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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8-4 20:36:43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一早起来就开始下雨。七点多钟的天,外面像是傍晚了。电磁灶上煮着一锅粥,她站在厨房的小窗户旁抽烟。窗户开着,属于雨的那种潮湿清凉的气味随着凉爽的风迎面吹来,有一点儿凉,她缩了缩肩膀。楼下面是小区小花园儿,有人搭了个棚子,丝瓜、葡萄爬满了藤,大大的叶子在风雨中摇晃着,往下滴着水。她深深的吸着烟,再用力的吐出去。烟雾在潮湿的空气里氲染开去。<br />锅里的粥开始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她将烟蒂从窗口扔出去,将脸颊边的头发用手指捋到耳朵后面,从碗柜里拿出两只碗,开始盛粥。<br />这时候客厅里传出了很响的咳嗽声和干呕的声音。父亲起床了。她将盛好的粥端到窗户旁凉着,脑海里浮现着父亲的样子。他年近六十了,不多的头发一丝不苟的染成黑色。身板还算挺直,黑黑的长脸一点也不像她,给人严峻的感觉。此刻他正蹲在马桶旁,不住的干呕和咳嗽着。常年抽烟让他有严重的咽炎,每天早上都少不了这么一番折腾。他的黑脸由于咳嗽而变的通红,额头上的几根青筋暴现着,一缕头发耷拉下来。他穿着大的平角内裤和睡觉时穿的破烂的老头衫,后背上有两个窟窿。他蹲在那,显得肌肉松弛,年老的痕迹暴露无疑。<br />她想着这些,有些出神了。天空中突然划过一道闪电,将她唤醒。她揉一揉发酸的眼睛,回头喊到:“爸,吃饭了。”“恩。”那边含糊的答应了一声,像是嘴里塞满了牙膏。<br /><br />父亲手术之后,精神一直不太好。以前每日都很忙,穿梭于各种公园、工地和酒场。晚上总是醉醺醺的回来,一言不发的倒在床上,一会就鼾声大作。在她上中学时候很少见到父亲。早上她早起去上学,父亲还在睡觉,晚上她都睡了,父亲还没有回来。即使是周末,父亲也很少有休息的时候,依然早早就出门了,晚上才回来。现在一下子闲下来,父亲很不适应。每天在屋子和楼下院子里乱转,转到伤口发疼了,才老实坐着。她劝,也不听,依旧我行我素。<br />她和父亲的沟通是很少的。从小她便是个沉默的女孩,习惯隐藏起自己的情感和想法,不擅长交流。这一点倒是很像父亲。加上父亲的工作繁忙,他们更是很少有机会交流。他们之间的对话,大多是像“作业写完了没有?”“考试进步了没有?”“四级过了没有?”这样的问题和“写完了。”“没有。”“差不多。”这样的回答。简洁,并且浮于表面。高三那年母亲去世后,父亲是更加的沉默了。虽然他在家呆的时间比以前长了,或许觉得该多于孩子相处。可在家的时候,他也只是坐在书桌前默默的抽烟。夜晚,昏黄的台灯照着他,有时候外面下雨,有时候下雪,有时候就是晴天。他就坐在那里,保持着手指夹着香烟的动作,日复一日,直到发现肺部肿瘤,动了手术,就彻底退休了。<br /><br />父亲退休后,身体又不再那么灵便,她就搬回家住,可以照顾他。每天早上,她起床做早饭,再把做好的午饭放入冰箱,这样他中午自己热一热就能吃了。而晚上,一般她都是为父亲叫外卖。她有自己繁忙的生活,工作和感情。每日在推推搡搡的公交车上,吵吵嚷嚷的写字楼里,还有男朋友吱嘎乱响的床上,日子一点一滴的过去。<br />她将稍凉些了的粥一碗端到客厅餐桌上,另一碗自己靠着桌子喝了。又把早起买的油条和咸菜放好,然后去卧室换衣服。她急急忙忙的穿着胸衣,听见父亲已经洗漱完,正一面咳嗽着一面走向餐桌。她于是问:“爸,晚上想吃点儿什么?”“随便。”父亲有气无力的回答。她早就知道一定还是这样的答案,可还是例行公事般的问一句。<br />照顾父亲已经成了一项程序。一项无法拒绝的程序。一日三餐,去药店买药,每月带他去医院做一次复查。她也说不出对父亲的感情,似乎很淡,又似乎很浓。所有这些程序,也不知是出于感情多一点,还是出于义务多一点。<br /><br />她穿好衣服,去洗手间稍微化了点妆,拿起沙发上的包,一边穿鞋子一边准备向父亲告别。父亲却突然喊住了她。“今天,别去上班了吧。”父亲小口的喝着粥,低头不看她,小声但有力的说。她怔了一下,不知道父亲这是怎么了。父亲见她不说话,以为她是不愿意。又开口说:“圆圆,别去了,坐过来陪我说会儿话。”她不知该如何拒绝。