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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短的对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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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8-4 13:33:39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之一:巨蜥岛<BR>  <BR>  <BR>  “今年去哪儿度假啊?”卡珊德拉隔着书桌问刘德华。<BR>  “科莫多岛。” 刘德华继续写着东西,头也没抬地答到。<BR>  “科莫多岛?没听说过。在哪儿?”<BR>  “印尼。”<BR>  “干嘛不去巴厘岛啊?”<BR>  “巴厘岛人太多,有爆炸案,没听说吗?”<BR>  “那......科莫多有什么好玩的?说说......”<BR>  “有巨蜥。我们去看巨蜥。”<BR>  “......”<BR>  “三米多长的大蜥蜴呀!”<BR>  “它们吃什么?吃草吗?”<BR>  “你个小笨蛋!呵呵。怎么可能吃草呢?当然是吃肉啦,还吃人呢——早先被流放到科莫多的囚犯全给吃个精光!” 刘德华抬起头,一脸灿烂的笑容,说道。<BR>  “喔呦!”<BR>  “巨蜥捕食的时候,会静静地等在路旁,等着猎物的出现,从来都不着急的。” 刘德华把两只手放在脑后,整个上身向椅背倾去,看着卡珊德拉身后的屋顶。<BR>  “得等多长时间呀?笨哪!这家伙是不是个儿太大了,跑不动啊?”<BR>  “嘿嘿,才不是呢。”刘德华把目光收回来——依然把两只手放在脑后,上身靠在椅背上——看着卡珊德拉。“它几公里以外就闻到猎物的气息了,早已经锁定目标了。”<BR>  “真是老奸巨猾!”<BR>  “等到猎物经过的时候,它就冲上去——来上一口!敏捷着哪!”<BR>  “死定了!......”<BR>  “猎物如果落荒而逃,巨蜥也不着急,慢慢地循着气味和血迹跟踪而去;那蠢笨的野猪啊、野鹿啊什么的,根本就逃不过一死——巨蜥的唾液中有着剧毒的细菌——过不了多长时间,就毒发跑不动了。”<BR>  “多可怜呐!”<BR>  “巨蜥就象去会被自己俘获的情人的骑士一样,慢慢地、颇有几分悠闲地跺到虚弱地喘着气、闪着悲哀目光的猎物前。这家伙,撕扯吞吃一只三十多公斤的野猪,只需要十几分钟。过瘾啊!”<BR>  刘德华满面红光,眼神中有着一种卡珊德拉从来没有见过的东西。他把手从脑后拿开,撑在书桌上,上身离开椅背,像要霍地一下站起身来。<BR>  卡珊德拉“唔唔”了两声,匆匆的跑出了刘德华的书房。<BR>  她觉得自己的腿脚发软,地板此起彼伏,墙壁这一处鼓胀出来、那一处凹陷下去。她瘫倒在地,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身后传来“嚓......嚓......”的声音,越来越近。她想回过头去看,但却动不了;她想喊,却没有一点声音,就像一口枯井无可奈何地大张着嘴。当感觉到有湿热的气息喷溅到自己的后颈上时,她竭尽所能地,像一只被榨干的橘子那样,做出最后的喊出声来的尝试。<BR>  <BR>  “怎么了,大白天还作梦啊?嗯?”眼前的刘德华手里端着一杯咖啡,雪白的衬衣领子上一张再熟悉不过的有着灿烂笑容的脸庞。<BR>  书房内阳光明媚。<BR>  卡珊德拉躺在沙发上,她想把在自己身下和双腿间纠缠的毛巾被拉出来。刘德华放下咖啡,俯下身来帮忙,把毛巾被重新盖到她身上。她赶紧把它拉到颌下。织物绵柔的体贴感觉传遍全身。<BR>  “我怎么睡着了?”她怔怔地问。<BR>  “你不是说要陪我写东西嘛,躺在沙发上看小说,看着看着就睡着了。呵呵,小东西。”刘德华边笑边从沙发下拿起一本书——《卡夫卡小说集》。看着小说封面上卡夫卡的画作,卡珊德拉也笑了。<BR>  “做了个噩梦。咻......”她长长地出了口气。<BR>  “噩梦不说出来,要变成真的哦。”刘德华开玩笑地说道。<BR>  “好了,没事了。不说了。讨厌!” 她冲他做了个鬼脸。<BR>  屋里的阳光在移动。<BR>  “嗯......有件事问你。” 她看着他笑盈盈的脸。<BR>  “嗯?” <BR>  “今年度假咱们去哪儿?”<BR>  “我早都想好了,去科莫多岛。”<BR>  卡珊德把毛巾被拉到自己的头上,满眼都是刘德华的笑脸。</P>

