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词变奏(散文)
◆沈念
镜子
一个人不会无缘无故地想起一个陌生的词语。就好象我把手插在口袋里回忆,脚趾紧贴内心。
我在半夜醒来下床,一张纸片写着四个词语贴在床头令人诧异。[镜子][夜晚][蝶恋花][马蹄莲],我何时写下它们,是另外有人留下的,它们代表或者暗示什么?它们之间存在的关系?叙述从何开始?
我将叙述其实已经进入叙述之中。
那么从镜子开始,我是那个梦想成为镜子的人。这种梦想有时也令自己莫名其妙,就好象我坚定地相信任何事物都能在镜子里得到反映。我自作主张地把自己当成镜子。镜子的功能不只限于照见,而是能够陈述。镜子走在路上在许多地方遇见许多人,于是在心中有了叙述的欲望。镜子的叙述绝不类同于法庭之上的义正辞严,它是平等,轻松,真实并且充分表达的。
是的,每个人都有一面看不见的镜子悬挂于身体之外,需要照见来证明,叙述来补充。
坐在镜子面前,你必须诚实。诚实此时是你头顶的达摩克利斯剑,镜子能看见一个人的灵魂是否鲜活、具体和平静。比如一个场景:房间里。坐椅,人,镜子,堆得老高的陈年杂志。静默地对峙。在镜子的背后,是否有人等待,滔滔不绝地论辩,推心置腹地倾诉。从镜子里看得到房间每一件事物的举动,可它本身与陈述无关。镜子只是一个强大的纪录者。纪录的再现就是一次陈述的真实与否。
慢慢走过来,镜子望着你黯淡的眼睛。镜子里首先映现的是那一枚刻骨铭心的刀疤。刀疤足有两寸长,堆在左额上,像一条鲜艳的蚯蚓潜伏着。在它的面前是否隐蔽着另一个敌人。刀疤是叛逆的标志?或者耻辱的象征?还是一场意外的教训总结?没有人清楚其中的猫腻。
假定有这样一个时刻,一个心情,在某种力量的驱逐下,刀疤的拥有者——我坐在夜晚的镜子前讲述。我的语气平静,不像是经历过风浪的人,更不像我的刀疤代表着我的身份不祥。我缓缓地说我将死在自己的迷宫里。而那个双眼近视得几乎瞎死的老人是这样开始叙述的:
他脸上有一条险恶的伤疤:一道灰色的、几乎不间断的弧线,从一侧太阳穴横贯到另一侧的颧骨。他的真实姓名无关紧要……
我承认这种叙述更能激起某种埋在骨子深处的欲望,或者说是将一滩死水搅拌起底层的腥味。谁也无法带走欲望,谁都必须忍受腥味无休止地钻入鼻孔钻入心灵的细小裂缝里。
镜子帮助我们窥视心灵。那个犹大式的人物,在南方的庄园里淹没了自己的过去。在革命的年代,在牺牲的光荣号召里,他背叛了自己的誓言。他曾经靠辨证唯物论指点每件事情,断言胜利的是真正的革命者,他的腔调不容置疑,他像是发号施令的长官。在黑色风暴来临之前,他成为一个把革命者推向敌人的枪口的告密者,告密者领取了赏钱和伤疤逃离射击模型人的现场。伤疤就成了革命者留在世间的纪念。
在最后老人喃喃地说:
难道你没有看到我脸上带着卑鄙的印记吗?我用这种方式讲故事,为的是让你能从头听到尾。我告发了庇护我的人,我就是文森特·穆恩。现在你蔑视我吧。
让我们开始蔑视。而蔑视又能在内心存储多久?其实这种叙述是镜子不满意的,太断章取义,太简单呆板,太晦涩难懂。我不是酒醉后的胡言乱语。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表达习惯,面对镜子,一个空洞的物象,一个巨大的概念,一个创造的叙述场。即使你逻辑理念顿失也无足轻重。我们所要回到的现实情形是这样的:
在一个月亮害羞的夜晚,为了寻找一桩可望不可及的爱情,镜子照亮模糊的前程,也照亮一个人鲜血淋淋后的伤疤。如今我继续端坐镜子前,从容不迫地回忆往事。那个黑色的窨井像把锋芒毕露的刀,划伤了光滑的脸庞。也阻碍美丽的构想。
只要有镜子的地方,不管心灵如何斑斓和幻化,扑朔和迷离,都能体验到存在。而追求存在与虚无是同一条大路的两条分岔,又终将殊途同归。镜子的憧憬是永远不要沾染灰尘。从拉萨河里沐身后的石头搁在镜子面前,每颗石头不言不语,散发出与日常生活萦绕不同的气息,它们和镜子里的“它们”代表的一种事物,一个人和一次记忆……在冬日懒洋洋的早晨慢慢醒来……
马蹄莲
这一个女孩。也许是女人。在相当长的时间里盘旋在我的脑海。像长(cháng)翅膀的鸟群合二为一地从眼前飞过。曾经被我想象成赫斯珀里得斯(希腊神话中黑夜的女儿们)中最精灵的一个。我用词语的幻觉展开叙述,具有多种发展的可能性。
A女孩走在街上,我们暂且叫她为A。她走的是T型台的步子。
她身材高挑,做过游离子后的披肩长发飘逸、亮色。阳光跌在头发上,像是扑在一面玻璃墙上,“簌簌”地往下落,又总是落不尽。她的背影吸引了众多成弧形的视线,行走和无事可做拿逛街来消磨的人。从她出现开始,街上长满一眨不眨的眼睛和张开的嘴巴。在那些各具神态的眼睛里,目光里藏着惊诧,想象,嫉妒,贪婪,追求,污浊。目光扑向她身体的各个部位,时间或长或短,又终于掉下。一个人与另一个人相撞,一个人与一棵水泥柱一级台阶相撞,将目光从向往中撞到现实的地面上。水泥地面不会反弹,也不是顾影自怜的镜子,看见过她的陌生人互相遗忘。
她像城市上空的一朵云,飘走了,明天又会有另一朵云飘来。天空里飘来飘去无数的云霞,她在目光里走过来。
A女孩就是色彩的调合体。她的身体毫不保留地展示着丰富的色彩和更丰富的想象。你看到了,你想到了。这种(些)颜色被你追逐,你的目光在色彩的光芒下是空洞的。空洞中伤你的心灵,让你莫名其妙地浮躁,冲动,失落,伤感还有幻想。
她走上天桥,桥上风大,桥下车流如梭。桥上的护拦多多少少遮住了一部分人的视角。她身下的长摆裙随风摆动,她的步子变小,像藏推掖着犹豫和彷徨。她的面容是镇定地矜持。对身边的声音和光毫不动心,仿佛它们是虚无的甚至连自己。
在风最喜欢的天桥,她物质外表粉饰下的心灵开始褪壳,然后呈现。任何坚强的外壳会被一击粉碎。风在这一时刻吹醒她心底的一切忧伤。这种忧伤像什么?没有人说得明白,每个人给出的答案不同。那些匆忙的脚步纷繁的灯光此起彼伏的声音将它淹没。
不到一百米的天桥,她走得太慢,像是数着自己的步子和记忆,像走着自己的一生。天桥上的人终归是要走下桥,要离去的,而姣好面容的背后隐匿着什么的她,也要钻进某幢房群空荡荡的房间里。拧亮淡柔的光,一个人面对一个人的忧伤。
A女孩的忧伤永远无法读懂。她喜欢躲在自己的身体里做梦。在她走下天桥,顺着这条商业街各式各样的店铺走,直到停在一家花店门前。她不容许你想她是否会买花或者只是为了欣赏花的美丽和清香停下来。一支生命力正是旺盛的马蹄莲被她拿在手中。白色的花在鸡心形的绿叶子的映衬下,愈显娇美。花和叶上有泪水的痕迹闪光,映着她长睫毛下眼睛里的光斑。马蹄莲和她站在一起是相得益彰的,终于能看清她眼神中一缕不易察觉的柔和与舒缓,摇晃目击者的心。
