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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她坚持我先脱衣服是较为合理的做法,虽然导演跟我对此不敢苟同,但还是顺应了她的要求。我开始缓缓解开业已湿透的白色衬衣的纽扣,她并没有帮忙,而是紧贴着我一动不动,我的双手在衬衣的纽扣与她身着的红色轻纱之间爬行,每摆脱一粒纽扣,欲望之门便向我打开一个诱人的角度,如此延续直至我能够恰如其分地克制自己。这是十分困难的一步,对她又抑或是对我。她的双手像蛇,它们在我的脊背上滑行,那片土黄色的不毛之地惹怒了它们,显然,它们在伺机报复。我对此充满期待而又感到不寒而栗,接着,蛇的啃咬为它们和我的感受提供了证据。某种尖锐的东西狠狠刺进背肉里,火辣辣的痛感无法扩散。她的双手——它们这时候又伪装起来了——顺势扯下了已经准备完毕的衬衣,红唇印在了我的胸前,让我带着痛苦骄傲地呻吟一声,心跳也开始加速。为了迎合自己的感受和配合她的节奏,我的双手开始在她瀑布般的后背逆流而上,燥热之火在男人的粗糙和女人的柔滑之间迸发出来,真是不可思议。我感到自己的动作略显笨拙,让人看起来并不像是在抚摸,而更像是在搜寻某种感觉。此情此景下,感觉的存在时间过短,从而催生——或是加强?——理智领域中的怀疑精神,这也许是人们在进入主题前废话连篇的原因。奇怪的是,至此我们仍然闭口不言。她十指紧扣的双手又在瞬间变成一把锁,目的是要将蛇困住,一切都很顺利,她大概正为此而微笑,因为在我怀中她的嘴唇裂开了一小道弯月形的伤痕,但我可以保证,她并不是一个嗜血成性的人。我开始帮忙扯她的红色轻纱,往上或往下都是人之常情,但由于她的双手粘附在我的后背上——时而是锁,时而是蛇——所以一切都是那么的异乎寻常。我轻轻撩起红幕,发现里面正在上演的戏剧新奇而古怪,演员们没有穿衣服,毫不羞怯,表演起来动作过快,且跟我们一样默不作声,显得沉闷无比,红幕往上窜,她顺从地将双手缓缓举起,于是红幕遮住了我的眼睛,我不由得焦急起来。她接着将锁链往上套,最后搭在了我的脖颈上,然后抬起伴随着飘逸黑发的脑袋,做出要咬人的姿态。她的红唇开始凑近我的灵魂,在这方面,我尽量做到毫无保留。聚光灯应该关注她下一步动作的可能性,而不是我那虚无飘渺的灵魂反应或思想颤动,可现实就是会毫不犹豫地犯下如此这般的荒谬错误。为了弥补他人的失误,我不得不将自我消灭掉,取而代之的是对她的热吻,她当然心领神会。我们呼吸着彼此的空气,互不相让,无论是我向左的倾斜还是她向上的挤压,都无与伦比。她手执钥匙准备开锁——因为此时我的双手活动得不怎么自如,而这有碍情节的发展——在嘴唇若即若离的冲动与畏缩之间取得平衡,一切都游刃有余。我得寸进尺,让她热辣辣的身体紧缩在我的怀里,以便让她听到我的心跳和无言暗示——这类暗示作为独立存在的元素时是无用的,而作为连接动作以及各种可能性之间的媒介时则是必需的、至关重要的,但它们又得是隐蔽的。她脸色绯红,双眼充满爱意,洁白的牙齿在空中划出一道道弧线,令我眼花缭乱。由此,我们迷迷糊糊地倒在了一处松软的地方,我的双手伸展开搁到两边,安分地等待指示。她倒在我的身上,温柔得像一阵熏人的风,我蓬乱的头发逐渐兴奋起来。她的双手分别抓住了我的手臂,红得发烫的嘴唇在我的脸上烙下深刻的印记,紧接着湿滑的舌尖试探性地钻进我的胸膛,以此来证实我的善良和紧张。然而,她却突然地、不合时宜地停了下来,侧着脸紧贴我们的胸膛,并开始颤抖着抽噎起来。“孩子!”她低语着。我没有理会,双手迫不及待地想要挣开她的手,在成功摆脱之后,我立马将双手放在她的脸上来回抚摸,又将某只手掌轻轻捂住她的嘴唇,她似乎对我的反应不怎么满意,因为她停住了抽噎。我帮她整理散成一团的长发,往后拨,绕过她的耳朵和双肩,到达我目力所不能及的方位。