<>  之二:今天你收到短信了吗?<BR>  <BR>  <BR>  Halley只给我发了一个短信,就不辞而别了。<BR>  “既然你那么不在乎我,我又何必留下来给你添麻烦呢?我走了,我会记住你的。祝你幸福。再见。”<BR>  以前也有几次Halley借口我不把她放在心上而短暂地离开过。就像彗星受到恒星的吸引一样,虽然一时的消失,不见了踪影,但最终的结果她还是会选择回归。对这一点我还是有把握的,也习以为常了。<BR>  Halley即使负气 “出走”,遁向遥远的星空,也还会利用短信与我保持着联系,逼问我今天干什么了,跟谁来往了......消失便消失好了,何必还这样婆婆妈妈,留下这些无聊的气体、灰尘和冰屑!<BR>  但这次似乎略有不同。没有Halley的短信,没有气体、灰尘和冰屑。<BR>  我这才意识到我以前收到的短信,除了Halley的竟是如此的少;或者说几乎等于零,如果天气预报不算作“有人”发来的短信的话。<BR>  ......<BR>  “今天夜间到明天白天,多云间晴,3~5级西北风,8~20 ℃,3月31日。”<BR>  “今天夜间到明天白天,多云间晴,3~4级西北风,9~21 ℃,4月1日。”<BR>  “今天夜间到明天白天,有大雪,5~6级西北风,0~5 ℃,4月2日。” ......“未来两天天气预报,有大雪,6~7级西北风,气温下降8~10℃,4月2日。”<BR>  “今天夜间到明天白天,多云间晴,3~5级西北风,8~20 ℃,4月3日。”<BR>  OFF!<BR>  天气预报取消了,这种的东西一天到晚“嘟”来“嘟”去的,实在是烦透了!<BR>  芜杂的星空被擦抹得一干二净,有些空寂。我一时还不能确认这空寂会有着怎样的结果。<BR>  ......<BR>  再也没有什么短信了,那手机就象已经锈死的控制装置,失灵了,空寂被源源不断的释放出来,无论如何也停不下来了。<BR>  空寂,什么都没有的空寂。看得人眼睛疼。<BR>  为什么彗星还不出现?彗星,彗星......<BR>  ......<BR>  “嘟,嘟”当手机的短信铃声响起的时候,我正在刷牙。我含着牙刷,按下手机的确认键,期待着这久别后的伴着痛苦的美丽的重逢;如有可能的话,Halley,我再也不会让你在我的夜空中消失了。<BR>  “为庆贺中国移动用户超亿,由新加坡宏基集团在厦门举行SIM卡号抽奖活动,您幸运的获得二等奖,奖品为本公司价值1.5万元的笔记本电脑一台,领奖垂询电话13737213721,联系人吴小姐。”</P>

<>  之三:百分之百的女孩<BR>  <BR>  <BR>  我用网名寂静之声和一个叫午夜幽澜的女孩聊了起来。<BR>  ......<BR>  我50%可以肯定面前的这个午夜幽澜就是一年前的妩媚斜阳。<BR>  ......<BR>  寂静之声:“以前听摇滚啊什么的,现在嫌吵,听一些爵士或者new age。”<BR>  午夜幽澜:“我有过一个朋友也是由摇滚转听爵士和那个new age,那时天天跑唱片行,呵呵。”——是啊,那时妩媚斜阳天天陪我去唱片行淘爵士和new age唱片。<BR>  寂静之声:“你呢?”<BR>  午夜幽澜:“古筝。” ——妩媚斜阳也喜欢古筝的。<BR>  寂静之声:“给推荐几支曲子。”<BR>  午夜幽澜:“高山流水,春江花月夜。”——当时妩媚斜阳也向我推荐过这两支曲子。<BR>  午夜幽澜是妩媚斜阳的可能性增加到了70%。<BR>  <BR>  寂静之声:“现在在看什么书?”<BR>  午夜幽澜:“一年前买的一本村上春树的小说。”——我送过妩媚斜阳一本《海边的卡夫卡》。<BR>  寂静之声:“什么名字?”<BR>  午夜幽澜:“《海边的卡夫卡》。”——一只高尔夫球滚到洞边,停留了似乎一个世纪,终于一头栽了进去。<BR>  寂静之声:“看了一年了,还没看完吗?你看书够慢的,呵呵。”<BR>  午夜幽澜:“其实是朋友送的,经常看看,总想起那个人。”——是你吗?妩媚斜阳,我也是总想起你的呀!<BR>  有10%我还不敢肯定午夜幽澜就是妩媚斜阳。<BR>  <BR>  寂静之声:“看来......这个朋友对你来说很重要啊!”<BR>  午夜幽澜:“是啊。”——妩媚斜阳一年前有一天突然很严肃地跟我说要永远和我在一起。<BR>  寂静之声:“没有联系了吗?”<BR>  午夜幽澜:“一年前,他突然失踪了,给我留了个条子说我们结束了,没有理由。”——我应该措辞委婉点就好了。<BR>  寂静之声:“他是在躲着你吧?”<BR>  午夜幽澜:“嗯,他觉得我们还是适合做情人,不愿意两个人一天到晚地绑在一起。” ——哎!<BR>  午夜幽澜100%就是一年前的妩媚斜阳!<BR>  <BR>  寂静之声:“那你还想他吗?”<BR>  午夜幽澜:“我永远也忘不了他的名字。”——妩媚斜阳,我很想回到你身边啊!<BR>  寂静之声:“他叫什么?”<BR>  午夜幽澜:“王......八......蛋!”<BR>  寂静之声:“你怎么骂人哪?!”<BR>  午夜幽澜:“别跟我装了!你以为我没认出来你是谁吗?这一年了,你躲哪儿去啦?!”<BR>   ......<BR>  <BR>  [系统][网管:三宅一生]午夜幽澜被踢出聊天室,原因是污言秽语。</P>

