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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不让我通过补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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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8-4 13:31:27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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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不让我通过补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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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翻开电话本。每次拿出这个棕色封皮的小本，都会让他心惊胆战。他不敢想象一个人的关系网被概括在一连串的数字中。这是摩斯密码，张开了它的触角。他要寻找一个叫老飞的家伙的电话号码。那几个数字在第九页。但是他掏出电话的时候犹豫了。犹豫对他来说是一件平常的事，甚至他在决定午饭吃什么或者到底逃不逃课的时候，也会犹豫一阵。他忧心的担心结果的小心翼翼的做每一件事。谨小慎微使得他有好几次在某些夜晚差点崩溃。他睁大眼睛看着天花板，坐立不安，于是他干脆躺到了床上，开始数蜘蛛网的张数。犹豫就是一头兽，专门吞噬脚步。当然，最后，他还是拨通了老飞的电话。这可能关系到他能不能在这个学校呆下去的时间更长。“老飞，在干什么呢？”他的手指叩击桌面，毫无节奏。
“你小子知道给我打电话？听说你最近出了点事？”
H看见字和字的停顿之间揶揄的笑容，“唔，不是什么大事。很快就能摆平。”
“我可不是这么听说的。据说你快要被退学了？”现在所有的人都在传颂我的事迹了，H想。“你他妈听谁胡说？” 
“你瞒谁？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了，7门重修，再有一门就被退学了。”
“老飞，我们不说这个，好吧？我今天找你真的是有事。”
“什么事？你说。”
H把电话从右手换到左手，沉默几秒钟。犹豫又侵蚀他来了。最后电话回到右手，他说：“你能帮我搞到王琳的电话和地址吧？你在学生会，应该有办法。”
“哪个王琳？”
“操。就是上学期上我们英语<st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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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rsonName>老师，刚离婚来的。”H感到烦闷。他觉得事情并不是他想象的那样顺畅。垃圾成堆的河流，水都流得不舒服。
“看来传言是真的了。你也够倒霉的了。”
“呼，真是的。你得帮我这个忙。”
“好吧。我给你问问。”
“嗯。回头请你吃饭。”
挂电话。H觉得通过补考方法有多种。就像一个秘密的花园，通向它内部的小径总是有很多条，你只需要找到最直接的一条。你是要走向花园深处，而不是选择一条道路。H认为自己找的是那条最直接最快捷的路。或者用海洋和河流的关系来做比喻。那么，这就是那条流速最快、河岸最直的。起码他自己这样想。
 
晚饭后，H得到了王琳的电话和地址。说实话，很快，都让他有些措手不及。起初，他并没有一个完整的计划，尽管他觉得这样会来得更快更直接。而眼下，他不得不立即考虑下一步。他像一个战略家一样运筹帷幄，分析全局，他，考虑了几乎每个细节，他甚至在纸上列出了10种方案——他依然在寻找那条小径——并进行比较，试图从中得出一个最佳方案。这花费了他不少时间，但是他为此感到满足，踌躇满志，沉湎于自己的筹划中欢欣不已，迫不及待想要实践。当晚H就给王琳打了电话。他缓慢的手指颤抖的依次按下那个8位数的号码，然后等待响起第一声铃声。这之间，他好像度过了和那电话号码的数位一样长时间的秒数。有一瞬间，他几乎要挂断电话——你知道，H总是犹豫的。他十分难受，胸腔窒闷，想要呕吐。幸得对方接听了电话，解救了他。“你好……”单身女人10点过后疲倦的腔调。“唔，是<st1

