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娑婆之城 (长篇连载)[原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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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8-4 13:21:46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I][I]
[I]一 匹诺曹(出走)[/I]

下午两点 匹诺曹站在主人的客厅
四周涌动着蔚蓝的海水
请给我一颗心吧 或者怀念
因为祈祷 春天 以及一场倾斜的雨
木偶的左手有些伤感
就这样吧 主人淡淡的口气吹灭了暗香
四个字母在半空分散 进入各自的房间
明黄 暗黑 钻蓝 灰
那是天窗的颜色 穹顶
四个翅膀的小天使伸出手来 微笑着
用她们诱人的胸脯打开了糖果盒
占有吧--
木偶终于听见来自身体内部的声音
窗外 一只蝴蝶被错乱的月亮诱拐

这是命运 很久以后
四周涌动着蔚蓝的海水
匹诺曹这样想

紧接着 传来光线划裂玻璃的声音
街对面 一个男人的雨衣挂在分针上
似乎是个和尚 那么
他能告诉这幢房子的命运吗
木偶张开空洞的口腔 啊——
一阵风吹来 蜘蛛网 灰尘和腐朽粘满了呼吸道
蓝仙女  他听见自己呛咳的声音有点萎靡
一阵轻微的晃动后 他到了门外

在街道的转角 匹诺曹碰到敲铁皮鼓的小孩
娑婆之城?那么 带上我吧
黑裤头的男孩站在第21个方格 用力敲打
然而 行走的人们依次穿过他的身体
在地面 只有坚硬的东西才能留下痕迹
如是 木偶小心地剥开珍藏的糖衣
可拿什么丈量心的契阔呢?
当他这样想的时候
光线从地面转移 眼泪从眼角流出
慢慢地 慢慢地
他忘了等待的时间

(多么漫长的等待啊
直到眼泪变成了海
光滑的手臂长满了青苔
木偶还是不愿离开)

[I]二 黑裤头男孩(之前)[/I]

看见光了吗?
黑裤头小孩移动了一下月亮的位置
一只乌鸦从暗面飞过 在地面投下怀念的阴影
小心! 时光巨大的呼啸从小孩眼前掠过

这儿是布鲁克林第51号大街
或一个虚构的遗址
播音员的声音惊醒了漫步者的午睡
双手叉在裤腰 男孩的脸 象你想的那样
有几块雀斑 他的手
在一大堆门牌号码里翻检

他在寻找什么 三乘三的倍数?
或是单音节的某个字母
伸出手来 试了试阳光的温度
还记得午后的玛丽打翻了一桶牛奶
是吗?回忆让他再次陷入不确定的低烧
天 蓝蓝的
雨 还在继续

突然间 双音叉发出悦耳的颤音
一个和尚拖着一座庙子走来
他为他带来了整个下午的甜饼 吃吧
黑裤头的男孩双手捧住光线的残渣 他拥有明黄和灰
不 那是袈裟的颜色 中年人轻轻扳倒一块玻璃
第一个过去了 和尚指了指四处溜达的黑狗 第二个是我
第三个 他说
然而六道光从背后赶上来 蓝仙女
中年人回头看了看 刚敷的石膏便从脸上簌簌剥落

亲爱的 你把世界变小了
女巫仰望着高大的拱门
在点和线的交界处 一个黑桃
拉着一个方块消失在俯视图的废墟里
娑婆之城
四个字母跟着被扫地的老汉收拾进背包

就是这儿 黑裤头的小孩登上台阶
牌的正中有一条逼仄的走道 两边阵列着新鲜的
国王和王后
长条桌上 六成熟的牛排散发着热气
国王努力咽下故事的第二条线索
一场阴谋
黑裤头小孩走来走去 后排右手
木偶散淡地啜着啤酒 或者
啤酒散淡地
啜着木偶

左刀右叉 小孩牢记了食物倒下的方向
在消化了丑角的玫瑰花后
他惊讶地发现自己打着领结 红着脸
站在街角敲打铁皮鼓
有多久了?
你走之后就来了  微笑着
两个木偶从对称的方向走来


[I]三 乌鸦的梦(一)[/I]

以爱的名义
很久以前 是我
飞进了一幅画里 是我
使你复活

为了唤醒你 我会一直潜藏在你的梦里
和我一起的
是你柔软的羽翼和宽大的袍 在夜风里
我高举着火把  凝视你熟睡的脸庞
比风更轻 比海水更咸的
是过去温暖的记忆

在黑夜 在一天里最暗的黎明
越过无数的田野 村庄 河流 以及
冬令时最冷的节气 我看见你
在星星闪耀的高空
伸出双臂 将我轻轻地拥入你的身体
而我拥抱的 是一场梦