<P>  之四:圣诞快乐<BR>  <BR>  <BR>  李甲站在山坡上,看着山脚下的圣诞老人住宿营,那是一排排一模一样的木屋,鳞次栉比,好似摆放在包装盒里的整齐精致的巧克力。每间木屋中都播撒出来橙黄色的灯光,映衬在雪地上,闪烁着淡淡的光晕;天空澄净极了,星星像要掉下来一样地拼命地眨着眼;四周万籁俱寂,偶尔有一两声狗或夜鸟的叫声传来,远远地。这祥和的气氛却使他觉得自己像挣扎在一面水波变幻的深潭里,喘不上气来。他希望那些狗能够大声的吠叫,把这圣诞村吵个底儿朝天;或者是夜鸟成群的飞将出来,用哇哇的乱叫把这碧蓝的夜空涂成漆黑一片。可是狗和夜鸟只生活在圣诞村的边界,从来没有跑到村里来过。这里的祥和是自成一体的,不容动摇的。<BR>  杜十娘就住在山顶的圣诞老太太住宿营里,那里的木屋和圣诞老人们住的一样,也是一排排一模一样不大不小的木屋,也闪烁着同样祥和的光。<BR>  每年圣诞老太太们负责把圣诞礼物准备好,然后在圣诞节前一天把它们拿到半山坡的一个广场上交给圣诞老人,圣诞老人则负责把礼物送出去。其它时间里,每个圣诞老人和圣诞老太太就分别在自己的住宿营里过着祥和的生活,再为下一年的圣诞节来临的忙碌做着长达一年的准备——最为重要的是祥和气氛的酝酿。在一年一次的见面中,众多的圣诞老人和圣诞老太太们彼此亲切地打招呼,气氛和谐,只有这样送出去的礼物,才会充满着与来自圣诞村相符的至纯至真的祥和和温馨。<BR>  李甲在两个住宿营之间的山坡上徘徊着,雪地上留下许多纷乱踯躅的脚印。山顶的灯火依然在闪烁,夜似乎永远也不能结束的样子。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见杜十娘。从来就没有圣诞老人和圣诞老太太私下里见面的,因为除了一年一次圣诞节前的广场见面以外,大家真没觉得有其它再见面的必要。不是吗?这于祥和气氛的酝酿有什么更大的益处吗?没看出来。见面干什么呢,说什么呢,该说的和该做的——大家把用整个身心酝酿了一年的祥和彼此传递,交融,最后倾注在即将送出的礼物上——不是都会在12月24日的圣诞广场上履行吗?可是李甲却想单独见杜十娘,尤其越到这圣诞节的前夕,圣诞村里的祥和已经酝酿到了顶点,就要喷薄而出,洒向全世界的等待祝福的人们。他的内心像复苏的花蕾,在这时憋着劲儿,马上要绽放,怒放。<BR>  李甲快步向山上走去。<BR>  <BR>  屋里有圣诞音乐传出来,缥缥缈缈,祥瑞至极。<BR>  李甲很仔细地敲了敲门,就像坐着雪橇去送礼物,来到的第一家人家门前那样。<BR>  “谁呀?”<BR>  “是我......李甲!”<BR>  “嗯?你怎么来了?”<BR>  “我......想见见你。”<BR>  “这是干什么呀?你快回去吧,明天中午在广场大家不是都可以见到的嘛?”<BR>  “我仅仅是想在那种场合之外看看你。”<BR>  “你好几年了都这样......”<BR>  “可是你从来也没让见我一面啊!”<BR>  ......<BR>  屋里的音乐声戛然而止。接着的灯也关掉了。<BR>  <BR>  星星还在拼命地下坠。李甲又走上前去敲门。敲门声听起来出奇的响,好象整个圣诞村都可以听到一样。不知为什么,远处的狗也吠叫起来,夜鸟们似乎在蠢蠢欲动。<BR>  <BR>  有那么一阵,就像电影放慢动作,飞机投下的炸弹慢慢地飘啊飘啊,几乎和羽毛一样,让你觉得它永远也不会落地了,但终于它还是与地面接触了,爆炸了——门打开了,杜十娘出现在门口。一个黑黑的剪影。<BR>  “我可以进去吗?”<BR>  “回去吧......好好地做你的圣诞老人。”<BR>  “我问你,你要我等到什么时候?”<BR>  “我没让你等,是你自己说要等的。已经等了这么多年了,那就继续等吧。”<BR>  “难道非得等到咱们都老了才行吗?”<BR>  “咱们不是已经都老了吗?!”</P>

<P>  之五:流星<BR>  <BR>  <BR>  “看呐,流星!”J突然轻呼道。<BR>  “哦......”Q注视着那颗因灿烂而殒灭的星划过夜空。皎洁的月光映衬着的夜空像一只水晶般透明的容器,流星仿佛容器上一道瞬间即逝的反光,又像一条深刻的划痕。<BR>  沉默。预示着什么已经结束的沉默。<BR>  <BR>  “那是伊卡鲁斯在坠落。”Q下结论似的打破沉默。<BR>  “别逗了,伊卡鲁斯是因为飞得离太阳太近了翅膀才被烤化的,然后掉到大海里淹死了——那是大白天的事儿。” J嗤嗤地笑着说。<BR>  “你说的只是一个版本,还有别的版本呢。你不晓得的。”Q一幅不容置疑的样子,依然看着空中流星消失的方向。<BR>  “别的版本也不能是晚上啊!”<BR>  “怎么就不能是晚上呢?你不觉得要逃离一个地方,在时间上选择晚上更方便些吗?” <BR>  “是啊,晚上适合出逃。可是晚上哪来的太阳?”<BR>  “晚上有月亮!”Q的面颊泛着浅淡的大理石一般的光晕,鼻翼和耳侧的阴影凝固了的一般。<BR>  <BR>  “月亮的温度怎么可能呢?”J突然觉得自己发出的声音那么陌生,似乎不是自己的,在这个洒满清辉的月夜,他的声音就像失去了有效传播的媒介。<BR>  Q转过头来仔细的打量着J,似乎从来没有见过他一样;然后把目光投向J身后的什么,那眼神一如大理石雕像的目光,出神地凝视着虚空,你永远也不知道它们在看着什么。<BR>  “没事吧?”J关心地把手放在Q的额头上——他看到自己的手在清泠的月光下竟然那么苍白,以至于没有了附属于生命体的有机感,也像大理石一般——丝毫不能感知出她额头上的温度。