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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三更泅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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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1-1 14:20:32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p></p><p>老余是个不明来路的渡客。也许,他从遥远的地方来要到遥远的地方去。没人具体知道他在这个码头踟躇了多久。从那身破衣烂衫和满面扬尘看来己经有些时日了吧。辗转往复的路途上,能够遇到一些诸如此类不知疲惫的人。假如你也在漫长的跋涉中,本来没有约定时间和地点结果就这样不期而遇了老余,也许会有些触目惊心的事情发生。你们的距离函数注定可以抛出一道优雅的弧线。曾经在最接近彼此的经纬上邂逅,而后迅速告别,那刻有否在你心中留下印记不得而知。倘若不曾有过言语的冲动甚至眼神的交流,那么更无所谓流连或者遗憾吧。但是,时空深处的某个枢纽里早已运算出了人间所有不为人知的神秘数据。你们看见彼此微小的身躯从地平线的两端徐徐升起,而后贴着大地渐行渐近,这时对方靠近的速度两倍于你的脚步。在那个瞬间就要到来的时候,你们之间的时空已经暗自连通。 <br />&shy;<br />这个码头每日迎来送往许多船只,大多是定时来往附近岛礁的客货船。在这个小吨量船舶停靠的码头周边,停驻了许多寻着季节前来的渔民。人们彼此相熟,有的结伴出海。在某些深夜偶尔会有陌生的小船在偏僻的地方靠岸,带走一班不再回还的偷渡者驶向海洋中心的一个亮点然后消失不见。老余不知是何时出现在码头上的,总之他没有选择登上任何一班往来的客船。所以他是在等待一艘不确定的船。开始时候,他那身庄稼汉扮相让他轻易就被埋没在了流徙的人群之中。在他滞留数日之后,人们开始渐渐注意到了这个行李沉重徘徊不去的乡巴佬。很明显他不像是本地人,而嘴巴紧闭目光回避的样子更是难以接近。也许他有自备清水和干粮,也许他在深夜时打盹。总之,你果真是看不出他有疲惫和饥饿的流露。他就立在他的两条扁担和大包小包旁边,放眼巡视着海岸线,偶尔蹲下来抽支烟然后又站起来继续观望。这种甚至没有表情和言语的等待,让旁人兀自奇怪。更有甚者在闲时围拢过来,靠在附近的栏杆上打量着他,不时传来冷嘲热讽的哄笑声,他充耳不闻。于是,码头上一位怪客滞留多日的事情成了闲人们茶余饭后可供谈资的轶事。老余与周围的一切格格不入。所以难免与闲人之间形成某种不愉快的气场。应该有人无聊报了警,因为老余其间突然消失了一个昼夜。而后一个不留神又见他突兀出现在了码头的横栏旁,两个扁担一堆行李完好无损。胜似从天而降。 <br />&shy;<br />如果一场跋涉始料未及,又何必过问初衷。白日里码头上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有谁真的在意过谁?那些抬头不见低头见的熟人或者一晃而逝的过客。老余从被发觉到被打量,最后不过是再次被众人的知觉漠视和忽略。他自然早就明白这些,所以选择沉默会让这个虚妄的过程游走的更快一些。最后时间的甄别会凸现出不同灵魂之间存在的磁场强度差异悬殊。终于,年轻的渔民L在观察老余多日后决心上前打探。很是尴尬,可以预见他的无聊最后被老余无言的对视硬生生顶了回来。但是L好奇的作祟似乎也因此欲罢不能了。夜至,繁忙了一天的码头显的疲惫不堪。满地稀泥和各色垃圾混合着海水和鱼虾的腥咸充斥着人们的七窍足以令人作呕。