设为首页收藏本站

黑蓝论坛

 找回密码
 加入黑蓝

QQ登录

只需一步,快速开始

搜索
查看: 1430|回复: 3
打印 上一主题 下一主题

[原创]《粉》

[复制链接]

1

主题

0

好友

85

积分

新手上路

Rank: 1

跳转到指定楼层
1#
发表于 2007-8-4 13:36:11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STRONG>《粉》<BR><BR></STRONG>粉<BR><BR>人们身边总有那么一类人,不善表达,只是对那些他们认为美好的事物远远守望,生怕稍有闪失。当我听完他的倾诉之后,有种强烈的感觉使我妄自对他做出了这样的判断——他就是这类人的典型。<BR>他家住在北京的西南端,城乡结合部,离位于市中心的学校很远。每天放学我都跟他坐同一辆公交车,上学时偶尔也能跟他遇见。当然,我跟他的交情也就只能限于此了。<BR><BR>我想故事还得从头说起,他出生在一个普通家庭里,具体的经济状况我无从得知,不过我敢确信,他的出身没给他带来丝毫的优越感。就我对他初步的印象来看,表面乖张,骨子里却玩世不恭,我一度对他这点有种说不出的厌恶。<BR>他身高不矮,长的也挺漂亮,人干净利索,谈吐也风趣,不过从没见过他跟女孩在一起待过,连同桌的女孩他也不怎么搭理,于是周围的女孩给了他这么一个评价——这个人挺正经的。<BR>我有时觉得他是在有意抑制自己。他跟我都坐在教室的最后一排,隔行相望,每个课间,两行的位子中间,总会有一对恋人腻歪在一起,女孩靠着墙角,坐在地上,向前卷曲着伸开双腿,男孩坐在斜楞着的椅子上,往下探着身子,身体正好挡住女孩子的脸。<BR>有一次,也仅此一次,我看见男孩的手正好放在了女孩的两腿之间。我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当时就觉的这么看下去有点不太合适。<BR>我抬起头,意外的发现他也正在看着这一幕,表情怪异,且毫不遮掩。<BR><BR>一双泥泞的裤腿从我们身边迈过,皮鞋看来很久没擦了。他把手向前伸了出去,我沿着他手所指的方向看了过去,一片工地。<BR>“拆迁才搬到郊区的,原来就住在那。”<BR>他从铺着红色塑胶粒的台阶上站了起来,走上桥面,用手扶住满是污渍的电镀栏杆。我掸了掸裤子上的土,也随他站了起来。<BR>工地四周被红砖砌成的围墙围得严严实实的,不过站在过街天桥上,其中的景象还是能一览无余,凹凸有秩形状整齐的钢筋混凝土地基俨然如一块巨大且尚未分装的白巧克力。<BR>我向远出眺望过去,在围墙的那一头一片还未拆除的平房高高在上,更远处是模模糊糊的一片树影,只见枝杈与粉红色的天际焦灼不清。与四周栉比鳞次的高层建筑相比,如同处在了另一个纵深。<BR><BR>*****<BR><BR>校门对着一条南北走向的马路,学校在马路西侧,主干道是南北走向,学校躲在了两旁大型建筑的后面。马路北侧被漆成天蓝色的挡板围着,金属的,一敲便咚咚直响。<BR>学校是完全中学,初中高中都挤在同一个校舍,可能是因为校服难看的原故, 所以学校里长的漂亮的女孩的确很少。<BR>学校的主体建筑大概是正对着校门的实验楼,1987年开工,1989年建成使用,这恐怕已经是学校最体面的建筑了,其他的三座教学楼分局左右。实验楼后面有人工草皮的操场,200米长的跑道。两条水泥甬道绕过中庭,迂回地通向操场的两个入口。<BR>我们高一的教室在4层,从我这个位置——靠窗的最后一排向外望去的话,除了楼体外盘结的爬山虎外,还能看到马路西侧的工地,正在建设中的大厦一角。<BR>金属脚手架裹着绿色的沙网,脚手架纵横交错,划分成了一个个方格。<BR>黄色的起重机就假设在旁边,长长的吊臂。不过奇怪的是压根就没怎么见他动过。<BR>白色的铝塑窗框把窗外的景物一分为二,上面露出了八个格子,脚手架还再不停的往上搭呢。<BR>   进入冬天,开窗通风,总是一股清冽且袭骨的空气从外面涌来,每当此时他便会站在窗前向西边望着什么。起重机白色的操纵舱上有一枝小旗,极目远望,粉的。<BR>砰的一声,我把铝塑窗推上了。<BR><BR>*****<BR><BR>学校是封闭管理,只有晚自习才能出校门,那时候便是人潮蹿动,初中没有晚自习,所以可以直接放学,取车的顺着北边的水泥甬道涌过来,高中生大多都走南边的那条,两条甬道交汇在一起,再加之校门口有不少家长。