<BR>  <BR>  J拿回自己的手,不知该放在哪里。<BR>  “伊卡鲁斯其实并不想离开克里特岛,是他的父亲K非要带着他逃走的。”Q低声地絮语一般地说。<BR>  “K和伊卡鲁斯当然是要逃走的,他们是被克里特的国王囚禁起来的;而且是被囚禁在他们自己动手建造起来的弥诺斯迷宫里。” <BR>  “被囚禁就一定要逃走吗?”<BR>  “不逃走就那样一辈子做囚徒吗?”<BR>  “可是伊卡鲁斯太喜欢迷宫里的生活了。”<BR>  “但是K不喜欢!”J大声地说。他的声音刺穿了虚无的月光,又恢复了本来应有的质感。但那只是一瞬间。他看到无尽的透明的月色向自己涌裹过来,他刚才说的话就那么眼睁睁地被淹没了。<BR>  <BR>  “于是,K就开始收集鸟的羽毛?”Q就像在问自己。<BR>  “是的。K用蜂蜡把羽毛粘在一起做了两对翅膀绑在他和伊卡鲁斯的身上飞离了克里特岛......” J感到自己很委屈,难道不应该是这样的嘛?<BR>  “然后伊卡鲁斯就在今夜坠落了。因为——他根本就不想离开那座迷宫!” 像一声轻叹一样的表情在月光下绽放在Q的脸上。<BR>  “......”<BR>  “伊卡鲁斯的翅膀是让月光融化的!”</P>

<P>  之六:我爱雪绒花<BR>  <BR>  <BR>  午后的这条小街寂静无人,路两旁的树木枝叶披拂,慵懒的阳光把“edelweiss,edelweiss”细碎的光影投在洁净的路面上。有微风拂动着这略显空旷但又透着某种纤巧的的景致,“every morning”树影后是一家家悄无声息的小店:咖啡馆、书店、画廊、“small and white,clean and”工艺品店......都紧闭着门户,想必里面都开着空调,自成洞天“you look happy”;店主恐怕都在午休,即使有三俩顾客,可能也都在“bloom and grow”絮絮低语,享受着这难得的“bloom and grow forever”静谧——?<BR>  “edelweiss,edelweiss<BR>  bless my homeland forever<BR>  small and white,clean and bright<BR>  you look happy to meet me......”<BR>  声音来自身后。我回过头来,看见一个女孩正在阳光里倒下,如同在水中的动作那样迟缓;她的手机脱手而出,划出一道美丽的弧线——“啪”的一声脆响,“雪绒花”戛然而止。<BR>  我环顾四周,目力所及的整条街就只有我和倒在地上的女孩。女孩的白色裙裾显得十分耀眼,就像骤然消失的铃声遗留在这条寂静小街上的象征。不远处的手机和摔离出来的电池两不相干的样子,显得很无辜。<BR>  <BR>  “真的没关系吗?”<BR>  女孩摇摇头,脸色苍白,剧烈地喘息着;不时地闭上的眼睛,眼睑在微微的颤动,好像想竭力从头脑中驱逐出什么,但却不能如愿。<BR>  “喝点东西或许能好些。要不来杯咖啡吧?”<BR>  女孩微微地点点头,又闭上眼睛,身子颓然地向椅背靠去。<BR>  <BR>  服务生走过来,满脸的狐疑,或许是实在判断不出我们的关系。<BR>  “来杯咖啡。嗯......两杯吧。”<BR>  “不用了,谢谢你!......我自己坐会儿就好了。”女孩睁开眼睛,目光空洞,让我想起那些根本不知道会漂流到哪里去的诺亚方舟上的生灵们——在把鸽子放出去,漫长地等待,等待,还是等待中——或许也有着这样的眼神;她此时脸上表示谢意的一丝笑容刚一浮现,便被某种无助的迷茫的惊涛骇浪冲决得一塌糊涂。<BR>  “请问到底要一杯还是两杯咖啡?”服务生的眼睛里有着一种责备的东西。<BR>  “两杯。”<BR>  <BR>  “耽误了你不少时间,真不好意思!”女孩抱歉地说——或许喝了热咖啡的缘故——歉意表情的做出大致算顺畅起来。<BR>  “没关系,我下午也正好没事。”<BR>  “......”<BR>  “哦,对了,你的手机!差点忘了!”我从上衣口袋里掏出女孩的手机——当时忙乱地顺手揣进兜里了——放在桌子上。电池和机身依然分开着,面面相觑,不知道谁该属于谁;然而,这两块金属和塑料的混合物又像在默默地合谋着什么,串通好共同保持缄默,睥睨着我和女孩。空气好像凝固了一般。<BR>  “呵呵,不知摔坏没有?我当时是想把它扔出这个世界的。”女孩像是自嘲一样的笑笑说。空气就如被打开控制开关一样又流动起来。<BR>  “怎么?跟它有仇啊?”我也笑着说,好让空气进一步流动。<BR>  “算不上......只是它没完没了地唱......”女孩好像字斟句酌地在寻找恰当的表述,又像是终不可得的样子。<BR>  “不想接听干脆挂了不就得了吗?”<BR>  女孩没有回答,又看着那身首异处的手机出神。<BR>  <BR>  空气的流动滞缓下来。<BR>  我喝了一口咖啡,已经凉了,说不出是什么味道。服务生从吧台向这边张望。<BR>  过了一会,女孩像是下了决心一样,拿起那块手机电池(让人联想到某种带有未可知的信息的遗骸)递给我看。我接过来,这才注意到电池背部贴着一张图片:一丛小花,白色的,很素雅——没有什么特别的。然后她又把机身递给我,示意我把电池安上。再试试能不能开机,女孩说。