好在附近的渔民早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世俗烟火在月升日落后不久开始悄悄点燃,转眼就把这段蜿蜒的海岸线点亮。L的船停在老余的行李附近,这个渔季他个人作业,自负盈亏。他的家安在附近郊区的渔民新村里,儿子刚刚学会说话,妻子又挺起了肚皮。无奈养家之累,辛苦自不堪言。妻子会隔三差五提着一篮子可口的食物来码头探望丈夫。这个季节里会有为数不少的年轻孕妇提心吊胆的滞留在家中,整日烧香拜佛祈求丈夫出海平安回来。距离妻子上次前来探班已有一个礼拜,L的心情有些烦躁和寂寥。他躺在床板上百无聊赖中掐指算了算妻子的产期。应该还有漫长的数月,也便安心下来。此时,低矮的卧舱里弥漫着一种潮闷的人味。肠胃开始通报饥饿的讯号,L一个翻身坐了起来。今晚他无心独自打燃炉灶面对那副同样寂寥的碗筷。 <br />&shy;<br />岸上不远处有一家环境简陋的海鲜大排档,叫做吉安。这里的后厨没有抽风机,音响里循环放着闽南老歌。汗流浃背的男人们在烟雾里翻炒着热辣的海鲜,门边有只慵懒的白色波斯猫瞳仁明亮竖起长颈。在冗长而狭窄的过道深处,一个老妇人眯眼坐在小板凳上掰蒜,黯淡的灯光让她昏昏欲睡。进进出出的女服务生们都穿着廉价的蓝色麻布制服,仔细看上面布满了油渍还散发着劣质香水与油烟混杂的特殊味道。一墙之隔的餐堂里此时人满为患,客人们多是市区过来消夜的散客。偶尔看见零星鬼佬坐在角落里,一边看着发黄的英文报纸一边喝着凉茶等菜。那些簇拥而坐的本地人大声嚷嚷着互碰酒杯,与单独进餐的人形成鲜明对比。饭店地面上,老旧的白色瓷砖大多已经龟裂。随意丢弃的贝壳被来往的人们踩在脚下,随即伴随着清脆的嘎吱声碎成粉末。L拖着木屐双手插在裤兜里走进吉安。路过门口的钱柜时转头看了看里面静静坐着的少女,对方回以灿烂的笑容。她是店主的女儿小玄,L是这里的常客。今天未见熟人,L坐在了钱柜附近的小桌边,点了一盆鱼汤和一碗米饭。这个高峰时段饭菜上得比较慢,L喝着凉茶看起了报纸。女孩正在散漫的翻看着《百年孤独》的老版译本,偶尔抬头巡视四周然后又躬身下去。大概一刻钟后,L的饭菜上齐,他开始独自享受这顿营养单调的晚膳。嘈杂的环境里只有很用心才能分辨出一段来自女孩的淡淡叹息声。L无意中洞悉到了这股稀薄的怅然气息,然而他只是不动声色的继续吞咽着食物。结帐时,他来到钱柜一边掏钱一边轻声说道,“这本书我在多年前读过许多遍。”然后二人相视一笑,点头告别。在回去的路上,很自然L遇到了老余。 <br />&shy;<br />夜空晴朗,定睛可以看到数海里外仍在作业的渔船上的灯火通透。此时最后一班来自西南50海里红琴岛的客船靠岸了。在凌晨之前的这段时间里码头将要进入休眠状态。然而,昼夜本来是两极交替上演的轮回,也许在人们陷入慵懒迷梦之时也正是时空划破千帆过境的时刻。L本想低头从老余身边绕过,上次的窘迫感还令他有些不能释怀。但是当他逐渐走近老余时却又不自觉的暴露了好奇的目光。此时老余正背着双手静静看海,头顶的蓝色鸭舌帽是某个年代最具代表性的标志之一。就在L自觉无趣扭头走上甲板的时候,一阵小风倏忽吹过,老余的鸭舌帽被刮到了L的船板上。L一惊,定在原位呆呆注视了这顶帽子足有十秒钟,不知如何是好。老余则不以为然,面无表情摸了摸光头继续看海。这次L真的有点不知所措了,他迅速回过神来之后快步走过甲板,打开舱门便一下钻了进去。在床边坐下之后,L又有些后悔。这种小状况应该泰然处之才对。思考再三,L又站了起来。他走到窗前,缓缓拉开百页窗。结果冒出一身冷汗。老余不见了。当他察觉到似乎还有什么事情不对头时,已经起了满身的鸡皮疙瘩。原来落在船板上的帽子也不见了。难道老余跳到水里自己摸上船来取走了帽子?应该不大可能。那么老余会不会又被海岸巡逻队带走了呢?这么短的时间里似乎也不太可能。