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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75》和《火星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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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3-1 17:57:52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2075

一

　　天空露出鱼肚白的时候，我透过打开的窗户延伸进来的光线翻开父亲的手稿。上面写着：“如果未来时间变成固态，那是什么样子？”我觉得父亲的这种想法是不合逻辑或是与逻辑背道而驰的。
　　现在有必要介绍一下我的父亲的身份，按他自己的说法他的身份是作家，但事实并非如此，原因是他没有在任何地方公开发表过自己的作品，但他总是坚持不懈的写作，直到胃癌去世。在我的印象中他的手稿有三层楼那么高。我这样说并不夸张，那些手记在一场大火中烧掉了，随着父亲的死烧掉了，只剩下这一本，这本手稿幸免于难的原因是它一直被他藏在一块破烂的地砖的下面。这本手记是他一生的心血。
　　我的父亲还有一个职业是平面设计师，在喜欢写作之前他曾是一个著名的设计师，他最喜欢的事情就是做各种各样钟的图片，他常常思索一些奇怪的问题，有一次他发现上个世纪的的钟上面连一条蜘蛛网也看不见，他怀疑这是人为造成的或是他怀疑过时间是怎样的不可思议，仿佛历史就是昨天。他想了很多天还是没有想明白，最后他否定了他先前的怀疑，他想那钟上应该是有尘埃和蜘蛛丝的，是自己眼花没有看见而已。综上所述，我父亲在设计方面是有一种悟性的，这点悟性让他在电脑技术高速发展的时代了一些钱，有了他赚的几百万元足能让我们全家继续活下去并且不用干活了，（我家就三个人，爸爸，妈妈，我），他开始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写作。每天晚上母亲都会做好饭然后送进父亲的房间里，然后一个人孤单的走出房间。最后一次看到父亲的时候他是被单架抬出房间的，我知道他已经断气了。

二

　　我现在生活在2075年，我的职业是自由写作者，我现在在写一本爱情小说，我写字时的形态和我父亲的极其相似，我佝偻着背，头垂得很低，差不多和纸面成一个水平，我的肚脐长在脑袋上。我的脑中有一块芯片，按我父亲那时候的话说就是所有聪明人的脑袋里面都装着CPU。而我们这个时代的人脑子里面都装着CPU。
　　您有必要对我们未来的生存环境有些了解，你走在街上，你会看到一朵朵蘑菇云一样的物体，那是街上的女子们的爆炸头，她们张大嘴巴呼吸，仿佛想让自己变成一只氢气球，可是它们永远也飞不起来，因为城市的污染极其严重，她们更像是一根根的烟囱，胖的，瘦的，高的，矮的。
　　2014年的某一天，我爸爸在他的手稿里写出了他对时间的另一种看法，“时光飞舞，手指遮天，我在上面，它在下面。”这么写让人感觉很浪漫，2050年之后我们的时间发生了变化，2050年后的每一天和以前的每一年是一样长的，这样我们的生命被意外的延长了，时间长了就会精神空虚，为了打发时光，我们有的选择去上补习班，那里的老师会在你的脑袋上的肚脐里面插上USB连接线，把全世界所有作家脑中的数据传入了你的大脑中，源源不断的知识会聚在你的脑袋里，我就是这样成为自由写作者的，那是我父亲想也不敢想的事情。
　　关于写作，我和我父亲的观点有着天壤之别。我的态度是“国事家事天下事关我屁事。”而我父亲每天都生活在忧郁中，忧国忧民，忧出了满头白发，到最后得了忧郁症。
　　父亲一直想当作家，可是人们一直不认为他是作家，他写的文字除了那些关于时间的有点意思之外，他还写过一些别人都看不懂的东西，至于别人看不懂的原因按我父亲的说法是因为他想表达的东西太多，文学技巧使用得太多。很多人嘲笑我父亲，以至后来我父亲只好改变了说法，他说他写的“东西”是给未来人看的。我父亲的说法意外的引来了很多评论家褒贬不一的评论，后来大家一致认为，既然是写给未来人看的，就应该等未来再拿出来欣赏，我的父亲再一次沉入了人生与理想的谷底。
　　我父亲一直没有因绝望而自杀的原因是我的母亲。我的母亲嘴里常说，我父亲是最好的写作者，母亲总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一直把父亲的作品读下去的人。母亲这么说和做并不是因为他真的觉得父亲是一个好作家能写出优秀的文字，但是在母亲心里，我父亲是最完美的的男人。我父亲一米八几的身材，长相优越，如果他不写文字的话，他说不定能当上模特儿。我母亲也相当漂亮，那时候母亲是学校的校花，她完全可以嫁给一个年轻的政治精英，但他没有选择和精英们在一起，而却选择我父亲。或者说是我父亲欺骗了我母亲，我说欺骗并不是说父亲是一个爱撒谎的人，但在年轻时，他的确是一个聪明人，他给母亲写信，写了很多诗，那些诗看上去很美，这证明我父亲在年轻的时候是一个才华横溢的人，可是这种才华是在他年轻时的独有产物，可是成长却没有成就他的才情，到了晚年，我父亲就变得木钠了。就算父亲木讷了，可是父亲一直是幸福的。母亲像是父亲生命中的一条小河，而父亲也是一条河。他们每天都在静静地流淌着，彼此都能看见对方。
　　
三

