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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水里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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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8-4 13:36:52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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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庞固在路边转了好久了，但一直碰不到一个人。当那个中年渔夫扛着他的鱼网走过来时，他就像是看到了救星。他赶忙迎上前去，一把拉住渔夫的手：“请你帮我一个忙，十万火急！”一脸倦容的渔夫没好气地说：“我现在没空，等会儿再说。”庞固再次恳求他：“可是水里的人等不得啊！晚了就不行了！”“你这么着急干嘛？问题会得到解决的，再过一会儿你就明白了。要不是我在这周围转了一大圈，现在太累了，你……”渔夫冲他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拨开他的手，自顾自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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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鱼网也救不了他们的，毕竟他们又不是鱼。唉，人为什么就不能做回鱼呢？”庞固失望地往回走，他心急如焚，这就像是到了围棋中的读秒的时候，每一秒钟都是那么地珍贵，可他却只能任由它们浪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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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上他意识到自己刚才的想法是不对的，正因为他们不是鱼，所以才需要鱼网来拯救；而如果他们是鱼，那他们已经得救了，鱼网反而是他们的威胁。至于那个渔夫嘛，倒真是一个怪人，不过，说到底，这与他又有什么关系呢？即使是在这么紧迫的时刻，庞固仍然抑制不住自己心中那不断冒出来的杂念，他自己也感到奇怪，但似乎又很得意。
他已放弃了希望。或者说他在期盼一个不可能的奇迹。 
他们往水里丢石头来着，为了开心嘛，打个水漂、溅起点浪花什么的，小时候不是常这么干的吗？先是小石子，后来就越丢越大了，水花把所有人的衣服都打湿了，只有庞固跑得远远地，他讨厌潮湿，讨厌湿透了的衣服紧贴在身体上的感觉，正是这点救了他的命。他在一个小土坡上看着他们嬉闹，突然不知怎么一回事，站在岸边的人们全都掉进了河里，就像是一些饺子被推下锅。河水翻滚着，但永远不会沸腾；水里的人无望地挣扎着，呼救声被冰冷的河水硬生生地逼回去。慢慢地，他们沉下去了，庞固知道，当他们再浮上来的时候，就是饺子熟了的时候了。 
现在饺子恐怕已经熟了吧，死神正端着他的大碗吃得痛快？庞固想到这里不由地加紧了脚步，虽然他知道这无济于事。他不会游泳，他们这一群人都不会。真他妈地！这算是什么事儿啊？人都哪儿去了？
河水恢复了平静，庞固坐在河岸上注视着水里的人，他们静静地躺着，像是进入了梦乡。再看一眼我就走了，我要把他们忘得干干净净，就像他们对我做的那样。他起身的时候，一个可怕的念头闪过：那个渔夫！没错，他记得他脸上疲倦的笑容，死神唇边的微笑！真好笑，他刚才还求他来着。他朝河上投去最后一眼，看到少年兰若冲他睁开了一只眼睛。
衣裳彻底湿透了，他抱起兰若，让他趴在自己的膝盖上吐出肚子里的水。兰若开口说出的第一句话是“我都忘了我是谁了”，是啊，在水里呆了这么长的时间，不管是谁也都会忘了自己是谁的。他走进河里的时候没想到水是那么地浅，水里的人也没想到，他们全都蒙了，甘心接受自己臆造出来的命运，好在他们没有完全放弃，努力做了一会儿的鱼，为庞固赢得了时间。 “你为什么只睁开一只眼睛？在水里的时候？” “其实我是刚好闭上了一只眼睛。我认为自己快要死了，但想留下一只眼睛看看天空。你不知道，躺在水里看天空的感觉有多棒！ “哦，对了，刚才你还没来的时候，我看到岸上有一个渔夫模样的人，他探头朝水里看了看，接着就走了。真奇怪，他连一网都没有撒。” “可能现在还不到捕鱼的时候吧，或者在别的地方有他要捕的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