仔细一看,扁担和行李确实还在原位。这个怪人怎么突然消失了呢?L百思不得其解,决定看看究竟。于是他慢慢开门走了出来。绕着船板走了几圈之后,哪里也没有看到老余的身影。回到船舱后,L陷入了沉思。在绞尽脑汁做过种种猜测之后,L决定不再去想。翻身睡了过去。L娶妻生子之前,是个游手好闲的混混,他的母亲在生第二胎之前死于难产,而他的父亲老L曾经是某个走私团伙的成员,团伙的头目在多年前一次行动的关键环节被缉拿,剩下在此次事故中幸免伏罪的副手们,为了消灾免祸一哄而散。老L在那时已经攒下一笔数目可观的钱。他把其中的一部分留给了唯一的儿子L,然后跑路去了。那时候L已经上高中,因为学校离家较远,所以需要住校,所以L很早就学会了自己照顾饮食起居。并且,他也学会了另一种难度不小的本领,那就是宽容。父亲离开前,将存折寄到L的学校从此便杳无音讯。L非常平和的面对了这件事情,以那种超越了他自身年龄的心态,因为一切都在意料之中。当世界向一个人划出拒绝的手势时,也许是在提醒另一番广袤天地正在前方等他奔赴。L喜欢以此勉励自己,快意恩仇告别前尘。特别对于那些别人犯下的错,不该耿耿于怀自我伤害。 <br />&shy;<br />吉安在凌晨前打烊。小玄锁上了钱柜和店员们道过晚安后,带着白猫回到了自己的卧房。临睡前,她又翻开了那本《百年孤独》。她喜欢反复阅读其中的某个章节。描述关于一群垦荒的农民踏上了一段荆棘丛生的奇异旅途。自从出生以来,小玄还没有离开过这个海边小城。她憧憬某天能够启程,前往一个未知的地方。她偶尔允许自己幻想,在那里找到了离家出走多年的母亲。码头是个特殊的集散地,这里每日迎来送往之间多少告别与重逢轮番上阵。居住在这里的人们已经习惯了不以为然的观看渡客们流露出的苦楚抑或欢颜,然而自己的回忆里亦充斥着诸多沉浮不定的凌乱往事。小玄就是在这样的熏陶中逐渐长大,并且从婴儿时期起就告别了母爱。她从不过问关于母亲的事情,也不在意别人嘴里的闲言碎语。父亲在她小的时候曾经反复提醒。你的母亲走了,只有我不会离开你。当然,平日给她更多陪伴的是这只母亲留下的白猫。但是它的时日已经不多了,也许随时可能离去。阅读完毕,小玄再次发出那种淡淡的叹息。小玄关掉台灯,缓缓钻进蚊帐。她睡觉的姿态像只受伤的幼兽,蜷缩成团。偶尔抽搐,贴在枕边的白猫也随着翕动耳朵。不知睡了多久,小玄被猫咪的爪子猱醒。她想翻身继续睡去,可是猫咪不依不饶的猱着她的头发。小玄很不耐烦的喃喃自语,猫咪倏忽跳下床去开始猱门。今晚猫咪有些反常。“想走就走吧,我给你开门。”小玄说完便起身下床。门开了,猫咪竖着尾巴走了出去。然后优雅的转过身体后腿下蹲,仰头目不转睛盯着屋内的主人。15秒的眼神交流后似乎有了结果。 <br />&shy;<br />小玄紧跟在白猫之后,来到了微风袭袭的岸边。老余在不远处站了起来,白猫迅速向他的方向跑去。“你来了。”老余笑着对猫讲起话来,白猫听到后朝他发出温和的叫声。小玄此时已经走到了老余身边,虽然是在这样幽暗的夜晚她没有感觉到任何惶恐。因为老余的气场是她喜欢的那种,可以感受到的只有善意和慈祥。于是他们很自然的蹲在了彼此身边,跳过陌生的壁垒开始了一场始料不及的攀谈。“我的猫咪好像很喜欢你的。”这是小玄的开场白。“这只猫是你的珍宝你知道吗?”老余答非所问却又含沙射影,也许小玄此刻并不能完全明白。“恩,这是妈妈留给我的猫,它的年龄比我还要大一些。”小玄很郑重的说着。“这只白猫告诉我,你的妈妈非常想念你。”老余说。小玄听完有些吃惊,她焦急的问:“是真的吗,难道你会和动物说话?”老余回答道,“你不是也可以听懂它的话吗,就在刚才。”小玄眨眨眼睛,瞬间回忆到刚才门边的事情。“爷爷,你一定是神仙变的。”小玄很肯定的说。老余被逗乐了,难以掩饰的笑容绽放在了他的脸上一时间无言以对。“那你一定知道猫咪和我说了些什么吧?”小玄追问到。“它是这么说的,快跟我走,今晚有人带你去探望妈妈。”