我觉得我好似一个小心翼翼的花匠,侍弄着一株不知名的神秘的花草,不知道它会开出什么样的花朵,结出怎样的果实。<BR>  屏幕一闪,亮了。嗯,还能用,我说。旋即彩屏出现:跟电池背部的一样。<BR>  我翻过来看看电池,又翻回去看看手机屏幕......小花纤弱,但却开得蓬勃;洁白的花瓣像雪一样,竟是毛茸茸的,形状很是隽秀;淡淡的鹅黄点缀在每朵怒放的花朵的正中,更显得小花盈盈可爱。<BR>  “这不会就是雪绒花吧?”我把手机递了过去。<BR>  女孩点了点头,并没有接。<BR>  我把手机放在桌子上我们俩的中间地带。我注意到女孩的白色连衣裙的胸部绣着一朵雪绒花。<BR>  <BR>  “我家里的墙纸图案是雪绒花,电脑背景是雪绒花,餐具上是雪绒花,窗帘上是雪绒花,喝水的杯子上是雪绒花,卫生间里的瓷砖上是雪绒花,墨水是雪绒花牌的......不好意思啊,你别笑话,连泳衣上的图案都是雪绒花。”女孩像一个喝醉的人一样,话语一股脑地倾吐出来,没有注意到谈话所涉及内容的类别主次性质大小规格色彩质地,似乎也没有注意到我只是个陌生人。<BR>  “哦!电脑背景图片倒好找,墙纸、餐具啊什么的都有雪绒花的可是不太容易搞到!”<BR>  “托朋友从奥地利带的,雪绒花是奥地利的国花。”<BR>  “这个还真不知道。我就知道电影《音乐之声》里有首歌叫《雪绒花》。”<BR>  “我最爱看的电影就是《音乐之声》,唱雪绒花的那段我看了无数遍!我有各种版本的《音乐之声》的影碟和有雪绒花的CD。”女孩的脸上闪着熠熠的神彩,刚进来时苍白的脸色全然消失了。<BR>  “怪不得连手机铃声都是《雪绒花》!”这句话一说出来,我就看到她的眼神一下子黯淡了下去。<BR>  “......不,那是特地为某个人设定的铃声。呵——三年了,没有响过一次!”女孩轻叹一声,抬起头看着我,又看看四周,就好像是在寻找一个哑谜的谜底一样。她拿起咖啡喝了一口,看得出来她并没有尝出什么滋味,甚至咖啡已经冰凉了她都没有察觉。<BR>  “还是换杯热的吧。”我找不到合适的话来解释这个哑谜。<BR>  <BR>  服务生换了两杯热咖啡。又在偷偷地打量我和女孩。<BR>  我们俩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就那么默默地啜着咖啡。或许这意外的谈话该结束了——<BR>  “edelweiss,edelweiss”手机突然像不知所以就自己运行起来的巨大的机器,“every morning you greet me”屏幕“small and white,clean and bright”在闪烁,机身似乎在蠢蠢欲动“you look happy to meet me”,声音“blossom of snow may you bloom and grow”震人心魄,“bloom and grow forever”谁也不知道它接下来会发生什么——!<BR>  “edelweiss,edelweiss<BR>  bless my homeland forever<BR>  small and white,clean and bright<BR>  you look happy to meet me......”<BR>  <BR>  服务生向这边跑过来。室内的气氛持续地像果冻一样紧张粘稠。<BR>  女孩拿起手机,卸掉电池,抽出SIM卡,一掰两半,扔到了咖啡杯里。一分为二的小卡片在褐色的液体里上下翻动。</P>

<P>  之七:你喜欢贝多芬吗……<BR>  <BR>  <BR>  贝多芬每次去接她的时候,车里总是播放着贝多芬的CD。她喜欢听。打她第一次坐贝多芬的车就听这个,一直以来都没变。<BR>  <BR>  “那个女孩是……你女朋友吧?”她若无其事地听着《月光奏鸣曲》,看着车外的景致,突然问道。<BR>  “……算是吧。”贝多芬低声地回答道。<BR>  “那……以后上下班你不用接我了。”<BR>  “反正是顺路,你别介意。”<BR>  “哪能呢,我这不是给你添乱呢嘛。”<BR>  “……没关系的,她也知道咱们的关系的,不是没什么嘛,呵呵。”<BR>  “哦……是没什么。”她继续看着车外。<BR>  车外艳阳高照,车内月光弥漫。<BR>  <BR>  “这几年一直坐你的车子,很多人都误会了。”她好像是在和车窗上的影子说话。路旁的树木、路灯、电线、飞鸟、白云和蓝天纷纷地拂掠过车窗。<BR>  “是啊!好多人以为咱们是恋人呢。”<BR>  “俩人数年如一日地坐一个车子,也难怪啊!”<BR>  “我一开始对你还挺有想法的呢,无奈你好像一点那个意思都没有啊,让我好伤心了一阵。”<BR>  “没看出来。”<BR>  “没看出来什么?是没看出来我对你有想法,还是没看出来我伤心?”<BR>  “都没看出来。”<BR>  “得得,我在那儿纯属自作多情,呵呵。”贝多芬笑着说。<BR>  <BR>  “咱们听了有一百来张贝多芬了吧?”贝多芬问。<BR>  “嗯……”她像是在记忆里翻捡一张张唱片一样略停了一阵,然后说:“只多不少。” <BR>  “基本能找到的都找来听了,哈。” <BR>  “咱们居然能搞到那么多贝多芬!”