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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寝室的门被我关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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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4-14 20:00:15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寝室的门被我关上了

就在上个月,寝室里除了我以外的最后一位哥们儿也找到了工作。就只有我没找到工作了。当看着我的最后一位战友(与“无工作”状态战斗)收拾行李即将离开这个曾经充满欢声笑语的寝室时,我感到自己某处的最后一根筋也被扯断了。最后一位战友拍了拍我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加油吧,兄弟。
自这最后一位战友离开之后,寝室里就只剩下我了。我过起了隐居的生活。除了去食堂吃吃饭去超市买些日用品,我几乎不出这个寝室,更不要说出校门了。我整天窝在寝室里,日常生活主要有两件事构成:一件是睡觉,另一件是看玄幻小说。我以前是不看玄幻小说的,但自最后一位战友离开之后,我打算试着看一看那么多人为之痴迷的玄幻小说,这一看,居然上瘾了,抛弃了所有的纯文学作品,专心致志地看起了玄幻小说。一般是上午九点或十点左右醒来,到晚上十二点多睡,这中间除了中午和晚上出去饱餐两顿外,我基本上都是躺在床上手拿MP3,看着从网上下载下来的玄幻小说。我不想出寝室的门,因为学校里没什么可玩的,也没人陪我玩。更不想出学校的门,因为我一出学校的门,我就想起了“工作”这两个字,一想起这两个字,我就头疼。少数朋友会打电话约我出去玩,也被我拒绝了。
有天傍晚我收到一条短信,短信是我的朋友张小东发来的,他说他失恋了,他想喝酒,所以他想约我出去陪他喝酒。我已经快一个月没出学校的大门了,我想,这么久了,唉,是应该出去一下了,要不然都快发霉了。再说,张小东是我的朋友,他失恋了,我应该去安慰安慰他。张小东跟我约好在三孝口天桥上见。
我去澡堂洗了个澡,把自己精心梳理了一下,觉得自己焕然一新,然后出门了。出了学校的大门,我感觉自己跟被我抛弃了快一个月的世界重又有了联系。我笑了。但我立即想到了“工作”这两个字,我叹了口气,我想我当时的表情一定很沮丧。
我坐上了801路公交车,看着窗外,想到这样的窗外我已经经过很多很多遍了,但这次
却像是在观看一部我没看过的新电影,我贪婪地看着,但越看越觉得陌生。车里的人很多,大多是夹着公文包的男人,这是傍晚,他们大概是下班的。看着这么多的公文包,我觉得堵得慌。
到了三孝口天桥上,我没看到张小东,于是我就伏在栏杆上等他。看着桥底下的车来车往,我感叹,大家都这么忙啊。等了大约十分钟,有人从背后拍了我的左肩一下,吓了我一跳。我回头一看,居然是我的高中班主任,我又被吓了一跳。他的样子看起来很焦急。
你是怎么回事!你不知道你爸妈很着急吗!马上都高考了,你怎么还有闲心在外面逛!
我木在那儿,说不出话来。
你还楞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回去给我上课!
我…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出去有事,刚好从这里过,就看到了你,你爸妈都找了你一天了。
我爸妈来合肥了?
什么?
我看了看周围,已经不是三孝口了,这分明是我家所在的小城市——池州了。道路明显地变窄了,灯火也没合肥那么辉煌。我站的地方已经不是三孝口天桥了,而是池州那唯一的一座天桥。这是怎么了?
你还在这里站着干什么?白天的课你已经逃了,晚上的课你还想逃吗?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明白。
你这孩子怎么这样,我们都是为了你好呀!