老余淡淡的答道。果真如此,小玄信服了,她认定这个爷爷是天上派来的神仙。“爷爷,我真的还能见到妈妈么?”小玄有些激动。老余扭头凝视小玄片刻。“期待吗,应该就在今晚。”老余笑着说。深夜L被小便憋醒时脑子一片空白,他迷着眼睛开了门走到船边解手。正在L梦游般的松脱裤链时,余光里一点亮光刺激了他麻木的神经。下意识转过头去,定睛一看。老余正蹲在岸边吸烟。每一口都吸至肺底深处,使得火星有频率的明亮又黯淡下去。这次,L并没有受惊。当他完全清醒过来之后,看到那顶蓝色鸭舌帽完好的扣在老余的光头上。L自嘲的笑了一声,有种被愚弄的感觉却又摸不着头脑。 <br />&shy;<br />方便完毕,L回舱披了件上衣后顺着甲板走到了岸上。此时,L看清老余的右边还有两位女士。是吉安的小玄和她的白猫。老余仍然是那种淡漠的旁若无人的表情,并且一根接一根的吸着劣质香烟。L蹲在了老余左边五米的地方,面朝大海做唏嘘状。过了一会儿,小玄探头问道:“L兄你失眠了吧。” L没有听清楚,扭头询问:“你说什么?”小玄这次提高了嗓门,“L兄,我说你失眠了!”没想到这一嗓子惊动了老余,“小声些,水下面的小鬼被你引上来了。”小玄听了之后有些毛骨悚然,她小声说道,“好嘛,爷爷你帮我向它们道声歉啦,我是无心的。” L好奇的看着小玄问道:“你们认识吗?”可惜他没有得到任何回答。刚才是L第一次听到老余开口说话,难免有些激动。他摇摇头自顾自的咯咯傻笑起来。失眠,一切理应在深夜遁入梦境却未能如愿的人,都被这种魔症困扰着。当然,除了那些无心睡眠的人。比如老余,小玄还有L。即至三更,老余脚下的烟头越攒越多,这夜的他有些非比寻常。除了开口说话之外,他还流露了某种情绪。那似乎是由于急切等待所致的一种心焦。L又试探着问小玄,“你怎么半夜跑到了岸边,而且还是选择这里。”小玄回答他,“是猫咪带我过来的,她猱醒我之后就开始不停的猱门。”L听了后愈发觉得奇妙,他猜测再呆一会儿应该能伺机和老余搭上话的。“小玄你还不准备回去吗?”L继续问道。小玄回答他,“这位爷爷告诉我,今晚会有很奇妙的事情发生,我不想错过。”L没有想的太深,他说,“那我留下陪你吧。”然后屏住了呼吸。老余蹲在他们二人中间,掐灭了最后一支香烟。此时,他的眼神异常明亮。老余在翻山越岭走到码头之前是睡足了觉的。因为他知道自己抵达码头后将度过这样一段失去睡眠能力的时间。同时,不为人知的是,他10的生命都消耗在了这段路途之上,并且结局已在不远处等待他。如果一个人被告知,他的结局在异常遥远的地方等待着他,那么他是在上路多久后才能明白最重要的已经不再是结果了呢?等待无疑可以成为一种残酷的刑罚,特别是对于那些固执而迫切的人。也许,等待最后会成为一种习惯。曾经倾注的漫长岁月以及旷日持久的耐心是不能收回的赌注。那么不论结局怎样,需要等到最后,哪怕无疾而终。L方才还很想知道帽子是如何回到老余头顶的,但是此刻他觉得自己怀揣这个疑问是愚蠢的。因为他在选择钻进舱门的一霎那,也就选择了与真相失之交臂。 <br />&shy;<br />如果不是那些人的离开,孩子们是否还会如此与众不同。小玄与L好像是大洋深处孤身游弋中的两条电鳗。擦身而过的时候,不自觉感受着异常电流逼近彼此的神经。但是,他们并没有因此大惊小怪。这种微妙的触动令人感到莫名欣慰。老余再次开口说话,在五分钟的沉寂之后,“你们两个小孩都很懂事,比起你们的父母要强出许多。”L此时已被海风吹的有些迷乱,他以为自己幻听。小玄此时比较清醒,他接了老余的话茬儿,“我不知道自己比父母强在哪里,即使他们贫穷愚昧也不一定是他们的错。”小玄认真的说着。而后,老余、L和白猫同时听到了那种熟悉的叹息声。来自小玄丹田的深处的冷暖自知。如此微末,很难被世俗感知到的存在。即使偶尔能够被同类分辨和觉察,因为对方无力慰藉只有沉默聆听。“年轻人,你的船加满燃料了吗?”