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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创] 硬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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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12-10 17:04:29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本帖最后由 温书 于 2013-12-10 17:24 编辑

妈妈的闺中密友李阿姨,周末要来我们家做客,说好了十点钟就到,可眼看着都快十二点了,仍不见她的踪影。妈妈一早就急忙赶到了附近的菜市场,挑选了一竹篮新鲜的蔬菜鱼肉,还拎着一只活蹦乱跳的紫冠大公鸡,尽管公鸡的价格贵到了匝舌的地步,她还是义无返顾地买了回来,一回家,一声不吭地钻进了厨房,孜孜不倦地开始捣鼓,紧接着,碗盘劈里啪啦的碰撞声,公鸡垂死挣扎的叫嚷声,不绝于耳。十点钟不到,妈妈便把一碟碟味香色美的菜肴整整齐齐的排列在了光滑的桌面上,随后,守站了一旁,像一位忠诚的哨兵,手里握着一柄烂的一塌糊涂的苍蝇拍子,左顾右盼,睁圆了眼睛,时刻准备着给一拥而上的苍蝇以致命的一击。

一向贪睡的我,无奈早早的被妈妈的炒菜声惊醒,慵懒地靠在一边的椅子上,耷拉着厚重的眼皮,饿着肚子,却不吱一声,眼巴巴地遥望着桌面而垂涎欲滴。这时,卧室里传出一阵铃铃的电话声,像弹簧绷开,散了架的向空中乱飞。妈妈将沾着几只苍蝇尸体的拍子塞给了我,就像那拍子是一把尚方宝剑,而她是位令人尊敬的女皇似的,她疑虑地打量了我一会儿,然后三步并作两步地奔进卧室,我觉得她的背后多长了一双眼睛,时不时地监视着我的一举一动,生怕别人乘机糟蹋了她为李阿姨精心准备的一桌好饭好菜。

我听见了电话那头李阿姨那略带乡音蹩脚的普通话,便忍不住联想到了一个女人,四十岁出头,发福的身躯,松弛的像一只口袋,扁圆的小脑袋,机灵和转个不停的眼睛,厚嘴唇后面永远的含着一股大蒜味,肉鼓鼓的手掌魔术似的变出一把好吃的莲蓬和可以将玻璃瓶击的粉碎的钢制的弹弓。我听见妈妈恩恩的声音,随后电话便啪的一下挂了,她走出来,注视着我,好似在审看一个犯人,她令人意外地从一个布包内摸出一把闪闪发光的硬币,从中拈出几枚,交给我,说:
“李阿姨就在火车站,你去接她回家,乘车去,”说完,醒悟般地从我的手掌中夺回了她的拍子,环视一下四周,便又立马追赶着四处逃窜的苍蝇去了。
      
那年我刚满十岁,暑假闲散在家,穿着印着劣质熊猫图案的四角短裤,外加一身皱巴巴和永远抹不平的的白色背心,标准的板寸头型,如果是冬天,头发就会再长长一点,护住一对冻得发红的耳朵,皮肤黑不溜秋的,游在水底下,活像条硕大的泥鳅。我迟疑地接过那寥寥可数的几枚硬币,紧紧地攥在湿漉漉的手心里,像身怀重大历史任务似的朝火车站赶去。

一辆自行车停靠在葡萄藤下,星星点点的阳光打在车身上,像甲壳虫背脊上好看的斑点,我毫不犹豫地冲向它,硬币在短裤口袋里颠簸得叮当直响,夹着一层布料,不停地撞击一个孩子稚嫩的大腿,予我本身一种自豪满足的感觉。之前,妈妈吩咐我打车到火车站去,意味着我得把勉强获得的硬币交给一个陌生人,一想到这,我就泄了气, 决定私自留下它们,天热时和同学们一起去学校周围的小卖部买几只冰棍或汽水之类的,剩余几个钱,交还给一个拄着拐棍的老奶奶,上学期她曾大方地赊了一个橘子给我,甜甜的。

我仿佛已尝到了橘子它那甜滋滋的味道了,于是,浑身都来了劲,脚下也更加利索了,我把车子向前推了推,缓缓地移动着,出了家,站立在空空的街道上,阳光撒在了我的头顶上,有些热,我停下来,歇了一口气,回头透过门缝朝里面看了一眼,黑黢黢的,什么也没有,于是,我小心翼翼地把脚踏在车子的脚踏上,一使劲,身子整个的离开了地面,不由自主地向前倾斜着,底下的轮子转啊转,耳边掠过一阵清凉宜人的和风。我仿佛听见了妈妈正在后面边跑边喊,却没听请, 她可能正穿着去年夏天商店打折时买回来的那双高根凉鞋,跺脚的嘣嘣声,无济于事。

