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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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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手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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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梯直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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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7-18 14:46:44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我不知道把这个女孩托付给那两个男人是否妥当。根据我和他们的交往经验，他们似乎是正人君子，但是他们的外表看上去不然：一个面孔黝黑，眼镜片后面是一双狡猾的小眼睛；另一个身躯肥大，本应是憨厚的脸上总是挂着似乎奸诈的微笑。作为男人，我了解男人们的想法，把这样一个美丽的、毫无戒心的女孩交给他们，心里隐隐不安。 　　她却不理解我的担忧，只是一味地疯玩儿。他们已经买好了三张飞机票，今天中午12点的飞机，离起飞还有好几个小时。我们四个在这陌生的城市漫无目的地闲逛。不知不觉，我们进入一个昏暗的游戏厅。云立即坐到一台游戏机前，不顾一切玩起来。那两个人坐在她旁边，不断窃窃私语。 　　他们请到外面一家咖啡厅里闲聊。他们说今天能回去感觉很好。我突然改了主意，决定今天也回去。眼镜问我，这里的事难道不处理了？我说以后再说吧。我问他们中午的飞机票是否还能买到，胖子说没问题，如果我决定了他这就去办。我说决定了，胖子离开去买票。我喝了杯葡萄酒，心想自己是否太多心了。 　　我去找云。外面是一条简陋的小巷，灰色的街道，灰色的房屋，电线在上空纵横交错。云在巷子极远处走着，恍如一个模糊的白点晃来晃去。我双脚一用力，双腿离地，身体呈俯卧姿势平举空中，如同垂直起落的战斗机升离地面。我这才想起自己会飞，便向前伸展双臂，就像电影里看过的超人那样，呼啸着向前飞。周围的环境成了一片迷茫的灰色，代表云的白点越来越接近，最后我自然而然落在了云的旁边。 　　她正唱着歌向前走着，打着一个白底红点的小伞。我问她为什么跑到这里来，她说她爱到哪里就到哪里。她夸赞我说，“你真棒，还会飞。”这时忽然刮来一阵大风，小花伞脱手飘向巷子深处，瞬间不见踪影。她急得哭起来，不住喊，“我要伞！我要伞！”我笑说，“不用慌，我会帮你找回来。”我使足力气提一口气，呼地一声腾空飞起，投向小花伞消失的方向。 　　也不知道飞了多久，远远看见小花伞落在地上。我落下来把它捡起，发现已经有些散架了。我握着伞往回飞，很快飞回云的身边，给她伞。她高兴地不住喊叫，“你真行，真厉害”，接着又问，“你能飞得高一点吗？”我有些得意忘形，飞身冲向天空，结果立即撞到巷子上空如蜘蛛网一样的电线上，重重摔到地上。我赶快爬起来说，“我们到巷子外面去。”出了小巷，天空一片明朗。我毫不犹豫飞向天空，很快升到高空，俯视灰蒙蒙的大地，沐浴寒冷的空气，云已经完全看不到了。我突然感到十分恐惧，想落下去。