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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没有过去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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略有小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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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消息

电梯直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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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8-4 13:36:27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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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显然很细心，这一点从交代“所有的字都是工整的手写体”后就把摘抄《历史》的内容字体换为隶书可以看出。我个人挺喜欢在这方面有所考虑的作者。实际上在看到作者采用隶书时我也想：如果换作行楷，效果是不是会更好、更贴近“手写体”？不过转念又想，行楷在版式上会使整个文章显得有些“乱”，所以采用隶书是为上策。不知道作者是不是也出于这样的考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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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觉得这是一个智（知？）性读者会比较喜欢的小说。制造情节迷宫、制造情节魔幻，且文字的顺畅度又得以保证，应该能让有解谜欲望的读者专注分析其中的每个线索、信息，而在专注分析的时候，阅读的乐趣也自在其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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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说句题外话，博尔赫斯、卡夫卡等这种“小说异类者”，仿制和借鉴似乎容易引起中毒。他们的作品和“从文道路”，有点像树枝尽头的果实，是个终端，而不是道路。后来者可以观摩、欣赏，但要再进入那个枝头，非上策吧？当然了，这又是跟博尔赫斯、卡夫卡等人的质量优劣无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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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到六十已古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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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imonsu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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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手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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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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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8-4 13:36:30 |只看该作者

[原创]没有过去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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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lign=right>这不是一个故事。 
——卡尔卡塞斯，《忏悔录》 





我在市立图书馆中，找到一本大开本的《历史》。书保存得相当好，破页很少，只不过纸张有些发黄。书里夹着一张西班牙文的明信片，画的是一个普通的名叫“鸽子”的酒馆。这张明信片是1894年发行的，已经盖了邮戳，上面潦草地写着几个词，没有日期，字迹也难以辨认。尽管书的封面和扉页没有任何发行信息，我仍然可以推断这是系列丛书的一本。我快速浏览了一下第一章和最后一章的标题，估计这是近代南美洲的分册。这本书显然出版较早，因为没有哪本当代南美史不提到马岛战役的。
我兴冲冲地捧着书来到前台，却被告知此书不得外借。这本书既然放在通俗小说专柜，显然应该是公开的。况且，也没有保密的理由：都是明摆着的历史嘛。可是图书管理员打了几个电话，忧心忡忡地告诉我，这本书放错地方了，他们必须收回：“为了您的安全起见”。我表示抗议，把书紧紧抱在怀里。图书管理员只好去叫保安。趁此机会，我迅速从书中撕了几页，藏进胸前的口袋。等保安来了，我再乖乖地把书交还回去。
之后，我溜出图书馆，沿着拐弯抹角的线路回家。路上我几次去摸口袋。如果我名正言顺地借到这本书，也许几天都不会翻上一页。可既然是偷来的，阅读的欲望就格外强烈。



书页碎成了几块，我尽可能小心地把它们拼接起来。所有的字都是工整的手写体。就文体而言，它更像是一个故事，一件奇闻轶事。我猜想，这或许是作为文献的某个心理医生的治疗笔记，而且文中的历史事件、地名似为杜撰。当然，我若不回图书馆，就无从考证整个故事的真实性。但我似乎回不去了。



……他约我到街角的酒吧去。近五年来，老头始终含糊其辞。蒙得维的亚已经变了，他没有丝毫胜利的可能。8点30，“鸽子”酒吧，需要带上枪。站在二楼白色的阳台，原可以看见蒙得维的亚纵横交错的街道。 


我是独自一人去的。推开门，他就坐在沿街的窗户边上，月亮照亮他半边的脸。我看到他身后的留言墙上，画满了各式各样粗鄙的图画。我向他问好，面对着他坐下来，准备笔录。 


他掏出一本硬皮笔记本，要求我把他的话原封不动地记录在他的本子上。我带着愉快和恐惧答应了。本子很大，前面已记了不少东西。我快速翻到空着的一页，开始写起来。老头缓缓地讲述，用词文绉绉的，仿佛在背诵。 