一路上,联想到李阿姨站台上茫然四顾的摸样,就觉得好笑。一个大人,都来过我们家多少次了,竟然不识路,要是我,就决不会,哪怕再陌生的地方,给我一张地图就行,再不,还可以询问路边的警察叔叔嘛!我想,李阿姨一定是怕丢面子,不敢开口。我五岁生日,李阿姨第一次来我们家,是我陪着妈妈一起去车站接的,李阿姨给我带了一个书包作为礼物,那书包是浅绿色的,很扎实,三年级之前,一直用它,再怎么磨也不会破。

玩了两天后,李阿姨说家里养了一头肥猪,自己出门在外,怕它饿的掉膘,得回去喂,妈妈拼命拦着她,掖藏起她的行李,拖着不让走,非让她再待两天。
“我就不信,几天不在,那猪就会饿死,再说家里不是还有老李在嘛!”妈妈说。结果,李阿姨还是走了,接下来的春节,她来我家拜年,说她不在的几天,猪都瘦了好大一圈了,那口吻,好像是说一个熟识的人似的。我们都不知道,原来李伯伯是从不喂猪的,后来,妈妈对我说,李阿姨之所以经常来我们家,是因为喜欢我,我不信,但心里却很开心。

火车站离我家不远,或者说我家离火车站不远。

沿着一条不算开阔的马路,拐弯,拐弯,再拐弯,就到了。我气喘吁吁地从车上跨下来,稳住了手脚,来不及抬头,就把车子的支架打上,之后,看准了候车大厅的位置,便屁颠颠地奔进去,找到个空位,站在上面,张望了好长一会儿,也没瞧见李阿姨,倒是有几个远远的看去颇像她的,走近一些,却都不是。

一个女人见我过来,硬把我拉住,皮包里摸出一袋糖果,说别再找李阿姨了,还是给我做个干儿子吧!说完,就一拽,把我按在她的大腿上,在我脸上,狠狠地亲了几下,周围等车的人见了,抹过脸,纷纷朝她这边哄笑着,弄得我很尴尬。我费了吃奶的力气从软绵绵的一双胳膊下挣脱出,急忙逃走了,脸上一阵发烫,心里也嘭嗵直跳,远远地听见她在后面大喊,像是要追上我,我一回头,背后什么也没有。

原来,一会儿功夫,我已跑出了候车大厅,站在了一座人来人往的广场上。行色匆匆的人群谁也没注意一个屁大的小孩正焦急的面红耳赤,还有几伙人分散在四周,捧着便当,埋头大口大口的吃着,万般无奈下,我叫嚷着:
“李阿姨你在哪儿呀..............。
我从未注意到自己的嗓门竟这么大,声音在空气中飘啊飘,软软地触及到天花板上,又轻轻地弹回来,我震撼了,紧接着又连叫了几声。就在我正享受着创作音乐的乐趣时,一个穿着护卫装的奇怪的老头急匆匆的朝我跑过来, 一下子把我的给嘴紧紧地捂住了,细声说:
“小孩,你瞎嚷个什么。”他上衣的领子像老鹰的翅膀一样张开,皱巴巴的脑袋似乎陷了进去,见他慌张的表情,我以为自己已闯了大祸,就吓了一跳,掰开了刺脸的手掌,解释着:
“我要找李阿姨。”
“李阿姨是谁?”老头问。
为了防止遇上的是一个胡搅蛮缠的人,得尽快脱离这个地方, 我想,就手脚并用地向他比划着。
“是不是长着一副乡下摸样的老女人,”老头一字一句地说,说完,竟毫不害臊的开始大笑。那年我才十岁, 未经世事,并不理解老女人贬低人的含义,只知道,妈妈和李阿姨一同长大的,看上去并不算老,那老头肆无忌惮的笑声终于惹恼了我。
“李阿姨不是老女人,”我朝他大吼着。
兴许,老头察觉到和一小孩嚼舌是一件很不光彩的事情,便止住了笑容,右手一挥:
“喏,一个女人被锁在厕所里,正等着你去叫她李阿姨哩。”
我不禁想,厕所和李阿姨又有什么关系,但仍瞧了他几眼,说:
“你带我去看一下。”
老头二话没说,便牵着我过去了,指着一个讲究的房子说:
“就是这儿了。”说完,老头诡异地笑了笑。