可是身体不听使唤，依然像风筝一样飘来飘去。我想如果现在丧失了飞行的能力，是不是会栽到地面摔成肉泥？又想，如果老这样在天上回不去，赶不上中午的飞机怎么办？ 　　这样想着，身体却慢慢地落下去。我感到筋疲力尽，一阵眩晕。落地时两腿发软，一屁股坐在地上。我看看四周，是一个陌生的地方。 　　这里象是一所学校的操场，附近有单双杠、篮球场之类设施。我需要休息，坐在原地恢复体力。 　　远处一个人走过来，等走近了，才看清是个满脸皱褶的老头儿，穿着过时的蓝色衣裤。他俯下身来问我是做什么的。我说是不小心飞到这儿来的。老头儿笑了，声音像是乌鸦在嘎嘎叫。我问他这是什么地方，他说，“你看不明白么，这里是学校。”他又说，“我知道你是这里的学生，不专心学习跑到这儿来简直是瞎胡闹。”他要送我回教室。我全身没力气，心想他爱怎样怎样吧，在教室里可以休息好点，像我这样年纪的人怎会是学生呢？ 　　他领我到一个灰砖砌成的小楼里去，这楼不知何年月建的，寒伧破败。楼道里光线昏暗，地面坑坑洼洼。我跌跌撞撞地跟着他不知爬到几层。老头儿推开一扇油漆剥落的木门。里面果然是一间教室，坐满了和我年纪差不多的人，有男有女，男的都穿灰衣服，女的都穿红衣服，因此很好辨认。老头儿让我坐到最后一个空位子上，然后喊道，“开始上课！”原来他是老师。 　　老头儿走上讲台讲课，这时他颇像个老师了，至于他讲什么我一概没听清楚。讲台上光线明亮，使他的秃脑门锃明瓦亮，还有一缕头发盘在脑门周围，他看上去不象刚才那样老。窗外刮进一阵风，那缕头发直直地飘荡起来，形成了一种奇特的效果。 　　这时，旁边有人凑过来小声说，“你的数学作业完成了吗？借我抄抄。”我说不知道。那人唠唠叨叨说，“你总是这样，拖欠作业也太多了，难道你良心上过得去吗？”我说，“这和我的良心没有关系，你们究竟在这儿学什么？”那人不再理我。 　　隐隐约约听到了下课铃声。教室里立即活跃起来，这让我想起自己在学校里的时光。忽然听到有人开始吆喝，“卖皮衣喽，卖皮衣喽。”只见有个瘦骨伶仃的家伙抱着一叠皮衣在教室里转悠。我拎起一件皮衣仔细看了看，觉得还可以，一问价钱，需要一万多元。我说太贵了。卖皮衣的说，“这不算贵了，兄弟做点生意不容易，能帮忙就帮忙。”我想在天空飞的时候确实挺冷，不如买一件。我伸手掏钱，那人已经把手伸进我放钱的裤兜。我说，“你也太心急了吧。”他说，“当然急了，我卖给你的是真品，你看我卖给那几个人的都是假的，一会儿他们发觉得把我自己的皮扒了。”我穿上皮衣，感觉精力倍增。心想时间也不早了，我得赶快飞回去。我走到窗口，准备从这里飞向蓝天。那老头儿一把抓住我，“你想跑吗？休想，快去给我买菜！”他手脚麻利，顺势把我的皮衣脱了下来。我说，“我没有义务给你买菜。”他把皮衣披在身上，“快去，少罗嗦，否则皮衣没收！”我心疼那件皮衣，只好问，“让我到哪儿买菜？”老头儿指了指门，“到我女儿那里去，她会告诉你。”我又问他，“你女儿在哪里？”他不耐烦地说，“傻瓜，出去就知道了，我怎么教你们的？”我来到走廊里，这里昏黑一片，远处有一点极为黯淡的灯光。我摸索着向灯光走去。我一步步接近灯光，却听到经过的一扇木门有敲击的声音。借着微弱的光线，我看到门上有一个比眼睛稍大的孔洞。我左眼眼贴近孔洞，向里窥视，结果是和另一只眼睛对上，那只眼睛红得吓人，简直可怕。我连忙离开，继续向前。 　　走到灯光处，这里也有一扇木门，可惜门上没有孔洞，无法窥探。我正站着犹豫，门开了，出来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女孩，也穿着红衣服，灯光下一双眼睛亮晶晶的。她冲我笑，问我是不是来买菜的。我点头。她说，“菜我已经买好了，陪我聊会儿吧。”我说，“既然菜已经买好，我得立即回去，那个秃老头儿还扣着我皮衣呢。”女孩说，“那个秃老头是我爸爸，我叫迪。”