他拉起了我的右手,说,走,走,课一定要上的。我没有反抗,我想看看他到底要把我带到哪里去上课,我跟着他走了。
在走的过程当中,他打了个电话,似乎是打给我爸或者我妈的,我听到了电话那头的哭声。班主任说,你们别着急了,黄立(我的名字)已经找到了,我现在领他去上课。
他拉着我走了一会儿,我面前出现了一扇比较宽的门,门的上方写着:贵风中学。这是我高中时就读的学校。我停住了脚步,呆呆地望着这所我高中时的学校,透过大门望向里面,正中间的喷泉还在,但由于是晚上,看不太清,只有微弱的路灯灯光打在上面。整个学校十分昏暗,显得有些阴森,我的心跳有点加快了。班主任催促我,走啊,快走啊,站在这儿干吗?我哦了一声,然后又跟着他走了,就像走进了一座无人古堡。走在前面的班主任,瘦弱,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装,像个吸血鬼,我打了个冷颤。
他说,把你送到班上,我就回去了,你要好好听课,你妈今天都哭了,你不能再逃课了,知道了吗?我没有做声。他见我不做声,又问了一遍,知道了吗?哦,我应付了一声。
我们来到班级的门口,是以前我高三的教室,上面写着“高三(10)”,教室里很明亮。站在门口,我闻到旁边厕所里发出的臭味,感到一阵恶心。上课的是我以前的数学老师,她说,这么晚才来?班主任向她解释了一下,她拍了拍我的头,叹了口气,说,进去吧。
我不知道我该坐哪儿,我在讲台边茫然地站了一会儿,底下的同学都跟以前一模一样,他们的目光聚集在我一个人身上,我有点不好意思,我非常小声地说了句,对不起。我想这么小的声音,当时大概只有我自己听得见。我看见第四组第三排有个空位,旁边坐的是我高中的恋人,他叫严杭,是个很帅的小伙子。那年他考上了南京的一所大学,而我没被一所大学录取,我只好复读,他去了南京以后,就对我很冷淡了,后来我们就分手了。
只有那个空位,我想,那个空位大概就是我的座位吧。我向它走了过去。等我坐定了,数学老师说,好了,大家看黑板了,这道题目很重要,是去年的高考题,有点难度,你们一定要认真听,这个知识点很重要。

喂,你今天去哪儿了?严杭用自己的肩膀撞了撞我的肩膀,小声地问。
我…我在外面。
我知道你在外面,听说你爸妈都出来找你了,你在外面干嘛了?
没干什么,就只是闲逛。
哦,今晚去我家玩吧,我爸妈不在家,我一个人在家也挺无聊的。
可是……
可是什么啊,你呆会打电话给你爸妈,就说去我家让我给你补今天落下的课。
我看着这张已经好久不见,却又如此熟悉的脸,脑中翻滚着记忆,心里那早已被扫得干干净净的情愫又被一阵风吹回来了。我答应了他。
我翻看着我桌上的书,确实是我的笔迹。所有的书都被写得密密麻麻的。听着数学老师空旷的声音,望着数学课本上密密麻麻的公式和题目,我不由地打了一个冷颤。

黄立,你来回答一下。数学老师空旷的声音里突然冒出了“黄立”两个字,我被吓了一跳,从自己绵绵的回忆里抽出了身。
什么?
这个题目,你来回答一下。
我不会。
这个题目,你不应该不会的啊。
我…我不会。
你是怎么回事?你现在越来越不在状态了,听班主任说,你上次全班排名已经从第五跌到了十五,你是怎么搞的?
我望着数学老师的脸,对“第五名”这三个字产生了疑惑。
第五名?
你已经不是第五名了,你现在是第十五名,你看你怎么搞吧。
我感到有点高兴,因为以前我一直没有在前十名里呆过,第五名是我梦寐以求的名次,而第十五名对以前的我来说,也已经算很不错的了。我低着头,窃笑,这被数学老师发现了,她十分惊讶地说,你还笑?你居然还笑?天呐,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
我以前是什么样的呢?根据我的回忆,我以前是个不怎么努力的高中生,是个被老师讨厌甚至痛恨的高中生,我对名次没什么兴趣,我只对吸烟、喝酒、小说和谈恋爱感兴趣,不要说是第十五名,即使是第二十名第三十名,我也是照样笑得出来的。
这时下课铃响了。数学老师说,下课了,黄立你回去好好反省一下,你今天居然还笑了,真令老师失望,老师可是一直很看好你的啊,你回去好好反省吧,希望你下次考试能给我带来惊喜,还有一个月就要高考了,好了,大家都回去吧。
数学老师看好我?可是我记忆中的数学老师除了奚落我就只剩下奚落我了,她怎么会看好我,我觉得很好笑。我的数学成绩一直很差,几乎每次都不及格,是全班少数几个经常不及格中的一个,所以数学老师很不喜欢我,她常常在全班同学面前说,黄立同学,你脑子是怎么长的?这么简单的题目你都不会?一开始对这样的奚落我会感到耻辱,脸会红得厉害,但她经常这么搞,我也就习惯了,我的皮变得很厚,她怎么说,说多么难听的话,我也不会感到耻辱了,我头都不会低,我盯着她的嘴,就像盯着一具能发出声音的机器。
喂,黄立,还有一个月就高考了,你是应该加把劲了。严杭说。
还有一个月就高考了,这是高三,而不是我复读的那一年。难道我还需要再复读一年?不,我都快大学毕业了,我怎么会在这里?这是怎么了?我回忆着:张小东失恋了,约我出去喝酒,我就出去了,坐上801,上了三孝口天桥,过了一会儿,高中班主任就出现了,然后他就把我带到了这儿。我是不是在做梦?我使劲掐了一下自己的手臂,疼痛感很明显,我还是在这儿,不是在做梦。那谁能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打了个电话到我家,是我妈接的,我妈一听是我的声音就哭了,她哭着说,你这一天都到哪去了!我跟你爸都急了一天!你怎么能这样呢?你爸昨天说的也是气话啊,他真的会不要你这个儿子吗?我刚才听见他在被窝里哭了,真的,他是你爸啊!他怎么会真的不要你了呢?