一块玉。人们稍加留意就会发现她的白脖颈上悬着一块玉。玉是长方形的,上面的一缕飘移的血丝能证明它的年代。玉是一根红丝线系着,很熨帖地垂在耸起的乳峰之间。玉和马蹄莲站在一起,不时会有身体的接触,马蹄莲又害羞地逃开。玉此时是阳性的,它坚定的目光让马蹄莲变得犹豫和柔情似水,还有忧伤如泉涌出。
泪水是马蹄莲真实过证明。
在A女孩眼中,大街上的每个人都是同一个人,同一个符号。她从他们身边走过,又把他们扔在后面,扔进一个个怪异的梦里。夜晚的雨声是能帮助人思念的。对于这个女孩,是否能听见雨声,是否能为自己编织甜美的梦,也成为迷题。而在人们心中,她的背后是个怎样的故事?是怎样的悲欢离合令人心碎?奇怪的是,女孩臂弯里没有一只精致的包,也没有吊一个晃荡的手机,唯一的饰物只有那块玉。现在她的手中又多了一支马蹄莲,马蹄莲是阴性的,这样,就有了一种惺惺相惜的感觉,就有了两个忧伤的女孩互相体贴与安慰的感觉。
生活是偶在的网络。女孩就是网格里的美腿皇后,喜欢守住自己的位置。《三色》的导演基耶斯洛夫斯基这么说,一个偶在的个体的命运是由一连串偶然事件集合而成的,个体没有一个恒在的支持。偶在是决定性,即使是爱,也在偶然中成为碎片。这个存在于现实中的女孩期望的得到的爱是什么样子?她的爱是否已成碎片随风飘散。
当A女孩出现在我们视野中,不得不承认她的漂亮和气质不凡的同时,但你我是否想过她从哪里来又往何处去?
女孩。服饰。口红。大街。脚步。目光。这是一个由物质决定的虚假现象。女孩就是日常生活中的一种常例。A女孩步子里的自信是积木搭起来的,一旦外界某些力量的施加,它就会轰然倒下。倒下是谁也不愿目睹又必然的结局。一位朋友在酒意浓处说,我真相信这世界上有国色天香的女孩,但她决不会走在拥挤的大街上,而是躲在某栋豪华的别墅里或者干脆在床上。这是一个多么大胆而又虚情假意的假设。
问遍满街的嘴巴,没有人会说比喜欢A女孩的美丽更喜欢她的忧伤。于是,她连同对她的想象,从我的视野走过,在哪里我见过她。她的美丽随着时间而被遗忘,而变得空虚。女孩和我,谁站在更远的地方,谁在谁的暗自神伤里,意义模糊不清。
蝶恋花
二月。巴黎。在那个放下镰刀,看见麦田的浪漫城市,广场奇迹般地在一天早晨变成金灿灿的田野。天气乍暖还寒,大街小巷的花草树木沐浴着东方的音乐。
海报上,一只晶莹剔透的耳朵穿挂着六只大小不一的银耳环。这是谁制造的听觉器官如此美丽,而又叫人顿生敬惧之情。海报上的法文直译是“揭去面纱的虹或鸢尾、蓝蝴蝶花”,中文标题是一个古老而情意缠绵的名字《蝶恋花》。
在天光迅速流尽的冬日傍晚,我坐在高速行驶的依维柯里,车窗紧闭,公路上穿梭的寒意被我暂时远离。眼前是隐藏在两边田地里的雾气袅袅升起,耀眼的车灯扫荡似地扑来。正是在这样一个说不清心情的时间段里,在路上,我听到了一张新CD《蝶恋花》。一部由两位女高音,一位京剧女演员青衣或花旦,琵琶、筝、二胡和管弦乐队写成的大型作品。在旅途中听这样的音乐是装腔作势的,它更适合人有备而来,你突然袭击所理解的只是皮毛,后来我听更专业的谈到这部音乐中的九个段落,分别是九种女人的性情和姿态描绘。
