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小段....

辰风

<p> 深夜里，一辆汽车正行驶在国道上。它那白色的外膜因为前轮卷起的阵阵烟尘而发黄，就像沙尘弥漫的天空一般。那些不停变幻着层次与深度的图案如同一双疲惫的眼睛，模糊地充满了错觉。<br /> 它就这样行驶着，像一只塑料鸭子在波涛汹涌的洪流中穿梭。被车前灯撕裂的黑暗很快又在车尾缝合了起来。发动机的轰鸣，底盘钢铁间的摩擦，车轮蹭过路面的声响，都被林间呼啸而来的风给吞噬了。<br /> 我紧了紧身上的衣服，将帽子戴上。但还是冷，感觉深夜里的凉意不是跳跃回旋的风，而是那无处不在的湿气。那些细小的水汽遍布了每个未能密封的空间，在山洞里，在林间，在公路上…在一株孤独的路灯下。它在夜间不断地生长，将那橙红色的灯火拽上高不可及的上空。但似乎又不是在生长，因为它的直径却在不断地减小。随着风摇曳，将我的影子不断地拉长再缩短、拉长再缩短、拉长再缩短…很久之后我才发现路灯还是原来的路灯，而影子正随着身子的摇动做着方向相反的单摆！<br />停止！<br />停止！<br />停止！<br />…！<br /> 车子在离我尚有10米的地方缓缓地减速。“嘁”地一声，司机让开了脚刹，车门就正对着我打开了。地上的袋子很重，提边很窄。里面胡乱地塞着几斤地瓜、一瓶2500毫升的可口可乐、半只蒸过的鸭子、一小袋咸梅干还有些许腌萝卜。右手还提着几斤大米。它就这么在我的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是谁交给我的。反正就在脚下，就要被我提上车了。<br /> 车里很温暖，带着汽车里常有的酸腐味。红色塑料袋里的呕吐物、黑色棉袜的气息、托鞋上油腻腻的污垢。灯光很暗，是那种在行李架上的昏黄小灯。过道两旁的座位里大部分都已经有了乘客，只能看见几缕杂乱的头发和一个个脸庞的轮廓。<br />我在右手边第四排靠窗的位置刚安顿下来，汽车带着微微的阵颤启动了。窗外的景物在不断地向后退去，取代原来的是更为单调的重复。我是熟悉它的，在那排单薄的树木后面，是光阔无际的田野，其间稀疏地兀立着几幢扭曲的平房。而此刻除了外侧那些树木的阴影外，什么也看不到。<br /> 悬挂在前侧的电视亮了起来，“VCD”的字样在蓝色背景里显示了几分钟后，被碟片里的内容给取代了。画面呈现出一个艳丽庸俗的舞台，几个舞女在上面转来转去，不时地摇动的花圈。她们穿着缀有珠子的红色内衣。歌手也是同样的打扮，只是她衣服是蓝色的，珠子也更为昂贵着。可能是玻璃的，灯光打在上面，微微折射出光芒。至于她唱什么，我完全听不记得了，不过也不用费力回忆，大约都是些痴言怨语。<br /> 不知过了多少时间，刚有些起色的梦被电视上几个嘈杂的声音惊醒了，随后听到一些粗鲁的笑声。竟然是猪哥亮！操他的猪哥亮！<br />我的意识又渐渐模糊了…<br /> 再次醒来的时候，连行李架上的灯都关了，只有屏幕还亮着。上面播的竟然是一部美国的A片。女主角的乳头上罩着一块圆锥形的铁件，黑色皮制内裤，女式皮靴。男人似乎是军官。他们各被一个警察(或是狱警)押到一个只有张床垫的小房间中。没有任何寒喧与眼神的交流。他们开始接吻，并把手探入对方的身体摸索起来。女人乳头上的束缚很快得到了解脱，男人的左手不停地搓揉着丰满的乳房，右手搂着腰，舌头在对方的口腔里搅动。她则握着男人的阴茎来回套弄着。过了一会，她将勃起的阴茎含入口中，也将自己阴部压在男人的脸上…<br /> 我只觉得口干舌燥，动了动舌头，却分泌不出任何液体来缓解这种痛苦。我看不清旁边人的表情，只能看到一个个直挺挺的轮廓。<br /> 那娘们叫得更欢了。<br /></p><p></p><p> 我推开了车窗，好驱散车内这淫糜的气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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