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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学阶段最后一个:《羊在水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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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师爷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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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8-4 13:33:38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                                                                  <FONT face=黑体 size=3> 羊在水底</FONT><BR>                  1</P>
<>  春天的一个下午,姐姐在河滩上放羊。河滩上到处都是羊,白白的一大片,一大片都是白白的,就像棉花地。河水清冽。岸上有多少羊,水里就有多少羊。羊在水里走来走去。<BR>  小石子儿在平阔的水面上跌一下,又跳起,连续几个动作,水圈儿依次出现。末了,石子躺进水里,缓缓下沉。姐姐的水漂打得漂亮。风在空旷的河滩上窜来窜去。姐姐的头飘浮不定。春天温热的空气把姐姐的脸煨得红红的。<BR>前方,石桥骑在水上。王青青的哥哥王蛋呢,蹲在桥座上,一会儿抬头看看日头,一会儿朝我姐姐张望。手里晃动着赶牲畜用的长鞭儿。<BR>  我说姐,狗日的王蛋又来放鹅了。<BR>  姐说,瞎屁,那不是鹅,是羊。高粱在放羊。<BR>  世界在我的眼前一天天的模糊不清,近处的我看得清楚,远些的我就看得糊涂了。我的眼睛是不是近视了?<BR>  羊少了一只。姐姐数了数,20。又数了数,还是20。那只独角小羊呢?姐姐朝四周看了看,远处的河滩上没有,前方的柳树林里也没有,羊肯定是混高粱的羊群里了,姐姐说。<BR>  姐去找羊了,跑动的时候,翘翘的屁股一颠一颠的。跑过长满狗尾巴草的土堆,我就看不见她了。坐在柔软的河滩上,我看着羊在水里倒着身子走来走去。有的在啃草,有的咩咩唤着,有的晃动着短小的尾巴,厮磨着身体。羊的眼睛很好看,里面尽是温顺,尽是善良。河水清冽,如果你的眼睛在水底,准能看见天空飞翔的鸟和云朵。空气和水一样透明。<BR>河滩上有多少羊,水里就有多少羊,羊在水里走来走去。</P>
<>2</P>
<P>  一九四四年夏天,我爷爷在水洼地叉鱼。大水还没有来临,河床上水洼地很多。从早上到晚上,爷爷绕着大大小小的水洼地,转了几十圈,也没看见一条鱼。<BR>  我伯父水烛,刚刚生下来一个月,胃口奇大,吸干了我奶奶的奶水。奶奶挤挤左乳,又挤挤右乳,挤不出一点奶。那奶子,就像两只搁浅在夏日河滩上的小鱼,忧伤得不得了。乳头黝黑粗大,刺你的眼。我爷爷说,刀鱼可以下奶的,我捉刀鱼去。我爷爷扛着鱼叉就出去了。<BR>  我爷爷瞪大眼睛,蹲在水边,紧盯着冒着热气的水面。水里有狠毒的日头,成群的红色虫卵,还有翔在水底,一动不动的黑色大甲虫。爷爷他看不见一条鱼,倒是听见了一阵枪声。<BR>  “你爷爷命苦。”奶奶说。想起这些,奶奶就会这么说。奶奶喜欢讲故事,一辈子只会讲一个故事,就是我爷爷的故事。她一讲故事,我就烦。我耳朵都听出茧了。<BR>  “你爷爷趴在土凹里装死。”这是故事的开头。“命都没了,还护着个鸡巴干什么呢?”这是结尾。呵呵,有空我可以把这个故事倒着讲给你们听。<BR>  <BR>跨进院门,我看见奶奶坐在墙角的凳子上,眼睛微闭。得得,得得,她把拐杖往地上敲,“李比多,过来,我讲故事给你听。”<BR>  我没空理她。太阳已经坐在王青青家门前的杨树梢上了。太阳再向西挪一挪位置,上课铃声就会响起。我抓过门闩上的书包往外窜。<BR>  之前,我坐在河滩上,看羊。王青青在河对岸,疯子似地跑,手里挥动着空荡荡的书包,对我喊:<BR>  “李比多,快走喽,要上课了。”<BR>  <BR>3</P>
