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公交车上的女孩

六点亡羊

<>她整个上身只有一件很短小的麻质的白色马甲</P>
<>揪出个难受的句子。</P>
<>这个故事如果是现实主义的，她首先没有建立起读者认同，换言之，不可信。如果是浪漫主义的，那么依旧拙劣，繁琐，语言累赘；虽然她顺利传达了作者的意图，可是这样的对待这个主题显得十分简单粗暴。</P>

张悠然

<>　　车子滑入车站，无声无息。车门打开，一阵喧嚣的阳光蒸腾涌入，一个女孩出现在上车的台阶。她是被和煦的阳光盈盈托送上来的，车门关闭，她依然明亮灿烂。<BR>　　车厢里的乘客均将目光投向她，那些中年妇女看了几眼便心里泛起一阵阵的酸楚：人要是永远都停留在这样的年龄该多好；几位老人只是毫无表情的瞥了一眼，心底里隐隐的被什么尖锐物撞了一下，但瞬间平息。只有与女孩年龄相仿的年轻男孩们自始至终都将目光抓住了她，隐隐的试图看到些更叫人脸红心跳的东西；而女孩们则在心里暗暗惊呼：这样的穿着也可以吗？<BR>　　车主启动，仍然是滑出车站一般，无声无息。<BR>　　茶色车窗玻璃外的景象是暗淡、沉静的，向后退却，一幕幕、一片片。<BR>　　女孩从大草编袋里摸索出一张公交卡，在刷卡机屏上刷过之后，便走到车厢前端中央。女孩这一身扮相极为怪异，她竟然一手挂着大草编袋、一手抱着婴儿，却视若无人的静静伫立。车厢里乘客不多，她在众目睽睽之下身子挺得笔直，那张粉啄玉雕般的娃娃脸上毫无表情，她对自己的“光彩夺目”毫不在乎。<BR>　　她整个上身只有一件很短小的麻质的白色马甲，双臂、肩胸与腰间都大片的裸露。那裸露的肌肤之细腻白皙，叫你想象到敷上了薄粉的白玉。女孩的身子不肥不瘦，裸露的肌肤也看不到一点瘢痕，那件白色小马甲是如此的合体，于是你觉得包括这件短小的衣物，女孩的整个上半部分，包括那张纯净而稚气的娃娃脸，一双黑眸灵动的大眼，以及男孩一般的短寸发型，就是一件天然生成的玉雕。那明亮灿烂便来自这座玉雕。只是当你的目光移动到她的下半身，你会恍然觉得阳光瞬间消失了，眼前的景象变得深沉却又烈焰一般闪烁、跃动——她穿了一条黑色的牛仔裤，其特有的粗犷线缝和男性的前门襟，那落到肚脐下胯骨上的裤腰，以及极度的合体，在将她瘦小但结实的臀部、腿部都紧紧的包裹之后，几乎能叫人一眼看清楚这女孩下半身的每一块肌肉的律动。尤其是这些肌肉的律动主要是出现在最令人血脉忿张的女孩臀部，尤其是这肌肉的律动总是伴随着她腰上所系得一根长长的皮质流苏一同跳跃。<BR>　　不过这一切在片刻之后，乘客眼里的女孩形象已经被她右手臂弯里那只硕大到几乎拖到地面的草编袋，一只极为普通的毫无任何美妙图案装饰的犹如一只大草包的草编袋，和她左手臂弯里躺着一个孩子，一个婴儿完全的搅乱，乘客们的心情支离破碎后又被一种难以言说的多余感和累赘感，以及深沉的道德压抑感，给搅的啼笑皆非。那些男孩们已经在心里愤愤然认为，这女孩是故意的，他们认定这女孩是自我破坏狂。而老人们心底里开始对世界报以难以捉摸的无可奈何的沉寂。中年妇女们心里感到痛苦，不知为了这女孩还是为了自己。只有年轻的女孩们不露声色的耸起了肩膀，所有的鼻孔里都吁出了一股轻松的或许也有是惋惜的气息，然后不再看她。<BR>　　但这女孩那双灵动的黑眸开始缓缓地扫视着车厢里的所有座位。她在寻找一个空座。她找到了，于是她走过去。不过当她走过每一个人身边时，谁都觉得这女孩不是在走路，而是在跳动，那黑色火焰和灿烂阳光仿佛掠过身边。</P>
<>　　车子驶过了一站又一站，乘客上上下下，车厢开始颠簸。女孩怀里的孩子发出了啼哭声，嘹亮却哽咽。<BR>　　几个男孩倏然回头，看到了这女孩的神色在一霎那间是迷惑的，当孩子啼哭时她将一直对着窗外的脸转了过来，那双黑眸不去看怀里的婴儿，却惶然的扫视周围乘客。似乎有些不知所措，又似乎有些羞怯。男孩们觉得不可思议，心里嘀咕这孩子难道不是她的吗？<BR>　　女孩似乎作了决定，有个男孩看到她娃娃脸上闪过一丝狡黠的目光，就有点愕然，因为接着便看到她开始紧紧地搂住孩子，发出低声的“噢噢”声，象所有的哄孩子的母亲一样，一边微微抖动自己的身子，一边轻轻拍着孩子的身子。有人甚至听到了女孩在低声的哼摇篮曲。