是的 我就是你
而你 并非唯一

我在大地留连 为了你
或为了一颗过冬的麦粒 我不停地寻觅
从一个人的身体过渡到另一个身体 有时
这样的等待会很漫长 而有时
它会很短 短得就象
一支从未奏鸣的
慢三舞曲

你学会遗忘了吗
因为冷 瓦片上的乌鸦冻青了嘴唇
我能。就算蒙上一只眼睛 我也能
你在梦里大声回答 雪 那是雪啊
就这样 一天里最美好的时刻降临了

这儿是梦的旷野
山坡上 孩子拉着母亲的手
就在那儿 你指着梦落下去的方向
恍惚间 我看见了一条闪着七彩的河流
时光之河啊 妈妈
低飞的大雁温柔地回望前世的光影
而我 站在光阴的彼岸
再一次 泪流满脸


[I]四 乌鸦的梦(二)[/I]

在梦里 我预言了一个城池
它的衰亡 兴起 以及上空的上空
六道不同颜色的光 交替着
摧毁了我珍藏的六根尾羽 如今
当我离开自己的身体 除了六道光
我再也不能带走任何东西


此后 他们开始在大地上繁衍
他们中的有缘者 分别进入左边的三道
余下的 穷一生的光阴 逆流而上
试图关闭右边的城门


而关于救赎 关于城池的生死
我的印象如此模糊 我只记得
他们不断加高城墙 从内而外
由表及里 他们的心脏逐日坚硬
终于 语言超出了城的厚度
更犀利的词语出现了


那也意味着毁灭 无奈
我拔下最后一根尾羽 也是第七根
混乱吧 四处横飞的羽毛打乱了秩序
树木伐倒了斧头 动词强奸了名词  C踢开了A  
最明显的莫过于六道光 急切间
它们庞大的身躯 不能钻过低矮的城垛
我来帮你 第七个出现在高大的桅杆后面
弯下腰 流浪者提起了光阴的褶皱
多么伟大的时刻啊
一阵短暂的语无伦次后 无数个疯子
吞食了月亮


亲吻了一下尾羽 我准备离开流浪者
亲吻了一下尾羽 我准备离开流浪者
有时我会莫名其妙地哼同一首歌 当然
这件事已经过去很久了 我只记得
最后一批人熟睡的表情 此后
我给大多数展示的 只是我的复制品
只有和我同样骄傲的 我才让他
摸一摸我的肚皮


[I]五 房子(一)[/I]

冬天的下午 也是 阴云密布的下午
一排排房子 平顶的 尖顶的 圆顶的
隐喻着人体的某些器官
低低地 下垂着
或者 向着天空怒放

你可以在远处观望
它们很美丽 也不起化学反应
然而 一旦走近 或触摸
蝴蝶会飞走 猫跳进烟囱
房子 被真相分解


房子生长在空地 生长在
此神经元和彼神经元的空隙 房子的
天空 被好事者铺上了一层细细的煤灰
当它们活着的时候 基本上
光线不能透过 白色
是房子们生活的基调
随着岁月的流逝
而淡薄


木偶和木偶在房子的空地穿行
从一个房子跳向下一个房子
奇怪 这儿的房子没有檐
却戴着帽子 没有光
却能看见影子


他跟随他 犹如白天跟随着黑夜
要快 他催促道
一边逃 一边掏出钥匙
一路上 他们打开了无数的房子
终于 到了最后一个
最后一个不是打开的 是用来吃的
其他的小孩放声大笑


原来广场是所有房子的交集
黑裤头男孩窥伺着觅食的鸟儿 在暗处
尾羽的一半埋藏在地下 另一半呢?
已经被主人遗忘了 最后一个出场的回答
当然 他也很快被吃了

所有记忆的尽头是房子
所有房子的尽头是广场
醒来后 木偶告诫他的同事
一定要吃掉最后一个
吃了 就一样了
围绕着病床 群众演员附合着重唱


[I]六 广场(一)[/I]