“从我来到这里开始，屈指一算已经二十年了。那时这座城市是方方正正的，不像现在这样错综复杂。我在‘鸽子’打过工，在酒馆闲逛消磨时光。我是狂热的秘教信徒，参加各种研讨班，还常把教义贴在留言墙上。说这些其实没有什么意思，现在我只是个无聊的小职员罢了——但是任何人都有机会站在时代的顶端的。是的，我亲眼目睹了三月革命，而且还参与其中，就在门外那些交叉环绕的路上。 


“一个三月的晚上，两队人举着火把，高喊着口号，互相接近。我到底站在哪边？这些细节很容易就模糊了——两伙人一样，都是些毛头小伙子，演讲或者咒骂，吐口水或者放火，而那正是所有秘教共有的教义——年轻、冲动、暴力。至于我，一向是负责文职工作的，对这种激烈的行为感到手足无措，只是跟着他们往前走。 


“我不曾料到的是，当情势变得危急起来，同志们突然交给我一个任务，这任务需要无比的智慧和胆量。他们握着我的手说：‘伟大的时刻，无论成功或失败！’而当时，我丝毫没有意识到我所肩负的巨大使命。离开队伍之后，我觉得慌乱，就躲进某个街角的小酒馆里，从椅子背后向外张望。真是惊心动魄的几天啊，两队人激烈地拚杀。我蜷缩在椅子后面，一动也不敢动，只睡了两三个小时。子弹经常打进来，打到我脚边，有好几次我刚鼓起勇气，想从酒馆里冲出去，敌人就进来了。他们用手电往里照，很久才离开。我只能屏住呼吸，静静等待着我的命运。所幸并没有人发现我。所有人，敌人和同志，都把我忽略了。” 


他非常激动。我不得不叫来酒保，给他倒了杯水。 


“当我听到宣布骚乱结束的广播，颤抖着从椅背后起来时，我对同志的冷漠忿恨不已。不过，任务是唯一的，必须去完成它……” 





书页在这里被撕破。



“……我在随后的大搜捕中免于受苦，也不需要将尸体运到墓地去。 


“这是怎么回事呢？……那些新上台的政客改变了一切名号，我熟悉的朋友和敌人都消失了……到底是哪一方得胜了，我是该自首呢，还是向组织报到？我无从知晓：政府禁止人们讨论一切相关话题。 


“城市被改造城圆形。所有的路名、店名和门牌号码都被取消了，所有的公墓和酒馆也以相同的次序被分散到三百多条街道上，全都毫无特点，无比雷同。这直接导致了二十年来，每天警察局都塞满迷路的人：无论你走到哪一条路上，打头的一定是灰色的水泥公寓，接下来是两家餐厅，一个杂货店，再往后分别是学校、公墓、印刷厂、加油站、美发厅、小的监视哨，然后是酒馆在街角上！所有的酒馆都装上厚厚的木门，雇佣起学生招待，空出一面墙用来留言了。 


“一切都在和我作对，阻挠我找到真相。它们成功了：除了一个未完成的任务外，唯一支持我的，就是破碎的片断和印象。又有什么经验是值得完全信赖的呢！但是我终究不能放弃。为此，我冒着迷路的危险，绕着这座城走了一圈又一圈。可是我始终不曾找到合适的坟堆，足够盛放成千上万的尸体，那个小酒馆也已经湮没在三百多个复制品中了。” 


