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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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是一座又高昂又华丽的象牙塔。她总是高高地守望着底下的人群，她一如既往地笑着，看着，望着。有些时候，她会回过头张望一下自己没人知道的落寞影子。很多时候，她是庄严并且稳重的。但很多人说她充满了沧桑的意味，就连影子也似在给人聆诉的映像。

  有一次，她请路过的风告诉我这样一个故事。一个关于象牙塔里公主的故事。她说她日渐年老，怕会把曾经答应公主的事忘记。而我是一个喜欢记录故事的边缘者，会有个好记忆并且能看懂公主的心。因此她选择了我，并且答应给我酬劳。

我安静地坐在空荡荡的房子里，并且把准备灵魂出窍的思想紧按压住，用虔诚的心听着风转述她的话语。风询问我他能否先轻唱首歌，我答应了并且做出在聆听的姿势。风低吟着。跟着风，我看到了春色满园，生机勃勃的田野，一个少女在坚守着心灵的一片净土。她的笑是那样的纯洁与高雅。

  曾经在一个春暖花开的日子里，这里住进了一个可爱的女孩儿。披着金灿灿的卷头发，睁着圆圆的大眼睛，总是面带无瑕的微笑。她是公主，一个集千身万宠的公主，她有个好听的名字－蓝落。在她十八岁生日的时候，国王无条件允其一个愿望。公主要求在塔中修行一年。满朝文武百官疑惑不解，国王更是迷惑。但国王实在太宠爱公主了，答应了并且允许公主只要了两位贴身婢女的要求。公主第一次笑得花枝招展，国王更是欣慰地笑了。原来公主的笑是如此的让人心软与满足。我的女儿，只要你要，我能给的必当给予，不能给的也会倾尽全力去做到，只为你开怀的笑。国王落寞地想。可为何在你越长大的时候，我们的距离却是越远？你不曾像小时候那样睁着圆圆的双眼跑到我跟前轻唤着父皇，陪我捉迷藏；你也不曾再为父皇的失信而大哭大闹；你更不曾与父皇探讨治国之道。父皇让你识字求学是对还是错的？看着你天天的强颜欢笑，痛在心呀，身为一国之君竟不能令爱女无忧快乐地成长。又如何对你说，你从塔中出来的时候就是你离开故国到邻国联姻的时候？

  当鸾殿传出这个消息时，象牙塔更是迷惑与不安的。她不知道她的命运会是怎么样的一个命运，从一个默默无闻的塔变成万人嘱目的塔。太突然太意外了，她又该如何对待这位娇客呢？听闻公主是个善良而聪颖的姑娘，喜欢着园林花木，更有个外号叫书痴。虽说如此，她体内毕竟流着最尊贵的血液，在这花儿正艳的季节，又如此倍受宠爱，她本该享受着娇怜的。可为何甘愿埋葬青春呢？ 公主的做事方式是干净俐落的，在太阳偏西的时候已经把物品带进了塔内。她站在塔的入口处，没有迟疑，迈起坚定的步伐。“这是我的孤独世界，这里从现在起，没有主人，没有虚伪，所以请自由地飞”她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

“美丽的象牙塔，打扰了你清静的修行，从今天起，我将与你朝夕相伴，我起誓决不破坏你从前的生活。”公主半跪在塔的神像前轻喃着。

“公主，你多礼了。我相信你是有苦衷的。当你走进塔的那一瞬，我嗅出了你的悲哀”。塔宽容地想着。

“从此以后，我们是邻居。我叫蓝落，你叫缘。很高兴与你携手并肩静候日落星辰，我的新朋友—缘”

“公主，我尊贵的公主，我也很高兴你的赐名。缘，将为你祈祷一切的一切”。

  公主住进塔楼后就开始了闭门谢客，除了例行进皇宫的请安外。有些时候安静到让缘感觉不到她的存在。木鱼的钟声在固定的时间就会响起，咚咚咚的巨响总是会把缘的思绪扰停，公主在这个时候却喜欢起舞。

    刚起晨曦，公主披散着金发，瘦薄的身子仅着单衣。手执一本书，点亮了一盏微光。光线照映着她有点苍白的脸孔。她的表情是平静的，没有僧人的入定，在周围却有一种平和的气流。她看得很仔细，看到忘形的时候会不由得露出微笑，看到伤怀的时候会放下书本静思片刻。那个时候，我会恳请风轻轻地抚平公主的皱纹。

   有无数次，公主对着我诉说她的梦想，我看到了一个少女的祈祷与孤独的无奈。我想为她带去安慰的，可是你知道，我只是一只修行中的塔，我没有语言，我仅只能守护着公主――我可爱的孩子。我开始痛恨我只是一个没有生命的塔，我无比热切地爱着她――我纯洁而美丽的公主－蓝落。多么希望能给予她最好的一切。