<BR>　　乘客中做过母亲或者父亲的人，都一边暗暗的估计这女孩确切的年龄，十五六岁还是十七八岁，但不约而同地都认定她不会超过二十岁，并且很可能还是学生，或者不是学生了也一定因为是有了孩子而弃学；同时一边觉得烦躁，觉得这样稚嫩的哄孩子声音实在是这世界上最滑稽的声响，尤其是出现在这座大都市里的一个清静宽敞的公交车里，有人暗暗责备这女孩应该躲在家里抚养孩子而不应该出来现世。<BR>　　可是女孩怀里的孩子的啼哭声，却不可遏止的越来越急促而响亮起来。<BR>　　“你摸摸看，小孩下面是不是湿了？”终于一位中年妇女忍不住对她说道。<BR>　　女孩抬起头来，怔怔的望了一眼那妇女，然后摇摇头。<BR>　　“那……你能不能给小孩吃点奶……”又一位妇女低声道，“哦我的意思，你牛奶瓶带了吗？”这妇女心里则在叹息，这么个小女孩哪会有奶给小孩吃……<BR>　　女孩敏感到这妇女前面那句话的含义，所以脸就红了起来，但仍然是摇了摇头。<BR>　　这段情节击破了那些男孩子因为对女孩有所发现而隐隐产生的感觉，气愤之余忍不住吹出了几声口哨，但也无可奈何。<BR>　　没有人再建议什么，因为能够制止婴儿啼哭的方法，她们也不过拥有这两种而已。<BR>　　小孩的啼哭声格外急促，无论女孩怎么哄都无法令其停止，于是似乎顺理成章的这女孩开始表现出烦躁的情绪，嘴里不知在嘀咕什么，她拍打小孩身子的手势则明显有点重了，并且越来越重。这让周围的乘客看的大为不忍。<BR>　　“还哭、还哭……”女孩忽然稚气而尖叫似的喊道。而乘客听到了女孩拍打孩子的怦怦声。<BR>　　终于有一位老人呵斥起来：“你怎么能打他啊……他才这么小……”老人的这一声呵斥就像导火线，引发了车厢里一片愤懑斥责声，“你也已经做妈妈了，怎么可以打小孩？”“这小孩一点也不懂事，这么小的小孩怎么可以打？”“……就是啊，既然敢生下来就要负担起妈妈的责任……”“不会养嘛就不要生……”“耐心点，好好的哄……”“让他撒撒尿看看……”在这公然的呵斥情势下，许多保持沉默的乘客也加入了进来，一些打瞌睡的乘客被惊醒然后兴奋起来，于是斥责的人越来越多。而原本低声议论类似话题的人，开始大声地无所顾忌的将想法发表出来。女孩成了众矢之的。而呵斥者与呵斥者之间开始相互呼应斥责的内容，有些人专门提供现实社会堕落的例子，有些人就作理论上归纳和总结，而一部分人则开始由年轻人的堕落分析到整个社会的堕落。也有人大约觉得话题扯远了，悄悄提醒：“管得严的人家还是有的……”但立刻又遭到反驳：“现在的人管得越严，她们就越出格。”有人就哀叹：“唉，风气就这样了……”还有一些人则不忘了及时的教训那女孩：“小姑娘多听听哦……为了你好……”<BR>　　陡然，女孩停止了拍打怀里孩子的手，而那孩子也恰恰在这时候停止了啼哭。这女孩抬起头来，几个男孩这时看到那张娃娃脸上竟然浮起一丝讥笑的神色，一双大大的黑眸盯着那些教训她的大人，然后她竟然发出了“咯咯”的笑声，并且站起了身，就象刚上车时那样毫无在乎自己的“光彩夺目”而伫立在了车厢的中央。她的笑容几乎变得极为灿烂了。这让所有的乘客惊愕不已，不知她要干什么？<BR>　　“你们讲完了没有？”女孩的声音竟然如此甜美柔和。不过她接下来的动作实在骇人，她竟然用右手一下子卡住了怀里孩子的脖子，并且高高的举了起来。<BR>　　有乘客脱口惊呼道：“喂，你干什么？小孩子怎么吃得消你这样……”“这小姑娘疯了吗？”<BR>　　女孩从鼻子里重重的哼了一声，略略歪着那颗短寸发型的脑袋，并且用一种嘲笑得目光瞥着乘客，然后用另一只手以很潇洒的动作一把扯下了遮在小孩头上的纱巾，让小孩的头脸完全暴露在了众乘客面前。乘客中有人惊愕的盯着小孩发出了一声古怪的呻吟声。女孩又将手里举着的小孩的包裹布一把扯掉，并随即脱去了小孩身上的衣物。顿时所有的乘客大哗起来：“啊？原来是一只洋娃娃……”“这……这小姑娘恶作剧吗？”<BR>　　女孩又发出了一阵“咯咯”的笑声，嗲嗲的大声喊道：“结束啦，耶——”然后右手高高举起，食中二指作出了一个英文的V字母。</P>
<>　　下车的车门口站立着女孩，这个在所有乘客眼里表演了一场恶作剧的女孩，已经将所有的东西收拾进了那只大草包似的草编袋里。所有成年乘客都多少有些愤懑，但也有人在自嘲的暗笑不已。只有那些男孩们释然了，一如既往地将火辣辣的目光盯住了女孩的身子。<BR>　　车子无声无息的滑入车站，车门打开，一蓬阳光蒸腾涌入，在白花花一片的耀眼光芒里，在大街上一阵阵的喧嚣声中，女孩融入。<BR>　　车子启动向下一站驶去，车厢里因为有茶色玻璃阻挡阳光，因为乘客稀少，所以依然显得宽敞而清静。</P>
<P>　　（完）</P>