所以与其跟他们挤,还不如陪他一起去取信。<BR>我总是和他出去买点什么,或陪他一起去看信。没人喜欢孤独,况且我也再找不到第二个人可以并肩而行了。实际上跟他也没什么话题,我钟情于不在流行的流行音乐,而他喜欢看不再流行的流行小说。但好在当其中的一个讲起创世纪(GENESIS)或讲起〈写照〉的时候,另一个能平心静气的听完他的喋喋不休。<BR><BR>学校的传达室在一进校门的右手边,在探出的房檐下边,总会挤着几个女孩,信通常被放在一个土黄色的纸箱里,箱子则放在一把枣红的椅子上靠在白墙边。当然也有例外,有人找信的时候就干脆把看过的信封放在传达室的窗台上,之后索性就一走了之了。<BR>男孩找信的确实不多,不过他说他基本一天三次。但我陪他取信却总是空手而归,也就是后来,我也只是见过来信信封上纤绣的字迹和信里夹带的大头贴而已。<BR><BR>******<BR>大头贴选的是黄色边框,女孩侧着脸,露出左边的耳朵,隐约能看出带着银色的耳钉。女孩长得不算精致,鼻子略微有点大,我想所以女孩才侧着脸照,这么着鼻子可以显得小一点,不过说实话,五官组合在一起确实觉得相得益彰。<BR>“漂亮么?”他伸手想拿回相片,准备把它重新装进信封里。<BR>“我亲眼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呢。”我把手往回一缩“再让我看会儿。”<BR><BR>有一次他给我看过一篇小说,大概就是写一个男孩喜欢一个女孩的故事,文笔精致,这让我对他多少有些刮目相看,就连我这个外行也能看出写的有点意思,其中有几段我十分的喜欢:<BR><BR>每每想起她,便总会有一系列支离破碎的印象萦绕于脑际。<BR>午后的阳光从杨树的间隙斜射下来,她站在红色胶粒铺成的操场上,袖子被捋到小臂的末端,左边的裤腿被小心的挽起,露出被粉红色短袜所包裹着的脚裸和略现纤细的小腿。<BR>她两手插腰,两脚开立,显出一副活力四射的样子。那应该是体育课上的场景,每个星期五的下午,两个班有一节体育课赶在一起上。<BR>我喜欢看她的背影,总觉的有种特别的气质,虽然算不上脱俗,不过绝不像犬色声马中所滋腻出来的身影,昂首挺胸,腰板笔直。马尾辫梳在脑后,露出小巧的耳朵,即便是在百米开外,也能认得出。<BR><BR>我想这个小说中的女孩与大头贴上的是同一个人。<BR>他跟我再次提起这女孩是十月的第三个星期,过完十一长假,接着是期中考试,他在班里中等偏上,我正好在班里人数一半的位置,座位换了三次,横向移动,从窗户向门的方向。<BR>10格,还是11格?我一度被角度的变化弄得心烦意乱,好在不久之后顶端的绿网与脚手架被拆了下来,露出了大厦的顶端,旗子还是粉色的。我想恐怕离完工不远了。<BR>那天晚自习前的时候,我们围着学校外的马路转了一圈,我在学校附近的小卖部买了一个鸡肉汉堡。他只买了矿泉水。马路两旁的便道上,放眼望去,无不是三五成群的中学生。我们向回折返,逆行走在左手边的马路上。<BR>“今天我看信了么?”走到传达室边,他问我。<BR>“看了”我回答说。<BR>*****<BR>那天车上的人不是很多,我们坐在了最后一排靠近发动机的位置。五个座位一排,我坐在里边,靠着车厢里右侧的玻璃窗,他坐在我的左手边。各自买了车票之后,开始有一句没一句的聊了起来。<BR>“来信了么?”我问道。<BR>“什么时候?”<BR>“那封信以后?”<BR>“来了。”<BR>“女朋友?”<BR>“不是,就是挺好的一个朋友。”<BR>“那挺好的,她什么学校的?”<BR>“跟我一个初中的原来,留在本校了,原来我们年级校花,好多男生都追她,特受欢迎的那种。然后学习也挺好的,反正追她的人是挺多的。”<BR>“她中考考多少啊?”<BR>“比我高,好像。”<BR>“那怎么没上咱们学校啊?<BR>“不知道,留本校了,咱们年级还有一个男生喜欢她呢。”<BR>“原来跟你一班的?”<BR>“不是”<BR><BR>他说话的时候带着一种特殊的情绪,他好像在炫耀着什么,我觉的优越感充斥着他的脑海,他恐怕在想,我下一个问题会问他,他们是如何相识的,然后我再夸耀一翻他所具有的独特魅力,想到这里,我闭上了嘴,把呼之欲出的好奇心,与从嘴中送出的气流重新吞了进去。<BR>我小心地转过头去看他的神情,出乎我的意料,他却显得情绪低沉。<BR>我不知道该怎么问下去,或者说是否该问下去,车第五次进站的时候,我便再也找不到话题了,于是我重新把头扭向了窗外。