我忙不迭地说对不起。她问，“为什么扣你皮衣？”我说，“因为我想飞走，你爸不让。”迪忽闪着眼睛，“你会飞啊，走，飞给我看看去。”我说，“我没有时间，等我飞走的时候你看吧。”迪沉下脸来，“我爸听我的，我不让给你休想得到。”我没办法，只好跟着她下楼。 　　我们来到操场。迪催促我立即飞给她看。我腾身而起，想在操场上空来个盘旋，谁知双脚一离地就狠狠地摔在地上。迪惊叫一声，“你行不行啊？”我咬牙爬起来说，“刚才是个失误，再来！”于是我又一次摔倒，我觉得我的脸红得象西红柿，索性趴在地上不起来。迪蹲在我身边，“你没事吧？飞不起来算了，我也不怪你，我找我爸去要皮衣。”我转过脸来看着她说，“不用了，飞不起来，皮衣也就没有意义。”我心里感到万分痛苦，飞不起来意味着不能及时赶回去，可能再也见不到云了，那两个人会怎么对待她呢？ 　　传来一个声音，“你们在干什么？”我循声望去，不远处走过来一个穿粉红色衣服的女孩子。我揉揉眼睛，天哪，这女孩太美了。我一轱辘爬起来，拍去身上的尘土。迪说，“我们在做游戏。”女孩瞥了我一眼，对迪说，“你不好好做家务，你爸要剋你的。”迪说，“这和你没关系。”女孩冷笑一声，扬长而去。我望着她的背影，目瞪口呆。迪说，“你看够了没有？”我问，“她是谁？”迪说，“校长的闺女，成天花枝招展的。”我又问，“她叫什么？”迪没理我，向灰楼走去。我只好跟着。 　　迪一溜烟上楼。我慢慢回到教室。秃老头儿在门口拦住我，“菜买好了？”我点点头。老头儿把皮衣扔给我，“我女儿让我还你，你可以出去逛逛。”看到皮衣我更加沮丧，披在身上，下楼，到操场上闲逛。 　　我转了一圈，忽然想到，可以坐车回宾馆啊，不一定要飞回去，就往校门口走，可是不知道校门在哪儿。瞎走了一会儿，迎面碰上了校长的女儿。她看见我笑了，“你披着皮衣好神气啊。”看到她笑我傻笑起来。她问，“刚才你和那小妮子玩儿的什么？”我把一切都给她说了。她大笑起来，弯下了腰，脸上红扑扑的。笑够了以后，看着我说，“我好久没这么开心了，你真的会飞吗？”我不觉得这有什么好笑，所以不回答她。 　　她又说，“你现在要是能飞起来多好啊。”听她一说我倒是有飞的冲动，可是还怕在她面前出丑，就放弃再试一试的念头，但又不想让她失望，就说，“哪天我恢复了肯定飞给你看。”她一笑，表情有点不以为然，“要不你就留在我身边打杂吧。”我同意了，她一走，我就跟在她后面。她说，“我就叫你鸟吧，既然你会飞。”我也认可这个名字，虽然感觉这名字有点不正经。我问她，“我怎么称呼你呢？”她说，“我叫莉，但是你不能直接叫我的名字，你要称呼我主人。”我想只要留在她身边怎样都行。 　　我跟她来到一座整洁的红砖小楼，楼前是个小花圃，里面开满了淡黄色的花。莉说，“我不喜欢这个颜色，你把它们都染成粉红色吧，跟我去拿颜料。”她把我领到楼里一个房间，这里有一个铁架子，上面摆满了五颜六色的玻璃瓶。她拿了一瓶粉红色的给我，“下午我在花圃边看书，你要在我看书之前弄完。”我来到花圃染花。这是一件很麻烦的事，不一会儿我的手已经变成了粉红色，花才染好了十几朵。接近中午了，迪来到旁边说，“我帮你染吧。”我点头同意，她拿出一个空玻璃瓶，我把颜料分给她。这姑娘染得很快。 　　莉和一个男人走过来。那男人问，“这是谁啊？”莉说，“打杂的和他女朋友。”我说，“迪不是我女朋友。”迪说累了，就甩手走了。那男人穿着夹克，戴鸭舌帽，嘴里嚼着口香糖，手搭在莉的肩上。莉说，“鸟，你过来。”男人问，“谁是鸟？”莉冲我扬一扬下巴。男人呵呵笑起来，象是蛤蟆在叫。 　　我来到他俩面前。莉说，“谁让那个小妮子来的。”我说，“她是来帮我的。”莉说，“以后不准她来。”男人说，“这小子老盯着你看，我看欠揍。”我说，“你才欠揍！”那男人猛扑过来，我们扭打起来，我伸手在他脸上乱摸。打着打着，听到莉哈哈大笑，说，别打了，别打了。我俩都累了，气喘吁吁地分开。