我循着老头手指的方向注意到一个由瓷砖围筑成的封闭的空间,外围还圈了一道钢筋连接的栅栏,中间开了一道口子,沿着底层的台阶走上去,一扇看似厚重的大门就显现在眼前了, 门上面还穿插着一个鱼眼大小的洞孔,模模糊糊的,似乎很久都没擦洗过了。老头袖着手站在一旁,赤红的嘴唇像吹口哨地卷了卷,意思是,去推啊!去推。我有些迟疑,但依旧踏上了台阶,眼睛凑近洞孔,朝里看了看,一片漂浮的云雾遮蔽了我的视线,我退了几步,推了推,不见丝毫动静。显然,有一个隐形的机关正主导着门的关启,门面上平板一块,并不见锁眼,渐渐的,我的额头上微微的冒出了些许的汗珠,老头一旁幸灾乐祸的格格笑着,浑身打着哆嗦,连屈指可数的几根眉毛好像也跟着在笑我,我恼怒了,跑过去,对准他的光秃秃的脚丫使劲的踩下去,老头大叫:
“臭小孩,你干嘛踢我。”说完,立马青蛙似的跳到一边,找了个空地倒地坐下,弓着腰,用手不停的揉着被踩疼的脚趾,还嘘着气,那阵式,像是在哄睡一个调皮捣蛋的婴儿。
“你骗我到这儿,门又打不开,哼。”
也许是脚疼轻缓了一些,老头直起身子,说:
“要是那么容易的给推开, 就不叫锁了,懂吗?”
又问:“你带没带硬币?”。
边说边用布满皱纹的眼睛上下打量着我, 我十分窘迫,随即警惕起来,迅速把自己的口袋捂住,吞吞吐吐的说:
“你干嘛一直看我。”
“哦,没什么,之才,洞孔旁有一条缝隙, 不知你注意到没有,任何人想要走进这个房子,事先就得将一枚崭新的硬币塞进去,缝隙吞了硬币,门就会自动开开,注意,像人一样,有时候,它也会很小气的,几秒钟后,又会合上,硬币要是旧了,它会立马把它给吐出来,同时,间隔半天,你才有第二次机会重新塞一次,千万别想着欺骗,它有能力根据人身上的气息来判定你的身份”,说完又呵呵的笑着。
第一次听说如此反复复杂的厕所理论的我被惊呆了,又迟疑的回到门前,上面果然嵌着一条的缝隙, 很不起眼,不仔细是看不见的,
“怎么样,”老头在背后说。
“里面要是没有人,我不就白投了一元钱吗?”我说。
“当然,这是你自愿做的事,没人会强迫你,但是,你要记住,房子是密不透风的,就连一只苍蝇我们也不会让其溜进去的,另外,当初建造时,为了防止有些人进去后,长时间的待着,导致后来的人,迟留在外边,我们还将一面墙壁给打通了,一个便携式的梳气管道经过洞口通往房子里,规定的时间一过,空气就会从管道里源源不断的给抽取出来,那么,那些想占便宜的人就不得不走出来,换一句话说,一个被困的人时刻会面临着死亡的危险,你还希望我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吗?”老头说。

无奈之下,我咬咬牙,从口袋里摸住一枚沾着体温的硬币,对准了伤口一样的缝隙,轻轻地塞进去,嘭嗵一声,一阵脆响仿佛从井底下传了上来,那老头笑眯眯地站着,满意地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我屏息凝声地等待着,随着嘶哑的一声,门缓缓的打开了,一个椭圆型的马桶上, 李阿姨颓废至极的坐在上面。
“李阿姨,李阿姨”,我试探着叫了叫。
“她一定是困久了,闷了过去。”老头假惺惺地说。
”那怎么办?”我问。
“你还是快点把她扶出来,门马上就会闭上了。”我过去,帮着把李阿姨的裤子提上来,老头又笑了。
“你笑什么,还不帮我”,他看着狼狈不堪的我,止住了笑,大步跨进来,像驮着一件行李,把李阿姨背了出来,紧接着,在我们身后,门又迅速的合上了。

过些时候,李阿姨缓缓地苏醒过来,察觉到一旁的我和老头,突然问我:
“你还有硬币吗”,我先是摇摇头,后又点头,李阿姨在我的脑袋上摸了摸,满意地笑了,她将我递的一枚闪闪发亮的硬币出人意料的塞进了缝隙,门开了,一口口像子弹一样的唾沫从李阿姨的的口里射出,有条不紊的打在脏兮兮的镜子上,可惜的是,那时,我并没有数过愤怒的李阿姨一共吐了多少口唾沫,反正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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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12-10 17:27:22 |只看该作者
22岁写的,今天翻出来,就贴在这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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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12-13 18:41:32 |只看该作者
这个故事写得稍显格式化。
之所以说是“故事”,它该是当故事来写的。小孩、硬币、农村女人的故事。它可以是个有趣的故事,也可以是个忧伤的故事,或者是个懵懂的故事。而十岁孩子的视角,应该更为童贞一些,儿童式的纤细懵懂和自以为是,在做评判的时候不要落入成人的固定格式中。或者,干脆不做什么评判。小孩的视角不好写,尤其是看起来平淡的故事性题材。这个写成了一个故事,而不是一种状态,所以少了弹性和触角般的延展性。
虽然,叙述口吻看起来是漫不经心的。
“我迟疑地接过那寥寥可数的几枚硬币,紧紧地攥在湿漉漉的手心里,像身怀重大历史任务似的朝火车站赶去。”
这个句式,我总想起中学作文常用的那种句式。不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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