ersonName w:st="on" ProductID="王">王</st1:PersonName>老师家吧？”H不自觉的压低声音。后来他一直为他的鬼鬼祟祟感到恼怒和羞愧，长时间耿耿于怀。
“对。请问你有什么事？” 
“呃，那个……我是你的学生——呃——的父亲，我就是问一下关于补考的事……你知道……”他扮演着自己的父亲。他想这样或许会更有效。他便做了。
“这个你应该去问问学校。”她一开始就在闪躲。H察觉到了，他预感到事情的困难性。他结结巴巴的表述用意，强调了如果这次补考不过便要退学，编造了一堆家庭困难之类的谎话。话语涉及到暗地里的帮助和适当的报答，充满了暗示和闪烁其词。结结巴巴，闪烁其词。这给了对方不少空子。她抓住一个又一个的机会闪躲。她想把他引离开补考这个话题，就像小丑用蹩脚的把戏把天真的孩子从他们回家的路上诱离到马戏团的大帐篷里。这是个危险。H意识到的时候已经晚了。此时，他们谈话内容的关键词已经由“补考”和“帮助”转变成“考试评判标准”上了，她同时成功的让自己从这场——交易中——有可能发生的——全身而退。
“现在阅卷都有一个标准，老师也不敢乱来。”她是这么说的。末了，她甚至还带点夸张的向H表示了歉意。
歉意。恰恰是这个歉意让H感到伤害。对方是无心的，但是他却拿着别人的言语，当做刀，插向自己的胸口。说实话，如是产生的伤口更能撕心裂肺。疼，H认为他应该换一种更巧妙更激烈的方式。他首先要摆脱他的犹豫。犹豫代表软弱；软弱是流沙，不停往下陷啊陷。一旦摆脱了，他就是一枚铁钉，只需要找到合适的位置，便能钉入。H一面和可恶的犹豫缠斗，一面沉浸在对结果的种种美好预感中。他觉得眼下距成功只有一步之遥，兴奋难以入睡。
 
第二天晚上，H再次拨通了王琳家的电话——对他而言，电话是一张面具，或者一架飞机——当然，明显的，在这之前他还是犹豫了，不过，这比起昨天来却是微乎其微。他对自己逾越的障碍表示赞赏和认同。这让他对自己的计划充满信心。
“你好……”还是老样子。不过这次H没急着说话，他还在寻找一个最好的出声方式，以免对方产生怀疑。“喂？……”电话那头再一次发问。H基本上能把握好声线了，但是他在等待说话的好时机。“有人吗？”声音开始焦躁了。
“一个单身女人，不觉得长夜难捺吗？”H用的是他从来都没有试过的低沉语调。他补充：“请别挂电话……可怜的寂寞的人。”话说得真他妈做作，但他被自己的表演迷倒了，感觉到自己的声音充满颠倒众生的魔力。他急切的想要更深的进入湿密的森林。
“你……打错了吧？”H听到了惶惑，惊奇和欲望。于是他说，“既然打错了，不如我们来聊聊天？”H引导她，把话题向四面八方扩张。他们无所不谈，在这样阴谋重重的夜晚。H心情愉快。他看到曙光了。
H按计划行事，每天晚上在电话里扮演一个深沉而又阅历丰富的男人，借此得到王琳的好感。这耗费了大量时间，但是与此同时，他也发觉自己的犹豫一日比一日减弱，被他疯狂的计划覆盖。或者，摆脱犹豫也是流沙。在第18个晚上——这是个星期五的晚上——此时情况危急，距补考考试还有一周时间——H决定走出计划里最关键的一步：试图在电话里诱导她完成一次完整的性爱过程。这就是他的整个计划，他要勾引她，然后利用这种关系来顺利通过补考。他摆脱了犹豫，于是他控制不了事态发展了。
这一晚，H总是要把话题往这上边引。他提到了《天边一朵云》、中国古代性爱观、荤笑话，AV以及嘴唇、舌头、耳垂和乳房。他要为她铺建一条道路，并把她带到另一个地方。但是她不得要领，老是偏离H设计的轨道。H努力尝试，却不见成效。他十分烦躁，像陷入高高的草丛里无望的鸽子。他决定放手一搏——然后，鸽子飞出草丛。于是他频繁的提到敏感又充满性暗示的词句。潜入水底，内衣，汤匙和茶杯，大门敞开，沼泽，蛇，抽动。他想用电话撩起她的情欲，用声音脱掉她的衣服。此时他恨不得对着电话朗读一篇成人小说。不幸的是，密度过大的提示让对方产生了警觉，“你到底是谁？我看你别有用心。”
H看见失败在频频招手，一时间无言以对。他迅速的挂掉电话。沮丧，他把头埋在膝盖里。他想没有什么事比看见自己苦苦盖起的大楼在一瞬间坍塌更讽刺和痛苦的了。H就像参加一场万米赛跑，一直遥遥领先，却最后关头崴了脚。如果是你，你准会大哭一场。
 