她摇晃着脑袋表示抗议。我的双手在尽其最大的努力想让她平静下来,她的双手则在尽其最大的努力要蒙住我的眼睛,同样想让我平静下来。我们都开始失去理智,一无所想,只有逐渐粗暴的动作愈来愈利索、熟练和自然——这是由于不断重复的缘故。值得庆幸的是,这样下去的结果仅能是趋向于具备十足现实感的几个简单动作,毫无疑问,这既有利于撕破所谓的思想和自我,又有利于重塑我和她的现实性… …我们都筋疲力尽了,肌肉发酸,汗水比开始时更泛滥,最后瘫倒在对方软绵绵的怀抱中。我们四目对视,时断时续的视线终于脱离了常规的轨迹,这正是我们想要得到的视觉效果之一。她咧嘴而笑,原本洁白的牙齿现在血淋淋的,但我再次保证她并不是一个嗜血成性的人,因为嗜血成性的是我。当然是我。所以我也笑,虽然疼痛难忍。
2、
我冲了一杯方便面,将它放在透明的玻璃桌上,准备享用。我按照导演的要求尽量表现出手忙脚乱的状态,同时将每个动作的幅度压缩起来——最理想的效果是压缩成一条线,跟人们常说的“线索”相仿。我揭开塑料杯的盖子,一团团缭绕着盘旋而上的热气迅速地窜至我的胶质镜片上,另外,根据我对飘来的香味的判断,我初步估计这是一杯质量稍逊的方便面。而这时门铃响了。我习惯性地躲在了门后面。
“你好,你找我吗?”
“是的,能让我进来吗?我有事要跟你说。”
“请稍等一下… …我好像没听出你的声音… …嗯,你能说说你是哪位吗?”
“不要再开玩笑,你知道我是谁的… …你的这次表演真拙劣。”
“噢,真对不起,小姐,我没有开玩笑,我都快忙死了,表演?还哪有时间这样做?对不起,我不能开门,因为我真的认不出你来。真的很抱歉。”
“我已经远离了他们,现在只穿一件单薄的外衣呆在门外,你却假装糊涂拒绝帮助我。你说我傻不傻?但他们又会说这就是对所犯错误的惩罚,比起你的冷漠,他们的冷嘲热讽根本不算什么,哼!”
“小姐,听到这些我感到很遗憾,我想你现在要做的是立即回家穿多点衣服,不然你会着凉的。”
“你知道我的家在哪里。”
“我怎么会知道呢?小姐!为了我们的健康,请你回去吧!”
“想不到你已经屈服了,什么浪漫呀,都是骗人的。你知道吗,人们想让我‘脚踏实地’,因为他们说这是一种美德,要我像你现在这样残忍!我很难受。”
“脚踏实地是对的,但不该作为美德。这里包含两种意义层面,一是这样的想法,一是这样的做法。对你刚才所提及的‘人们’来说,最完美的人应该是做事脚踏实地,并且以此为荣,最糟糕的人则是做事浮夸并以此为荣——或者假装如此。当然还有另外两种人,我们根据排列组合的原理可以得出,在我看来,那另外两种人才是理想的,因为他们具有现实性。正由于这四种人不能和谐相处,所以不该将‘脚踏实地’作为美德。小姐,我想你大概正为这样的事情而烦恼着。”
“你既啰嗦又毫不讲理,其实事情简单得很:你将我拒之门外,我无家可归,我厌倦了生活,你却厌倦了我。”
“小姐,我必须告诉你,厌倦生活是错误的,你不该… …”
“对,现在我终于知道这是个错误,它彻头彻尾都应该受到谴责。不过,我并不认为这错误是致命的。”
“当然,当然不是致命的,你这样的情况我也了解。”
“你了如指掌。你也是唯一能阻止这成为一个错误的人,可你在关键的时刻弃权了。这比错误本身更讽刺,也更可怕。”
“小姐!我必须跟你说清楚。我们素不相识,你却将别人的过错和自己的痛苦全都归咎于我!这不合理,而且很荒谬。我知道你伤心欲绝,但这不能成为你骚扰我正常工作和生活的理由。我也非常同情你的遭遇,但老实说,我讨厌浪漫,因为浪漫总是伴随着杂质,就像磨损了的钻石,或者是并不十分纯正的金币,你可以用它买来短暂的幸福,但后果应该自负… …回去吧,现在还能坐到火车。”
“你真的这样认为?那孩子怎么办呢?”
“孩子?噢!小姐你别哭!我相信人们会在一段时间之后理解和原谅你… …你们的,但你必须忍耐。我对你们的重归于好充满期待。”
“但如果我原谅不了自己呢?如果我没办法跟自己重归于好呢?”