老余说出这句话时貌似石破天惊,L不再认为是幻觉了。“嗯,油箱是满的。”L的回答没有拐弯抹角,因为他知道老余接下来还有话说,“今夜三更时你得开船出海,做好准备吧。”L听了非常莫名其妙,“为什么我要出海,今晚没有这样的计划啊?”小玄在一旁若有所思后讲到,“L兄,是我要出海,别问为什么帮个忙好吗?”老余接着补充到,“不只是帮她,也是帮你自己。”“麻烦说明白一些好吗,我被你们弄糊涂了。”L说。就在这时,白猫突然站立了起来。随即,老余也跟着站了起来,他说,“你们快看,就在那里。”如果注意力不够集中,还真的看不出有什么异常。他们定睛远望了许久,是来自几海里外的一片黯淡光斑。老余很肯定的说:“我们可以出发了。”L看看小玄,小玄点了点头。于是L揣着一点点疑惑发动了他的船,老余把所有的行李都扔了上来。小玄抱着猫咪坐在船头,老余站在了她的身边。船在L的掌舵下缓缓驶向远处的那片光斑,大家沉默无语。老余像个先知者,事情似乎都在他的安排之中。其实他只是在旅途中顺便履行某个不为人之的承诺。带这两个年轻人去一个特殊的地方。 <br />&shy;<br />几年前老余和L的父亲曾有过一面之交,那时小玄的母亲已经跟随了老L。小玄的母亲彤娈是个很难安于现状的女人,当她选择离开家的时候已经做好了准备去承受良心的谴责和难恕的罪过。她爱的男人不是小玄的养父,而是小玄的亲生父亲老L。但是为了孩子不在漂泊中长大,她还是选择把小玄留给了家中善良的丈夫。而老L相信,他留下自己的儿子独自生活也是出于无奈。孩子是纯洁无罪的,而老L的生活轨迹已经注定不可逆反。船在黑暗中行进着,缓慢接近着那片光斑,那里放射出的黯淡光芒,孤立存在于深沉的海域之中。小玄把猫咪抱得更紧,心里忐忑不安。在小玄没有母亲陪伴的时光暗落里,一直留驻着母亲美丽而模糊的影子。然而某些角色也许注定缺位,只是我们发现很难去怨恨罢了。小玄总是自责和自卑的想,母亲的离开是因为自己错误的降临人世,如果一切可以重来她宁愿自己没有存在过。而L,也已经在漫长岁月的磨砺中逐渐成为了外表顺从内心强韧的男子。在三更的近海上航行是最容易产生幻觉的。此刻的海面在一天中最为潮湿而寒冷,逼人骨髓的阴风阵阵袭来灌入衣襟。而前方海域上若隐若现的光斑却在和他们捉着迷藏难以接近。最后,L发觉他们的船在那片光斑几百码之外的地方打转。老余来到驾驶舱对L说,“可以了,你熄火出来吧不用再往前开了。”L照做了。于是他们三人立在了船边,静静观望着海中央的那片若即若离的灵光。老余问,“我们无法接近那里,你们知道为什么吗?”小玄和L摇摇头,望着老余等待答案。“因为,那里属于死亡。你们的父亲和你的母亲,就是在那里沉船的。”老余抬手指着前面的亮光。“我们的父亲?”这时L恍然间明白了什么,而小玄却很快嚎啕大哭起来。“他们死得很不值得,但是谁都明白那是咎由自取。”L此时淡淡的问道:“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老余笑了笑说,“因为我是杀人凶手。”这一刻,海面上的迷雾似乎就要冻结,你可以听到某些人心里有稀薄的冰裂声。L没有任何表情,继续问道:“你为什么杀死他们?”老余很利落的回答道,“那时你们的父亲不停央求我结束他们俩,最后我还是无奈答应了。”听完这些小玄终于愤怒了,她跳起来大叫,“你说谎,我妈妈没有死!”老余用最后的耐心回答,“她早就离开人世了,你心里比谁都明白这点。”小玄顿时感到全身无力,她泪流满面蜷缩了下去。猫咪在一旁静静添舐着她冰凉的手脚。L对小玄说,“妹,他说的是真的,你能感觉得到,我也一样。”然而,小玄还是不住的哭泣。此时她宁愿接受谎言和欺骗,只要母亲已死的事实不被人戳破。至少她心里的希望可以一直活着。 <br />&shy;<br />“多年前的那个深夜他们准备偷渡出国,我也一样。船舱里有50多个人,都是壮年男女。