<BR>从抖动的玻璃车窗向外望去,车站上,只有一位衣着入时的短发少女正在形影相吊的摆弄着手机。自行车稀疏地从她身后的自行车道通过,便与这夜色一起透过各种样式的玻璃窗,映入失意者们的眼帘,他们是快餐店里的少年,塔楼顶层的老人,或是上岛咖啡屋内的男女。<BR>当我重新注视起这女孩的时候,单调的震颤声变为了起伏有制的轰鸣,液压门砰然关闭。我向前探出身子,可是刺眼的白色灯箱,频闪的霓虹,以及这橙色路灯下的一切,泛滥地涌入我的视野,把女孩推了出去。<BR><BR>******<BR>11月间发生了不少事情,至少我觉得可以再另写一部小说了,首先是一位高二的女孩对他产生了兴趣。班里开始有人对他们说三道四,年级组长找他们谈了一次话,可女孩依旧每天中午到班门口等他。之后两个人便躲在旮旯里并肩而行或男女相拥。<BR>   桌椅又换过两次之后,便再没换过。我重新换到了挨着窗户的位置,但却跟他天各一方了。他在从门边数的第二行。窗外的工程从表面来看毫无进展,不过内部想必有什么繁杂的工序,不过旗子还是粉色的。<BR>他们的交往时间并不长,可以说是闪电般的恋情,其间就出去过两次,且两次我都在场。他总是找出不少理由把我强行拉去,还表露出对我绝对信任的态度,看来他们确实没有什么独处的欲望。这一切都有点让我摸不着头脑,这到底算不算恋情,我都觉得有点含糊不清了。<BR>进入十二月的第二个星期,列农被刺25周年,听了一遍几乎没怎么动过的〈佩帕军士孤独的心俱乐部〉以示纪念。<BR>转眼间便临近期末考试了,但我觉得自己怎么也紧张不起来,那个高二的女孩慢慢的走到了我的身边,但我没有对他有意疏远,女孩见他也没想象中的那么尴尬。<BR>我觉得她只是为了排解稍纵即逝的孤独,而我又急于得到认可,所以两人便一拍既合。不过实话实说,她是个挺一般的女孩。古典吉它9级。<BR>“为什么练吉他?”听完她弹帕格尼尼后,我问她。<BR>“手的缘故,说我的手不适合弹钢琴。”<BR>“以后教我吧?”<BR>“懂五线谱么?”<BR>“一点。”<BR>她把脚从脚凳上放下来,手握住琴桥把琴递给我。我想是她默许了。<BR><BR>每当周日的午后,一个人躺在床上一本接一本地看他借我的小说,《了不起的盖茨比》、《挪威的森林》、《一个青年艺术家的肖像》。不时地想想答应教我吉他的女孩。累了索性就钻进被窝里,听THE DOORS 2000年的纪念专集。听莫里森如泣般的唱腔与沉长累赘的RIFF,不少杳然已去的往事涌上心头,一切便都不怎么真实了…..。<BR><BR><BR><BR><BR>*****<BR>我与她并肩而行,走在高速公路辅路的一侧。<BR>“别逆行啊!”我向她抗议到。<BR>她只是扬起脸,对我莞尔一笑,便继续低头走路。我没必要自讨没趣, 便也缄口不语了。前方迎面行驶来的汽车不时射来刺眼的灯光,接下来便是风驰电掣地从身边呼啸而过。<BR>她则不管这些,只是走在我的外侧,在马路牙子上驾熟就轻地挪着步子。<BR>睡醒的时候,CD已经放完了。我又懒得起身去换。就这么呆呆地躺在床上。周围了无声息,静的难受。偶尔从远处传来的汽笛声,显得空灵真切。我久久地注视着窗外盘旋着的鸽子,成群结队的恐怕有三十来只的样子。它们从窗框的左边飞进来,从右边的窗框飞出去,轨迹毫不改变地打着圈子。<BR>梦里的女孩是谁呢?不是自己身边的人,我只记得梦中我有种强烈的意识,每当汽车驶过,扬起她长发的时候,我便会心有余悸,生怕汽车会不分青红皂白的冲上便道,或是她稍有闪失。总之我想拉住她的手,不应该抓不到的……。<BR>鸽子飞到三十二圈的时候就不见踪影了。<BR>*****<BR><BR>星期五圣诞节的前一天,学校早放学。可能是有什么活动,下午只上两节课,我陪他做完值日,穿上外套从教学楼里走出来。车棚里还有一对恋人正在相视而望,久久都不愿离去。<BR>“怎么没陪她啊?”他突然放慢脚步,停在传达室前找信。“看看有没有贺卡,你送她礼物了么?”他找完箱子里的信,接着又拿起窗台放着的信封。<BR>“放学去她们班,她都走了。”我等他把信都放回到纸箱里,回答道。“有么?”<BR>他又仔细翻开纸箱最底下一些没人领取的大号信封,仔细地又找了一遍。<BR>“没有。”<BR>我跟着他身后走出校门,想来他已经很久都没取信了。<BR>“最近她给你写信了么?”我低声问道。<BR>“什么?”<BR>“没事。”<BR>“陪我回趟初中吧?”<BR>我想时间还早,一人除回家以外无处可去便答应了他。马路东边的工地,从这个角度看不见粉色的旗子了。