<P>  我没有去上课。我讨厌上课,爸爸为什么一定硬要把我送去学校呢?我讨厌那里的老师。上午,我没有背出圆面积公式,马老师,就是小驼背马红军,罚我蹲马步。我就蹲马步,我在墙角蹲了一上午马步,我蹲了整整一上午马步。我小腿现在还酸酸的。该死的小驼背,狗日的马红军。<BR>  王青青拉我到了野外。王青青扔下书包,甩掉鞋子,朝手心里吐了后唾沫,搓了搓,双腿夹紧树干往河心蹭。王青青在前,我在后。树干是向着河心生长的。水里的王青青摇晃着脑袋,在笑。青苔间蠕动着小蝌蚪,黑黑的,一颗一颗,一颗又一颗,好多好多,就像书本上的小逗号。没有青苔的水域,光滑平静。长腿的水蚊在水面上疾速地窜来窜去。王青青胆子大,敢直着身子在河心的树干上走来走去。<BR>  王青青比我大两岁,懂很多好玩的东西。他会用芦苇的叶片圈成小长号,他还会用叶片叠小船。春天,一些风吹得人舒服,而又心烦。头顶一大块的天,瓦蓝瓦蓝的,很好看,蓝色的边际,是透明的琥珀色。几只刮锅鸟在一片琥珀色里起起落落,“刮锅——刮锅——”,刮锅鸟在叫。王青青趴在石堤上,双手挡在嘴边,也喊:<BR>  “刮锅——刮锅——<BR>  没有女人实难过,<BR>  二斤黄豆换一个,换一个——”<BR>  喊累了,我和王青青又下了盘“区”子棋。王青青老是耍赖,趁我不注意的时候添棋子。后来,我们听见了一阵鼓声。鼓声从梨花湾方向传来,咚咚,咚咚,很响,很激越。<BR>“梨花湾的会堂里有女人在跳脱衣舞。”王青青说。</P>
<P>4</P>
<P>  王青青对我讲,他看过王胖妈妈的奶子。王胖妈妈就是张绣荷。<BR>  “那个女人的奶子没有张绣荷的大。”王青青说,“一天,我去井台上打水,王胖妈妈也打水。张绣荷一弯腰,奶子晃荡的厉害,似乎要从低低的领口跳出来。”王青青咂咂嘴,“可是它们没有跳出来,只是在领口以下,跳过来,又跳过去,有时对撞一下。”<BR>  “很大,就像两只大白馒头。”王青青用手比划一下,“你摸过奶子吗?”<BR>  “摸过。小时候。我妈妈的。可是,现在,妈妈她走了。”<BR>  “什么感觉?”<BR>  “忘了。”<BR>  王青青把手放裤兜里摸,半响,从里面摸出一块橡皮,跑到小河边,往里灌了些水。干瘪的橡皮变成圆圆鼓鼓的水球了。在我面前一颤一颤,晃来晃去。王青青说,你摸一下。我就伸手摸了一下。他说,怎么感觉?我说软。他又说,摸奶子可能就是这种感觉,女人的奶子里全是温烫烫的水,所以才软。<BR>  我们都哈哈笑了,王青青又给我讲了大马奶的故事。大马奶就是很大很大的奶子,王青青说。从前,有一个女人奶子特别大。有多大呢?起码有篮球那么大,我猜。一天,女人背着孩子闲逛,孩子说妈妈,我饿。女人就把一只奶子从衣服里拉出来,向后一甩,奶子爬过肩头挂在了后背上。孩子就用双手扶住奶子吮吸不止。又说,女人家早晚从来都不烧粥,就喝奶。男人吃左乳,孩子吃右乳。这样吃了一年后,女人的奶水依然源源不断。多余的奶水没办法,都拿去喂猪了。据说他们家的猪养的骠肥体壮。<BR>我肚子都笑得疼。我一直耿耿于怀。我感兴趣的不只是奶子。我说:<BR>“你看见了吗?”<BR>“看见什么?”<BR>“就是女人那东西。”<BR>他点点头,一脸坏笑,“拐过玉米地,我们就到家了。”<BR>“什么样子啊?”我急。<BR>“像一只豆荚。”</P>
<P><BR>5</P><PRE>    你听,嗡嗡的声音。强烈的声波把棚顶震得嗡嗡响。会堂里闹哄哄的,尖锐的女音在喇叭里聒噪着,正唱着《站台》呢,“请到这里来,请到这里来……”<BR>会堂不大,里面的人却不少。都是大人,就我和王青青是小孩家。没有人傻呆在位置上,都挤到前台去了,小小的舞台边围了一圈圈的人,一大堆人。到处是比我们粗壮的胳膊,到处是比我们粗壮的腿,到处是扭动的腰身,到处是挥动的手臂。镭射灯七彩的光斑,照着一张张狂热的面孔。声浪一波高过一波。我的爷爷伯伯叔叔们都在喊:<BR>   “脱!脱!脱啊!快脱啊!“<BR>    我和王青青什么也看不见,也挤不进去。