素(纯洁)羞(羞涩)荡(放荡)敏(敏感)柔(温柔)妒(嫉妒)愁(多愁善感)狂(歇斯底里)腴(情欲)。这么看来,它是文学在音乐中的融汇、专注、倾泄,是有智有趣的。可我一点儿也没感受出来。
如果说有一个女人能集结这九种性情,我想一定在网上某个虚拟的名字里能找到。因为我发现跑题跑远了。我本意是要讲一个女孩的网恋的。我没有过网恋经历,我猜测网恋是心灵的零距离和空间的无限伸展的美妙结合。我还曾和朋友戏谑网恋是“蝶恋花”。而那个女孩告诉我她的网名叫“蝶恋花”,正是这种巧合才让我产生叙述的冲动。可能故事的主角于昨天离开了这座城市,此前她独自经营着一间二十多平米的美发店。美发店其实就是理发店。从小到大我的头发都是在理发店剪落的,可今天在城市里很难见到“理发店”这个词,取而代之的是“美容美发中心,美发基地,休闲中心”之类与头、脸及其它部位修饰有关的词汇。
就在那次旅途中,女孩坐在我身边。十九岁,是这个时代适宜的早熟品种。我没见她带了什么东西,空着手,拨一只手机,却迟迟不肯将号码传出去。她的喋喋不休是我意外的,似乎某根神经搭在快乐的琴弦上。她特别地兴奋,不停地挪动屁股,看窗外并且指手划脚,眨大眼睛盯着你等待说话,像个对出门特别感兴趣的孩子。
她的朋友们常常骗她,女孩说。他们都承诺她要帮她把店子做好,可以无偿地来做事,可往往他们吃顿饭,拍拍屁股走人了。
她从职业技术学校毕业,女孩说。做生意的父亲给了她三万块钱。她那时想独立,就打了个店面做美发,她从没想过闯番事业,只是她学的专业是美容美发,她就得靠这吃饭。
女孩一个人在这座城市,她的家在下面的小县城。她说她有许多熟人朋友同学,关系马马虎虎。女孩的业余生活最大的爱好就是上网,有时她上通宵,第二天照常开店营业。有时她为了上网,关门几天。女孩上网就是聊天,玩蝶恋花的游戏。
她说她至少有二十个以上的网名,对付不同的对象她知道以怎样的身份应对。但现实中的她在清晨醒来没法记住昨晚说过的一切,甚至朦朦胧胧地将两个或者几个混为一谈。只有在虚拟的空间里她才真正感到反应的敏捷,头脑的活跃。
她说起一次记忆深刻的与网友见面的情况。时间是去年秋天,地点是邻省某座陌生的小城市。她和网友他感觉良好地约了见面,火车晚点耽搁了相见的时间,她不知道该去哪里寻她的亲密网友,只好在那座小城的火车站候车室度过一个孤独的夜晚。第二天她和他在网上见面了。他说,他在火车站找了她一个晚上。她想了想说,她在火车站等了他一个晚上。他说,真是没缘啦!她从他的语气里听不出半点焦急的含义。然后沉默。最后(他问也没问她现在在哪里)她想了想说,没缘就别见了。伤感的泪水加剧了她对那座城市的视而不见。一个刚开始的美丽相约其实早已结束。
我静静地听她的叙述,觉到了其中的忧伤和不幸及未言明的种种暗示。此刻她的眼神明白地写着一行歪歪扭扭的汉字:
一切美好的情愫都是从失望开始。
夜晚
夜晚如期而至。城市在身边睁开眼睛。
曾经有这样一幅画落在视野里,她不允许自己将它从记忆里抹去,画就鲜明地存在记忆中。在一巨大的黑底画布上,红黄蓝绿青橙紫等各种色彩像一滴滴饱满的汁液溅落在画布的不同位置,又像空中炸开的焰火,四处流淌。画的名字挺长,她记不清澈了,随它遗落在夜风中。她还不知这作品该属于什么主义,只是一种视觉上强烈的刺激带来心尖上的一阵颤动。