<BR>他带我沿着学校前南北走向的马路逆行了一段,然后在一个十字路口处向左拐,穿过两个居民区,沿着一条材质宽度不断变化的马路一直前行。<BR>“送她礼物了么?”他在路上又问了我这个问题。<BR>“CD。”<BR>“送的你什么啊?”<BR><BR><BR>“我中午给她送过去的……,对了忘送你了。”我想起他今天送我了一张贺卡,封面油画风格的那种。<BR>“没事,她送你什么了?”<BR>“没送。”<BR>这个回答,与事件本身都够另人尴尬的,所以两个人便不再张口了,只管走路。我仔细聆听着周围的声响,鸟的啼叫,住户推开自家窗户的声响,以及两人若有所别的脚步声。<BR>我估计走了大约20分钟,来到一个丁字路口,向左拐,穿过马路。我发现这座学校近乎平行的处在我们学校的西边,同时校门也对着一条南北向的马路。<BR>我跟他来到校门前,走上水泥斜坡,视线穿过漆成黑色的铁栅栏门,沿着一条笔直的甬道,便能触及到操场周遭围起来的绿色护网。校门里边蹲着两个穿着痞里痞气的男孩,操场上还有成队跑步的身影。看来他们还没放学。<BR>他在门口向里望了一会儿,神色犹豫地对我说:“她们还没放学呢。”<BR>“等人是么?”<BR>“没有,就想来看看,陪我买瓶水吧。”<BR><BR>我们穿过马路,走进一家24小时营业的超市。超市小到只有一台收款机。里面也没什么顾客,只有一个看上去跟我们同龄的女孩,在面包货架前面一再犹豫。<BR>“你们学校高一的放学了么?”她看了看我们两个人的校服裤子问道。<BR>“放了。”<BR>“你是高一的么?”<BR>“是啊。”<BR>他一反常态地跟女孩说话,回答问题。我没搭腔,只是看着女孩打了一圈耳洞的耳朵。化了妆,长的不赖。<BR>“你原来什么学校的?我觉的看着你眼熟。”他问女孩。<BR>“初中你们学校的。”<BR>“哦,不好意思,我认错人了。”<BR>“你哪班的现在?”<BR>“4班。”<BR>“……你认识么?”她说了个名字,我没听清。<BR>“好像听过。”<BR>“初中同学,9班的。”<BR>她问了我们两个人的名字,随后双方便都不知道该如何结束才好,索性都回头重新选起东西。我们俩都要了听七喜。特价,找了不少硬币,在我拾起硬币的当子里,女孩选好了面包向收款机走来,两个小袋的牛角面包和一听罐装咖啡。<BR>“对了,圣诞节快乐。”<BR>女孩对他莞尔一笑。<BR>“快乐。”<BR><BR>*****<BR>我们走出超市向后望去,女孩正与我们背道而行。我们决定到平时等车的车站去坐车。从这到那里大概有三、四站地的路程,拐过这个街角沿着双向六车道的马路向前,车站在马路的那边,所以还得通过一座天桥。<BR>这么着可能人会少些,而且说不定还会有座位。<BR>他走在淡黄色的盲道上,我则踏着旁边青红交替的方砖。两个人边走边啜着七喜。我突然想起来梦中的那个长发女孩便是给他写信的那个人。 <BR>“她给你来信了么?”我侧过脸问他“前几天我梦见他了。”<BR>“在床上?”<BR>“没有。”<BR>他付之一笑,我想他多半把这话当作玩笑来听了。<BR>夕阳从身后照来,两个人的影子被拉长扭曲得不成样子,四下望去,周围的景物无不是金黄色的调子。<BR>我没想到他会如此的健谈,滔滔不绝,口若悬河的说起那女孩来,也许是我,或者是这座桥的缘故也说不定。我们走上过街天桥,然后停了下来。<BR>与其说我们想找到的是一种倾诉状态,不如说我们想寻觅出一种叙事方式。<BR>每当我们想做一个真诚的人,把自己的另一面袒露无疑的时候,我们便总会辗转反侧,臆想别人会对自己的放浪形骸,粗俗龌龊抱以什么样的态度。<BR>我们左右思忖,一吐为快是否会在现实当中造成什么不必要的损失,因为我们在意这个搂在臂挽,或跟随左右的人,久而久之,总是时常难以如愿,人们便形成了一种自我暴露的欲望,所以我们最终发现用来倾诉的对象往往是那些其生活平行,压根儿不着边际的陌生人。<BR>我用了很长的时间,才真正谙熟于这个浅显易见的道理,这也是我最终想以一种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笔调写出这个故事的原由。我想他和她,也都是有意无意抱着这种心理。<BR>******<BR>他说他和那个女孩在同一个初中,在初三前的那个暑假里,他和她上一个补课班,当时他正喜欢着另一个长相可爱,且放浪不羁的女孩,慢慢的开始搭话,给她传纸条,女孩宛然拒绝了他——第二天上课,她的男朋友把她送了过来。