“那就不是我所能回答的问题了。另外,小姐,你耽误了我的晚餐时间,我还有许多工作要处理呀,真倒霉!”
“你一向很忙,但还从未至于不给我开门,这是头一次,大概以后也不会有这样的机会了。善良的人们都很温柔,反过来就不成立了,所以才会有专门制造伪币的坏蛋,也会有乐于受骗的笨蛋。”
“不管如何,小姐你绝对不是什么笨蛋,我也绝不是胡作非为的坏蛋。怎么说呢?我们是毫不相干的,你有你的生活,我也一样。我不想干预别人,也不想被别人打扰,特别是那些神经质的固执己见的人… …小姐,你走吧,我是不会开门的,我要继续我的晚餐。”
我回到玻璃桌旁,揭开盖子的方便面热情已经降了下来,软绵绵的面条乱作一团,像织毛衣用的柔软线料。而香味早已泄尽,我只好独自懊恼。我用筷子在杯子里缓缓地将晚餐转动起来,希望靠此来释放其蕴藏的余香。然而,这时门铃又响了。
3、
这个地方人很多,所以导演必须付出更大的努力以恰当地隐藏在人流中观察现在的我、随后的我们。不过对导演来说,越有挑战性的拍摄越能体现出他的天才。值得注意的是,街上的人多得杂乱无章,因为人们不是同往一个方向,有时候某些人还横穿过——当然是很艰难地——整条街道,他们大多是孩子或是失散了的恋人。
我应该缓慢地走向广场,但心情的焦急让我破坏了自己原有的节奏。我几乎是在小跑,不时碰到这个或那个路人,还连道歉都来不及就已经将他们甩在身后。广场很宽阔,四周都有小食店,人们将它们团团围住,我想凑过去却不成功。我对这些小吃十分热衷,即便它们现在升了价还是如此。由现场的情况看来,大多数人跟我持相同的看法,他们在努力挤着,也在像海浪一样被粗暴地往外推。我坐在一家露天餐厅的椅子上不耐烦地等待着,这里人较少,看起来他们的热情似乎被疲劳消灭殆尽了。这种露天餐厅都有一个特点,就是设置了最低消费,只要你点够了东西才能坐下,依我看,这是一种精明的经营手段,但难免会有点卑劣。桌子呈奶油白,塑料质地,可以随时移动,每张桌子都配有一把大蓬伞,客人也可以随时旋转伞子的细长支柱来观察不同底色背景下的太阳光。对我来说,这不失为一种乐趣。
我点了一杯薄荷饮料,浅绿色的那种,也许是因为刚从冰堆中取出,它喝起来就像融化了的冰雪,清凉但没什么味道。在我的前方,是一个小型的喷水池,它的周围有四张咖啡色的长排木椅,上面都坐满了一脸轻松的人。一个婴儿在妈妈的怀中哭喊得很厉害,那位妈妈面带微笑却不善其道,只管用婴儿不懂的话语和动作哄他,而没有将孩子放回婴儿车上,然后到阴凉的地方去。她们相互间的嚷嚷闹闹跟池子里喷出来的水一样显得琐碎、卑微和烦人,我发现在她们身旁的男人或女人都开始表现出他们的厌烦,只是年轻的妈妈还无暇四顾。我用双手按住了两边太阳穴,想阻止头脑的继续发热。从不远处的小食店里飘过来的俗气味道也占据着这一方空气,我不禁为之而蠢蠢欲动起来。玻璃瓶子的外壁上粘有呈条形状的水痕,连冰冷的玻璃都受不了这热度,更何况是娇嫩的婴儿呢?我开始在心里责备起那位年轻妈妈。笨拙的妈妈。
在闭着眼睛一口气喝完剩余的薄荷汁之后,我站了起来,刚要离座,却看到年轻的妈妈正一手紧紧抱着她的孩子,另一只手则不慌不忙地撩起粉红色的上衣,一只健康饱满的乳房蹦了出来。它坚挺着,像一颗成熟的大个桃子,为生命和阳光而骄傲,等待着幼稚和充满渴望、热情的吸吮。我不由自主地重新坐了下来。
婴儿的脑袋紧贴着年轻妈妈的乳房,爱的温度在阳光的烘烤下愈演愈烈,虽然他对爱仍然无法言表。年轻妈妈的脸上泛起一片红霞,这是由于羞怯,笨拙的妈妈一向如此,而作为对我这个旁观者的回应,她咧嘴微笑,然后又迅速地低下头。周围的人们之前表现出来的过分的敌意已经有所收敛,一位西装革履的先生——西装在手上,展露出来的是短衬衫——甚至还因为这意外的一幕而窘困地走进人流里。路过的人都假装对她们视而不见,但眼角尖的轻微一翘还是暴露了某种众所周知的欲望。阳光直洒下来,她们背后的水花闪烁着炽烈的色彩,由于距离的问题,在我的眼里那种色彩是残缺不全的,跟大蓬伞的影子相似。伞子在桌子上的阴影缓慢地移动着,跟钟表里面的机械齿轮一样隐秘,随着她们暴露于阳光下的时间的拉长,我十分担忧。
