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阳光，因爱而苍白——谈影片《密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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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10-31 09:36:23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阳光，因爱而苍白 ——谈影片《密阳》范典／文前段时间，第60届戛纳电影节上，韩国女影星全度妍凭借在《密阳》中的出色演技一举摘得最佳女主角的桂冠，这也是继张曼玉之后第二位亚洲女影星获得此荣誉。虽然此前也仅看过全度妍的《丑闻》，对其演技并未过度关注，可是当我看完这部影片，心情完全被她的表演所影响，整部影片中，她的表演占据了绝大部分，因此，她的情绪感染力也如同不断膨胀的雪球越滚越大。 在影片开始时，单亲妈妈李申爱（全度妍饰）带着儿子俊儿到丈夫的出生地——密阳，晴空万里，孩子似乎有些自闭，坐在抛锚的车里，看蓝天上丝絮般的白云。而申爱则掏出手机告诉汽车修理工具体方位。因为全度妍的出场即素面朝天，很随意的穿着，让人感觉就是从生活中走来的一个女人，我以为这将会是如同巩俐在《漂亮妈妈》里那样一个角色——可是看到影片中间，俊儿被人绑架撕票，我才发觉这部片子挑大梁的就只全度妍一位。 李申爱的丈夫不久前因为车祸去世，而且生前还跟别的女人有染，然而申爱坚信丈夫最爱的是自己和儿子，于是毅然离开首尔，驱车前往丈夫出生地：密阳。然而在路上车子就抛锚了，而前来修车的金宗灿（宋康昊饰）自此就对李申爱产生爱慕之心。她在车里问宗灿，密阳是个什么样的地方，他说：小地方，和其他地方一样，只是这儿的人说话语速快了些……，然后她又问：为什么叫“密阳”？他说：秘密的阳光啊。 的确，这是个阳光都懒得眷顾的小地方，影片中提到几次阳光，也拍到好多次阳光，但似乎都是不经意间在他们的叙述，或在他们的身后。一次是李申爱失去儿子以后，药店老板娘跟她讲上帝的恩爱，如同阳光，一般人看不见什么东西，可是上帝就有他的含义在里面。申爱嘲讽般地将手伸入阳光里，一边反复发问：除了阳光，还有什么，还有什么？当她去参加儿子葬礼时，整个身子蹲在地上，阳光照射下来，使她看起来特别脆弱，影子的强烈反衬使得她的身影越发单薄——其实阳光很猛烈，但却因为女主角的极度悲伤变得苍白。影片最后，那些剪碎的发丝在阳光的斑驳光影里微微耸动，如同急欲逃离、却又丝丝缕缕牵扯不去的状态。虽然导演李沧海说，这是一个Open ending，所有快乐好像刚刚要开启，却已经结束，将悲伤扼止在阳光里。 李申爱身上有一种强烈的母性特征，她在接到儿子被绑票的电话时，脸上的表情是一直颤栗着的，然而并没有绝望，没有被完全撕裂——然后，她的紧张与惶恐一点点透出作女人的悲哀来，夜深还跑去找金宗灿，希望能得到帮助，却又不忍打搅他人的生活。全度妍在演绎这个人物时，采用先放后抑的表演，百分百的将角色诠释到位。在送七万元钱到指定地点，及回家焦急等待的过程中，她将感情压制到极点，将一个单亲妈妈那种无依无靠且对儿子的关切展现得淋漓尽致。镜头在表现这一系列动作时，用中景和特写穿插呈现，可以看到全度妍哭红的双眼、脸部抖颤的神态，她拿电话听筒的手、痉挛的颈部神经，让人想起毕加索的作品《哭泣的女人》。而当她被警局通知去水库认尸时，应该算是她情感崩溃的时候，是所有观众期待看到那种撕心裂肺场面的关键时刻，然而导演却作了远景镜头的一个轻描淡写的叙述——虽然此时看不到全度妍的脸部表情，却可以看到她举步不前、瑟缩的身影——导演这样作法，其实是为了缓和观众的情绪，使得那种紧张的气氛暂时随女主角歇斯底里的表情而消隐，更多的是丰富了观众的想像，因为这样就已经足够了。 申爱躺在床上学丈夫和儿子假装打呼噜、反复听儿子演讲录音时的情景让人不禁眼眶一热，之后，她竟然在药店夫妇的怂恿下进了教会，每周一起做祈祷——这时，我觉得她好没骨气，没有坚持自己的立场，随随便便就入了教会，她在教会号啕大哭的场景让人印象深刻，随后，她脸上有了笑容，而且逐渐跟教会所有人都混成了一片，可是接下来一件事情导致了她这种对上帝的信仰彻底的毁灭。 她看到杀人犯的女儿受尽街头地痞的欺负，忽然心生怜悯，想用上帝的恩慈来原谅杀人犯，可是当她兴高采烈采了野花去监狱看望仇人时，杀人犯却面色红润地对她说，在她来之前，他也每天祈祷，请求上帝原谅自己，而此时上帝早已原谅了他。听了这话以后，申爱在回家的路上晕倒了，从这一刻起，她再也不相信上帝，她的理由是：上帝自作主张在她之前原谅了仇人，而她却日夜在忍受痛苦。这下，她再也忍受不了了，她作了很多惊人举动，勾引牧师在郊外、光天化日之下与她交媾，在别人做通宵祈祷时掷石头砸碎玻璃、在他们作宣颂会时放粗鄙的流行歌曲搅场……最后，她的神经开始紊乱，竟至于癫狂的用水果刀划开了自己的静脉…… 这个过程让人看得惊心动魄同时，不禁为申爱的遭遇感到痛苦万分，可是，去追溯这种痛苦的根源，似乎不应该归咎于社会，当然绑架、杀人都是社会毒瘤所制造的，然而申爱最后的崩溃却并非是由此而起，完全由她偏执的个性造成，也许我们可以从她学艺术（钢琴学院毕业）这一点看出她的感性、冲动与情绪化，应该说，她的个性里面潜在的隐伏着这种神经质元素，以致遭受打击以后，无法自拔、越陷越深。那么应该归咎于谁？她内心涌动的那种叛逆是强烈抗击这个社会的，她来到密阳这个地方，也是想逃避以前那种纷乱的生活，想清清静静的过活，可是她却始终不为这个社会所容纳，可以从服装店女老板在发廊里一番话听出，也可以从她颇受男性（金宗灿、牧师）喜欢的这一点看出，她从大地方过来，反而得不到清静的真正原因。之后，她所持的怀疑态度使她对上帝产生了偏见，以及那帮信徒，都成了阻挡她顺利通向崩溃的拦路石，正是反抗和愤怒的力量有多大，爱的力量就有多大。 在这样一个女人巨大无比的强烈感情之下，密阳的阳光黯然无光，越发显得苍白。导演原本想将此片拍成纪录片，后来行不通，无法将女主人公那种强烈的极具艺术感染力的表情拍出来，所以才有了现在电影的风格：半纪录半艺术。那些跟拍镜头及长、远镜头的适时运用，更增加了影片的真实性，真的不愧为一部魅力十足的电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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