莉说，“扬，你看看你的脸都成了粉色的了。”她递给他一面小镜子。扬照了照，冲我恶狠狠地瞪了一眼。莉说，“快去洗洗吧。”扬急匆匆走了。 　　莉走进我，“我和那个小妮子谁漂亮？”我说，“当然是你。”莉又问，“你喜欢我吗？”我说是。她说，“你不过是个打杂的，凭什么喜欢我？”我问，“扬凭什么喜欢你？”莉说，“他老子是局长，我也没有办法”。我垂下头。莉说，“你还是快点干活。”我继续染花，心想一会儿自己要试试飞行，如果能飞的话莉肯定喜欢我。这时迪又回来了，说，“你饿了吧？给你拿了点吃的。”我说，“谢谢你，放这儿吧，我现在没功夫吃，你快走开，莉看到了会不高兴。”迪哼了一声，转身走了。 　　我看看四周无人，就准备试飞一次，溜到花圃靠墙一边，双腿离地，又一次摔在地上。我叹了口气，躺着不起来。 　　花圃四周寂静无人。我忽然感觉饿了，后悔没有吃迪送的饭。我走进红砖小楼，在一楼走廊里听到莉在咯咯笑。我来到一扇门前，门虚掩着，莉的笑声从这里传出来，从门缝往里窥视，那个扬在手舞足蹈，惹得莉笑个不停。正看着，背后传来一声断喝，“好小子！”声似闷雷，有什么东西拍一下我的脑袋。我惊慌失措，回头一看，一个肥胖的巨人在我身后，我头顶只到他腰部，身子又圆又粗，脸又圆又大，如同特大号的馅饼立在特大号的水桶之上。他向我瞪着两只圆眼，呼哧呼哧地喘气。 　　门开了，莉和扬走出来看热闹。我说，“我正好走过来找主人。”莉说，“爸，这是我的手下。鸟，快向校长先生敬礼。”我诚惶诚恐地给校长鞠躬。校长威严地说，“你这小子也算个鸟啊。”莉说，“叫他鸟是因为他会飞。”校长哼了一声，整个走廊嗡嗡作响，“我最痛恨年轻人不务正业，整天飞来飞去还不是个鸟吗？”我连连称是。校长又说，“你该多向扬学习，作一个有所作为的模范青年。”我不住点头。校长很快对我失去了兴趣，对莉说，“你也该好好向扬学习。”莉说，“我正学着呢”，咯咯笑起来。校长嗯了一声，象一座山那样移向走廊尽头。 　　莉说，“这些花你没染完。”我说可以继续。莉说，“不用了，改主意了。”天已经黑下来，莉说，“回你宿舍去。”我说，“我是飞到这儿来的，没有宿舍。”莉说，“找迪那个小妮子给你安排去。”她说完头也不回就走了。 　　我没办法，往灰楼走去。这时周围变得漆黑一片，我摸黑走，感觉走了很长时间，看来是迷路了。又走了一段，来到了一个树林里，听到哗啦啦风吹树叶声音。终于，眼前出现了一点灯光，我朝灯光走，感觉又累又饿。 　　灯光是一间小屋的窗子发出来的，屋里有人影晃来晃去。我上前敲门，门打开，一个花白胡子的小老头儿笑嘻嘻地在门里打量我。我尽力满脸堆笑，向他说明我的困境。老头儿点点头请我进去。 　　屋里很温暖。我在墙角坐下，老头儿扔给我一块饼，我没几口就吃掉了。老头打了个哈欠，问我是做什么的。我说是给莉打杂的。老头摇了摇头，略带同情地看了看我，走开了。不知不觉，我靠在墙角睡着了。 　　醒来后感觉很好。我走出小屋，树林里空气清爽，老头儿正在散步。我问老头儿回花圃的路。老头儿指了指一个方向，说一直走就能到，又说，“你有麻烦可以来找我。”我表示感谢。 　　我走了一段时间，果然来到花圃边，看到迪的父亲正在那里。这秃老头儿连连摇头，“这些花真可惜。”他看见我说，“你跑哪去了，快去给我买菜。”我刚想回答他，校园里响起敲钟的声音。秃老头儿说，“先去开会吧。”我跟着他来到操场。这里聚集了一大堆人，乌乌压压，叽叽喳喳。人群前方是一个水泥台子，校长叉腰站在上面，前面立着麦克风，他环视全场，威风凛凛。 　　校长喊一声安静，声如洪钟，湮没全场的噪音。所有人都瞪眼看着他。校长说，“请大家遵守纪律，做到雷打不动！”他滔滔不绝讲起来，操场上充满嗡嗡声。 　　我昏昏沉沉，忽然感觉有人拽我衣袖，转头看是迪，她问我烦不烦，我点头，她让我跟她走。我跟她溜到一边，她说，“我带你去个地方。”