<BR>  “两个人一齐努力的结果啊!”<BR>  “……后来我看你比我淘贝多芬的劲头还大。”<BR>  “我听倒一般,主要是你那么喜欢,就千方百计搞来喽。”<BR>  “那么在乎我?”<BR>  “可不是嘛!要不说伤心来着。”<BR>  “真的,假的?”<BR>  “骗你干嘛?都死过好几回了,呵呵。”<BR>  “一点正经都没有!”<BR>  <BR>  “不过,每天上下班路上两人一起听贝多芬,满惬意的啊!”贝多芬似乎透过车窗看到了过往的日子。<BR>  “回想起来,时间过得可真快!”她也不胜感慨。<BR>  “这可是真正的载歌载奔,哈哈。”<BR>  “不过又好像很遥远的样子。”<BR>  “是啊!这一切好像都是从这张肯普夫演奏的《月光》开始的。”<BR>  “也许你忘了,我第一次坐你的车,车里放的是吉列尔斯演奏的《月光》。”<BR>  “不对吧?我记得吉列尔斯不是我车上的,是你第二次坐我的车时,拿来说要听的。”<BR>  “你记错了,我拿来的是肯普夫。”<BR>  “是吗?糊涂了,呵呵。也不知道谁记错了。”<BR>  “或许我记得也不准确……”<BR>  “不过,怎么开始的似乎已经不那么重要了,毕竟开始了。”<BR>  “不,当然重要了,只是我们都记不清了!”<BR>  “……”<BR>  <BR>  “好了,我要下车了。”她很坚决地说,像一把鲜亮的不锈钢刀子插进蓝莓酱中一样。<BR>  “嗯?还没到你家呢!”贝多芬惊诧地说。<BR>  “就在这儿下吧!”<BR>  “别这样,咱们还是朋友嘛!”<BR>  “这几年谢谢你一直接送我,真地,真心地,真心地谢谢你……”<BR>  “怎么这么客气呀?”<BR>  “我只是喜欢贝多芬而已,就从那记不清的开始开始的!”</P>

<P>  之八:醒来<BR>  <BR>  <BR>  草原是那种非常广阔的草原,缓缓的草坡连绵舒展,一眼望不到边。草并不很长,虽然短簇但很柔软的样子,像波斯地毯的视感。草色姜黄中斑驳着嫩绿,可能是初秋。阳光也应该是这个季节的阳光,明朗温熙。但这景致就在眼前,确切地说是在眼前的一幅类似电视屏幕那么大的画面上。俯身看去,在画面的中心,几只可爱的狮子在那里玩耍。配合着画面的音乐是一首似曾相识的歌曲,也许是Willie Nelson的《Yesterday’s Wine》,也许是Neil Young的《Sugar Mountain》,肯定在哪里听过。我知道这是在梦里。但我还是伸出手去把跑开一边的狮子圈拢回来。有着狮子的画面就像一只养着小宠物的箱子,看起来情趣昂然,但它们的身后却又确实是无边的草原。就像一块橡皮泥,可以把它揉成一团,做成某个小东西;也可以把它无限延展,把整个宇宙都包括进去。<BR>  我醒过来——满脑子都是刚才梦里那首歌曲的旋律——到底是谁的呢?回头一定找出这张唱片来——经过餐厅的时候,看到她在那里。她转过身来,默默地看着我,脸上并没有太多可称之为表情的表情。她已经有好几年没有来过我这里了。我知道这也是梦。她什么都没有说,只是那么地看着我。仅仅是看。一瞬间,我觉得她就好像仅仅是为了看而来到我的梦里。我们就像公共汽车上两个离得很近的人,彼此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但任怎样努力谁也想不起来了;而其中某一个人可能马上就要到站了,所以我们只好就那么彼此注视着,但却看不清对方。<BR>  我拉开卫生间的门,想起来是要上厕所的——我背负着她的目光,不,是她的目光像那首歌一样在我的脑子里缭绕——膀胱憋涨的感觉潮水般涌上来——<BR>  蓦地,我在床上醒来。这次是真的醒了,因为我确实想上卫生间。每个人都有过在梦里找厕所的经历。不是吗?这个岁数的人没有人再会因为在梦里找厕所而在现实中尿床了,因为我们知道那确实是梦。隔着窗帘,天已经亮了。但四周静极了,屋里的光线若明若暗,气压也并不太像现实中的感觉,我就像躺在一座沉寂的湖底。我竖起耳朵——偶尔有一声汽车的喇叭声传来,很遥远的样子。每个乱梦中醒来的清晨都可能是这样的,过一会儿就一切正常了,我告诉我自己。我望着天花板,默默地感觉着来自自己身体的强烈的感受,它催促着我赶紧起来去卫生间。<BR>  但此时我想起了那首在梦中之梦里出现的歌曲。我不敢起身,也不敢动,一动都不敢动。我不知道在餐厅里能不能看到她;或者可能她就在餐厅里在等我,等我出去看到她。<BR>  也许我根本就没有醒来。</P>