  我记得她对我说过。
  缘，你知道吗？我是无比希望我是个男儿，这样我可以更自由地飞翔，我可以勇敢去四处闯荡，可以带上梦想的翅膀去四方。虽然这王朝是父皇的，可我却一直深待闺房。枉我饱读诗经，空有一番梦想却不能有所作为。我想去走遍千山万水，肆饮诗词我也只能与明月，清风相随。我想去寻找伊甸园，那里载有夏娃的四叶草，我想要祈求苍生没有烽烟战火，从此与和平结交为盟友，百姓可以安居乐业。为什么世间不能众生平等？贫富差距太远，贪官无数？父皇以为我不知道，他将送我去邻国联姻，我连自己的婚姻都无从选择，只能接受，不管我要不要，我只能被逼接受。。。。。 她在享受荣华富贵的时候却备受内心的煎熬，有太多的不懂，有太多的不明白。什么是人道？什么是官道？什么又是真？什么又是假？什么才是自由？如何才能让心里真正平静起来？所有的东西看起来都有各自的命运，冥冥中早已有安排，可是如果真有神明，为何听不到众生的祈求？

   她的灵魂是孤独，虽然她经常面带微笑。没有人能理解她，所有人都认为她衣禄无忧，享有最尊贵的血统，她应该是快乐与知足的。她也自认为自己应该是快乐的。大部分的时间她不是吟诗就是写字，她不想要灵魂歇息，她要不停地做事不停地重复着每天的事情。她渴望成为普通百姓的一名，可以恣意去生活。把酒言欢，追求自己想要的爱情。

    她的婢女素颜曾经问过她“公主，现在你觉得快乐了吗”？

  “应该是快乐了的吧。可以做些自己想要做的事，你看我自己栽种的花儿开了，不用天天面对勾心斗角的兄弟，不用担心自己的言行举止不妥，更不用带着面具生活。所以应该是快乐的”。

  “可我替你感到可惜，公主，你应该生活在荣华富贵里的。”

“素颜呀，这样的生活我已经很满足了。有些时候，物质的享受会把一个人毁灭的。你要记住，在这个世间钱财并不是惟一。”

“公主，你是生长在温室中，没有体验过贫穷的困苦。你知道当饥饿侵噬的痛苦吗？很多人为了能吃得上饭而挣扎着。这个世间根本无什么公平与平等可言。”

“素颜，不得对公主无礼”年长的素静喝斥着。

  “无妨”公主挥着手道。

“我们虽为主仆，可实为姐妹。不在皇宫，我们没有太多的规距。要你们两人陪着我在这里一起，已经是难为了你们。如果你们想要回去，我可以安排你们回去的。”

“不，公主，我们不走，你不要赶我们走。陪着你，是我们的自愿。如果没有你，今天也不会有素静与素颜的存在”素静与素颜下跪着，带着惶恐的声音道。

“你们起来，别动不动就下跪了，这里不是皇宫。你们应该知道我的性子，下次记住了。”公主轻道。

  “是”两人齐声道。

“好了，你们下去休息吧。我也累了。” 摒退两人后，公主又拿起了宋词阅读了起来。

                                 画眉鸟
                                欧阳修
      百啭千声随意移，山花红紫树高低。
      始知锁向金笼听，不及林间自在啼。

读到这里，公主的眼前仿佛出现了只渴望自由飞翔的画眉鸟，虽然有着舒适的环境，不用忧愁吃喝，偶尔还有人来撩弄哄着开心，可又怎及自由自在地飞翔在蓝天白云下的惬意呢？自己虽有着尊贵的身份又备受宠爱，可奈何只是一介女流之辈。对父兄造不成威胁也成不了什么气候，又或者当利益需要的时候会走上和亲的路子。生在皇室，身受富贵，却是无可奈何呀。又或者素颜说得没错。自己是有点不知足了。所以快乐不起来，总是想着不可能的事情，幻想着自己可以自主选择性命，可以选择生活的权力，更可以选择爱情的自由。除了好的物质，什么都没有？她不明白，为什么她会这样子的贪心？为什么不能麻木地接受生活所给予的东西，生无忧，又何惧由呢？塔中修养一年，这个时间已经过了三分之一了。过完了这一年，自己又将漂落何处？自己会从此走上三从四德，相夫教子的日子吧？！

正是自古欢乐奈何不了烦恼事，若然没有自由，其欢又如何呢？
(待续)

PS:写着写着,摸不着主题了.原稿被损后就未续了..呃...

金特

苍白，贫瘠，要多给自己增加营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