太阳出来了
蜡笔染红的
公交车喷着青烟
徐徐停靠在二楼的窗台
又一条大道通车了


这是一条笔直的大道 不因
小数点的省略而减少 也不因
四季的错乱而增加
它的方向 正对着太阳起落的半径
所以一天里 你可以沿着正与反
从黄昏到日落 绕着广场的边和圆心
遍历爱与遗忘


这是一条弯曲的大道 首尾两端
系在字母V突起的枝桠上 它的形状
更接近一条模拟的非样条有理曲线 那也意味
你的一生 正如滚动在大道上的溜溜球
有起有落 循环往复


如是
小贩过去了
卖馅饼的小贩过去了
卖馅饼的小贩推着独轮车过去了
一幅架子两块钱 磨眼镜的师傅插拭着配好的镜架
两对鞋跟四块钱 补鞋匠红着脖子纠正
只有伤残人士才享有修补的权利
一队锡士兵踢踏着灰尘
左右左 左右左
嘹亮的口号吹得电线杆东倒西歪

当然 即使你能看清大道
你也必须看清这些脸 动词
是否作用在同一点上 是否
平行于不同的切线 广场


[I]七 房子(二)[/I]

起初 第一天
他看到了白色的房子 它们孤立地
分布在各个岛屿 软绵绵的
似乎海的泡沫 或有色糖
然而 他不能确定
因为站立的姿势太久 一只蝴蝶
变成了白鸽 飞出窗外
在角落 他拾到一个盒子
他有点害怕 抱紧了影子
胡乱地把他塞到枕头下面



第二天 当他醒来
他发现影子坐在茶几上 他的头
耷拉着墙壁 已经死了
一个白色的巨人 没有脑袋
他把手伸了进来 四处打捞影子
他正好歇靠在一小块椭圆的灯光里
所以 每当他的手抓住了翅膀
另一只便发出尖叫 影子说
这是光阴的牙齿



第三天 他进入了漫长的冬眠
在湖里 巨人结成了冰
冰又变成了水 水冻结了湖
现在 他们在水做的房子里
一些稻草漂浮在水面上 另一些
露出打湿的胸脯和羽毛
象盛开的芦苇 他知道
他成了一个彻底的旁观者 这房子
正在下沉 要么
他去到尽头的某点
要么 他死于某点之外的尽头



第四天 他快要死了
一个人坐在漂浮的箱子上
湖不见了 四周是茫茫大水
有几只鸟歇在一段木头上
他看见影子背着他 吞下一个
标点符号 或许是个鸟蛋
那是没有意义的 他想
然而 这一天的晚些时候 影子说
我要走了 他的身体渐渐高过屋顶
当他的手够到了云 他就爬了上去
在他的眼里 影子和天空
缩成了一个点



第五天 他在抽屉后面发现了一个管道
那或许是某种暗示 他轻松地滑了进去
然而影子却被挡在外面 他游了回来
把影子叠成一个方块揣进裤袋
头顶传来滴答 滴答的声音
那究竟是钟摆呢 还是水滴
他感觉身体正被一只巨大的乳白的针头抽空
谁在后面 他提高了声音问道
房间静悄悄的 回答他的
只有树叶沙沙的响声



第六天 隧道那头传来模糊的声音
他把头伸了进去
看见影子在房间里游走
他嗅到前面的柜子里有新鲜的气息
那是一排椭圆的蛋 在柜子里码得整整齐齐
于是他游了过去
一个接一个 排排坐吃果果
当他吞下最后一个时
他消失了 只有影子
在原地一寸一寸地长啊长
长啊长啊
长啊长



[I]八 匹诺曹(悖谬)[/I]


匹诺曹  这个伟大的木偶
当他熟睡的时候 他开始了伟大的旅行
他既不是藏在空箱子里 也没有
搭乘打火机的火苗 事实上
孤单的少年踱到上帝的墓园里 在墓碑旁
扯了些蕁麻放在嘴里咀嚼 他说
美好的礼物终归是美好的


当晚
他点燃了野地里的荆棘


于是那些金黄的麦穗
纷纷挣脱了母亲的怀抱
在野地里蹦跳着 欢乐地摇晃
它们向往更高的地方 我们需要
他们七嘴八舌地讨论
盐的盐  水的水  翅膀的翅膀

善良的木偶满足了他们的愿望
十二个少年在黎明的微光里
变成了十二只野天鹅

没有比这更动听的故事了
木偶叹了口气 合上书本
十二火柴已从掌心飞走
还剩下什么呢? 孤单的少年转动轮椅
一小撮硫磺 两根打湿的尾羽 发黄的奶酪
此外 几个行走的人 跳舞的灰尘
木偶的手指从泥塑的五官滑过 苦苦思索

我是第三个到达的 之前呢?

