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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class="unnamed1" align="center"><b><img src="http://www.heilan.com/periodical/heilan_62/image/t_ai_logo.jpg" border="0" alt="" /><br /><br /><img src="http://www.heilan.com/periodical/heilan_62/image/t_ai_1.jpg" border="0" alt="" /><br /><br /><br /><br />来去都是归途</b></p><p class="unnamed1"> 大客车上摆放着没有防震功能的<font face="Arial, Helvetica, sans-serif">DVD</font>和随时可能随着某次急刹车而砸到司机头上的电视,随着车身相对剧烈的震动而产生的每一次花屏都让我指望维系它们亲密关系的视频音频线的插头不断松动直至脱落,但那些伴着不知安放在何处——但总如同炸雷般把声音倾泄在头顶上(那里不过是堆行李的地方!)的扬声器低声哼哼的人们对它们亲密关系的信任堪比司机对头顶那台甚至能发出穿透扬声器噪音的吱嘎声的电视支架的牢固程度的信任。<br /> 这令人发指的伟大信任情感的力量终于战胜了经典力学,宣告了摩擦力拳打惯性脚踢万有引力压倒一切的统治地位,在逆转世界运转法则的拥挤空间里,所有乘客都平安地被运输到了首都北京。 <br /> 让我保持着令人胆寒的笑容走出车站的是至今仍回响在耳边的一首歌,大功率的扬声器大概穿透了颅骨徒劳的保护直接把那些愉悦的音符和欢乐的歌词刻在了大脑里。<br /> 漫长的归途中,一个年轻人始终在那里纵情地歌唱着,当那歌声让我觉得脑子坏掉的时候,我就不再感到寂寞了。</p><p class="unnamed1">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七六五四三二一<br /> 八个姑娘走来走去,我的姑娘在哪里<br /> 嗨嗨在哪里嗨,我的姑娘在哪里<br /> 嗨嗨在哪里嗨,我的姑娘在哪里<br /> 姐姐好呀妹妹好呀,哪个漂亮哪个好<br /> 北京好呀新疆好呀,哪里有你哪里好<br /> 嗨嗨在哪里嗨,我的姑娘在哪里<br /> 嗨嗨在哪里嗨,我的姑娘在哪里<br /> ……<br /><br /></p><p class="unnamed1" align="center"><b>家乡,家乡从未改变过</b></p><p class="unnamed1"> 一条据说是省级公路的柏油马路和道路两边延伸出的居民区构成了家乡的全部,长度的两端终结于两家我从未靠近过的饭店,二十年间我从未以步行的方式越过那些无形的界限,尽管绕其行走一周也消耗不了超过两小时时间,但这片狭窄闭塞的空间对我而言仍然充满了如同《百年孤独》中的马贡多镇一般的神秘气息——夜幕下的空气总是弥漫着含硫煤燃烧的味道;人们曾经来自各个省市,但多种方言的交汇结果是几乎所有人都掌握了混杂着各地特色词汇的普通话;对平静的生活而言,几年来所有的建筑工程都是在悄无声息中进行的:大片的农田上建起了新的住宅区、一万坪的平房被夷为平地——而人们更热衷于在闲聊中讨论邻居家的感情纠葛和同事们在工作上的失误;我的房间中摆设着几件完全不存在于记忆中的装饰品,尽管我娘声称那些是由谁谁谁于我几岁的生日送给我的,但我对于她所说的我的同学的名字没有任何印象,厨房里的垃圾桶是我幼儿园时使用的尿盆——这个我倒是有印象,而十几年未曾见过它,这期间它一直被储藏在什么地方? <br /> 家乡在记忆中的画面是这样构成的:一条在夏天的烈日下被晒化的柏油马路,道旁堆积着被砍倒的生长了三十多年的杨树们,一万坪铺满着断瓦残砖的废墟的显眼位置上摆放着我幼年时用过的颜色鲜艳的尿盆,上面套的垃圾袋里盛着一块冒烟的蜂窝煤,背景矗立着一根白天冒烟、晚上喷火的烟囱——据说那在夜晚喷出十几米高绿色火焰的烟囱属于焦化厂,而我们从来不认识任何在那传说中的焦化厂里工作的朋友和亲戚。