘密而小声地述说有关我的出生,而只要我一接近他们,他们就会像飞鸟遭遇闪电,渔民遇见海啸一般闪避不及。再后来没有人愿意和我交朋友了。我突然间觉得,所谓的勇敢不过是一种刚强的假象,对于迷信的力量,他们只有一味地相信和恐慌。
我总觉得我的出生并不是不幸的,我又没给人带来伤害。呵!又有谁肯相信,他们只是避着我,少占晦气罢了!我虽然在心里喊着他们是迷信的,他们是迷信的。鬼节出生与幸不幸福有何干,与带不带来灾难又有何干呢?我虽是这么自我暗示的,然而母亲一生的不幸却让我感觉到也许这个日子出生的孩子真的注定不幸。母亲也出生于农历七月十五,只不过她的命运比我更为凄惨。母亲一出生就遭遇丢弃,她的出生伴着出生时辰、姓名,以及一只洗脚的木盆,还伴着江水汪洋的啼哭声,这时一个眉清目秀的男人救了母亲,这才使母亲活下来。这个男人曾富甲一方,可是在他养育了母亲后,生意却迟迟不见起色。很多人都跳出来指责母亲,他们的眼睛充满了仇视。
你的出生就是带给人不幸的。
一个女人说道。
我不是。
母亲说。
你是鬼你知道吗?
一个男人说道。
我不是、我不是,我不是……
母亲说。
后来母亲的养父生意越做越不济,最终破产,而他自己却在不久后死了,这时所有人都跳出来说母亲是鬼,是带来灾难的恶鬼。母亲在失去养父的痛苦与无法承担的重压舆论下逃离了那个她曾经的家,她是哭着逃走的。一路上有不同的人朝她扔东西:几只臭掉的鸡蛋,烂的西红柿,菜市场里被踩得湿漉又脏脏的菜叶。这些物体在天空上,又从天空上落下。它们和母亲孱弱的身体开玩笑。母亲只是向前跑,她对自己说:我怎么会在这个日子出生呢?是啦!我也这么想,我为什么要和母亲一样,在这个日子出生,这个日子是我不能接受的,同样的母亲也无法接受。母亲是在离家乡不远的县城遇见我父亲的,他们相爱,那种爱把所有的迷信和鄙夷消失得干干净净。我的母亲告诉我他们也曾躺在草地上望着一纸天空上不同的,却同样发光的星星,母亲说的时候眼睛灿若星辰,仿佛此刻的她又重走了当年的情景。和所有的爱情小说一样,父亲想要亲吻母亲,可我的父亲是个正直的男人,正直到不解风情,甚至连吻之前都要询问母亲。我的母亲却犯难了,但是唯一可以确定的是母亲很激动,但是她退缩了,她开始问他。
你不害怕吗?我会带给人厄运。
母亲说。
不害怕。为什么要害怕呢?
父亲说。
那么为了什么,你不害怕呢?
母亲说。
因为爱,因我爱你,所以不害怕。
父亲说。
因为爱,所以母亲有了我。当母亲告诉父亲我的存在时,他们决定结婚,父亲不顾家人的反对和母亲结婚了。我简直是不敢想象,他那样的大户人家又学富五车竟然愿意和我在一起。我觉得那是个梦。我的母亲曾这样说过。这多好,可在他们结婚的当晚,我的父亲却毫无征兆地骤死。是的,母亲在对我讲述当年时,我显然是不敢相信的,我忽然间觉得自己的命运已经和母亲连在一起。我的现在与将来会和母亲一样,那样充满劫难。母亲告诉我,当她生下我的时候,她就感觉到悲伤,我出生的日子与她一样——农历七月十五,这个带给母亲痛苦与劫难的日子。母亲对我说:不要告诉别人你的一切,尤其是你的生日。母亲没有告诉我父亲的姓,这让我疑惑,等到我长大后才明白母亲是不想让她的丈夫有一个鬼孩。多荒谬!所以当我再次问母亲时,母亲告诉我我该姓什么。
妈,我姓什么?
我说。
你姓错,错误的错。
母亲说。
为什么呀?
我说
因为你的出生是一个错。
母亲说。
我的出生是个错,我该明白的。所以当暖问我你的名字是什么,你姓什么的时候,我便退缩了,我又何尝不想告诉你,只不过我怕失去你。暖,你不该爱上我,同样的我也不该爱上你。如果我们不曾相爱,就不会考虑结局。暖,你会不会在知道我的秘密后,像我曾经的朋友一般惊惶失措地逃离呢?我想不到,也不想知道。我们的第一次相遇,其实我并不是为了寻找爱情,我不过是想领养一个目光忧伤的孩子,如果我幸而不幸地找到这个孩子,我会对他说:你姓错,错误的错。我会让这个孩子延续我与母亲的姓。可我遇见了你,暖你为什么要出现在我的眼睛里,并且这样毫不费力地住进我的眼睛,然后让我的心脏为你而跳动。暖如果你真的爱我的话,你会不会在听完我的秘密后立刻离开我,我已经想象到你头也不回的背影。如果我狠下心肠选择离开你的爱,也许这一切都不会发生。我会在那个目光忧伤的孩子长大十八岁的花季时说:孩子,我在你这个年纪时,曾有一个热烈的女子爱过我。可为什么现在我的脑海里荡漾的全是你,你的笑容、拥抱、甚至我们第一次牵手时心脏无缘无故地剧烈地跳动。
忘不了。
我抚摸着冰凉的白陶瓷咖啡杯,看着窗外纷扬的雪花,银色的世界里我发现了你,你穿着一件雪白色的裙子踏着深深的积雪,现在已是深冬了,裙子根本不能御寒,我想你是要在今天给我一个惊喜,所以把自己打扮得像个小新娘。我看穿模糊玻璃窗下你那张模糊的脸,你的脸是快乐的,和平时一样的快乐,但实际上又更加快乐。你知道上面有一名男子即将向你求婚,这名男子带着一束热烈的玫瑰和一枚昂贵而灿烂的钻石戒子。
可如果你听完我的秘密后,你又该会是什么模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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