星期一的早上，H想到了一个新点子。在这之前，星期六，星期天，他寝食难安，随时都在担忧这次补考。他不停的查看日历，以便确定日期。他总是一面唠叨着只剩下6天了，一面翻看日历。他一遍又一遍的做这件事，不过是为了让自己安心。
现在，他坐在床上，由于新点子的缘故，心情倒还不错。只是他有点怀疑这个办法的可靠性。如果她对恐吓不以为然甚至宣扬出去怎么办？——是的，H决定写一封恐吓信，或者一个恐吓电话。这要承担风险。他考虑到了。但是他决定孤注一掷。前面说过的，摆脱犹豫也是流沙。H如今连头都陷进去了。于是他成了一个当机立断的人，而且不顾一切。他只想通过补考。
当天下午H就写好了那信。在信中，他用了一种不容分说斩钉截铁的行文风格，但是偶尔也会有几句恶狠狠的话跳出来。他把恐吓做到适可而止，他想让她感觉到恐吓的真实性以及后果，同时也让她明白这对她的威胁不是很大。H没有直白的说出他想要的，他隐约的不只在一个地方提到过补考和考试。比如，有一处是这么写的：你必须要老实一点。你已经得罪和伤害了很多人。他们恨你。你的上司，同事，邻居，甚至学生——你为什么不让你的学生全部通过补考？H很满意他这样表述意愿的方式。于是他在阅读几遍之后，把信投入了最近一个邮筒。当然，这是一封匿名信。
到了星期四，H的满足感消失了，开始忧心忡忡。他怕这封信并不保险——不能帮助他顺利通过补考。他认为有必要打个电话，提醒王琳一下。他这么做，是要在生日蛋糕上插上蜡烛——你多少岁了？他在街上找了一个公用电话。他想他必须在街边打这个电话，电影里面都是这么干的。
“看了那封信感想如何？”电话一通，H直截了当的问。
“什么信？我没有收到什么信件，这两天，”中间停顿几秒，“你是谁？”
完蛋了。H感觉整个电话亭都在旋转，“不会的，应该收到了。”他落入漫无目的的恐慌之中。他再也迈不开他的任何一只脚。他已经预感到明天晚上冰冷冷的试卷将像枪一样对着他的脑袋开火。只是那封信到底哪儿去了？忘记贴邮票？没有塞进邮筒？邮递员失误？她收到了，却要骗他？或者，从来就没有写过这封信，它一直都只存在设想之中？
H没有挂掉电话，他忘了，他在看车来车往，在看电话亭上的涂鸦。左面涂着“日租：<st1:chmetcnv w:st="on" UnitName="”" SourceValue="68543370" HasSpace="False" Negative="False" NumberType="1" TCSC="0">68543370”</st1:chmetcnv>，右面是“办证：<st1:chmetcnv w:st="on" UnitName="”" SourceValue="13794941234" HasSpace="False" Negative="False" NumberType="1" TCSC="0">13794941234”</st1:chmetcnv>。那边的电话不停在喂。喂，喂，喂。
喂。喂。喂。你找不到你的小径通向花园了？不如挂掉电话，等待那把枪。
 
 HY <st1:chsdate w:st="on" Year="1899" Month="12" Day="30" IsLunarDate="False" IsROCDate="False">05.12.03</st1:chsdate> 凌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