   现在说说我的爱情故事，我总是不厌其烦的把我父亲的故事说给霜霜听。我说他的时候总是装出一副神秘的样子，其实稍微有点理解能力的人都听得明白，他和我的故事一样平淡无奇。可是如果不说这个，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我又不知道说什么好。走在路上我们很尴尬，我没钱买哈根达斯给她，连买ＫＦＣ的钱都没有。
   霜霜是漂亮的女孩子，在ＷＥＢ２。０社区有很多男人，女人，小孩，色狼留言给她。她都没有搭理，最后却莫名奇妙的回复了我的留言。我当时欣喜若狂，迫不及待地回复了她给我的留言，之后我们聊得很来，我们都对上网阅读东西很感兴趣，有一次她让我很意外，她告诉我她读过《红楼梦》，她居然读过《红楼梦》这本历史书。而我对历史也有一定研究，我给她推荐了两本西方的历史书《变形记》和《老人与海》。她很喜欢，古人真是聪明，知道自己有一天会变成甲虫，现在人们不但可以变形为甲虫还可以变成乌龟，蚂蚁，蟑螂，美人鱼和蜡笔小新。“前天我就变成了蜡笔小新，走在街上很多小孩都眨巴着眼看着我哦。还有那《老人与海》里的老头子真有趣，为什么要去打鱼还要和大海去战斗？现在我们捕鱼只要在船上放一些流行的旋律，鱼儿们就会飞出海面，跳到船上来啦。”我们一边赞美着现代科学。一边称赞着古人的想象力，第二天她买了一包巴西咖啡，因为她知道我很喜欢在晚上玩电脑很累的时候喝上一杯咖啡，她一上网就把咖啡用ＱＱ传到我的电脑里面，我打开了黑色的，气味香浓的咖啡把头伸进显示器里面，品尝起甜蜜来。走之前，她在视频里给我做了一个调皮的表情，道了晚安。我关上电脑，进入了梦乡，此时的我出现了在古代的欧洲，身穿黑色的雕皮夹克，紧身风衣，我身边全是漆黑肮脏的哥特式建筑，一只猫从身边突然窜出来，一个女子拿着一把手枪，很多双黑色诡异的眼睛看着我，女子扣动扳机，我便倒下了，女子走到我身边，尖声地说：“不许背着我跟别的女人聊天。”女子自己用手揭下脸上的面纱，原来是霜霜，她正用哀怨的眼神看着我呢。我说：“亲爱的，有了你我怎么能和别的女人ＱＱ呢？”


四

　　最后我的梦被否定，今天一早起来打开电脑就看到霜霜发的帖子，名字叫《当美丽的天鹅爱上小青蛙》，从前有一只美丽的天鹅喜欢上了田野里一只绿油油的小青蛙，可是小青蛙因为高度近视又没有带４００度的近视眼镜，所以它没有察觉到一只天鹅此时正在高空中默默的欣赏着自己，小青蛙是一个游吟诗人，流浪歌手。它很久前就爱上了一只美丽的天鹅，它觉得天鹅是天上最美丽的仙女，可是青蛙没有翅膀，不能飞上天向天鹅表达爱意。直到有一天，天鹅来到了青蛙身边，它对青蛙说：“Я тебя люблю”它愿意把小青蛙背在背上，和它一起生活在天上，这正是小青蛙求之不得的事情。小青蛙很高兴的答应了，天鹅把它驮在自己美丽的羽毛上，它们飞上了天，谁知道天空中突然乌云密布，挂满了细细的线条，一阵风吹过来，青蛙没有抓紧天鹅的羽毛，它被风刮了起来，在天空中做了一个后仰转生３６０度向下自由落体运动，又回到了地面上，它郁闷极了，只好坐在家里上起网来。我知道她故事里面的小青蛙是指的我，我确实是一只长得不是很漂亮的青蛙王子。