女人的身体是什么样子的?王青青猴急,说你蹲下,我有办法。我就蹲下,他骑到我脖子上来了。我费了好大的劲才把他举起来。王青青坐在我肩上,双腿夹着我的脖子。我说:<BR>   “看见没有啊?”<BR>   “没有,你再抬高一点点。”<BR>    我咬着牙齿,踮起脚尖。“看见了吗?”<BR>   “看到了。”<BR>   “看到什么了?”<BR>   “大奶子了。”<BR>   “还有呢?”<BR>   “大奶子。”<BR>    我浑身冒汗,快撑不住了。“你他妈的还看见什么了?”<BR>   “她还没脱完。”<BR>   “你下来,让我也看看。”</PRE><PRE>   “我看见了。”王青青兴奋地大叫。<BR>   “散场喽!”突然有人说。<BR>   人群轰地一声水泄般散了。我和王青青被撞倒了,摔在了地上。<BR>   我爬起来的时候,人都没了,王青青也跑没了。会堂空荡荡的。<BR>   女人呢!那个没穿衣服的女人呢?全没了。我失望极了。我什么也没看见。灯光暗了下来,有三个人在收拾场地。我向着一扇门走去。鬼知道我为什么要向那扇门走去。门在舞台旁边。<BR>   那是一个狭长的甬道。我闻到了烂谷子和死耗子混杂的味道。光线昏暗,一盏破旧的灯照亮四壁。前面的房间里传出了歌声,那个女人在哼小曲。我听得清晰。我像老鼠一样,蹑手蹑脚,身体紧挨着散发出霉味的墙壁,挪动着脚步。我的眼睛一定是雪亮的,在模糊的昏暗之中,闪烁不已,饱含渴望,饱含饥饿。我的脚步很轻。我几乎听不到什么声音,只有几个女人的声音。她在哼小曲。门没关。<BR>   我站到了门口,毫无胆怯,内心的焦灼使我勇敢。我只是想看看,女人的身体到底是什么样子。她赤裸着身体,站在镜子前,专心地端详自己。我贪婪极了,目光在梨样的奶子上爬来爬去。我的眼睛很奇怪,远处的东西我看不明白,近处的东西我看的清晰。呵呵,她的奶头是凹陷的,不是凸出的,和我妈的不一样。我的目光真贪,它在颤抖地向下蠕动着,到肚子了,到脐眼了,到毛茸茸的地方了。它还想往下,它真正想得就是往下。可是该死的目光它不会拐弯,不会旋转。它是直的。它只能挂在那了。我急坏了,我必须让它拐弯,它想知道。毛茸茸的下面会是什么样子的?<BR>我缓缓的蹲下来了,把头伸长,抬头,向上看去。突然,那女人双手紧紧捂住裆部,啊地大叫起来。我撒腿就跑。</PRE><PRE>   “就像一只豆荚。”王青青强调说。<BR>  我想象不出来,那毛茸茸的地方怎么会是一只豆荚一样的东西呢!我更不明白的是,在舞台上,她把自己的“豆荚”大胆展示给别人看,在我面前,她却捂的紧紧的。我想问问王青青。王青青已经卷起裤腿,跳进前面的沟坎里了。说,李比多,我看见了许多鱼,我们摸鱼吧。<BR>  窑厂的大人们回家,我们也回家。我们一共逮着了十三条钢针鱼。<BR></PRE>
<P>6</P>
<P>    落英坡的小河里,芦苇光秃秃的。端午节即将来临,孩子们掰下芦苇叶片赶回家包粽子。我看见王胖还有蛋黄,抱着一大捧的芦苇叶片急匆匆往家里赶。细长的叶片在王胖怀里晃晃悠悠,扑打着他的脸。王胖满脸汗珠珠,热气腾腾。我也要去掰芦苇叶子。可是,爸爸对我说:<BR>   “ 快去把水鹅寻来家吃饭。”<BR>      向西看去,夕阳掉进村里的桃树林里了,姐姐却还没有回来。每天,太阳坐在桃树林上方一尺高的地方,姐姐便会吆喝着羊群进院门。<BR>      村庄向北,要经过豆积垛,雨水灌了几场,一座座豆草垛子散发出一阵阵霉味。靠近豆草垛,我们家的阿华和王蛋家的黄黄屁股挨着屁股,气喘哈哈,在玩“狗钓油子”,撒欢得很。我用小棍在它们身上敲一下。它们无动于衷。<BR>天黑了。我去了中午姐姐放羊的地方,不见踪影。空旷的河滩上寂无一人。对面的河堤是一条墨线,村庄是一个的巨大黑影,很是沉静。偶尔,我听见村庄深处传来一阵阵短促的狗吠。黑魆魆的水面上,亮光点点,和河滩一样空旷的天上,有一些寂寞的星粒。水波一溜一溜地灌进虾洞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很响亮。你听,两岸有无数这样的声音在回荡,咕噜——咕噜——。鬼哭了也是这样的声音吗?我怕。姐姐呢,姐姐她去哪放羊了?<BR>     “姐姐——姐姐——”<BR>      没有回音。