之前
男人到处丢他的避孕套 然后
影子出现了 他在街角贩卖人体器官
对了 他是国王的鼓手
在游行的半途 我们分开了
我陪一个和尚去超级市场买猫食
他告诉我打坐的方法 他不见了
在花鸟市场 我看见前面有个老头
于是我就跟着他…   
我就跟着他…
跟着他…


跟着他…
跟着他…
于是我就跟着他…
在花鸟市场 我看见前面有个老头
他不见了 我告诉他打坐的方法
一个和尚陪我去超级市场买猫食
在游行的半途 我们会合了
对了 国王是他的鼓手
他在街角收购人体器官 影子消失了
男人到处丢他的避孕套
之后 我第三个离开

“一切从尘土中来的
必将归于尘土”


[I]九 匹诺曹(因果)[/I]


“它起源于你的左手”

是的 匹诺曹睁开眼睛
杰佩托正站在屋顶上呢 他冲他兴奋地叫嚷
多高兴啊 他正在刨一段梨木檩子 快完工了
“给我把桐油壶拿来”
毛驴夹着尾巴溜进了卫生间的马桶
快点 来不及了 匹诺曹使劲踢着驴子的屁股

“它顺着指甲缝钻进了血管 起初
它们的身体雪白雪白的 就象现在的你”

白衬衫 黑西装 蓝领带 夹着公文包
和那些装腔作势的家伙一样 他也有一份
详细的客户拜访计划 一大早 他就出发了
先步行10分钟 在未名路搭乘2路有轨电车
5个站下 向左拐 过斑马线 吐痰 东张西望
直走100米 转乘123路公交车 车晚点了5分钟
还好最后一排靠窗有位置 他一屁股坐下
松了口气 抬手看了看腕表 时针和分针成90度角
他闭上眼睛 这段路还长 养养神吧

“喜居于阴凉、宽广的洞穴,性寒大燥,角
习惯冷静的等待,旁观,缓慢地靠近猎物”

在第二个格子里 他听见车厢发出毕毕剥剥的声音
他把脸凑到窗玻璃前 车子正在跑一条盘山公路
他说 不要停
左边的乘客惊讶地看着他 之前
那些戴眼镜的家伙一脸无辜的表情
嗑瓜子的嗑瓜子 放屁的放屁 聊天的聊天
他们各忙各的 谁也不搭理谁

“一旦安定下来,它们便开始扩张
清洁房间,分解有机物,跟踪虫的分支”

“喂!醒醒!下车拉”
木偶睁开眼,屏住呼吸,司机严重的口臭简直可以放倒一头驴
“车子抛锚了,也许我们得在这里呆一辈子”
匹诺曹半撑起身体,四周是空荡荡的原野,的确, 车不见了,
“我叫让皮埃尔,他们叫我尖耳朵”大胡子司机把木偶从地上拉了起来
“我叫匹诺曹”他看出来了, 尖耳朵的前生是一只猫
“嗨,你的劲儿可真大”木偶踩在尖耳朵背上“前面有个路标,兴许是个加油站”
“我好像听到了嗡嗡的声音” 皮埃尔在木偶身上四处乱嗅.
“我也是,咦,太阳不见了”木偶四下张望,除了砾石还是砾石
可是天空依然瓦蓝瓦蓝的, 没有风,那些白云好像画上去的
“走吧”皮埃尔叹了口气

荒野上,两个点顺着山体的弧线缓缓投向了梦的深处.


“谛听!繁殖之声,它们迅速抽动尾部,黑暗
吞噬一切的命运,狂欢!排泄!死亡!”
  