我说，“该到莉那儿去了，说不定她正在找我。”迪显出很生气的样子，“你难道不想飞了吗？”我说很想。迪说，“这里有个人说不定可以让你飞起来。”我说，“带我去见他吧。”迪说，“你不喜欢和我在一起。”我说，“你能让我飞起来就会喜欢你。”迪说，“好吧，跟我来。”我跟迪来到小灰楼里。迪边走边说，“这里有个人，据说是在很早之前就飞到这儿来的，后来因为飞不走就一直在这儿，他说知道为什么飞不起来，可能对你有帮助。”我们在走廊里，来到一扇似曾相识的门前，门上有个洞，我想起来在这个洞里我窥见一只发红的眼睛。 　　迪推门进去，我小心翼翼跟在后面。房间里异常昏暗，有个蓬头垢面的家伙倒在一张破床上。迪过去推了推此人，那人坐起来，一双红眼睛逼视着我，声音沙哑地问，“这人干什么的？”迪说，“他是我朋友，也是飞到这儿来的。”那人双眼闪光，就像燃着了火，恶狠狠地说，“你滚出去，我不想见到会飞的人。”迪温柔地说，“他现在也飞不起来了，想问问你原因，你告诉他好吗。”那人态度缓和下来，对迪说，“可以，但是有条件。”迪问什么条件。他说，“给我买酒喝。”迪点头同意。那人让迪先出去，要单独给我说。迪看了我一眼就出去了，我有点害怕她走。 　　那人招手叫我过去，“小子你真的想飞吗？”我使劲点头。他嘿嘿笑起来，“你是不是爱上什么人了？”我说，“这有什么关系吗？”他说，“你只有不爱的时候才能飞起来，我们的飞行担负不了爱的重量。”我问他是不是因为爱上什么人而飞不起来，他阴郁地点点头说，“只要你忘不了对一个人的爱，你就永远休想飞起来。”我想起了莉，难道我能不爱她吗？我问有什么别的方法可以恢复飞的能力，那人摇头说，“没有啊！”我沮丧地来到走廊。迪问，他告诉你了吗？我说已经知道了。迪问怎样可以帮助我，我摆了摆手，离她而去。 　　我忽然想到，在我认识莉之前就已经飞不起来了。当时我爱上了什么人吗？难道是迪？我觉得这不可能。也许是我爱上了云？想到云，我心里不免慌张起来，她和那两个人在一起不会有危险吧？我必须找到他们。 　　可是，我恐怕再也不能飞起来了，让我不爱莉那是不可能的，但如果我连飞都不会了，莉怎会爱我呢？操场上还在开会，校长哇啦哇啦说个不停。我沿着墙根走，离开操场，来到莉的花圃旁。 　　我呆呆地盯着那些染了一半的花。莉和扬手挽手走过来。扬说，“这家伙在犯傻。”我不理他，对莉说，“主人，我有个秘密要告诉你。”莉说，“这半天你跑哪儿去了？”我说，“这和那个秘密有关，我只对你一个人说。”莉看了扬一眼，说，“你在我耳边说吧。”我刚凑到她耳边，扬就怒吼，“你小子敢这样我揍扁你！”莉说，“你先到屋里去。”扬拧了拧脖子，听话地进去了。莉冲我一笑，“你说吧，我最喜欢秘密了。”我说，“因为我爱你，所以飞不起来了。”莉两眼盯着我，显得有点惊慌，忽然扑哧笑了，越笑越厉害，笑得捂着肚子弯下了身子。我默不作声地看着她笑，这是她第二次这么笑了，我真担心她笑出病来。过了一会儿，她喘着气对我说，“好了，怎样才能让你不爱我呢，我真想看你飞起来。”我不知怎样回答她。她哼了一声说，“我烦了，你走吧。”她转身跑进楼里。 　　我忽然感觉有凉丝丝的东西落在头上，这才注意到正在下雪，飘落的雪片像凌乱掉落的鸽子的羽毛，不一会儿功夫，花圃里的花都变成了白色，如同棉花田。 　　我想起了树林里那个老人，说不定他可以给我一些帮助，就朝树林方向走。树林里还没有被雪覆盖。老头儿正在门口欣赏雪景，看见我，就说，“这里好长时间没有下雪了。”我把自己的苦恼给老头儿说了。老头儿说，“很早以前，那个红眼睛的人也是飞到这里来的，可是他爱上了迪的母亲，就没法再飞走了。”我问，“迪的母亲在哪？”老头儿摇头说，“她已经死了。”我说，“难道我会和他一样等着哪天忘掉爱情才能飞走吗？”老头儿还是摇头，“还是有办法的，除非……”老头儿不说了。我急着问他。他说，“如果我现在给你说了，你恐怕更加希望渺茫，这也是当初我没给红眼睛说的原因。”