那幅画带给她对城市的夜晚无尽地想像。城市的夜晚跟随寂静爬满她的小房子。一个女人即使在夜晚也要精心画妆,再走上街头,这是城市女人,这是城市夜晚空气中黏乎乎的原因。路灯、发光的灯箱广告、霓虹灯、汽车首尾的灯……将夜晚的城市点缀在人们眼中,在没有星月之光的黑色中。城市建筑也在灯光的映照下此消彼长地抛洒朦胧睡意。浮躁的分子比白天更加张狂地流动在大街上,喧嚣在城市内部发酵。她耳朵的听辨力在流动和膨胀中毫无方向。
在某天夜晚的前奏时间里,她正读到那个变成甲壳虫的作家卡夫卡的文字。多日来她习惯于这种阅读,将自己沦落到角色之中,然后走进夜晚里寻找回另一个自己。她以为他的夜晚是虚静之境,是任何人永无法抵达的地方。他是夜晚的站岗者。“大地完全沉入夜色。人们在四周睡觉,他们以为自己正睡在房间里,在结实的床上,在坚固的屋顶下,伸展四肢或蜷缩着身体躺在床垫上……到外是黑压压的人群。他们在寒冷的露天下,冰冷的地面上,倒卧在他们早先站过的地方,额头枕着胳臂,脸朝着地,平缓地呼吸着。而你正在站岗,你是一位守卫者,你挥动一根从你身旁的干柴堆捡起的燃烧着的柴枝,发现了你最亲近的人。你为什么要站岗呢?你说得有人站岗。必须有个人在那儿。”(卡夫卡《夜晚》)
那儿是哪儿?暂时她还未能(时间不允许,夜晚已经降临)充分理解他说的内容。她仍然要回归现实之中,走进自己的夜晚。
在城市的大街小巷里,不知何时树立起各式各样的酒巴茶巴在夜幕降临时分一齐苏醒,开始歌唱开始亢奋。它们占领着消耗着相当一部分城市的生命,帮助人们去体验,高峰体验或者记录下你的痛苦他的恋爱她的泪水大家的踪迹。
酒巴是城市流动的飨宴。酒巴里黑色的大门一张一闭地吞吐着一双双脚步。女侍者的微笑引领着你在狭窄通道里穿行,门上的灯火抛着投给每一个走在城市夜晚里的人以抚人的媚眼。在这间叫“奥·维也纳”的酒巴里,一位披肩长发的男子在黑得透亮的钢琴上一首又一首地演奏着邓丽君的歌曲,而另一名女歌手线条感十足地坐在众人中间,轻松地伴唱着“夜上海……”。这是一群不愿归家的人们。互不相识的他们从城市的各个角落里钻出来,钻进更深的夜里。他们说自己纵情洒脱但决不矫情,他们不虚伪,他们真实地活着。酒精在体内涌动,情绪在流淌中高涨,杯与杯相撞的声音悦耳地响着。想像飞翔的身体张开的手臂,欲望叠压着欲望,时间在逝去的邓丽君的歌声里滑落,滑落到哪里?没有人知道。
有人端起一杯啤酒,又倒入另一个空空的杯中,黄色的液体泛着白色的泡沫,润湿人们的嘴唇、舌尖,逐渐划燃那一团冷却的情绪。有人消失了一个春天,有人守时固定地从那里冒出来,没有谁知道你是谁,而坐在同一个酒巴的人们也无所谓分辨你是谁谁是你?在这里只有啤酒、音乐、酒杯碰撞的声音、口红、飘浮在空气中的某种香水味。城市的心灵在这里成了酒的女人。女人需要爱,像城市需要夜晚。城市的夜晚给了人们寻找爱的良机,真的,假的,短暂,或者永远?
黎明是夜晚的尽头,而城市的夜晚是一群人不知疲倦的怀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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