  
  木偶沿着乌鸦的梦前行,记忆里那是一条浅黄的抛物线
“如今干涸了,很多年前流完了该流的,它便飞走了”
乌鸦在梦的梦里反复呓语:明黄 暗黑 钻蓝 灰… …

“从山脚向上,蠕动,攀援,它们乐于接受诅咒
毒的冶炼,隐士,高速过滤机,长袖善舞人”

他们行走在画里。他们也在时间的点外。
所以他们需要线条的指引,直线,椭圆,五芒星,背道而驰的
双曲线随处可见。
皮埃尔试图靠近它们,然而那些星体渗透出强烈的光线,它们如此
孤独,却又彼此伤害。
他放弃了,十万光年,他燃尽了十根手指,
于是两个人重又回到梦的边缘。


“寻梦人和踏雪者之墓,手杖,孵化之巢
经度50,向西,左满舵,风动旗幡,非想非非想”

继而,沿途的树木多了起来。
2B,3B,1H … ,大多数照片是黑白的,当然,也有彩色的。
小孩子画在纸上,男人喜欢树干,女人们用白色的浆涂抹嘴唇。
每棵树的枝桠上挂着白铁皮铭牌,风吹来沙沙地响。
“伦敦西区爱德华医院第17号房”木偶随便翻开一块念
“我们敬爱的马车夫,让皮埃尔先生,生于1781,卒于2031
一生诚实善良,他的离去是一切深爱他的人的莫大损失
我们将永远怀念他,一如他施与我们的爱。阿门。”
无语。

“阴或阳,肉体,遗忘之旅,高于洞穴的阳光
顺流而下,锐利的橹,船,最终死于柔软”

他们从半坡降到河谷。
他们涉水而行。尽可能笔直地走。
天块黑了, 水漫过木偶膝盖,漫过猫的耳朵。
月亮出来时,两个人行走在漂浮物的下方。
“我想起了一些往事”木偶轻声说
  “刚才,我把雨衣丢到岸上了,所以”木偶顿了一下
“前面将会出现三道难题。”  皮埃尔没有听见
他在前面兴致勃勃地走,半个月亮跟着他走。
“我的雨衣是黑色的,我把它晾到分针上了。”皮埃尔大声喊
他浮在一块塑料桌布上,大水淹没了猫的心脏。
  
“大鱼,黑树枝,黄松脂,其声如雷,其形
  如雾,如风,大口食盐,斗,一日三餐”

一段难耐的窒息后,密室的囚徒恢复了自由
太冷了,猫的眼睛都绿了,想想吧,一满瓶的福尔马林消毒水
恰好一朵云从脚下路过,他马上抓住,围在腰间
“唱诗班女声部倒数第3个,鬈发,杏仁眼,芭蕾舞,下午两点”
木偶甩了甩光头上的积水,从耳朵里拉出一根湿漉漉的天线
“我想喝茶”皮埃尔拇指撕扯条形码“请喝菊花牌袋泡茶”
木偶举起话筒“四四拍转四三拍 16小节过门 C小调圆舞曲”
两个男人和水跳舞,一大大,二大大,三大大
前大巴车司机戴上老花镜,河床高低不平,体位深度倾斜
他逐字逐句念“7_6__5__4___3____2__1___”
木偶拧开H型水管,水哗哗地流,条形码打了两个旋不见了,
“跟紧我”匹诺曹叩打光头,空空地响,河道一成不变的浅黄
“前面就是第一道题目,我看不大清”木偶打开眼皮,射出两道光束
“明黄之光,一个和尚教我的”猫抓紧了木偶的后摆,他们在水里飞
黑暗里一个急速的转弯,单音符沿着切线自由落体
“A在B不在”,“B爱吃松花蛋卷”,“C和A一到考试就想尿尿”
木偶紧张地读题,猫分析语法,主宾格,主动格,
后脑勺近颊车穴角区二级酸麻,皮埃尔膀胱发涨,老毛病又犯了

“烤烟型,3号高地,焦油含量中,吸烟有害,吸
秋天,1942,软骨与大灰狼乐队,贝司手约翰乔”

“我更爱抽万宝路,红色万宝路”
  皮埃尔系了根新领带,蓝底白点,表情紧张
  “骆驼太糙了”他解释说
  “失蜡法塑像工艺流传于小亚细亚,需要较高的温度”
     河泥又软又腻,匹诺曹椈了一捧在手心里,第二题是道门
铝合金门,幸福饭店402房,钥匙呢,开关呢
他捏了一个泥人放在沙滩上,想了想,再捏一只鼓,两盒火柴
喂,快点。
猫先生不耐烦了。“猜火车吧” 皮埃尔说出一部电影的名字
他多少有些得意,浪花溅湿了裤脚,蜚短流长,皮下脂肪
“月亮代表我的心”他取下袖口的别针交给猫
“记住,第二题的钥匙”木偶拔腿向前跑去
身后,河水一波一波不知疲倦地拍打泥人
冷月无声
  