我想起了曾经我的某次离家出走,那天早上我正在卫生间大便,突然卫生间的门被人从外面猛踢,外面有人吼道,你给我滚出来!你他妈快给我滚出来!是我爸的声音。我匆匆地擦了屁股,匆匆地系好裤子,刚把门打开,就挨了重重的一巴掌。我看到了他手中拿着的试卷,是我那张考了三十六分的数学试卷,我本来打算用红笔把分数改了再拿给他看,真不幸,被他发现了。然后他又甩了我很重的几巴掌。我气极了,跑到大门口,摔门而出,咚咚咚地跑下了楼,我听见我爸在后面大声地说,你有种就别给我回这个家!然后我就在池州城里失落地走着,走得累了,我就在一座公园的人工湖边的长椅上坐了下来。已经是中午了,我的肚子有点饿,我想买点东西吃,但摸了摸口袋,一分钱都没。阳光照在我的脸上,我有点犯困。于是我就在那张长椅上躺了下来,在长椅上睡了一觉。醒来之后,我又在长椅上坐了一会儿,突然,我发现我的妈妈在湖的对面走着,在四处张望,看上去很着急,我有种冲动,想喊住我妈,但是我忍住了。我眼睁睁地看着她越走越远。等她消失在了我的视野里,我站起身,又开始四处地走了。早饭没吃,中饭没吃,我已经很饿了,再加上走路走得比较多,我又饿又累。我有点想家了,想我的那张床,还想到了我妈今天早上似乎买了肉,她说要做红烧肉。我不由自主地就往家的方向走,在离家不远的地方,我意识到,就快到家了,于是我停住了脚步,我蹲在路边,我想我是在等待着什么。终于,我看见我妈了,她也看见我了,她见到我,眼睛就红了,她只是说了声,走吧。我就跟着她回家了。
我想起那次离家出走,忍不住哭了。我说,妈,你别哭,你哭我都要哭了。
你知道哭就好!你真够狠心的,你不知道你妈很担心吗?你是我的儿子啊。
我知道,你别哭了。
我的眼泪已经大滴大滴地往下掉了。我跟我妈说了我今晚去严杭家补课,我妈答应了,她说,去吧,好好补课,明天中午可一定要回来,你再也不要犯浑了。

到了严杭家,他搬出了家里柜子里的两箱啤酒。他要跟我喝酒。
高三可真他妈烦啊,操!咱们来喝喝酒,解解愁!他说。
是啊,你最近考得怎么样?
他瞪大了眼睛对我看着,似乎对我这个问题感到很惊讶,他说,第三名,你不是知道吗?
哦,哦,对,对。
你要加油啊,你再这么下去,大学都不一定能考上。
他又拿出冰箱里的咸菜,开始边就着咸菜边跟我喝酒了。他一边跟我喝,一边竟然跟我说其实他最近失恋了,跟他女朋友分手了。我很疑惑,他的恋人不是我吗?我们分手了吗?他说有天晚上他发现他的女友和一个男的在学校操场角落里的那棵树边亲热,他当众就把那男的打了一顿,男的后来抱头鼠窜了。男的逃了后,他发现他的女友在旁边抽泣,他踢了他女友一脚,说,你哭你妈逼啊!应该哭的是我!我操你妈!以后你跟我再没任何关系,你去跟别的男人搞吧!搞死你这个贱货!
