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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岁的马尔克斯，百年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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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8-4 13:27:35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八十岁的马尔克斯，百年孤独
文/小饭
被马尔克斯称作是“世界文学的最后一位游侠骑士”的巴尔加斯•略萨，这位马尔克斯曾经最亲密无间的朋友和最后反目成仇、势不两立的敌人，他对马尔克斯的称赞显得过于小气——“美洲的骑士”。即使在我没有阅读《百年孤独》之前，仅仅是马尔克斯的名声，都让我以为他就是高康大转世。
在文学爱好者之中，几乎没有人不喜欢马尔克斯的；《百年孤独》也是他们最津津乐道的作品之一。这位“塞万提斯之后最伟大的语言大师”（这个称谓不错吧？）喜欢“万花筒”式的叙述。他本人就生着一副歪瓜裂枣模样，脑子里充满了鬼怪的年头。他经历丰富，加上他善于结合他的经历、超强的虚构想象能力、民间文化的积累和作为记者时累积的生活索材，终于建立起了一个神乎其神的马孔多世界——读过《百年孤独》的人听到这个名字我想就会兴奋难当；他的另一部杰作《霍乱时期的爱情》也是“爱情”的集大成者——你知道我说的是各种“爱情”，各种。
被誉为美洲的《圣经》的《百年孤独》，它讲述了一个极为复杂的家族故事，而这一段家族历史几乎囊括了人类的整个政治历史。我不太喜欢从政治上去解释一部小说，也许马尔克斯喜欢，他可是一个政治上的狂热分子。
西班牙后裔何塞•阿卡迪奥•布恩迪亚和他的六代子孙——一个关系错综甚至是荒谬的家族如何在马孔多神奇地生活。前后时间大约是一百年，而且主题是“孤独”。魔幻的色彩从一开始就表现出来，对“猪尾儿”神话的畏惧令老祖宗何塞带着他的妻子出逃，有无比创造力和想象力的他因为一次梦境建立了一个新的村庄马孔多。神奇的吉普赛人的到来让他兴奋不已，但现实生活让他对新世界的幻想同样破灭，最后令他疯狂乃至精神失常，被家人绑在了一棵大树上，几十年后才在那棵树上死去。（他的妻子乌苏拉竟然活了115至120岁，但这还不是小说中年龄最大的。）何塞留下两男一女。老大身高马大，简直是一个怪物，并且像他父亲一样固执，在与父母养女的结合后莫明其妙地被人暗杀了，血几乎流遍了整个马孔多。老二在娘肚里就会哭，睁着眼睛出世，也是一个极为神奇的人物。他参加内战时遭遇了14次暗杀，73次埋伏却幸免于难——即使他开枪自杀都能奇迹般的活下来。这跟他哥哥恰好是一对反例。最后他在一个狡诈的医生的安排下过着与世隔绝、孤独的日子，一直到死。女儿老三爱上了外来人却始终得不到幸福。她故意烧伤一只手，终生用黑色绷带缠起来，以此决心永不嫁人。然而她终于无法摆脱内心的孤独，她把自己终日关在房中直至生命的最后一刻。这第二代的人都已经把你搞得晕晕乎乎了吧？马尔克斯给布恩迪亚家族第三代到第六代这些人安排了更加离奇和疯狂的生活，直到他写出神话中的结局，那个长猪尾巴的男孩，也就是布恩迪亚家族的第七代人，魔幻现实主义的旗帜这时候被扬地更高——最后那个长有猪尾巴的男孩被一群蚂蚁围攻并被吃掉。有一部手稿记载的正是布恩迪亚家族的历史，并被第六代的一个人翻译了出来。手稿卷首的题辞就像一副可怕的咒语：“家庭中的第一个人将被绑在树上，家族中的最后一个人将被蚂蚁吃掉。”而当那个人他译完最后一章时，一场突如其来的飓风把整个儿马孔多从地球上刮走了。
无论从小说的结构上，还是从作者的想象力上，这部作品无疑都值得大加称赞。

“多年以后，奥雷两诺上校面对行刑队，准会想起父亲带他去见识冰块的那个遥远的下午……”

这已经成为《百年孤独》和马尔克斯最经典的叙述样式。首尾相连，自成体系，瞻前顾后的写法让读者始终脱离不开马尔克斯特别营造的想象世界。也更容易让读者们理解“孤独”——正是这种封闭的圆圈式叙述，让你感觉无法摆脱内心的屏障。
马尔克斯小说中的马孔多世界很容易令人想起威廉•福克纳的约克纳帕塔法县（我有没有写错，福克纳的县真难记）。福克纳也是我目前最欣赏的小说家之一。马尔克斯本人似乎也一直把福克纳和海明威看作是自己文学上的两个导师之一。像福克纳一样，马尔克斯在小说中所创造出的那个世界，只有在他的小说中才存在的世界：“神奇与真实相聚”。当这个世界为世人所知，这是一个作家最值得夸耀的事情。作为艺术品的小说，从终极意义上来讲，就是为了营造一个与现实对抗的精神乌托邦。前年在台湾我听到复旦一名教授夸奖金庸的小说，说金庸小说的价值就在于他笔下的武侠世界绝无仅有，自成体系——说的是没错，但这句话更应该被用在马尔克斯（或者福克纳也行）身上。作为一个天才的、赢得广泛赞誉的小说家，马尔克斯将现实主义与幻想美妙地结合了起来，创造了一部风云变幻的哥伦比亚和整个南美大陆的神话历史。喝令妻子脱掉“防卫裤”的丈夫、长猪尾巴的儿童、吃泥土和熟石灰的女孩、全镇人口的失眠传染以及遗忘病、一个人能死而复生好几次，也能活上几百岁、为了方便取钱，有人用钱币贴满了整个屋子……要是谁对马尔克斯写下的这个世界不发出感叹真令人不可思议。

说点别的。最近我在读一套二十世纪外国经典作家传记，里面既有福克纳，也有马尔克斯。读这些传记的时候恰好五月份中央电视台《人物》栏目有一期正是关于马尔克斯的专题。我的朋友蒋峰，在傍晚的时候兴致勃勃地给我发来短信：“中央电视台十套晚上十点半，有马尔克斯的专题纪录片。”我回了一个短信：“太重要了，感激涕零。”结果没想到他误传，让我在电视机前足足浪费了半个小时（我十点二十分就开始等待了，但是片子是在十点五十分才开始播放），但好在到了点蒋峰他在长沙租借的房子里居然收不到中央台十套，他一定心急火燎，这让我多少心理平衡了些。于是他用手机打我手机，希望让我把手机放在电视机的音箱边上好让他即便看不到马尔克斯的图像也能听到马尔克斯的声音。我发誓我是看在马尔克斯的面上才答应他的。
纪录片挺无聊的，主要讲了马尔克斯在电影上的兴趣和成就——要不是因为他是马尔克斯，这本来根本就不值一提。
再过两年马尔克斯也许八十岁了。但他的出生日期一直是一个谜，所以只能用“也许”这样的词。在电视上看到他苍老的模样，我看不出他那身上所散发出的味道是否还算是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