“有路,其次,有路的分歧,其次,适应柔软
一根发丝的宽度,一把稻草的长度,一盒火柴的热度”

匹诺曹有些不放心,当他前行时,水
老屋前的月亮,以及缩小的猫,未完成的自画像
似乎一转身,火柴们就会推开箱盖
木头,冰,一朵一朵的石莲花,发酵的豆芽
生长,生长,红脸膛的木匠轻点一脉庄稼
青青的,绿绿的,粉红的,它们都有一个好听的名字
而他,傻站在故水东岸,长袖曳地
是进京赶考呢,还是遁入空门,这实在是道难题

“环境,你可以燃烧骨头,芝麻,棕榈叶的倒齿
甚至烧干一块肥皂,环境,取决于记忆的复杂性”

传说。一头熊在深山迷了路,它需要一些吃的,譬如
腊肉,蜂蜜,椴树丫的大耳菌,一两只被雷电烤焦的蚂蚁
诸如此类。然而,他迷路了,他需要寻觅水的响声
是溪流。于是,他把一颗心摔成八瓣,别忘了
他有锋利的前爪,所以,他轻易地向过路人捧出了心脏
他说,带我走吧,把它高高地挂起来,让风
清晨的露珠,密林深处的雾,以及魔术师的火苗
去吧,去到想去的地方。但,请记住,不要回头
这是一个老人临终的话语,也是一头熊的结尾,朋友们
有关别针的故事就到此为止。在第二天的回笼觉里
猫先生接过了木偶的别针,于是,皮埃尔
这个可怜的前电影演员,二流的说唱歌手,大众情人
他说,在晚会的致幕词上,“啊,伟大的——”

“终其一生,毁坏,堕落,偶发的酗酒,假发
子丑寅卯,周吴郑王,岸,腕表,笔画”

它们是:秘密武器。一九三七年造左轮手枪的准星
冲压机床的簧片,润滑油,配送全套助听器,另
苹果核,涡轮切片,一块将化的奶油蛋糕,十磅牛肝
木偶打开胸腔的防火栓,密室脱逃术,埋头,弯腰,抱膝
水漫过耳朵,头发,第三题的谜底离他三尺,继续
标准游道50米,起跑器,闪光的鱼钩,快
红白条纹的栏杆,黑白电视机,快
读秒仪,脉搏,两个熨斗或心脏起搏器,谁
警告,警告,系统即将退出,倒数,9,8,7…
是谁?死,墓志铭,4,3,2…
“密码是皮埃尔的内裤” 木偶从水底一跃而起,梦,大汗淋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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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8-4 13:21:46 |只看该作者
让人惊讶的想象力,语言里有狂欢的节奏
一部奇幻诗歌,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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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8-4 13:21:46 |只看该作者
黑蓝斑竹老大,能不能帮偶把这个贴里的乱字符去掉啊?!

娑婆之城 (长篇连载)[原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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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一 匹诺曹(出走)[/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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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8-4 13:22:55 |只看该作者
十 黑裤头男孩(之后)

一颗泡沫的心脏 他说
木偶平躺在乳白的浴缸里 因为伤
他的脸有些腊黄 在雨夜
你听过灯丝的呐喊么 滴答 滴答
血清渗透了梦的纱布 戴礼帽的男人
晚饭前 用发红的烟头烫伤月亮
黑裤头男孩拗弯了日光管 拗弯了一段封闭的
时光 他曾亲手触摸庞大的 无边无际的
果味哈哈镜

浴室的门虚掩着 血清由红转蓝
在主人的爱抚下 它们膨胀成一团麻花
黑裤头男孩隆起高高的小腹 隆起回忆 他有点担心
发酵的泡沫堵塞了梦的出口 月亮会吗
发黄的月亮会象气球一样撑破肚皮吗
窗外  女巫或老裁缝当街收集脂肪 他把梦
一绺一绺地灌进木偶的肠道 三只鸟
趴在窗沿欣赏乌鸦和黑狗的对白

给我 木偶站在三十三级台阶下 给我
他甩了甩昨夜的尾羽 你有你的糖 我有我的枪
小心! 毛呢制服双排扣左起第二个铜纽扣
回忆之箭超过了有和无的速度 燃烧的尾羽
黑裤头男孩吹亮一截光阴的灰烬 他的脸
被路过的和尚轻轻揭过 吐了口唾沫
啪的一声 张贴在
剧院外墙的海报上