在等待接头渡轮的时候,船舱莫名其妙起了火,而且舱门是锁死的。包括你们父亲在内的所有男人开始用重物奋力砸门。半个小时过去了门还没有砸开,舱里的人已经倒下了大半。后来,舱门终于被撞烂,可是只有几个人爬了出来。我们几个清醒过来后回头要去救人,船已经开始下沉,里面的人没有可能生还。但是你们的父亲还是冲了回去,结果你母亲就趴在舱门边上,双手死死抓着门棱。把她拉出来后我们很快用海水扑灭了她下半身还在燃烧的火苗。可是晚了,你的母亲已经奄奄一息。你们的父亲看着烧焦的妻子抓狂的大声吼叫,不久后船沉了,我们都落了水。终于,海面上平静了下来,那个夏天的深夜接头的渡轮始终没有出现。你们的父亲抱着半死不活的妻子漂浮在我的身边,他说,“老余,如果你能活下来有件事要拜托你……”于是你们的父亲告诉我,按照先辈的说法他们这种死于偷渡的人,灵魂将暂时不会离开这片海域,并且每年的今天会在这片海上兴风作浪。他希望我在10年后的今天带上他的一双儿女来此拜祭,骨肉得以相认。然后他们的亡灵就会永远安息。我答应了他。最后,他恳求我先结束他,然后再结束他怀里的妻子。我只有答应。因为那时我也没有生还的信心了,在解脱了他们的痛苦之后我选择等死。于是,我的周围渐渐安静下来,人们逐一死去,我也在体力透支后昏死了过去。也许上天让我活了下来就是为了你们父亲的遗愿能够实现吧。后来,大概又熬过了一个昼夜,我被附近岛上的渔民捞了上来。活过来后,我开始寻找你们的下落。10年里我兜了硕大的一圈,就在最后的期限到来时我在这片海的对岸找到了你们。也许一切已经命中注定。于是我明白了什么,开始等待你们不请自来。”老余在寂寥的夜风中诉说完毕。此刻,L和小玄也许不用再听任何解释了。真相已经不再重要,因为他们的双手此时紧紧握在了一起。他们曾经无数次的感知到了对方的与众不同却不明缘由,此刻终于恍然大悟。来自血缘的深刻维系被二人确认无误。不远处海面上的亡灵们游集一处,等待天亮。那里面有两个灵魂,此刻了却莫大的心愿。它们即将湮灭,未留遗憾。 <br />&shy;<br />不远处的那片光斑就要被即近的破晓吞没,然后永远消失在沧海深处。此时,海面上开始下起淅淅沥沥的小雨。兄妹二人静静跪在船头,正对前方那片海。他们尚未察觉,老余和他沉重的行李已经消失不见。 </p><p></p><p>注:修前版刊于《谷风08.》</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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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躯柔弱,所以灵魂强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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略有小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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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蓝富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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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1-2 12:23:51 |只看该作者