<P>  之九:牛奶镇传奇<BR>  <BR>  <BR>  当我意识到这是在做梦的时候,已经置身于牛奶镇了。牛奶镇的土地是如此的坚实,如此的踩上去并不像棉花糖,土质的颜色看起来也跟某个存在于现实中的小镇是一样的。远处熟悉的风车在慢慢地旋转——每个星期我都要来这里一次。那风车一如字典上的“M”后面的“N”一样,铁定会出现在那个位置,也铁定是在任何荷兰风光明信片上都会看到的样子——?——就是作为“荷兰风光明信片上的风车”那种概念存在的样子,正如我眼前的牛奶镇,或许也只是个概念。每个定点跳伞运动员都会千方百计地朝那个得分的点降落,从规则上来说,不能越出该点;否则,就会被扣分、警告,直至取消参赛资格。我也一样,总是出现在距风车看起来有五千米的样子的这个点上,前面就是牛奶镇的入口。一条不算宽但颇整洁的石板路通向入口,入口的上方垂下一块招牌:牛奶镇。<BR>  <BR>  对了,我还有一匹马。它就象一只温柔的狗一样,轻轻地、不出一声地跟在我的身后。一般我进了镇子里,它就会从画面上出现。<BR>  <BR>  风车既不用来磨稻谷,也不用来灌溉,风车只是一个标志,就像可口可乐瓶子上的商标图案一样。巨大的风车下面的房子是一座酒吧:女神酒吧。而人人都知道,女神酒吧是永远进不去的。当人们离得很远的时候,它还真真实实的存在着——一座很朴素,但又透着某种愉悦的建筑。那好吧,在你把它看得很清楚的时候,就请停住脚步吧。再往前走,它就会开始变得模糊。你走得越快,它消失得越快,当你来到你认为原先是它应该存在的位置时,看到的只是一片草地而已——就连风车的影子也会消失,不留下任何痕迹。<BR>  <BR>  我一般会选择风车对面的一间小店,坐在窗边喝着牛奶——这个小镇上的人只喝牛奶——看着对面的女神酒吧。在阳光下,女神酒吧的锻铁招牌上的金字熠熠生辉,小小的玻璃窗也像镜子一样,映照着天光和流云的变幻。<BR>  <BR>  店伙计会把我的马牵到后面的马厩,喂它燕麦,给它喝啤酒。<BR>  <BR>  他们都知道我是来寻找2046的。<BR>  <BR>  晚上我住在小店二楼的客房里,窗子开向女神酒吧。入夜,我会看到女神酒吧里灯火辉煌,人影幢幢,似乎还有音乐声和欢笑叫闹声。我躺在床上,边啜着牛奶边看着窗外的这幅景象,直至困倦,睡去。<BR>  <BR>  我知道,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我会回到现实。<BR>  <BR>  <BR>  另一个版本是:有一次,我忽然觉得很生气——我拔出枪,叫店伙计把啤酒给我拿来。我喝了许多啤酒。我想我是醉了,因为我明知女神酒吧是永远到达不了的,还是趁着夜色跑到那里去了。我眼睁睁的看着满盛着欢歌笑语、流光溢彩的女神酒吧慢慢地消融掉,渐渐地变得稀薄,最后就像冰溶于水一样,消失在晴朗的星空下。我一点也不觉得惊奇,只是感到有些好笑。我想,当西西弗斯把巨石推到山顶上,看着它自动滚下山去的时候,或许也会觉得宙斯挺好笑的,也就不过如此罢。<BR>  <BR>  我就躺在露水晶莹的草地上睡去了。<BR>  <BR>  我梦见第二个我来到牛奶镇的入口处,他也看见巨大的风车在那里旋转。当他来到风车对面的小店,清清楚楚地看着女神酒吧的时候,我就在这个第二个我的目光中进入了女神酒吧。<BR>  <BR>  他们都知道我是来寻找2046的……</P>

<P>  之十:在女神酒吧里<BR>  <BR>  <BR>  女神酒吧里很是冷清,尽管灯火通明,但却没有一个顾客。<BR>  <BR>  他们都知道我是来寻找2046的,可是哪来的称其为他们的他们呢?因为只在我的视线的尽头,遥远的尽头,空旷的尽头,隧道一般的尽头,有一幅巨大的画,整面墙那么大——马奈的《在女神酒吧里》。<BR>  <BR>  来自那幅巨大的画的极度冷漠的目光逼视着我,我觉得喘不过气来,只好转过头。窗外依然是晴朗的夜空,月白星稀,没错,是晚上。晚上酒吧应该有很多人的啊!他们为什么都不在?他们都知道我是来寻找2046的!<BR>  <BR>  我转过身,迎着那幅画看过去。画在慢慢地恢复其作为画的表象,有什么在无声无息地退却。我也慢慢地向那里走去,我知道我和在那里存在的什么之间的距离是可以调整的。我伸手去摸我的枪,可是枪不见了,好吧,我不在乎有没有枪。可是我看见了我的马,它就那样轻轻地、不出一声地跟在我的身后,象一只温柔的狗一样。我伸手拽住了马的缰绳,马的缰绳粗糙的手感和勒在手上的力度是我此时唯一的可以确认我自身存在的依据。<BR>  <BR>  一个人从画的后面转了出来,手里拿着一张大唱片。<BR>  <BR>  “喔,稀客啊!来来来,快听唱片。”他摘下帽子——一头红发,脱掉棉外套——里面也穿得不少——好像刚从什么地方赶过来的样子——走到唱机前。<BR>  <BR>  一台老式唱机,昂着大喇叭,怪异的象征物。<BR>  <BR>  他猫着腰在那儿边摆弄着唱机,边嘀咕着,不时地伸手擦擦额头上的汗,又偶尔地抬起头朝我这边望上一眼。我知道他在拖延时间,但他又好像有些为难。<BR>  <BR>  “好啦,可以听啦!”他直起身,拍拍手上的灰,冲我笑了笑,他的笑像那部老式唱机一样。他的手上并没有灰,而唱机也根本没有通过摇把上紧发条或者插上电源。<BR>  <BR>  Nina Simon的《Who Knowes Where The Times Goes》缓缓地流淌出来,慢慢地扩散,像清凉的雾气,又像稀薄的星光,灯光暗淡了下去,整个屋子里都是喟叹的回响……<BR>  <BR>  这是2046的声音!绝对是!<BR>  <BR>  我快步向那个人走过去,“告诉我,2046在哪儿?”<BR>  <BR>  他向后退了两步,“什么2046?你说什么我不明白。”<BR>  <BR>  “2046在唱。”<BR>  <BR>  “这明明是Nina Simon唱的嘛。”