旁边 过去了很多年
有一天 有一个人 或女孩
左肩上停了一只蝴蝶的人或女孩
碰巧撵赶一只蜗牛 他追赶它
它驮着月亮跑 在3×3矩阵的幂幕里
她混淆了嘴唇和月亮的形状
消失或变小 打牛奶的玛丽
在后院晾起白大褂 红桃A 两瓣乌鸦的嘴唇
那是在午后 她收藏起来 分门别类
一个一个装到化装盒的暗格里 她说
睡吧 睡吧 做个好梦

一开始,木偶总是努力跑得很直
歇了一会,发现云被影子压弯了
俯视图却亮起来
他俯下身 试图给蝴蝶打个结
可是国王出现了 他的肩上
扛了一只银光闪闪的曲别针 他的回忆
是长着弯钩的鼻子 可以跑下一头大象 于是
黑裤头男孩接过梦的颅骨 在梦的梦里
小心地缝合六道光的裂缝

还记得海和钥匙吗 如今
木偶在一只六翅昆虫的腹腔里找到他们
男孩沉睡在时间的茧里  当他回头时
手里的汽灯翻滚着 向更深的黑暗滑落
在海面  影子或蛇蜷曲成团
露出被时间遗忘的胸脯和肉冠
一顿美餐过后,你可记起,他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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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8-4 13:23:12 |只看该作者
十一  外景地(一)

从25000米的高空,俯视或仰望,城廓
一道道往世的废墟,重叠,看不清来路的彼岸
雨林,蝴蝶效应,一群狒狒行走在混沌边缘
木偶说,吃吧。一生重复两个词,吃。吧
他怔怔地瞧着,泥墙,青瓦,几滴掺合混凝土的眼泪
被时间串在细铁丝上,反复。消失的手或旁观者
站在铁桥下的脸颊塌缩,有人抽身而去,有人
隐藏在真相之外,是谁?

是谁卷起窗帘
是谁打开清晨的阳光
是谁把秒表拨快了5分钟
是谁偷吃了壁橱顶的一罐猪油
是谁在厕所的墙壁写我爱你
是谁引诱了玛丽的姐姐
是谁意外落水身亡
是谁有话不说

是谁?一些事出偶然的线索,在幕后
医生小心翼翼地打开鸟的骨盆,他
先用时间的镊子夹起梦的切片,旁观者或助手
找到梦的阑尾,他们低语,交头接耳
使用挥发痛苦的药剂,甲醛,红药水,高锰酸钾
各类色交织一起。在手术间,有人往黑暗里投了一块电石
火燃尽了空气,池塘吸干了水,石头消化了粪便
在彼岸的丛林,另一只蝴蝶正在煽动翅膀,飞
这将带来一场暴风雨吗?抑或消化不良的
梦工厂。手术者持镰刀,静默,收割

两次打击的间隙。动词,名词,形容词
火星四射。用现实的利刃切削梦的局部,沉睡
略带锈味的光阴,旋转木马,飞盘,龙卷风
淹没了脑垂体的右侧,盐与乳房
彼此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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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8-4 13:23:15 |只看该作者
十二  题名待定

请给我一枚果冻吧 爱人
让我镶嵌在你的心脏

而我
想看看你的眼睛 我想打开眼皮看一看
在瞳孔里居住的一对小人 高跷的姿势 玩笑的手势
有无数根丝线牵引木偶的手臂 柔韧而坚强
一把调羹 在泳池里行走 思考 大便
这和马尾姑娘有什么区别?
苍蝇在春天打坐 往返穿梭于两根琴弦的八度
兔子的嘴唇 不会比8字舞的轮回更短
而我们 穿着整齐的衣裳 背靠背
微笑着 日复一日 渐渐老去

他曾试过在一口唾沫里逃生的方法
尼龙绳 水果刀 救生圈 潜望镜 两颗绝望的心
随波逐流在春天的虫害

催眠者站在门口 他有一头银白的发
水蒸汽从左肩缓缓上升 面孔 老人斑 芭蕉叶
他想哭 一道道雨水顺着脑回体的沟壑流淌
在凹处 两条蛇堆积成领带的图案
它们有红黑相间的条纹 一些关于往事的回忆
安静地潜伏在捕梦人的脖颈 并且深深地勒进
流明灯惨淡的人生 那是一盏
40瓦的白炽灯泡 雨水 两毛钱的过滤嘴香烟
随着灯的熄灭 最终
他被一块抹布从玻璃上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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