父亲已经很多年不曾叫她的乳名。他们之间的称谓,她喊他爸,他则几乎不称呼她。圆圆。她都要忘了自己的乳名叫圆圆了。这个可爱的名字,与现在四处奔波的她,有点儿不太相配了。<br />她于是放下包,走到父亲身边,拖出一把椅子坐下来。她坐在那,手放在大腿上,手指轻轻的抠着裙子上的花纹,等待着父亲的下文。可是父亲却一直不说话,空旷的客厅里只有他喝粥的声音。<br />终于父亲打破了沉默。“工作还顺利吗?”他问,依然不看她,右手用手指捏着一根油条。“恩。”她回答。“有男朋友了吧?改天带回家看看。”“好的。”她回答。“这些天让你伺候我,辛苦你了。”“怎么会呢,爸。”她回答。<br />她不知该怎样面对父亲突然到来的亲切,有点儿手足无措。但是她强迫自己抬起头,看着父亲的脸,她觉得就算她不能接受这强烈的感情,但还有一些起码的尊重。他滔滔不绝的说着,感情像是压抑了多年突然开闸的洪水,倾泻而下,冲刷着她。他说着自己年轻时候的事情,工作上的事情,说母亲,说朋友,说她小时候的事。他说自己太愚,不懂得变通,年轻时在官场上总被人抢先,这么大年纪了才混上个局长,而且说话就退休了。他说自己挣的太少,当初她高考考的不好,别人家都送孩子去留学了,他只能让她去上烂学校。他说他对不起母亲,总为他操心,不该这么早就走了的。他说的热泪盈眶,眼角的眼屎混合着眼泪迷住了眼睛。她就给父亲递纸巾,轻轻的拍着他的背安慰他,说一些通情达理的话。<br /><br />那天他们说了很久很久,大部分是父亲说,而她则听着。到了中午,父亲的情绪终于稳定下来。过于激动让他的伤口隐隐做痛,呼吸也些不稳定。她扶他去床上躺下,让他好好休息。又打电话去公司,请了假。然后她决定去买些菜,好好的做一顿饭。<br />出门的时候才发现,雨虽然还在下,但天已经亮堂一些了。小区门口在埋管子,挖出的泥沙堆的到处都是。她穿着皮凉鞋,鞋里灌了沙和雨水。她小心翼翼的躲避着水洼和车辆溅起的雨水,来到了隔一条街的超市。由于下雨,超市里的人没有以往那么多,显得有些冷清。外面凉爽,于是空调也关了,进了不透风的室内就有一点闷热。她买了菜和肉,想了想又拿了一包速冻水饺,然后付款出来。她站在超市的屋檐下,将买的东西放在脚边,点了一支烟。<br />她好象还没有从父亲的感情冲击中缓过神来。毕竟彼此封闭了二十多年,这突然而至的亲切让她很不适应。但是她觉得,自己今天才“认识”了父亲。这不是说情感上的认识或了解,而是她终于开始把父亲作为一个独立存在的个体来对待。以往,在她的世界里,父亲就是父亲。他是生育自己的人,是母亲的丈夫,家中的长子,是家庭的支柱和主要的收入来源。他是行色匆匆的主任,是在饭桌上用严肃的脸色和声音询问学习情况的那个人。他就是父亲,父亲就是他,除此之外,她对他的了解一无所有。<br />但是从今天开始,从父亲感情倾泻的那一刻起,她认识到父亲不止是父亲。她认识到父亲是一个个体,是一个中年丧妻的悲伤的丈夫,是一个沉默寡言、实在又内敛的男子。他就像路人甲乙丙丁,像电影里塑造的角色,是一个完完整整的、具有七情六欲的人、男人。这么多年过去了,她似乎刚刚将父亲从“父亲”中解放出来,以一个新的视角来观看他。霎时间以往对他做出的评价,对他的爱、恨和埋怨都变的极不真实。因为这些感觉只是针对“父亲”的,而不是针对他的。而这个作为“父亲”的男子的一切优点、缺点,他的人生,他的感情,他的经历,一下子展现在了眼前,就像她所了解或认识的所有其他的男人一样。所有对他的感觉都站不住脚了,她开始客观的看待她的父亲。<br />这发现和改变使她激动不已,又有些不安。她依旧用力的吸着烟,就像她的父亲那样。最后她用脚捻灭烟头,对着雨丝深呼吸,然后提起那顿丰盛午餐的材料,撑起伞走进雨中。<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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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8-5 17:18:05 |只看该作者
没能深入。处理的比较平常了。
我知道什么呢? http://zhaosong.blogcn.com/index.s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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