虾洞在哭,蛙子在叫,芦苇丛里野侠鸟的叫声更可怕,呱呱叽,呱呱叽,幽幽的,空空的。我沿着水岸跑了起来。我越害怕我的声音就响亮。<BR>   “姐姐――,水鹅——<BR>     水鹅,你在哪了啊?”<BR>       土堆那儿没有,河唇桥那儿也没有。我忘记我的手里还拿着手电筒了。我拧开它。光束长长的,射进夜晚,就像一根笔直的棍子。我手手握长棍到处乱扫。光圈所到之处,天还是天,河滩还是河滩,水还是水,跟白天没两样。我为什么要害怕呢?呵呵,胆小鬼。白天,水里有很多羊,羊在水里走来走去。现在我看不见一只羊。前面的柳树林呢?<BR>柳树林黑糊糊的,我把大棍往里扫几下,几只鸟扑棱着翅膀冲进夜空,别的好像什么也没有。我手握大棍扫来扫去,结果,我看见了一只鞋。前方的草地上有一只鞋,走近,是一只回力鞋。这不是姐姐的回力鞋吗?一个礼拜前,爸爸去镇上卖了一只小羊,回来时给姐姐买了一双回力鞋。我却没有。为此,我三天没有和爸爸说话。<BR>       “水鹅——水鹅——”我喊。<BR>       我紧紧地抱着姐姐的回力鞋,忐忑不安地向柳树林走去。<BR>     “姐姐姐姐姐姐……”我吓坏了,我的声音一定是带着哭腔了。<BR>      从一棵柳树到另一棵柳树,我看见了姐姐。我看见我的姐姐了。水鹅倚在树桩上,头发乱了,衣服也乱了,黑色的踩脚裤已经稀巴烂,下身沾满草屑和泥巴,还有血丝。我说姐。我说姐姐,水鹅,水鹅。<BR>     “谁?谁啊?”<BR>       姐姐嘴巴蠕动着。姐姐她不说话,只是惊恐地看着我。</P>
<P>7</P>
<P>      我跨一步的距离,奶奶需要走四步。奶奶走路的时候,摇晃的不行,我担心,风一吹,她就会倒下。奶奶老了。奶奶说,我这一大把年纪,已经到阎王爷那里报过名了,大半截的身子都埋地下去了。白天,除了晒日头外,她无事可干。晒麦子那几天,她去场子上看麦子。麻雀来了,她把拐杖扔过去,嘴里大声呵斥着,还骂,绝八代,绝八代,日你妈小麻雀,你家要绝八代。奶奶的嘴巴从不停歇,成天絮絮叨叨个没完。烦人呢。<BR>      我把姐姐背到了家里。爸爸在砖厂干了一天的活,累了,躺在椅子上睡着了。小狗阿华不知道从哪里逮着根骨头,躲在桌子下又刨又嚼,忙坏了。我把姐姐放到了里屋的床上。<BR>      奶奶坐在凳子上,在剔牙。她把小拇指塞在嘴里,抠个不停,可是,她的牙床空荡荡的,没有一颗牙。牙全掉光了。奶奶见了我,紧锁的眉头松开了,脸上也有了生气。得得,得得,她把拐杖往地上敲。<BR>   “李比多,过来,奶奶给你讲故事。”<BR>   “我在听。”<BR>8</P>
<P>      你爷爷趴在土凹里装死。枪声一响,春山他魂都吓飞了。他就趴在近处的土凹里,抓几把烂泥巴往头上抹几下,然后一动不动卧在那儿。春山做事就是马虎,把身体藏在土凹里,却把鱼叉杆插在了土堆上。水洼地空空荡荡,连颗树秧儿都没有,他却把鱼叉杆插在了土堆上。鱼叉杆高高的,谁会看不见呢?小鬼子的眼都是狗眼,尖的很,屁劲不费,就发现了你爷爷。<BR>      油稀——。一个鬼子说。<BR>      你爹什么的干活。另一个鬼子说。<BR>      你爷爷一动不动,屏着气,呵呵,春山他装死呢。说油稀的那个小鬼子冲着你爷爷的腰就是一脚。你爷爷还是一动不动。油稀油稀,小鬼子干笑了两声,摆起脚,又狠狠踢了两下。春山哎呦哎呦地叫着,坐了起来。后一个小鬼子举起了刺刀,气呼呼的说,拔个牙喽——。<BR>      前一个小鬼子摆摆手说,油稀油稀,示意你爷爷起来走。春山哪能站得起来啊,吓瘫了,浑身哆嗦。小鬼子又示意你爷爷趴下,你爷爷就趴下。两个小鬼子耳语了一阵子。末了,每人拉了你爷爷的一条腿,拖着他走。<BR>多少天没落雨,地面磕磕巴巴的,到处是干硬的泥丸。狗日的日头也厉害,把地面晒的跟锅边似的,烫死人。春山他痛苦啊,被小鬼子就这么拖着,从远处的水洼地一直拖到河唇桥,一团皮包骨头擦着地面,衣服破了,血冒出来了,屁股上的肉也绽出来了。小鬼子笑,哈哈,哈哈。笑得比鬼哭还难听。<BR>      奶奶的脸上越来越有生气了,嘴巴边上的皱纹抖抖擞擞,眼睛也越来越明亮了。她干咳了几声,端起桌子上的一杯水,咕噜咕噜一饮而尽,然后清清嗓子,说,讲到哪了?<BR>      对。我想起来了。后来,小鬼子拖累了,丢下了春山。