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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幼儿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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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8-4 13:59:12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村幼儿园   １  　    傍晚的时候，下起雪来，天又暗了一层，教室里开始有悉悉嗦嗦的抽泣声。管事的嬷嬷坐在小板凳上，说话了，“你们谁要乖的话，我明早给她（他）折凤冠帽或老爷帽．＂这话真管用，刚一说，哭声便纷纷止住了。一双双脏兮兮的小手，开始用力去抹脸上的泪痕。我抬头看着嬷嬷那白白大大的脸盘子，心里开始欢喜。我已经不预备哭了，而且正挺直了腰板，端正地坐在小板凳上，我是一个乖孩子了。在确认了自己是乖孩子后，我就开始想象那顶即将属于我的凤冠帽。那天傍晚，在爸爸到来的时候，我怀着美好的心情离开了。第二一早，我又怀着无比美好的心情来上学。我一进教室就看向嬷嬷，她正忙着在茶炉边烧开水，水开了，她又开始淘米。她在屋子里走过来走过去，不时地扯下毛巾给哭闹的小朋友擦脸。只是不再提凤冠的事。整整一个上午，我的眼睛都没从嬷嬷身上离开过，到了吃午饭的时候，我就不抱希望了。但我相信，嬷嬷是能折出我想象中的凤冠帽的，只是她太忙，忘了。那些天，因为实在冷，就不用象往常那样坐在教室靠墙的椅子上上课，小椅子都搬过来，围坐在一处“烤火坝”。火坝就是一个破旧的工厂里的大铁锅，里面堆着几块木条，劈里啪啦地燃着。不时地往外飞溅的火星会落到我们的衣服上、头发上。我坐在那儿，用手拨动着露在外面的木条，心情愉快极了，凤冠带来的不愉快早已抵消。我希望一直这样地坐着，大家这么近地靠坐在一起，团结而温暖。　　　　　　　　　　　　　　２　  村幼儿园的房子，早先是一家针织厂的厂房，在教室的某些隐秘角落，还能找到当初遗留下的锈花针和钩针。课间，小女孩们乐此不疲地把寻找角落里的勾针当作了一项崇高的活动。她们常举着一枚找到的钩针，站在走廊的平台上，一大群人围在一起。　我是很少能找到钩针的，所以多数时候是倚靠着爬了青苔的墙壁，看着一张张兴奋得意的脸，然后又越过她们的头顶，看路边的小河，河岸边，时常有妇女在用木槌捶打衣服，或蹲着洗菜，不要的菜叶，浮在水面上，缓缓地随着河水淌走。多数时候，我是一个人发呆，尤其是在午睡的时候。我们的午睡在另外一个房间，高高的木板床，需踩着小板凳才能上去。午睡的木板床斜对着窗口，窗旁粘了幅动物图，这是睡间墙上唯一的一张图片。图片上的动物们，我一一地认过去，多数是认得的，只是一直弄不清那只翘了屁股停在树上的白鸡到底叫什么。起初以为是只鸡，因为上身长得跟普通的鸡一模一样，不同的是那只白鸡拖了条很长很长的尾巴，它的尾巴沿着树杆一直往下挂，直至地上。于是琢磨这只貌似鸡的动物成了我每天午睡时的一项课题。　当然，我的目光，不止停留在墙上。我还会越过打开的窗户，往外看。外面对着窗口的是一堵青砖砌成的围墙，当然从我的位置往外看，只能看到那围墙顶上的一溜，那儿种了好多的仙人掌，粗壮得快折断腰了。那些仙人掌开着碗口大的黄花，风一吹过来，摇呀摇的。不知道为什么，我一点也不喜欢午睡，因为总也睡不着，而且一躺上那木板床，我就变得思维活跃，精神倍好。我看着自己盖得大红被面的小被子发呆。那被面图案里有象小草一样的花，它们缠绕在一起，我都数不清到底有几朵花。我正看着那些花出神，有人轻轻用胳膊捅了我一下。我扭了一下头，捅我得是躺我边上的“小麻雀”。那是个有着尖尖下巴的小男生，他这会正朝着我眨巴眼睛。我奇怪地看着他，“我们来玩爸爸妈妈的游戏好吗？”他那样说，我又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但我很快点头了。我们在被窝里脱下了各自的袜子，进行了交换。在偷偷递交袜子的时候，我觉得那真是件有趣而刺激的事，我感到了隐隐的激动。我撩起上衣，把他的袜子放在自己的肚皮上。我看向他，他也正一动不动的，手放在被窝里。不知过了多久，老师喊起床了，教室里一下子吵闹起来，那么多响亮的声音出来了。好象做了个梦，我忽然醒了。我把他的袜子从肚皮上拿下来，还给了他。我在套上自己的袜子时，后悔极了。我一点也不喜欢他，他的鼻尖上满是点点的雀斑。整个下午，我都没精打采，觉得一点意思也没有。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7-6-21 20:33:28编辑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