我带着失望离开树林。老头儿在我身后说，如果你够幸运，你会再飞起来的。 　　雪下得更大了，风声呼啸，天地间一片白茫茫，我又迷路了。远处传来了隐约的呼喊声，仔细一听，好像是迪的声音。我朝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 　　虽然雪下得很密，但我还是看到了迪的身影。她也看见了我，我们凑到一起。迪说，“我找了你好长时间”。我问，“你找我做什么？”迪愣了愣，忽然甩开两腿在雪地里飞奔起来。我不知道怎么办。 　　附近有笑声传过来，莉和扬正在一起堆雪人。我这才注意到旁边就是花圃。我向他们走过去。莉看到了我，高兴得拍起手来，“雪人模子来了。”我坐在雪地上，莉不准我动，他俩开始把雪堆在我的身上。开始我还有要动一动的愿望，可是后来身体完全僵住了。不一会儿，我已经是一个雪人了，只露出两只眼睛，还能眨动。莉围着我又蹦又跳，扬跟着傻笑。我睡着了。 　　因为温暖我睁开双眼，立即被阳光刺痛。天空像一块蓝色的玻璃。我的身体还禁锢在雪堆里，稍微一动全身咯咯直响。 　　我看到迪向我这边走过来，停在我面前，“谁堆的雪人啊？”我晃动身体，雪片哗哗下落。迪吓了一跳，认出是我。她帮我把雪清楚干净，脸色很忧郁，“准时莉那个丫头干的吧？”我浑身酸痛，走起路来很费劲，迪扶着我说，“我们多走一会儿就好了。”我们慢慢地走着，穿过了树林。走过老头儿的屋子时，看到他正在门口扫雪。老头儿冲我挤挤眼睛，我不明白他什么意思。 　　树林这一端是一道向下的山坡，原来学校建在山坡上的平地。山坡整个被雪覆盖，倒是一个非常不错的滑雪场。太阳像是一个红彤彤的玻璃球，雪地的反光照得眼前泛红。我们都累了，坐在山坡边沿的一块石头上。 　　迪忽然哭起来，我不禁伸手揽住她的肩。迪说，“你怎么还不离开这个地方？”我忽然觉得自己像是在融化的冰淇淋，我感受到了，迪在爱着我。我说，“我知道。”迪有些吃惊地看着我，我笑了笑，用手抚摸她的脸，她的脸都湿了。她也笑了。 　　我感觉全身充满了力量，所有的酸痛都消失了。我倏地站起来，放声高喊。远处有人嚷道，“你喊什么！”我循声看去，原来是莉正在走过来。我不理她，抬腿飞跑起来，清新的空气穿过我的身体，我有就要飘起来的感觉。突然，前方一个巨大的身影挡在我面前，“站住，小子！不准跑！”震得我两耳嗡嗡作响。听声音就知道是校长。我双腿一弹地面，在他头顶上掠过。我终于又飞起来了。 　　我在校长的上空做了几个盘旋。听到远处莉的声音，“原来这家伙真的会飞啊！鸟，你快过来啊！”校长在我下面气急败坏地吼叫，“你给我下来，老子要给你点颜色看看！”我哈哈大笑起来，向迪飞过去。 　　迪看着我落下来，“我一直相信你会飞的，你是不是要飞走了？”我说，“是的，还有事情要办……”校长怒喝着跑了过来，速度竟然快得惊人。我连忙腾空飞起，感觉到他的手在我脚上蹭了一下。我从山坡上向天空冲去，校长立足未稳，哇哇叫着从山坡上滚了下去，他那硕大滚圆的身体咕隆隆滚着，因为沾上山坡上的积雪，越滚越大。当我准备飞走时，向下瞥了一眼，只见校长已经滚成了一个巨大无比的雪球。 　　我吸了一口气，看见迪正在向我招手，我也招手向迪告别。这是听到树林里那老头儿的声音，“你明白了吧？”我急速飞行，朝着来时的方向。我担心云的情况，他们应该走了吧？我接近地面，发现了飞走时的那条小巷。当我落地时，我看到了地上的花伞。我捡起伞来，伞已经有些散架了，那是云的。四处张望寻找云的踪影。只见云在小巷深处跑过来，喊着，“找到了！找到了！”我冲过去想拥抱她…… 　　我趴在咖啡馆的桌子上，静静地很长时间。云肯定已经被那两个家伙带走了，他们为什么不多放些药呢？我真希望永远不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