“我要告诉你一件事，那曾是我唯一的希望。我用过两年的时间，以学术调查的名义走访城里的老人。我瞒过了特务的耳目，调查到了‘过去’所在的位置。 


“这是个传统：市中心的图书馆里有三个匿名史官，他们是从每个时代最有智慧的十二位长者中选出来的，职责就是将每天发生的事情，无论大小记录到编了页码的大开笔记本上。他们无比公正，指挥着成千上万的特务，打听一切传闻，而唯一的限制就是不允许开口说话，也不允许在历史笔记本之外的地方写一个字。我猜想，所有的秘密应该就在那些笔记本里。只要得到了笔记本，一切就会真相大白了。可是那些笔记本层层叠叠地堆放在图书馆的中央，守卫森严的地方，普通人是不得进入的。 


“我用两年的时间追求其中一位史官的女儿，但老头子竟在婚礼前突然去世。我又用两年的时间，弄到图书馆的详细地图，分析出笔记本所在的位置和守卫最薄弱的地方。我计划从寓所开始，一点一点地挖掘，挖成一条通往图书馆的地道。或许某个夜晚我就能爬上高高的梯子，发现那个任务并最终完成它。我挖得很慢，很仔细，然而在即将成功的前夜，图书馆突然开始了浩大的翻修工程，所有的努力以失败告终。 


“我一次又一次路过那座圆形的图书馆，望着那蓝天和那白色的尖顶，四周成群的鸽子不断起飞、降落。我望着进出图书馆的人们，他们手里捧着大大小小的书，仿佛上面装满了暗示。图书馆有无数通往过去的门，而我是唯一被拒之门外的公民。 





书页再次中断了。对话一下子跳到了结尾。



“……并不是偶然的：我开始迷路，记不起大门的颜色和朋友的名字。有时是暂时性的，有时则是永久的。这意味着我可能早就接近或者明白了真相……对我来说，还有什么不可能呢？或许我曾经路过图书馆，产生了一些令人伤感的幻想，我就把它当作了事实：因为这些幻想也相当精确，符合逻辑。或许我应该努力编造一些细节，填补三月革命里未知的地方。只要假设合乎情理，就可以得到准确的结果。” 


“当然最糟糕的情况是，这衰退的过程从二十年前就开始了。这意味着我很可能虚构了我的任务：事实上，我们一直坐在酒馆里，冷漠地注视着过去。然后就是莫须有的罪名，居心叵测的诬陷，无处不在的监视……好像你在留言墙上重复地看到一句话，不断地抄写，贴上去又撕下来，无休无止。谁又知道呢？就算明白那秘密的任务，我也需要时间来决定——而决定是困难的。‘你总可以用一分钟决定，过一分钟再回头的……’”



书页到此结束。编者在随后的注释里指出，此文有抄袭的嫌疑。“早在19世纪初，‘解放者’卡尔卡塞斯（Carcases）的自传中，就曾有一段类似的想象性描述。”然而编者并没有给出原文。
如果真是这样，编者为什么还要把它编进《历史》读本呢？我怀疑对话并没有完，只是被注释截断了——而注释又少去了一半。我登陆“谷歌”搜索了一下。结果除了著名的俄法三月革命、瓦努阿图的外长以及一个同名的古巴女运动员之外，并没有更多的线索。这个故事，难道是编造的吗？



两天过后的一个中午，我躺在阳台的躺椅上睡午觉，脑子里满是卡尔卡塞斯这个名字。这时有人敲门。我有些恼怒。
“您好，我们是市立图书馆的。” 门口站着两个黑衣男人。其中一个拿出他的证件，在我眼前飞快地晃了一下。我吓了一跳，竟有了逃跑的念头。我故作镇静地邀请他们进屋来坐。
“谢谢，不用了。我们来向您核实个消息。”另一个说，“您是否在两天前，去过图书馆？”
“是的。”我决定说真话。
“你是否试图外借一本叫做《历史》的书？”
“是的。”
“据我们所知，您在被告知此书不得外借的时候，显得情绪激动。但您最后还是按制度归还了图书。”
“是这样的。”我看着他的墨镜。我解释说，我的固执是出于职业猎奇的习惯，并没有过激的举动。
“您是值得尊敬的教授，这点我们知道。我们只是按命令核实情况。”
我想，他们可能并不知晓书页的事情。
“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小心地问道。
他们隔着墨镜对视了一眼，最后递过来一张名片。
“有消息，就打这个电话。”



