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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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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梯直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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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6-10 13:31:45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我抱着端端回来了。家乡变了不少，从几个无法辨别的地方冒出好几条道路。热闹了，到处都是人。端端从早上开始，就一直在吃苹果，大概南方的苹果和她们那里不一样。我们在一个人堆里看表演。我想着什么时候阻止端端一直这么啃下去，他脸蛋红红的，可并不开心。 面前的这个小斜坡上挤满了人，奇怪的是他们都站得稳当。看起来毫无秩序，却给人一种陌生的紧迫感。他们眼神统一，经常是几个人同时用不友善的目光盯着你。一群整齐地坐着的人，被他们包围在中间，目光空虚，好像不报任何希望，只是在等什么东西。 站在中心的这个人，穿得怪里怪气，发音中有很多齿音。他大概是在表演什么魔术，捏着一块砖头，夸张地耸肩，做出狰狞的样子，好像要把这个转头怎么样似的。他的动作幅度越来越大，一直持续下去，感觉表演由起初的模仿，渐渐获得了它的力量，变成一种仪式或宣言。 他竟然把砖头的头部捏碎了！然后拿起一把刀，沿着脖子的方向切下去！人群中窜起了一阵恐慌的骚动。随后他吼起来，声音从西藏草原般广阔的胸腔里推出来，舌头不转弯，直接从牙齿缝隙间挤出来。他收放自如，这股声音有时候又是直接吼出来，仿佛嘴巴根本不存在。他压住了人群中的骚动，而后便有许多支持的声音从看不见的地方坚硬地挺出来，一次次加重他的表演。 端端还在吃苹果，他什么地方也不看。我把他揽在怀里，头贴着我的胸口。本来打算回来找个工作安定下来，然后把她接过来住。但是现在我忽然改变了想法，也许可以到临近大一点的城市找，或者干脆往北方去。贪图小城市的宁静——况且现在的宁静看似全然消失了——纯粹是一股自我怜悯，我以前所走的那条路不过是个泥潭。端端抱着苹果，他现在还没开始想妈妈，不过这是迟早的。我得往前走一点，再买几斤橘子。南方的橘子，可能会和北方不一样。 有两个穿橘红色工作服的人，跟住了我。我瞬间明白了这个魔术表演的实质，不过后悔已晚。端端并不喜欢魔术，他似乎和我一样，喜欢一个人呆着。我逗他，亲他，他的脸颊通红，火热。他只是伸了一下身体，手往空中举高，摆脱这个太紧的拥抱姿势。我用余光打量身后这两个人，他们穿着某公司的制服，胸口的字迹和标识无法辨认。从他们的面部表情来看，他们似乎很喜欢孩子，不过那不是真的喜欢。 此刻不能拿出电话，即使拿出来，也没什么用，我已删除了那些朋友的联络方式。这里的房子都换了位置，隐埋到了我不知道的地方。那些亲戚的房子，童年的时候，他们家就拥有强壮的男丁，活力十足、经常跳出栅栏的猪。他们在那个坚固的房子住了五六十年。那时候看来，仿佛他的房子会永远存在下去，比时间还长久，如今却奇迹般地消失得无影无踪，连房子前面的街道也飞走了。 附近的那些嘈杂声音，依旧像光一样没有减弱的迹象。“今年的橘子长得真好。”我说，摘去了它的一片绿叶。“是呀，年年都这么好。”卖橘子的老太婆帮我把橘子拣到袋子里。“这里比以前热闹了。”我说。“你是外面回来的吧？这里是新街。”她说。“哦，我住在后街呢，很少来这边。记得先前没有这么热闹，街道总是冷冷清清的。” “是啊，不知道怎么突然来了这么多人。”“橘子剩的不少啊，生意不好做吧？”我决定最后再拣一个小的。“哎，很不好做。这几天扫街的不来了，卖橘子的多了。” 端端和我一样很不喜欢后面的两个人，不过橘子使他高兴。他捧起来咬了一口，整张脸皱了。是否真有一个叫后街的地方？我们沿着街道走到十字路口。一路上都是聚集的人群。他们说外族语言。铁定是发生社会暴动了。 “端端，”我叫他，可他不怎么理我。“端端，”我说，“你在奶奶这里呆一下，我去那边买几个圆圆的东西。我很快就回来。”随后他们跟着我拐进了后街。在这里，旁边有一条护城河，可以死得干净一些。08.06.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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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塑雕像的权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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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坛游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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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6-10 16:33:38 |只看该作者