五

　　我终于决定用手里的香蕉电话给霜霜打一个电话，　是一个甜美的女声，“您拨打的电话已不再地球服务区，要转火星电话，请拨XXXXXXXXXX。”

                           火星时代
一
　　
　　窗台上最后一株藤蔓枯掉了，这是最后一株这样的植物。自从上次参加过藤蔓大赛获得冠军之后它一直跟着我，就像我的右手一样，纠结的存在。
　　
　　安娜离开这个星球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书桌上还放着她夏天穿着比基尼躺在QUSS海滩上照的相片，墙上的那个巨幅海报已经被一种名叫RE的动物吃掉了。RE是老鼠的后代，不仅会打洞，还能像蝙蝠一样倒立着睡觉，是火星上最多的动物。那个墙角的古老挂钟不知道已经走了多少个圈，敲响了多少个夜晚，唯独今天的声音特别笨。
　　
　　这个时代没有电脑，只有牙膏手机，香蕉电话，能穿梭时空的T飞船，我们住在一种叫做未来的屋子里。每天和其他星球的人说话。
　　
　　现在有必要介绍一下我自己，我叫L，至于为什么叫L，是姐姐取的。其实我并不是很L，从幼稚园教育到现在一点都不L。如果说谁是Ｌ？这个Ｌ长得有点黑，所以晚上可以自己照明，这个Ｌ有点颓废，时常写一些颓废的文字，说一些颓废的话。这个Ｌ总是在白天迷路，因为长了一双猫的眼睛。这个Ｌ有一个天才爸爸，Ｌ的爸爸是一个科学家，因为过于思念死去的妈妈得了重度忧虑症，在爸爸的身体里面思念成了一种病，所以爸爸就做了一个实验把自己的身体里面的思念拿出来和一种植物混合制造出了第一株藤蔓。爸爸也因为实验伤到了身体细胞，不久后去世。人们为了纪念我父亲将他的名字载入了史册，他的生日，火星上将举行一年一度的藤蔓大赛。而我则继乘了父亲的研究。我将自己的思念从身体里面分离出来，有一种叫寂寞，有一种叫害怕受伤，有一种叫怀念过去。怀念过去有三种，第一种是怀念友情，第二种叫怀念爱情，第三种叫怀念亲情。其余的藤蔓呢？有一种叫曾经伤痛。有一种叫难以忘怀。还有很多种思念。难以忘怀是最顽固的一种思念。我把它从身体里面分离出来，废了很大的力气。至于藤蔓大赛就是比谁的藤蔓长得又高又大又诡异，那株藤蔓将获得藤蔓大赛的冠军。我从小的愿望就是带着自己的植物获得大赛的冠军。可是我没有获得过一次成功，因为我还不能放弃所有的思念，又没有栽培藤蔓的土壤——失意和作为肥料的绝情。所以我能获得藤蔓的品种不多。
　　
　　春天的时候有的藤蔓已经开花或者死去。我的心中会酝酿出一种苦涩的情绪。那些离我们越近的思念，它们即将死去然后被所有人遗忘的时候，我会给它们贴上标签，做成标本但是我不会拿出来再次欣赏。因为这仅仅是一次实验。仅仅是一次放弃。
　　
　　二
　　
　　小时候我喜欢和别人打架，可是身材矮小，总占不到什么便宜。我会为了一个梳着辫子的叫JIMM娃娃的玩具和同桌打架，同桌是一个女生，力大无穷，头大如斗，口水分泌出恶臭。不过等到十二岁这个女生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这个时候父亲已经离开了我的生活，专心投入了实验中，他已经成为了一个工作狂。全世界都在等待他的实验结果。可恨的RE总是将我睡觉的中世纪古董床咬得嘎嘎作响，我的家是一个古代与现代的结合体。
　　
　　三
　　
