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辗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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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2-14 20:15:16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辗转

为了找原先计划的一篇小说随手写下的开头，翻到那个本。本子里掉出一片纸，上面是这篇书信体小说。我自己都不记得写过这样的东西了，用铅笔，熟悉的小字。想想自己十八岁生日时欠下的东西，于是打下来，算作顶替。

这迷题是流离，这谜面是辗转，这谜底是稳安。

——题记

城，看到我最新的日志了么。

从贵州回来，终于可以使自己变得很瘦。苹果脸型削成了叶状，两颊消失的肉，终于成就了颧骨的陡峭形状。小臂一如既往的发达，但小腿，终于奇迹般的变得修长，是真正的清挺修长。我好像也比从前高了似的，也许只是因为，真正瘦下来了吧。

但那段日子并不好受，非常的不好受。我想如果再让我选择一次，恐怕是不会有那样的勇气了。那道与世隔绝的山沟，曾经我以为，走进去就不出来了也好，但终究不是想像中避世的人。也许我喜欢那些苍翠葱茏的树木，但我不喜欢出没的爬虫和鸟兽的粪便。还有那些无知的孩子们，他们是待点亮的灵魂。可我本身已没有光和热，我是带着黯淡的寻找安慰的心情抵达那里。我无法给他们以足够的力量，如同他们无法给我强大的安慰。

如果，就这样为了一个能懂得的人而走遍天下，是愚蠢还是天真？

现在我在两家私企同时玩命工作。本来也许会在一家不错的外企谋得职位，但还是缺乏自信。但私企也好，老板会更重视成果，这样我得以平衡两份乃至更多的工作，尽自己所能地赚钱谋生。我现在已明白，所有的一切都是渐渐，渐渐变得可以。只要你让步，只要是情况让你不得不。我不再计较睡眠的时间生活的品质。我现在可以一天工作十八个小时，就像在贵州，两天吃三顿饭那样。

都是成年人了，我想我们现在也不必再反反复复说照顾好自己。因为生活在这世间，我们要感谢天感谢地，而为了生存在这世上，难道不需要我们贡献出自己么。很早以前我便有这样的觉悟，一切皆有回偿。只是人生不该因此而变得心安理得。说到底，都只是些意念罢了。

上月月底的同学会我没有参加，也不知道你去了没有。班上的人几乎没几个有联系的。如果是全然陌生的人，我想我反倒会更有勇气去面对。天性中的冷漠断然，便是这个样子吧。纵然曾经是同学，任何一句寒暄问候我都无法相信。我真是个相当脆弱却又很难打动的女人。

说出来你也许不信，我刚毕业时，曾留校做了一阵子辅导员。原本是想应聘讲师来着，但人家没那个需求，何况我也懒得一路考上去。当时也是因贪图安逸，居然就签下了四年的合同。可那毕竟跟上课不是一个性质，将来就算有发展，也只能是行政方向的。所以干了不到两年就辞了，死活着逃掉，虽然后果比较严重。为这个很是鄙视过自己一阵子，你明白的。

之后混迹于出版社，那是一段虽不得志尚算得意的日子。也做过编辑，但薪水太低，野心太大。再之后是外企，貌似朝九晚五，实则加班加点。在职场里面夹起尾巴做人，但我没有尾巴，夹得不像，还是被踢出局。然后便是去贵州的两年，整整两年。我已经不年轻了，尤其我的心，几乎不晓得还要去挣扎，去奋斗。但我想贵州的日子还是让自己体会到了那层含义。生命是起伏不平的参差形态。我因此而明白了如何去活着，用本能活着。

不瞒你说，我依然幻想着自己随时会死去，并且坚信，这不是幻想。我现在的愿望是努力挣钱攒钱，然后招募一个相貌英俊眼神阴郁的年轻男子，资助他环游世界，条件是他带着用青瓷装的我的骨灰，并把它埋到他认为最美丽的地方去。
哎，真是想不到。长到这么现实之后，依然会拥有这么美丽的乌托邦。

在网上看到一些评论，关于喜欢的一个女作家。她的新书中，恬淡的文字代替了早前一度令人窒息的阴郁。有很多读者不满，要求她“保持自我”。我很想笑。焉知自我不是逐渐深入的探索与逐渐成熟的对峙。没有人能要求谁一直停留在不美好的挣扎中，尽管那疼痛，亦华美得惊心动魄。但惨然的只是宿命的结局，并非她所抵达的人生。

关于自己，其实要说的，也是这个意思。

我在日志上开始贴大三的日记了。很奇怪的，从初三到大三，中断整整六年的日记。也不知道你究竟看了我的日志没有。你总是不肯留下一点音讯。

也但愿近十年中，也许还能够再见你一面。

落

2008-01-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