小鬼子气喘哈哈,忙着抽烟,蹲在地上歇息儿。你爷爷挣扎着盘起腿,说,大爷,行行好,放了我吧。小鬼子听不懂,以为你爷爷要烟抽呢。呵呵,呵呵,小鬼子阴阴地笑。<BR>说拔个牙喽的小鬼子又说了句油稀油稀,就过来扒你爷爷的衣服,春山一会儿就被扒得精光光的,鸡巴都露出来了,春山双手紧紧捂住裆部。你爷爷还害羞呢。<BR>      小鬼子呢就笑,哈哈,哈哈,那声音比鬼哭还难听。后一个小鬼子把手一扬,对着你爷爷哇啦哇啦说个不停。春山喜坏了,以为小鬼子放他走了,浑身就有劲了,挣扎着站了起来,没命地奔跑。春山他不知道,黑洞洞的枪口已经瞄准了他。春山肯定知道,自己是跑不了了,人怎能跑得过子弹呢,可是他还是没命地跑啊跑啊。奇怪哩,你爷爷一边跑还用手死死的护住鸡巴。<BR>      你说,命都没了,还护住个鸡巴干什么呢?</P>
<P>9</P>
<P>     “命都没了,护住个鸡巴干什么呢?”奶奶咂咂嘴,又强调了一遍。 <BR>我一步一步接近了奶奶。我的目光是带毒的,死死地盯着我奶奶。我伸出了手。奶奶吓坏了,头向后仰,说,小崽子,你想干什么!我一把掐住奶奶的脖子,使劲地扭。奶奶拐杖落地了,眼睛翻白,喉咙里发出喀喀的声响。爸爸惊醒了,一个箭步冲了过来,朝我飞起就是一脚。<BR>    “狗日的,你想死!”<BR>       我身体踉跄着,连退六步,越过门槛,跌坐在地上。我的目光是带毒的,我把它们涂抹在爸爸的脸上。我瘫坐在夜晚的院子里。我感觉不到疼痛,只感觉到夜晚的地面潮湿而阴冷,凉意正一丝一丝侵入全身。我的手指一点一点向下,深深地扎进了土里。<BR>       不知什么时候,独脚小羊走到了我身边。它居然回来了。它用它那短小的尾巴在我的手臂上扫了几下,又朝我咩咩的叫了三声。羊的声音很好听。羊的眼睛很好看,里面尽是温顺,尽是善良。它摇摇尾巴,屈后膝,安静地在我身边坐了下来。<BR>       王青青来了,气喘呼呼地跨进院门,嗓门特别大。<BR>     “李比多,快来我们家看电视啊!《射雕英雄传》开始啦,黄蓉又回到桃花岛了。”</P>



<P>      ﹝1﹞ 刮锅鸟:苏北方言,即布谷鸟。<BR>      ﹝3﹞ 狗钓油子:苏北方言,指交媾。</P>
<P><BR>                                                                                                                                                        2006。03<BR></P>[em05][em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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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一瓶冰汽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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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eilan Administrato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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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8-4 13:33:38 |只看该作者
<>语言很熟练,不过这样的故事已经被很多人讲滥了。放《射雕英雄传》的那个时期应该也有更有意思的题材可以写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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