<BR>所以,他当时就连她漂亮都没察觉到,反正按他的说法两个人的相识纯数是偶然,在补课班上课的最后一天,他没头没脑的向她要了Q号。<BR>开始他们就像其它不怎么熟识的网友一样,随便地聊聊学校中打眼的几个男男女女,抱怨一下老师留的作业,发发可有可无的牢骚。<BR>他后来才知道,两个人此时恐怕才有百米之遥。<BR>在开学9月末的一天在楼梯拐角,他自下而上,女孩自上而下。光线透过教学楼的玻璃门,照到被褐色油漆粉刷过的阶梯,与女孩套在校服下显得毫无曲线的身子上。<BR>“好啊”她把右手举到恰到好处的位置,对他莞尔一笑,挥手致意。<BR>“好”<BR><BR>他对这次寒暄多少觉得有些不可思异,当然这是后话,当时他只觉得自己将不能再做到心无旁鹫了。<BR>有股氤氲感油然而生,转过楼梯的拐角,透过交叠着的粉绿色水泥楼梯,他回头望着她与身旁女孩谈笑的背影,直至褐色的扶手遮住她马尾辫所反射的最后一丝金黄。<BR><BR>跟她见面,或者说偶遇总是千篇一律。两个班在不同的楼层,所以多半只有在楼梯的拐角,或是水房才能见到她,方式也大同小异,有时候就连话也不说。<BR>“你还挺腼腆的。”有一天她在网上这么着评价他,我想或许是他的缄默不语给她造成了什么假象。当时年级里很乱。她有男朋友,在年级里小有名气,受过处分,抽烟,打架,耀武扬威。他说虽然他不喜欢他,不过也得顾及别人的感受,其次看来他也不怎么喜欢招惹是非。所以这最终导致了几乎没人知道他们认识。<BR>随着季节的更替,当天气重新变冷的时候,他们每次下线的时间也越来越晚。女孩慢慢的开始对他倾吐心事,若有其实的让他为她保密,而且信誓旦旦的说这件事情只对他一个人讲过。<BR>寒假的一个晚上,他给女孩看了一篇他写的小说,他问女孩看出小说里的女主角到底是谁了没有。<BR>“我?”<BR>“你怎么知道的?”<BR>“猜的”<BR>“用你做原形。”<BR>“就因为留马尾辫?”<BR>“有气质。”<BR>“你是不是喜欢我啊?”对话框里突然出现了这么一行粉字。<BR>“其实挺喜欢你这人的。” <BR>“知道。”<BR>“怎么知道的?”<BR>“就是知道。”<BR>   “你觉的我这人怎么样?”<BR>“挺好的”<BR>“怎么个好法?”<BR>“不讨厌。”<BR>“不讨厌一个人就算是喜欢?”<BR>“嗯”<BR>“太晚了,困得不行了。”<BR>“睡吧。”<BR><BR>“喜欢你”<BR>“知道。”<BR>他觉得他们之间产生了一种新的感情,一种超越世俗观念的信赖与坦荡,一种让人无视其它可能性的东西。像粉色般节制且纯洁。虽然这么着或许不太恰当,不过从我的头脑中搜罗一通之后,最终我还是决定用这个词——暧昧。<BR>总之,在之后的那段时间里,两个人的谈话总是这个基调。每当他打开QQ,输入密码的时候,他都会觉得有种难以言喻的紧张,直到他见到她亮着的头像。<BR>******<BR>在中考前,填完志愿后他才知道,他几乎没什么跟她上一个高中的机会,女孩把本校添在了第一志愿的位置。而他,我想可能是出于厌恶,把本校填到了最后的一个位置上。他说他还能记的,女孩问他报什么志愿时兴冲冲的样子。<BR>见她的最后一面是在8月下旬,中考之后。回学校领录取通知书,她散着头发,穿着牛仔短裙与亮黄色的抹胸,当时他正被一个玩笑弄得面露窘色。他回身看见她从他身边走过,两个人只是相视一笑。<BR>假期中女孩又经历了一场恋爱,对象是一个一直在他身边的一个男性朋友,在中考还没结束的时候,男孩便开始向她进攻,恐怕两个人一样,都意识到某种东西正从身旁慢慢溜走。<BR>他觉得自己应该回避。同时开始以她最好的朋友的身份出现在自己的意识里,而且不断地得到了她的首肯。<BR>女孩开始讲她的往事,一些无从跟其它人提起的事情——追求她的男孩,她看似简单却实则老练的处事方法。他则坐在电脑前陪她到深夜,读她打在对话框里的大段粉字,之后浑噩入睡。他觉得对他宛然一笑,座在荧幕对面的女孩,已经从自卑幼稚的小女孩变成了气质不凡,被人竞相追捧的对象。他感到有两种情感在心中相互泯灭抵消,同时又相互依赖而生。<BR>从开始交往到最后分手,时间短到几乎都不容易让人记住,他在这段时间里读了三便《被侮辱与被欺凌的》。当她用粉色的字体倾诉完她对那个男孩的厌恶之后,两个人沉默良久,我想或许其间有一个人倒下去睡了一觉也未曾可知。<BR>“高兴吧你?”<BR>“高兴”<BR><BR>随着开学的临近,他开始在网上对她说一些没头没脑的话来,带着一股另人不解的悲伤基调,几次谈话都弄的不怎么愉快。