<p><font color="#cc33cc">你们的距离函数注定可以抛出一道优雅的弧线。曾经在最接近彼此的经纬上邂逅,而后迅速告别,那刻有否在你心中留下印记不得而知。倘若不曾有过言语的冲动甚至眼神的交流,那么更无所谓流连或者遗憾吧。但是,时空深处的某个枢纽里早已运算出了人间所有不为人知的神秘数据。</font></p><p><font color="#cc33cc">带走一班不再回还的偷渡者驶向海洋中心的一个亮点然后消失不见。</font></p><p><font color="#cc33cc">老余从被发觉到被打量,最后不过是再次被众人的知觉漠视和忽略。</font></p><p><font color="#cc33cc">肠胃开始通报饥饿的讯号,L一个翻身坐了起来。今晚他无心独自打燃炉灶面对那副同样寂寥的碗筷。</font> <br /></p><p>类似上面的一些语言,个人觉得有些“动作过大”、有些紧张,用词也值得推敲。</p>
风向一变,我觉得那呛人的火苗几乎要灼烧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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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1-2 18:57:47 |只看该作者
<p>是的。值得推敲。</p><p>结构上的遗憾显于何处?</p>
身躯柔弱,所以灵魂强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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略有小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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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eilan Administrator's 不吐槽会死患者 恋爱渣滓 Heilan Super Te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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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1-2 19:48:35 |只看该作者
<p>这篇小说唯一起作用的就是老余最后在床说的那段话,他的出现和消失不值一提。前面穿插的L的出场,各种人物前世后来的介绍,其实最终并没有起到作用。这个小说的主线就是这个人来这儿的目的和他愿望的达成,但我想你围绕这个东西作的文章都比较偏,没什么吸引力,做了太多无用功。</p>
我三岁的时候,很忧郁
喜欢,在河边丢小石头

http://heitiancai.blog.163.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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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1-3 11:58:15 |只看该作者
<p>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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