嗯，首先我不想从技术流派的角度去审视这么一个并不陌生却也不熟悉的东西或者拿它和那些我们耳熟能详的大师去相提并论，尽管这样未尝不可但没有必要。面对一个作者的作品，我们不禁要问，他为什么要写这个东西而且必须这么写才是最好的，这其中的写作目的因人而异也不胜枚举。我暂且大胆猜测一下，情感始终在韦乃文的小说中占着很大的比例，它们很重要甚至可能已经重要到了可以成为写作持续的动力和基础。至少在这篇看来如此。我还记得你以前的一篇《随便记下的事》。这让我好奇并且有时候会去想这是怎样的一个人，生活并不怎么顺畅，有些无奈和孤独。从作品中看到一个真实的作者，这恐怕是最让人兴奋的了。归根到底源于我们在面对写作时表现出的真诚。只要能保持这种充盈的情感，我们有理由对一个作者充满信心。似乎有点远了，再回来说这个东西。形式主义的影子并不陌生，我觉得可贵的地方是它在小说里并没有被作为一种终极目的而是化为一项技术来塑造小说属于自己的东西，使充盈复杂的情感看上去不那么单薄。一个男人带着孩子回到了家，从始至终他们始终与这个世界发生着联系但却游离在它之外，像在记录一个梦：“有两个穿橘红色工作服的人，跟住了我。”；“附近的那些嘈杂声音，依旧像光一样没有减弱的迹象”。现实源自对生活的高度提炼，正因为如此才显得弥足珍贵。作品在这个过程中投射了作者本人的气质，一种说不出的孤独，似乎是沉溺的，但从结尾看来又仿佛想尽快结束，摆脱这个过程，这是悖论。与其说导致最后结局的是那两个工作人员，我更愿意相信，杀死他的是已经分崩离析的生活，它们是非常现实的。 场景的简洁干净便是长期训练积累的成果，现在看来这一点做得不错。虚幻与真实的结合也算完美。暂时能想到的就这么多了，有机会再详细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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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eatu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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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6-10 17:23:34 |只看该作者

下午读了作者的几篇小说，回过头来再一次阅读这篇，反而觉得这篇太过于单薄，并不像其他作品显得很充实。有意思的地方是语言的轻佻感，使读者的阅读轻松自如。但我不得不说的是，这篇小说更像是作者的一个练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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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树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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略有小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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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6-10 18:18:08 |只看该作者

喜欢的：1、很喜欢小说的句子。2、由于没有明确的背景所以更能玩起把戏，结尾就很有趣，它把空间再次拓大。存疑的：在这个空间里，事物的联系还是比较孤立的（或者说不充分的）。姑且让我猜测小说的叙述者逃离了那次“捕杀”，他叙述自己的经历，在叙述过程中已经知道了自己的命运，但他作为观察者一直处在事件的中心眼光却跳离事件本身，他给的那些事件：端端在自己的世界里自足，卖橘子只的关心自己的生意，其他人也是各干各的。而等到他发现有人跟踪的时候才意识到前面那些场景的“实质”，这多少让我产生怀疑的不信任感。而如果叙述者假装不知道自己在小说中的命运，他在还原事件的过程中却让自己迷失了，让自己的形象变得虚弱了。（呃。。我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不喜欢的：1、“声音从西藏草原般广阔的胸腔里推出来”这句。2、卖橘子那段的对话很没创意。

联系邮箱：chenshuyong@live.cn（站内短信、邮箱、豆邮都能很快找到我） http://site.douban.com/1220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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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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略有小成

酒坊起糟小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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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6-10 19:53:57 |只看该作者

<div class="msgheader">QUOTE:</div><div class="msgborder">以下是引用重塑雕像的权利在2008-06-10 16:33:38的发言： 这让我好奇并且有时候会去想这是怎样的一个人，生活并不怎么顺畅，有些无奈和孤独。从作品中看到一个真实的作者，这恐怕是最让人兴奋的了。归根到底源于我们在面对写作时表现出的真诚。</div>no,不是那样的......

我的基本工作是：上笼屉、铺麴、点火、取浆、入缸，最后起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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韦乃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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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6-10 21:01:02 |只看该作者