“在三月革命的无数种可能中，只有一种是真实的。这种可能最初并没有任何特殊的地方。它既不显得精巧，也并不比其他可能更符合物理定律以及人们的想象。然而随着时间的发展，这些深埋在地下的根须逐渐汇聚起来了。一些可能性并入了另一些，一些可能性消亡了。在这个过程中发生了意想不到的事情。严格的决定论逐渐崩塌，粗鄙显现了出来。那些违反物理定律和想象法则的可能性则被淘汰了…… 


“没有人注意它们。它们在地下汇聚着力量，不断清除花哨的外表。本质的部分逐渐变得粗壮，慢慢接近地面。一些人听到了它的声音……” 





我试着拨打了卡片上的号码。没有人接听。答录机里的留言指示我根据情况拨打三个不同的号码。我照做了，但前两个是空号，而第三个号码又指示我拨打另外的一个电话……我在恼人的暑热中不断敲击键盘但一无所获。我想，如果一直拨打下去，我会不会穷尽所有的号码？或者这个号码的序列将指向它的开头，从而永无穷尽？结果不得而知：我必须在某一刻停下来。我实在想像不出安排这个骗局的市立图书馆，到底有什么企图……



之后的几天，我一直在心里盘算。那本《历史》显然具有某种程度的重要性，而且肯定出了状况。我很担心他们发现书页缺失的事情，这使我神经紧张。我把事情告诉了在安全局供职过的密友，他建议我把书页烧掉，并向故事中增加一个偷书者以自圆其说。我拒绝了他的第二个建议。刚好系里有一个南方旅行会议的名额，我立刻申请了。我想跑远一点避避风声。没有事情发生，时间过得很慢。



会议的最后一天，我们来到山脚下的M市。我已和所有与会同僚混得烂熟。我们沿着弯曲的盘山公路散步：一边欣赏山谷幽深的美景，一边就“新时代革命理论”进行争辩。几个以激进著称的理论家显得很保守，心不在焉支支吾吾的。太阳快要下山的时候，我注意到队伍的末尾出现了一个老人。他走得很慢，但我每次回头，他都还留在视野里。大概是疲劳的缘故，队伍里谈话声渐渐小下去了。离宾馆还有好一段路，四周开始浮现雾气。
晚饭之前，大家聚在在宾馆的大厅里聊天。空气显得闷热。有一阵大家说得热闹，却不知为何同时停了下来。不少人拎着行李急匆匆地离开了。在这片闷热里，我又看到那个老人。他坐在大厅的角落，一支接一支地吸烟。他低着头，但我打赌他在监视着我们。



散伙饭迟迟不开始，有人焦躁起来。组织会议的老张突然跑过来，神色慌张地向我们介绍说：
“这位是市立图书馆的馆长……”
人群中发出一阵轻微的惊叹声。我站在离他五步的地方，心里害怕极了，一点也不准备继续靠近。我想低头躲过去，但是他把我叫住：“小孙，你过来。”



……他把我领到图书馆的门口。天全黑了，宵禁已经开始。我听到他口袋里钥匙互相撞击的声音。 


“您是一个诚实的人。您可以进来。” 


我强忍着激动，跟他慢慢地走了进去。我看到从地板一直垒到屋顶的记录。我的双腿发颤，想像自己带着一把刀子…… 





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大厅里突然开始骚乱，人们踢翻了凳子，互相推搡着。我被这变故吓住了，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我看见馆长张嘴喊着，但是我无法听清他喊些什么。
我突然觉得这是个完整的阴谋。与会的所有人，没有一个人不知道这个秘密……我感到害怕，我仍蒙在鼓里。人们在逃窜：有人倒下了，有人踩到了别人的脚，馆长的声音被淹没了……突然间，我觉得手里多了件什么东西。 