她真是一贱货啊!他捶着桌子流着泪说。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我只是一直在听他说,我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的恋人怎么会从我变成了一个跟别的男的搞在一起的女的。我又使劲地掐了掐自己,我周围的一切还是没有变,坐在我对面的严杭还在边哭边骂。
那天我喝得不多,每次跟严杭碰杯,他都会把一杯全喝掉,而我只喝大约其中的三分之一。那天我们一共喝了十五瓶,大部分都是严杭喝掉的。他醉了。第十五瓶被喝掉后,他还想再喝,但被我阻止住了,我说,你醉得很厉害了,明天还要上课,我们应该睡觉了。他醉醺醺地说,好,好,听你的,上课,上课要紧。
我把他扶到了床上坐着,给他脱去了衬衫,然后扶他躺下,给他盖上被子。我说,好好睡一觉吧。然后我也脱去衣服,钻进了被子里。睡到半夜,我醒了过来,发现自己是从严杭背后抱着他睡的,我闻着他的体味和酒味混合在一起的气味,忍不住亲了他的脖颈。这一亲把我的欲望给完全调动了起来,我勃起了,我的手开始不安分了,从严杭的胸口一直抚摸到他的阴茎上,我握住了他的阴茎,我给他打飞机。突然,他推开我正在给他打飞机的右手,腾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在不完全的黑暗中,瞪大了眼睛对我看着,我也对他看着,天呐,我看到的不是严杭,而是张小东,我惊呆了,怎么会是张小东呢,我不是在严杭家吗?我看了看四周,这是张小东的家,没错,我经常去张小东家玩,我很熟悉他的家,这就是他的家。我们对视了大约有十秒钟,张小东(?)说,你有病吧?然后他去隔壁的房间睡了。
我独自一人躺在床上,想着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在想,是不是时空错乱了?想着想着,大脑感到了疲劳,我睡着了。

马桶又被堵啦!
这个尖利的声音把我吵醒了,我觉得这个声音好熟悉,我迷迷糊糊地下床穿好衣服,打开房门,我看见了一个熟悉的女人,我睁大眼睛定睛一看,居然是我妈妈。
咦,你怎么回来了?你回家怎么不跟我和你爸说一声?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我妈一脸惊讶的表情。
我也不知道。
你这孩子,不会是傻了吧?你什么时候回来的都不知道?
我真的不知道。
行了,不知道就不知道吧,你赶紧刷刷牙洗洗脸,等下吃早饭了。
我回头看了看我后面的房间,是我的房间,而不是张小东的房间,更不是严杭的房间。是我的房间!
我走到洗脸池旁,有个高大的身体在刷牙,他转过脸来对我望了一眼,他是我爸,他面无表情地说,回来啦?我轻轻地嗯了一声。
我刷好牙洗好脸,我们全家坐在饭桌边开始吃早饭了。
搞马桶的呆会就来。妈妈说。
搞马桶的可赚了我家不少钱啊。爸爸笑着说。
你还好意思说,不都是你,每次大便过后纸不往纸篓里扔,偏要扔进马桶。
嘿嘿,记性不好,五十多了,老了,记性不好。
我不也小五十了?我记性怎么就比你好?
你是女的,女的细心点。
你呀,你是送钱给搞马桶的。
我看着爸爸的头发,比上次见到他时,白头发明显地增多了。
你们宿舍还有几个人没找到工作?我妈问我。
就只有我一个了。
就只有你了?你看你,怎么搞哦。
我也不知道。
你看你要嘴没嘴,要证书没证书,你怎么能找得到?我以前就让你多考一些证书,你连英语四级都没通过,你找工作当然难啦。
我吃完了,离开了饭桌。我觉得自己还是有点困,就走到我的房间里,关上房门,又躺到了床上。我听见我妈还在客厅跟我爸说着关于我的未知工作的话。我用被子蒙住了自己的头。
我刚要睡着,就听见我妈的声音,你不去上课?
上课?我不是从合肥回来了吗?我掀开蒙在头上的被子问。
合肥?你什么时候去合肥了?