<br /> 与这些相比,曾经流传在我共用同一片操场的小学、初中、高中里的那些恐怖故事几乎是不值一提的笑话。<br /> 我和我愉快的伙伴们都在这块狭窄而神秘的土地上成长,我们没有献给球类运动的挥洒汗水的青春,所有能挥洒出的东西——当然大部分是零花钱,全部都挥洒在了电脑游戏厅里,我们的友谊就建立在《暗黑破坏神2》和《雷神之锤2》上,从那些又蔓延到了烧烤摊上和拉面馆里。现在的网吧用着<font face="Arial, Helvetica, sans-serif">WIN2000</font>系统,已经没了那些陈旧的游戏,更令人遗憾的是消失掉的不仅是硬盘里的数据,还有烧烤摊上的小腰子。<br /> 在家的那段日子,我和伙伴们的故事一直集中在小腰子和啤酒瓶周围,在那以外发生的总带着些不堪回首的无趣。几年、十几年后,倘若我们还具备着下馆子的条件或者这世界上还存在着馆子,我们大概还会如同为拙劣的电视剧拍摄更为拙劣的续集一样在咽下和咀嚼食物的空闲时间中继续调侃彼此的性经历或是嘲笑某个处男(还会么?),继续严肃地谈论网络游戏并且依然天真地畅想未来。<br /> 那些时候我总会回忆起初中时在冬夜里揣着随身听走向处于一片漆黑的村庄里的那家电脑游戏厅的场景,当时玩的是些什么游戏在回忆中已经不重要了,但为一星期只能玩上几个小时游戏而迈进黑夜中期待着灯光和一层雾气模糊自己的眼镜的那种心情简直如同年轻时的热恋一样美好清新。<br /> 后来我在自己的电脑上装满了游戏,再后来我发现自己无论玩什么都感觉不到那种清新,甚至会在握着鼠标或手柄时沉沉睡去。<br /> 如今已经能清晰地看到童年和童年时梦想的延续的尽头,一个小时候觉得甜蜜而现在显得苦涩的词标记在那里。<br /> 成长。<br /> “一转眼都二十多岁了,哥儿几个都长大了。”<br /> “啊啊,长大了,但还是一事无成。”<br /> “操,那咱打星际去吧。”<br /> 我猜每个在游戏场所度过童年的人都拥有有一批这样的伙伴,与他们相处时的欢乐总来源于中学时代反复重复地点击鼠标的过程和那些只需提起几个词就能令人意会全部内容的段子(唔,多数是黄的)。尽管他们往往仍保持着从童年时期延续下的种种顽劣性情,并且在很多时候显得还不如游戏好玩,但他们维系着自己与童年的脆弱联系,就如同喝酒时的酒瓶一样不可或缺。<br /> 随着成长,这一关系将不可避免地疏远。总有一天我会把硬盘里的游戏删光,左手的手指不会再同时放在W、A、D和空格键上,也许到时候连酒都会戒掉——不过那时家乡依然是家乡,那里终究是归途的终点:家乡还在那里,我们总不至于无处可去。就算曾经的伙伴们的共同语言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被磨灭,但呼吸到那些和自己刻着相同印记、共同拥有年轻时最美好的记忆的伙伴身上传来的令人怀念的气息总是件令人愉悦的事情。</p><p class="unnamed1" align="center"><img height="367" src="http://www.heilan.com/periodical/heilan_62/image/t_ai_2.jpg" width="551" alt="" /></p><p class="unnamed1"> 以此图感谢尚能聚在一起愉快地喝酒的伙伴们,尽管我们是死大学生、待业人员、臭宅男、交友狂,尽管缺乏社会常识、文艺气息、专业知识甚至责任感,尽管可以用一无是处来把自己一言以蔽,但我们毕竟一起愉快了这么些年,直到愉快年代的寿终正寝。</p>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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