我又点了一杯薄荷饮料。我开始在心里盘算着如何才能合乎情理地、自然地将年轻的妈妈请过来。孩子想要挣开妈妈的怀抱,像是伸了一个大懒腰,她很快就把衣服整理好。她朝前方注视,一个闲坐在椅子上手握玻璃瓶子的男人正充满怜悯地望着自己,她感到了疑惑。但孩子又开始哭了,她都还来不及思考点什么。
令我颇感不解的是,她竟然会只身一人跟孩子呆在这么一个拥挤嘈杂的地方,给人一种无依无靠的失落感。她抱着孩子往我这边走过来,恰好我旁边的座位是空着的。婴儿车上的一条红色的长条带子拖在了地上,并扫过一堆堆灰尘。
“太太,你要喝点什么吗?”我很有礼貌地说。
“噢,先生,谢谢你。”她坐了下来,还紧紧地将婴儿抱在怀里,眼睛则没有跟我对视,而是盯着桌子上的浅绿色饮料。
“太太,你怎么一个人在这样的地方呆着呢?这对孩子不太好吧?你看这毒辣的阳光呀。”
“先生,我还以为阳光对孩子会比较有益呢。真是罪过呀。如果他爸爸在的话,我可能就不会做出这样的蠢事来了。”她说着将孩子搂抱得更紧,孩子的小脑袋瓜陷入了她的丰满胸脯中间。
“怎么说还是你的先生不好,他是不是太忙了而冷落了你们?真糟糕,整个现代社会都这样。”当然,这时我心里替她想到了外遇的可能性。
“不是像你说的那样的,他… …他甚至都不是我的丈夫… …他厌倦了我,反正是我坚持才犯下的错误,他的一切冷漠都是可以理解的,我唯一感到可悲的是,这孩子往后该怎么办,既然他都已经来到这个世界上了。你知道,在这类事情上,不外乎是我背叛了一个男人,另一个男人又抛弃了我,呜,我已经无家可归了,先生!”
她啜泣着喝掉了我替她点的薄荷饮料。我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4、
我的工作室远离市中心。在郊区的小火车站附近有一幢幢外墙漆着古老赭红色的小型公寓,它们是由一个有钱的商人承包而建起来的,据说他热爱艺术,所以对特定的人群特别慷慨。我经朋友的介绍来到了这里,向看门的老头递上自己的履历,他仔细察看着,并且情不自禁地摸了摸下巴上稀疏的胡子。接着,我被带到一个精巧的小卧室里,独自呆了半个小时。最后,小胡子老头笑眯眯地告诉我他们愿意接待我,而且租金就按在报纸上刊登的那样收取,不得不承认,这大概是我们这个国家最便宜的租金了。
导演可以先来一个长镜头,里面应该容纳得下火车站的一角、进站或者出站的火车、公寓以及方块状的镶嵌在大地上的绿色田野。然后就将镜头锁定在一辆淡紫色的出租车上,它安稳地向前爬行,穿梭于田野间,尽情释放着自己的浓烟,就像一个自以为了不得做起事来却畏首畏尾的烟鬼。一开始,我们不得让观众看见车子里的人,当然除了那胖乎乎的秃顶司机——碰巧他口里正叼着一根香烟。当出租车拐了几个并不急速的弯,迎着跟列车行驶相反的方向滑行了百来米停下来之后,我们自然会知道走出来的是一个喜形于色的青年男子,接着是一个脸容姣好的女子,再就是一个裹在襁褓(拖着红色的带子)里的不停叫嚷着的婴儿(过一会儿他却会奇怪地睡着)。
所谓的工作室,是十分舒适的,一厅两房,外加一个位置极佳的阳台,你可以从这里眺望到远方的落日和忙于奔命的火车,摄影师和画家们绝对会满意。我跟小胡子老头说,“在这里工作和生活真是妙不可言”,他脸带神秘的微笑,默不作声。
我的工作室采用简洁的风格来装饰,为的是不至于过分张扬。在室厅的中央,我摆上一张透明的圆玻璃桌,上面有一个同样质地的烟灰缸,一般情况下不会再放其他的东西,但在用餐时间则例外,我会将装着热乎乎方便面的塑料杯子放到桌子上,等面的温度稍微降下来才享用。在玻璃桌的后面靠墙一边,置放着一套廉价的米黄色小沙发,刚好能坐两个人,当你躺在沙发上的时候,你就会发现在对面墙上挂着一幅毕加索的赝品和一张我自己的摄影作品。我毫不否认,当一个摄影师的风格逐渐向毕加索的画靠拢,那他就完蛋了。画的正下方是一只普通却很牢固的电视柜,上面占据着一只古老且体积庞大的节电型电视机。除此之外,室厅里就别无他物了。如果你想得到更多信息,那么可以走到外面阳台,又或者是进来我的卧室瞧瞧——剩下的那个作为客房的小套间是空着的。