馆长拼命地往我手里塞一本书，“藏好！藏好！”他睁大眼睛喊叫着，他的脸上出现了无数皱纹。这时一些人冲了进来抓住我的胳膊，把我和馆长分开。他们把馆长带走了。



……说完最后一句话，我知道时间已到，就把笔记本拿了回来。他显出困惑的表情，仿佛被审讯的是他而不是我。我感到成功带来的微微醉意。我知道只有在这一刻，我才能清楚地看到我的过去——而在此后的二十年中它们将被再一次忘却。这短暂的宁静！我丝毫没有恐惧。“所有预言等于一个现实。”而现实只不过是加于历史主题上的微小变奏罢了。 


街角突然变得人声鼎沸。从窗户往外望时，环形的街道突然站满了年轻人。火把已将街道照亮。酒馆里的人纷纷站起来，涌到临街的窗口。有人从二楼的阳台上跳了下来。我满心喜悦地看到举着火把的年轻人从每一个角落涌出来，高喊着谁也听不懂的口号。枪声再一次响起来。 


我怀抱着笔记本默默祈祷着，躲到椅子后面。我将陷入沉睡…… 





1784年3月1日，卡尔卡塞斯45岁。我们完全不知道书页作者（我们暂且称其为B）的生卒年月；对故事的写作时间也一无所知。《历史》到底说明了什么呢？
最大的可能，当然是B抄袭了卡尔卡塞斯的《忏悔录》。B没有参加三月革命，与三月革命毫无关系。在这种情况下，问题简化了：我们要研究的，只是卡尔卡塞斯。但他是否领导过三月革命？目击者可以夸大他的所见，而革命者也可以隐瞒自己的过去。
我们不能排除巧合：也许B亲自审讯了卡尔卡塞斯；或者B在鸽子酒馆偷听到了整个对话。我们可以猜测，卡尔卡塞斯和B都是三月革命的目击者，他们各自创作了雷同的故事。当然，我们也可以猜测三月革命子虚乌有，两人只是绝佳的幻想小说拍挡而已……显然，区分故事价值的标准与三月革命本身无关——仅仅在于B是否涉嫌抄袭——这是很奇怪的。文字上的巧合似乎比历史上的巧合更难以置信。
我个人更倾向于相信以下的故事。在漫长的等待中，B仔细研究了卡尔卡塞斯领导过的革命。他隐姓埋名，招兵买马，做好了一切准备。就某种意义而言，卡尔卡塞斯预言了B的革命，而B有意重复了卡尔卡塞斯的历史。如果“三月革命”确实存在过，我们当然有理由相信B就是参与者之一。我无法想象胆小的看客会冒性命危险保存真相。
当然，也有另一个可能，那就是编者杜撰了卡尔卡塞斯的《忏悔录》（他一定是Dr. F的学生）。而狡猾的医生B在编写病例的时候，有意向心理治疗中引入幻想的成分。他作为医生是如此成功，以至于他策划（或未曾策划）的叛乱都显得无足轻重。
我理解馆长的意图。在他的职位上，他认为自己有义务把把多种可能性并列起来，让矛盾、象征和循环构成“三月革命”的真实面貌。他做得很对，但也因此丢掉了性命。我相信严肃的读者应该能够想象蒙得维的亚城：那犹豫而让人迷惑的气氛，夜晚从酒馆听到的第一响枪声。当然，“三月革命”可以是任何一场革命，蒙得维的亚城也可以是任何一个名字以M开头的城。这些幻象仅仅来自于各种偷窃、怂恿和不同的抄录方式。



唯一可以肯定的是，某人记录了这次谈话，而后人将这谈话收录在《历史》丛书里。它本该安静地躺在市立图书馆——如今，它在我的手中。



04年2~3月，05年8月，06年6~7月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6-8-4 20:08:42编辑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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