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碎的、为九月而写的诗》
1.学习
好象是它们构成了这个下午,
是胖子、蔚蓝、隔音板;
那些上升的肤浅的鸟儿,
大地慷慨的指引、书籍和晚餐。
它们出现的唯一理由就是:
“对不起,妈妈,
我只是想剪去你身边那个汉字的偏旁上
一个多余的脚趾……”
但湖泊的玻璃眼里,
却自有它自身克服不了的盲点。
那里,天空终生都是晃动的,
堤上的雾也久久不会散去。
——这就象我女儿做的那个
有关花园的严厉的梦。
就象我们俩那亲密的双手,
在沉闷的学习中反复跌倒、扑空。
2004.9.1
2.广场
也许是那位裹着风衣跑过的人,
带来了这眩目的一瞬?
这瞎眼城市的寂寞队列、雨中十字架,
班车。
苦难的人民西路,
——遭受电缆鞭笞后,那
扔在积水之上的夕阳的灰烬,
刚被晚霞点亮了的鸽子的胸襟……
2004.9.2
3.海伦
你只是品尝了她肌肤上的一小勺甜,
你的舌头就沦陷了,
在奔驰中你被烈火和树枝抛到最远,
而她始终躺着,顺便拥有了诗篇。
2004.9.3
4.诗(一)
万物必各有其去处。这就象
苹果背后的哲学,以及
隐匿的蝙蝠……
我由此而深信灯管内的光芒其实并未散失,
而是如扭头的花瓣,
复又缩回到了它的针尖。
换句话说,
其实并没有谁,真的就放弃了我们,
大地始终在收留失踪者,
收留那无限卑微的
一粒安静的沙、一枚别针……
04.9.7
5.忆昔
总要在野鸭厌倦了戏水时,
你的石头才来,才
拈起一段有浪花的戏文。
只有善良的手才会笑着递给我
这被阳光反复舔噬过的
如此甜腻的草籽和水份。
外婆,你看,直到今天,
我还这么确切地记得你。记得
那在清晨吟唱的磨刀石。
那天你多年的拐杖坏了,
我陪你一起弯下腰,
我们砍下了田野中的一小根。
04.9.13
6.诗(二)
他伸出舌尖,一不小心就触碰到了
这灼烫的、浩瀚的一日,
他立即就认出了它……
也许还有比这更神奇的?
现在的他还太小,
在迅疾的时光面前还略显得太迟,
他逃离的脚步,以后会更轻快些。
会更勇敢地哭泣、咳嗽,
也终将会有资格拥有往事。
2004.9.3
8.月亮
就连城市上空的月色,
也已是枯黄的了。
象曾被谁反复使用,以至
须借夜班操作间农民工老王
手持的那一息电焊光亮,
去把它的瞳孔拓宽并映照。
疾走于深夜广场巨大的空旷内,
我还误以为此时自己是
在踩踏雪地,旁听两侧高大乔木
集体呼吸时的颤音……
失望地没有遇见任何一辆
经过的车前有瞌睡的马头,及
冰凉的松木隔板,
上面堆满了泛白的干草。
04.9.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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