赵松

<>主要还是不知如何表达的问题。从语言上说是在网上呆久了，而在书上没怎么用过功。</P>

张悠然

<>赵松的意见或许是对的，认真地写小说，确实是在上网发帖子以后了，虽然以前也写过些习作，但不够认真严肃。书本上的功夫怎么说呢，以前还算有点，现在确实少了。</P>

<>版主六点的意见我得想想，因为自我感觉不是现实主义或者浪漫主义的问题。</P>
<>非常感谢二位直率诚恳的给与意见，看看我下一篇是否会有些进步。</P>

六点亡羊

<>当然不是浪漫主义跟现实主义的问题，我主要是针对这篇小说的情节设置作出的评价。悬念根本不成立阿，下面的继续就可有可无了。明显赵松对你的否定比我更狠。</P>

张悠然

<>将小说贴到黑蓝来，就是为了来听意见的，所以狠也罢，否定也罢，只要我能感受到诚意，都将不胜感激。</P>

张悠然

<>一个小建议——别在小说里出现“竟然”这个词。</P>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P>
<>谢谢建议！</P>

生铁

<>读过了。和其他版主意见相同。</P>
<>无论是“主题无法成立”还是“不会使用合适的语言表达”，我觉得这两者的成熟是同时的。</P>
<>我觉得这篇小说可以作为很大多数作者的作品标本。</P>
<P>它写得很用力，但是却无法成立。原因是主题的幼稚和语言的不老到（这二者相互关联）。</P>
<P>最明显的例子，是那些中老年妇女的心理活动。成熟的人显然是很少如此……或者起码是不以这样的方式来自怜自艾的。</P>
<P>如果作者不具备这样的生活经验，他即使有再好的语言天赋，也无法挽救小说的缺陷。</P>
<P>而解决的方式只能是多写。每年最少写20万字。同时耐心等待自身的成熟和年龄的增长所带来的经验积累。不要期望短期内能写出永久的作品。</P>

<P>另深圳小明的说法也很有趣。他的说法是在目前的情况下如何利用小手段来掩盖功力不足的问题。</P>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6-3-27 16:44:59编辑过]

韩楚

<>一般我在旁边看别人小说的评论就能起到敲他山而自震虎的作用。</P>

<>领受了。</P>

盖子

你的感觉是敏感的，你的情操是高尚的，你的压抑是深沉的，你的行为是正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