<BR>  <BR>  “不,这是2046在这首歌的背后在唱,我听得出来。”我伸手去抓那个人,我怀着要抓住流逝的时光一样的近乎于绝望的那种心情,抓住他的衣领,生怕他也会消失。可是,我忘了我手里还攥着马的缰绳。马的头也凑了过来,温湿而野性的气息喷溅着;那个人很是恐惧的避让着,脸色惨白,“啊啊啊”的叫着。<BR>  <BR>  我突然觉得这一切都像一场戏,我觉得我想笑。就像希腊悲剧演到最后关头一样,我沉浸在自己的角色中,不能自拔,绝望扭曲挣扎恐惧颤抖;而那个人还有马又是什么呢?他们是“人五人六的出来扮神”的唱诗班,虚假但却充满着现实的善意。<BR>  <BR>  我吁了口气,把自己的脸从JAM中拔出来;拍了拍马的头,马驯顺地掉转身子,走到一边。<BR>  <BR>  那个人很生气的大喊着:“出去,让马出去!真是不象话!这里怎么能让马进来呢?”他掏出手绢,在脸上胡乱地擦着。<BR>  <BR>  我对马说:“你先出去吧,在外面等我。”<BR>  <BR>  马看着我,好像是没有明白我的意思,眼睛里充满了疑惑。我在那双眼睛里读不懂发生了什么,我又回头看那个人。<BR>  <BR>  “哦,我忘了,你们根本就是应该进不来的;所以现在进来了,也就出不去了。”那个人耸耸肩,似乎很无奈地对我说。<BR>  <BR>  “那好吧,我不在乎。告诉我,2046在哪里?”<BR>  <BR>  “我不知道。即使我知道,告诉了你,你也找不到。”<BR>  <BR>  “或许我找不到,但是我也要知道2046在哪里?”<BR>  <BR>  “你又何必呢?”<BR>  <BR>  我盯着他看,他也目不转睛地看着我。沉默像一种形而上的概念压了过来。<BR>  <BR>  他的神情在沉默中越来越严肃,似乎在看着我身后的什么。像冰山一样的沉默和冷漠在融化,融化——<BR>  <BR>  我注意到他只有一只耳朵。他是:文——森——特——梵——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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略有小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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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eilan Administrator's 不吐槽会死患者 恋爱渣滓 Heilan Super Te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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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8-4 13:33:39 |只看该作者
<>跳着看了几个,尤其是最后三个。不错的小说,难得的幽默</P>
我三岁的时候,很忧郁
喜欢,在河边丢小石头

http://heitiancai.blog.163.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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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8-4 13:33:40 |只看该作者
多谢洪洋点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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略有小成

POST-BO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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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蓝富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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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8-4 13:33:57 |只看该作者
对话是最难写的。
风向一变,我觉得那呛人的火苗几乎要灼烧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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