卧室也不会复杂多少,主要有一张型号适中的软绵绵的双人床,一张摆满书的复合多用的桌子——上面放着我的摄影器材、成堆的报纸和一大本被掩埋在奇形怪状的文字下面的笔记本——最后就还有一个小型的衣柜,里面还藏着我参加化妆舞会的几套服饰呢。我几乎要感到内疚,人家为自己提供了这么好的安身之所,我却没有充分利用上。据我所知,其他房客的家都非常拥挤,就像他们的才气一样几乎要满溢出来。我还担心某一天,小胡子老头会突然通知我说,“因为你的房间再也看不出有什么才气了,先生,所以请你搬出去,以便让其他更需要这些房间的人们住进来。”
我的摄影器材是业余的,倒是书桌上的书看起来颇为在行。我每天都给报社写稿——这才是我的工作——各种各样的评论充斥着头脑,让它发光发热,我就是从中获利和寻得安慰的。在少得可怜的空余时间里,我才会百无聊赖地提着摄影机去找题材,等到实在无法忍耐的时候,就乘火车或者出租车——前者更加便宜,但有些时候则必须叫上后者——到市中心晃悠,常去的几个地方包括某某公园、某某商业街和某某咖啡馆。在深夜,吃饱喝足之后,便怏怏地乘车(管他什么车呢)回来呼呼大睡,了无生息地等待黎明的到来,然后再去了解自己的稿子有没有被选中,还有被删减得是否过分。
小胡子老头在门边上笑脸迎人,他见到我们三个并不显得惊讶,更没有生气,反而笑得愈加诡异。也许在他那贫乏的脑袋瓜子里,艺术家跟艳遇密不可分。不过我着实讨厌这种龌龊的想法。我只向他点了点头。
孩子已经睡得很熟,我们将他安置在室厅里的小沙发上,就迫不及待地钻进卧室。
我穿着一件排满纽扣的白色衬衣,现在已经热得不行了,衣服也已经全部湿透,黏糊糊的。可这还不是最应该在乎的,我连忙掀开她的外衣,里面是一件红色薄纱质料的轻巧内衣,透过这红幕,你可以看出她的丰满和妖娆。
我们站在双人床前,搂抱在一起,开始热切地抚摸。我准备扯下作为最后防备的红色轻纱,突然间,她停了下来,坚持我先脱衣服才是较为合理的做法,虽然导演跟我对此不敢苟同。
5、
“亲爱的,××的电影在这个周末要上映了,你能顺道给我弄一张票子吗?”
“你别说话… …真扫兴!”
“啊… …”
“拜托,你也未免喊得太假了,我听了受不了,再来一次,我要进去了… …噢!这么多汗!”
“啊… 咝… 嗯… 好舒服呀,别停下来!”
“噢… …”
… …
“怎么样,电影门票可以给我弄一张吗?”
“我都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喜欢××,老实说,他的演技虽然不错,但很单薄,你明白吗?听说在床戏的那一段他控制不了节奏,早早地就发射,不知道浪费了人家剧组多少时间呢!”
“这就证明他是一个浪漫主义者。”
“天呀,你疯了,作为你的丈夫,我真该羞死,真蠢!”
“你就在上班的时候跟电影院的经理沟通一下,让他多给你一张票子,这应该不难吧?”
“男人的裸体有什么好看的?我的还不够吗?小女人!”
“这都不一样,人家××是明星。”
“难不成你是… …噢!我明白了!你是想在跟我睡觉的时候偷偷想他,然后才能够做得更加兴奋… …真见鬼!”
“但…但我爱的依然是你呀!”
“真见鬼!”
[ 本帖最后由 desi 于 2009-1-5 19:03 编辑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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