回雕像、F：1，情感与真诚：我确实一直把情感当成小说的灵魂处理，你看的很准的。我觉得关键是哪一类情感的取向问题（不同的情感可能会导向不同的叙述风格）。我自己受那种“带点严肃、崇高、坚硬、短小的哀伤与孤独”影响较深刻。我想如果一个作者，愤怒、绝望占了情感的大部分，那他的句子可能会像一串鞭炮，内容也有可能会是生活中猥亵的部分。当然，肯定不是这么一回事，每个人不同的气质，决定了他的小说取向，然而要等一个人足够成熟了以后，才会运用丑来写美。我觉得一个作者最光荣的责任是不断拓展“美”。没有任何理由去反对情感，如果要提倡它的话，也没有那个必要。一个有点经验的读者，会很容易判断出你的真诚，我虽然写的不怎么样但你会原谅我的。我把我知道的，不知道的，都交给你，由你去判断我的水平；如果我真的有写作能力，那肯定会得到你的认同，如果我真的不适合那就放下。这也避免了许多不必要的论战，使许多有诚意的讨论，直接到达要害，少走些弯路，少些无谓猜测。2，形式与梦：这是一篇梦后写的东西。我希望把那些情感的游丝有机地融入这个石头堆里（我很难理解，除非用情感去联系超现实主义。）但是我写梦一直没有找到好的经验，所以这一篇留下了许多遗憾（比如X说的那个矛盾，比如买橘子的对话）。这些情感很脆弱，而小说竖立起来的客观（甚至有些时政问题、社会的走向）却又太过坚硬，它根本“游”不进去。所以这个并不是一个很真诚的东西。如何给梦一个外形、给形式一个梦境，都是要考虑好了，才能去写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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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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业余侠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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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6-10 21:17:38 |只看该作者

<div class="msgheader">QUOTE:</div><div class="msgborder">以下是引用韦乃文在2008-06-10 21:01:02的发言： 2，形式与梦：这是一篇梦后写的东西。我希望把那些情感的游丝有机地融入这个石头堆里（我很难理解，除非用情感去联系超现实主义。）但是我写梦一直没有找到好的经验，所以这一篇留下了许多遗憾（比如X说的那个矛盾，比如买橘子的对话）。这些情感很脆弱，而小说竖立起来的客观（甚至有些时政问题、社会的走向）却又太过坚硬，它根本“游”不进去。所以这个并不是一个很真诚的东西。如何给梦一个外形、给形式一个梦境，都是要考虑好了，才能去写梦的。</div>也不能说“许多遗憾”吧。况且大多数情况下，篇幅的短小不容易让人看出什么严重缺陷。其实我是想，这样一个短时间内拿出来的作品不需要有什么细节上的评论的，因为它的意义，它对作者自己创作过程中的启发是独立的。 另外我下午看这篇的第一个感觉就是“梦质”（=梦的质地，我胡造的词），所以我想，里面和梦相关的情绪、情感，哪怕你自己觉得它脆弱，游不进去，等等——还是可以被某些读者捕捉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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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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略有小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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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发表于 2008-6-10 21:43:22 |只看该作者

<div class="msgheader">QUOTE:</div><div class="msgborder">以下是引用韦乃文在2008-06-10 21:01:02的发言： 然而要等一个人足够成熟了以后，才会运用丑来写美。</div>这句稍稍有点教条。观念的形成并不全是一个既定的程序，很多时候也只取决于眼睛和大脑固有的天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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韦乃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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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6-10 21:43:49 |只看该作者

回X：你比较坏。小说确实应该这么读：他毫无疑问是知道整个事情的结局的。至少从回到这里的时候（甚至在小说开始之前），他都被一股什么力量指使着。你说的，“小说中缺乏足够的联系”我想是不是这股力量的轨迹的不清晰导致的？我企图把单词当成石头，扔在那里，可能由于我对这些石头的质地把握的不好而导致的吧。前面应该营造恐怖的梦境，（小说的后面提到家乡到处都是这样的表演人群，他也无处可去。）恐慌才是主题。这样，他去看表演就不是后知后觉的。另外，他只是希望端端喜欢表演。端端第一次和他一起生活，他并不了解他，正像他不能确定自己一样，他不知道爱自己，还是放弃自己。当然，小说不能这样由着说下去，我无法把小说写得像梦那样恐怖，除非用更多的文字弥补一些。“西藏”字眼的提到，是和“外族”有联系的，否则我根本就不需要那样拙劣的比喻。我梦的后半部分是这样的：他走倒路口并没有直接去有河流的后街（人在即将死亡的时候，想倒的是拯救。）然后，到处想起了嘹亮的号子，毛主席率领的队伍从一个路口走出来，来到他们这些人身边。他第一个想法是有没有照相机，一起和主席合影。但是主席说了几句壮胆的话，说现在形式已经在掌控之中，大家不要害怕，然后就消失不见了。接着外族人包围了他和主席剩余的队伍，刺刀顶着他们的胸口。然后被吓醒了。梦往往都很滑稽，像我有一个同学梦到西安事变的时候，他和张学良、杨虎城一起跪求蒋介石（？），然后就哭醒了。买橘子的那一段，原来还有写“他”想装做是本地人，以免被后面两个人欺负，但是有不得不祈求老太婆收留端端，于是给他一张一百的，不用找。但是我写不好，删来删去，就变成了那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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