我在合肥上大学的啊。
我妈走上前来,摸了摸我的头,说,没发烧啊,你做梦做得还没醒过来吧?你现在是在复读啊,大学的门都还没跨进去呢。
怎么可能?我们刚才还在谈论关于我工作的事啊,我都在找工作了啊。
我妈扭过头,大声朝外面喊,知焕(我爸的名字),知焕,你看小立(我的小名)是怎么搞的,他尽说胡话了!
我爸闻声走了过来,他说,什么?怎么回事?
他说他在合肥上大学的,现在都已经找工作了。我妈说。
你不知道?
知道什么?
他是在糊弄你啊,他的心思我还不了解?他从小不就这样吗?总喜欢用一些鬼话来糊弄我们,有好几次我竟然都被他糊弄成功了,我现在不会再相信他的鬼话了。
我妈一个巴掌扇在我的脸上,厉声喝道,你怎么总是不学好!总是这样骗你爸妈!说完,她呜呜地哭了。
我爸掀起我的被子,踢着我的床说,你他妈的还不给我去上课?!
我忍住委屈,背上书包,书包很重,穿好鞋,出门,然后我关好门,站在家门口。上课?去哪儿上课?我妈刚才说我在复读,我怎么会还在复读?这真是天方夜谭。我都上大学了,我自己还不知道?从昨天开始,我就如同踏入梦境,但我又挣脱不掉。但这不是梦,它会是什么呢?老天啊,你是在玩我吧?
我复读过的班级也是在贵风中学里。我走到贵风中学门口,门卫拦住了我,他说,你迟到了。然后他从传达室的桌子上拿过来一个本子,递给我说,你在上面写上你是哪个班级的叫什么名字。然后我就在上面写了。我问,可以走了吧?他说,可以了。但我刚跨进校门一步,他又把我叫了回来。
我看你裤子口袋里有香烟盒啊。他说。
这有什么问题吗?我说。
学校里是不允许携带烟酒的。
哦,那我应该怎么办?
你把它掏出来,然后给我。
于是我就把那盒香烟掏出来给了他。
走吧。他挥挥手说。
我走了几步路,回头向他看了看,他正从我的烟盒里掏出一根香烟,点上了,然后表情惬意地吸了一口。
我复读的教室和我高三的教室在同一条走廊的同一边,去往我复读的教室,就得路过我高三的教室。我往我高三的教室里面看了看,里面的人全不是我昨晚见到的那些人了,也就是说,全不是我以前的同班同学了。我走到复读的教室门口,门边坐着是我以前复读班的数学老师,是个五十多岁的妇女。老师看见我,小声地说,快进来吧,这节课考试,你来得太晚了。我进去了,又在讲台边茫然地站住了。老师小声地催促道,快点啊,快点啊,快去你的座位啊。同学们似乎都听到了老师的声音,都抬起头对我看着。我紧张地用眼睛往下面搜索座位,我看到有一张桌子后的两个座位都是空的,也只有这张桌子后面有空位了,我想,其中之一大概就是我的座位吧。我走了过去,择其一坐了下去。我看着眼前摆放在桌上的数学试卷,有点胆怯,我试着做第一题,还好,第一题比较简单,我答出来了。第二题,第三题,我也都答出来了。但到了第四题,我做着做着,头就开始疼了,最后头脑里一片乱麻。我无奈地搁下笔,伏在了桌上。
突然,手背上感觉痒痒的,我被这痒撩醒了,睁眼一看,是一只小甲虫在我手背上爬。我将它扫了下去,然后闭上眼睛继续睡,但是却怎么睡也睡不着。我双手支着脑袋,望着数学试卷发呆。我突然意识到,我旁边的位子还是空的,这人还没来。我想起了严杭,想起我昨晚跟他坐在一起。我有点失落。我想起以前在复读的时候,我就老想他,真想跑到南京去见他一面。我也确实去南京看过他,就一次,但这一次他对我的态度非常冷淡。我让他去车站接我。他说,你自己来我学校吧,我学习比较忙,学校事情比较多。我信以为真,尽管心里不免有些失落,但我想着即将就能见到他,心里还是挺高兴的。我兴高采烈地到了南京,面对的却是一副毫无热情寒气袭人的脸。我在他学校的门口等着他来接我,我思索着见到他的第一面我要说什么,但见到他那张冰冷的脸,我就什么也不想说了,他倒是说了一句,真累。为了让气氛不至于太冷,在他那张冰冷的脸前,我还是笑嘻嘻的。在那儿住了两天,我注意到,他跟他同学说话时总是露出笑脸,但是跟我说话时,他几乎没笑过,即使笑过,也显得十分勉强。他没有赶我走,但我从他的脸上就读出了“逐客令”这三个字,我很自觉地在那儿呆了两天就离开了。在回去的汽车上,我哭了。回去以后,我比以前更加郁闷,简直到了一蹶不振的地步。刚回来那会儿,有点后悔呆了两天就回来。对他的思念贯穿在我整个该死的无聊的灰暗的复读日子里,直到上了大学,生活环境的较大改观,才把我的思念给渐渐压抑、淡化了下去。
正在想着他时,突然,教室里的光亮暗了下来,我抬头望前面,是一个人站在教室门口,挡住了外面的光线。我仔细地看了下那人,竟然是严杭。我听见老师也是小声地对他说,进去吧,你不想好了吧?来这么晚。他没做声,兀自走到我旁边的座位边,坐了下去。他看都没看我一眼。
严杭。我望着他,叫了他一声。
他转过脑袋,看着我问,干什么?