一时间不知道应该对她抱以什么态度。<BR>在军训的那几天里,这种感情被发展到了极至。<BR><BR>*****<BR>如果非要把那次谈话加以整理概括的话,我想可以划分成前后两部分,天际由粉色转向灰蒙,当他变换了姿势,把坐在台阶上的身子向后倾,用两枝向后撑开的胳膊支持重心的时候,气氛发生了根本的变化,就连他的语气与先前也显得截然不同了。<BR>恐怕是人流渐多的缘故,不停的有人从我们身边迈过去。他不得不几次中断已经吐出一半的句子,而重新开始的时候,刚才的断点却已经无处寻觅了。<BR>所以我只好对那些在头脑中所省不多的话语进行揣测,来继续讲完这个故事。<BR>在开学的前一晚,两个人约定今后互通书信。他在开学初的那段时间里,也就是9月至10月间,几乎每周通一次信。每周一他收到信件,周二动笔,或许周三耽搁一天,然后周四邮寄出去。<BR>他全身心的投入到了给她所写的每行字句里,所以反而信读来显得聱牙诘齿。而女孩的回信却显得清新自然,虽然有的时候文字不能达到预想的效果,不过看的出,女孩是想竭力地表达自己愉快的心情来。<BR>其间她给女孩写了五封信,女孩给他回了三封。<BR>“其实只收到了两封,她说寄出去了,而我没有收到。”<BR><BR>进入10月之后,他又给女孩写了几封信,女孩没有回信,在网上女孩也不怎么搭理她了,就这样便音讯全无了。<BR>“她一直躲着我……”<BR>“恐怕觉得你没意思了吧。”我这么着如实答道。<BR><BR>******<BR><BR>“你先做车走吧,估计现在已经挺晚的了。”<BR>的确,天空已经完全沉浸在了深蓝色的沉思当中。他说还想一个人再待上一会儿。我执拗不过他,便一个人沿着自行车道与机动车道间的隔离带踽踽独行,向车站走去。<BR>    <BR>估计现在是5点左右,等车的人多得要命。我躲在广告灯箱的斜后方,在马路牙子上一个劲地蹭胶底鞋,脚冷的厉害,鞋还是夏天时穿的那双。三个女高中生并排站在我的面前,不时互相团成一团咬起耳朵,右边的那个长得绝对漂亮,留着规矩的短发,肤色在路灯下显的恰到好处,脖子被红色的围巾裹得严严实实的,可头还是一个劲地往白色羽绒服里缩,样子到也怪可爱的。恐怕她们在嘀咕着我身边的一对男女相拥的恋人。我深呼一口气,把风衣的拉琐拉到头,透过自己呼出的白气怔怔的看起那对情侣来。<BR><BR>这时女孩冒冒失失地从男友的胸口扬起头来,与我的目光交汇一处,我本能地回身沿着女孩的视线望去,在人行道上,切割机与放倒的金属广告架正在相触摩擦,火花刺刺作响地倾泻而下。<BR>“圣诞节的味道.........”女孩用娇柔造作的声音轻轻的启齿,还没等她说完,男孩就斜低下头,两人便互相堵住了对方的嘴巴。<BR>我记得十分钟过后有两辆公交车相继驶过,只留下尖利的刹车声响。之后环顾四周,车站上就只省下我一个人了。我把书包顶在身后的白色灯箱上,两腿不时地交替弯曲,变换着身体的重心。<BR>目力所及的地方,高架桥的下端是一段上坡路段,汽车的轮廓模糊,只有车灯莫名其妙地出现在了视线之内,向前缓缓移动。我努力地辨认着公交车顶端的红色数字,时间一长,两眼湿润,越发觉得双目刺痛。路灯的橙色光圈开始不断地扩张,撕裂,向夜空中辐射四散。我想,此时我的所见所闻肯定大为失真,但又不得不让自己加以信服,在我闭上双眼前的那一刻里,眼前的一切便只剩下一片光晕了。<BR>我有种强烈的感觉,此时我和他已经休戚相关,被某种境遇联系到了一起。<BR>于是我说了一个与这躺车牛马不及的地名。<BR>“到新街口么?”<BR>“不到,关门!”<BR>我目送着汽车启动,向前方驶去。<BR>*****<BR>等我折回到天桥上的时候,桥上除我之外便没有第二个人了。我来到过街天桥的中部,手扶着触感冰凉的电镀栏杆。我发现有一则办取证件的小广告,用红色的黑体字打印着办证的字样,和一串手机的号码,我用中指仔细的刮了起来,指甲的长度刚好,原先是为了跟女孩学吉他使的。<BR>   他说他早就有她的手机号,和家里的电话了,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却没怎么打过,仅有的两次都是一个低沉的男声接听的电话。一次她还没有起床,另一次是她和她妈去了西单。<BR>“她不在家,跟她妈去西单了。”<BR>“麻烦问一下,大概她什么时候能回来?”<BR>“中午吧,”<BR>“哦,谢谢您了。”<BR>对方嗯了一声,随即电话被“嘭”的一声挂断了。