　　为了消灭ＲＥ。我从另一个叫水星的地方购来了一只宠物，它的名字叫猫走失在1987，我给猫走失在1987注册了火星户口，从此它成了我们家的一员，RE的脑袋被系在房间里挂满古董画的墙上，猫走失在1987在墙上打了很多根钉子，钉子上系着绳子绳子上挂着RE。说不定很多年后我们的房子主人会变成别人，说不定有一天RE会变成古董化石。那天出门，我看到了我小时候的同桌，她脸上扑了一层淡淡的粉底霜，穿一件宽大的粉红色Ｔ恤，身上背着一个白色的时尚包，她认出了我，正准备和我打招呼，我就逃开了。我经过一个大型的玩具商场，售货员正用一个巨大的扩音器大声地兜售商品，嘈杂的火星音让我感觉这不是在先进的火星上。我发现一个眼镜正在打折，这样的眼镜是仿古玩具。现在很难买到了，因为他们的视力都出奇地好。我很害怕陌生的女人看到我的这双猫眼睛，我害怕在白天明明是想走进一家咖啡店喝咖啡，却不小心走进洗头屋。我害怕我那个小时候的同桌会在某个一个地方突然出现，然后嘲笑我。像小时候嘲笑我的那样：“等你长大了，娶了老婆，生了孩子，准会和你一样傻。”每当我想起这句话，脑子里就好像有几万只阿根廷蚂蚁在啃噬着我的神经。我只想隐藏好自己，在孤单的房子里思考，当我思考的时候我觉得我并不像她说的那么傻。我怎么可能傻呢，我跟我爸爸一样是天才。
　　
　　四
　　
　　第二天，我刚睡醒，猫走失在1987它告诉我刚刚接到了一个陌生女子的电话。女子告诉它是我的同桌，我知道是安娜，是那个讨厌的家伙。她又想怎么捉弄我：“猫走失在1987，你去告诉那个女人，我现在很忙，我要做实验，还要写实验报告。”猫走失在1987按照我的意思拨通了电话，电话那边的声音很是急切，好像是在解释什么，又好像要询问什么。只要听到她的声音，哪怕很细微，很细微，我也会很生气，很生气。我摊开我的实验笔记。火星102345年13月32号，一个讨厌的人打来了讨厌的电话，我此刻的心里不知道是一种怎么样的情绪，我想今天的藤蔓会枯掉的。
　　
　　这天晚上，我听见有人在屋子里来回走动，又听见ＲＥ咬着我的床，房间里虽然没有灯光，但好像又有无数的飞蛾和萤火虫走进了我的梦，猫走失在１９８７幻化成了人形，父亲又回到了我身边，母亲在夜晚准备了一桌丰盛的饭菜，又是香香的烤香肠，金色的三文鱼，和冒泡的啤酒，可口的鹅肝。年轻的父亲无比英俊，年轻的母亲漂亮温柔，我们的家是整个火星上最幸福的家。我们一家人，我们拥有很多东西家，牙膏手机，香蕉电话，能穿梭时空的T飞船。这一切伴随着妈妈的死离开了我们，只有藤蔓不会离开，伴随着我，藤蔓是永恒的东西，是爸爸一生的坚持。我打开了房间里的灯，拿出一棵父亲珍藏的藤蔓，妈妈的脸还是那么漂亮。
　　
　　五
　　
　　又过了一天，猫走失在１９８７告诉我安娜来过了，拿着一张在ＱＵＳＳ海滩上拍的照片，这张照片给了我一种熟悉的感觉，她穿着比基尼，头上有一道大大的彩虹，绚烂无比，劲上的亮红色丝带在风中飘舞，手中是一颗蓝色的钻戒，笑容像极了天边最美丽的云朵。
　　
　　我的灵魂像被电击中了，我在我的书桌的抽屉里不停地寻找一个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东西，是一棵枯萎的藤蔓是安娜的脸。安娜说过：“等你长大了我就做你的老婆，生的孩子肯定和你一样傻，呵呵。”原来我的记忆已经幻灭了，不再真实，镜子里我的脸似乎被一块绿色的藤蔓缠住了，脸上的水状物体我不知道是眼泪还是藤蔓的汁液。
　　
　　六
　　
　　安娜离开这个星球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书桌上还放着她夏天穿着比基尼躺在QUSS海滩上照的相片，墙上的那个巨幅海报已经被一种名叫RE的动物吃掉了。RE是老鼠的后代，不仅会打洞，还能像蝙蝠一样倒立着睡觉。是火星上最多的动物。那个墙角的古老挂钟不知道已经走了多少个圈。敲响了多少个夜晚。唯独今天的声音特别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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