你怎么在这里?
废话,我复读啊。
可是,你不是在南京读大学吗?
我退学回来复读了。
为什么退学呢?
因为…反正是有原因的。
能跟我说说吗?
因为这里有我喜欢的人。
是谁呢?我真希望他说的是我。
可是你是谁?他皱着眉头说,你管这么多干嘛?
于是我就不再说话了。一直到放学,他都没再看我一眼,我倒是老看他,希望他看一看我,但是他的头简直就像是被固定住了一样,从不偏转。我也不知道能跟他说什么。
放学以后,我往家走,我跟严杭走的是一条路。他在我前面走,脑袋还是那样,毫不偏转。走了一会儿,我忍不住叫住了他,喂,严杭,一起吧。他驻足,回头看了看我,说,你等我一下,然后走进了街边的一家超市里。我就在超市门口等着他。等了半天,他还没有出来,我就走进去四处找了找,没有找到。我在超市门口向两边望了望,没有。我又回到超市里找了一遍,角角落落都找了,但还是没有找到。我在超市门口又等了十几分钟,还是不见他回来。真奇怪,他明明是进了超市,我一直是站在这门口,也没见他出来,他怎么就不见了呢?真奇怪。我不舍地朝超市里望了望,然后我就独自一人往家走了。
我确定我走的路是对的,确实是通往我家的,但是每到快到我家的地方再往前走,却又怎么也看不见我家。我找不到我的家了。妈的!我的家在哪儿呢?我站在离我家不远的地方(我记忆中是这样的)站着,不知所措地望着四周。突然,我发现我脚下有个东西,很小,我捡起来一看,是我曾经用硬纸壳做的饰品,是我小时候的家,是简陋的平房。“平房”上落满了灰尘。我吹掉了一些布在上面的灰尘,端详了一下它:窗户破了(我故意做成这样的,窗户的玻璃我是用透明的塑料板做的),但通过窗户可以看到,悬挂在天花板上的橘黄色的灯(我用橘黄色的小珠子做的),我仿佛看见它在发光,我感到很温暖。
我将“平房”放进了上衣口袋里,继续往家的方向走,但是,很遗憾,我看到的不是我的家,而是我的大学。在这篇小说的开始,我说过,我不愿意出校门,但这下,我很不愿意进校门。但我在心里做出了一个决定:无论如何,我不会再在学校呆下去了,我要离开,无论去哪儿。
我走了进去。来到自己的寝室,寝室里像缺了氧气一样,让我的呼吸变得有点困难。我迅速将有用的书、自己会继续穿的衣服、以及其他的一些我认为还有用处的东西塞进了大行李箱,然后我认真地将寝室环顾了一下,最后我的目光在我的床位上停留了大约一分钟,然后,我锁上了寝室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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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蓝富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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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4-15 14:29:37 |只看该作者
想法很有趣,但是看不到更详实的画面,叙述的线条有点粗。
http://blog.sina.com.cn/rockdaxingx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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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4-15 21:58:16 |只看该作者
我自己也感觉叙述的线条有点粗,这也是我需要训练的地方,缺乏很细致的描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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