<BR>他随后一边打她的手机一边向西单赶去,她一直都没接电话,他几次等到了手机里传出了滴滴的声音。他站在广场上望着眼前滚滚的人流,一张张鲜亮的面孔,与比肩继踵的男男女女。<BR>他觉得她肯定就在她目力所及的这片苍穹之下,在某一家店铺内,或是视而不见地从他身边走过。<BR>在他家拆迁前,最后一次上网的那天。他在网上跟她再一次不期而遇了,早在之前他早就心灰意冷了。或许她一直在网上隐身,或是索性把他加进了黑名单。时间长了,友情或什么其他感情淡漠了终究就是这么一回事—— 一种莫名的反感。也不是讨厌,就是不想见什么人。<BR>两个人的谈话围绕着他要搬家展开,其间说了不少话,信马游缰,也没有什么固定的话题。直到那天晚上他才知道,两个人的家原来住得相当的近。女孩住的四合院在南边,正处在白色巧克力的边缘。和他家其实差不多只有二三百米的距离,中间被一堵砖墙所阻隔,一所早已破产的国有食品场。而且两座房子所处的胡同互不相连,且朝向相反。<BR>他约她明天见面,可女孩在一个月前已经搬到了爷爷家,等着回迁。而他的父母决定在四环之外买一套房子。<BR>他觉得那天似乎又找回了那种已逝的感觉,或许是因为女孩又用起了粉色的字体。两个人一直聊到了4点钟,天已即将破晓,他才躺到床上。当他拖着疲劳且兴奋的身子强行起来时,拉开窗帘的一角。太阳已经从东边的那片高层建筑间缓慢地爬了起来。<BR>绯红,粉红,还有彻彻底底的粉,一时间弄不清是晨曦还是傍晚。<BR>*****<BR>我望着那块巨大的白色巧力,那里是女孩未来住所的地基。我觉得我多少能理解他的感受,站在铝塑窗前若有所思的望着西边的天空,在无数个日夜里守望着她黑灰色的头像,翻看着998页的聊天记录,漫无目的的在网上消磨着时光。坚信不移地认为她下一秒便会上线。<BR>他在十一月的某个周六的晚上,正是与她原来在网上幽会的时光。他百无聊赖的在一个论坛上翻看着很久以前他回复过的帖子。<BR>他无意间发现了一篇她写的文章,第三人称,从发贴日期上推测是初三前的那个暑假里女孩写的,那时她跟女孩刚刚认识,女孩让他看她写的文章。有点自转体的味道。从他的回帖来看,他一度夸女孩颇有文采,可实际上他当时并没有细看。<BR>文章大概写了几个对她重要的男孩,其中有一个,在她文中提到就像她的哥哥一样,为人成熟稳重,当时是她最好的朋友。他猜想那正是和她在假期中闪电般分手的男孩。<BR>结尾她这样写到,:“她回头看记忆是那么的清晰,她恨自己接二连三的伤害一个个好男孩,可他她最好的朋友告诉她,喜欢一个人是自私的事情,不必计较伤了谁,他们总有一天会明白你所做的一切的。一时间,她觉得自己已经长大了。”<BR>他就像读她来信一样,反复地读了几遍。有句话在他的脑海内不断回荡,呼之欲出。<BR>他对我说:“我就是个自鸣得意的傻逼罢了。”<BR>*****<BR>突然从我身后传来一阵“咚咚”的响声,是在桥面上奔跑,鞋底使劲踏着金属桥面的声音,我回头望去,可是却什么人也没有。<BR>倏然间,有种错觉在我的心头反复纠缠——他跑下桥,准备去找她。急奔下桥的回响久久地贮存在了桥体之内,现在一下发之于外。<BR>我觉得她恐怕远没有他想象中的优秀。故事的开端无非是一个世俗的可能性;作为一个旁观者,我从他的叙述中隐约地察觉到了她的另一面:以自我为中心的一种戏的戏谑姿态,那与生俱来的优越感与那颗永远不干孤独的心。我想可能他早就意识到了她在人格上的某些缺陷。不过她不断地被他在脑海中修饰,加工。那个气质不凡的背影或许只是成就于他的文过饰非罢了。正如度边伸手去触及的萤光,达代勒斯回忆中那如象牙一般的手臂,以及盖茨比家对岸的绿灯一样成为了美好且遥不可及的象征。<BR>“你喜欢她什么?”<BR>“我对她说‘我喜欢你’的时候,我就觉得她和其它的女孩不一样。”<BR>“你还喜欢她么?”我问了他最后的一个问题。<BR>他没有回答,用沉默作了答语,代替了电影结束时的标志。想到这里,我突然觉得百感交集,可身边却又没有可以附诸与语言的对象<BR><BR>我久久地注视着桥下的一切。汽车的前灯与红色的尾灯汇成了两条泾渭分明的光流,道路两旁的路灯笔直地向前伸展着,直至触及到了夜晚动人心魄的所在。<BR>我隐约记的,这条路原来是没这么宽的,可到底是什么时候扩建的我却怎么也记不起来了。我屏住呼吸,侧耳倾听。等风停的时候,汽车在六车道上急弛而过的声响如浪涛般,周而复始地拍打着人们心中的堤岸。<BR>
分享到: QQ空间QQ空间 腾讯微博腾讯微博 腾讯朋友腾讯朋友
分享分享0 收藏收藏0 顶0 踩0

198

主题

0

好友

1048

积分

论坛游民

Rank: 3Rank: 3

2#
发表于 2007-8-4 13:36:12 |只看该作者
很多东西被稀释了,因为松散和舍不得一些东西所造成的拖沓,在叙述的过程中,这种松散或许是作者所得意的地方,但确实直接影响了整体的效果。
我知道什么呢? http://zhaosong.blogcn.com/index.shtml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1

主题

0

好友

85

积分

新手上路

Rank: 1

3#
发表于 2007-8-4 13:36:12 |只看该作者
<>这篇小说的故事线索,或者说这篇小说的发展就是一个红色加白色调和的过程,我只是想最大程度的达到主题,故事,感受性,结构上的统一。换而言之,我没那么大野心,只是想表达一种审美情趣,就拿粉色本身来说,庸俗,肮脏,反传统,明亮,纯洁。观者觉得如何就是如何,我只能说“随你”</P>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6-7-30 16:02:05编辑过]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1

主题

0

好友

85

积分

新手上路

Rank: 1

4#
发表于 2007-8-4 13:36:27 |只看该作者
红色的东西确实能使人热血沸腾,我不得不承认.......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您需要登录后才可以回帖 登录 | 加入黑蓝

手机版|Archiver|黑蓝文学 ( 京ICP备15051415号-1  

GMT+8, 2025-8-16 14:58

Powered by Discuz! X2.5

© 2001-2012 Comsenz Inc.

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