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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鸟儿一样飞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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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6-21 00:18:53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像鸟儿一样飞翔
自我控制是最强者的本能---------萧伯纳

1018日这一天,我在一张青城晚报上,看到了一则报导,说有一个女孩子在第三次自杀后被救起。之所以我会注意这个新闻,一是写这新闻的人我认识,二是那个女孩讲了一句让我触目惊心的话。她说她不怕死,真的一点都不怕。至于为什么不怕,我从短短的报导里看不出来。当然我也无法理解这种行为,这世界为何有人连死都不怕呢?她这么年轻,却说的这么决绝。一直以来,我都认为好死不如赖活,可她为什么会说这样的话呢?
我以为我很快会忘掉这件新闻的。然而从那天开始,晚上我就做梦了,梦的内容大同小异,都是梦中有个人在远远地呼唤我,看不清是男人还是女人?为何在呼唤我,呼唤我做什么?很奇怪这个梦都做不完,我就醒了。而在这段时间,我的记忆力变得非常地好,甚至回忆起了一次与父亲一起去蒙山挖笋,后来与父亲失散,我一个人迷失在深山里,那时真害怕呀,而那已是过去二十多年的事了。我对母亲说,我最近经常做同一个梦,梦见远方好像有一个人在等我。母亲说,日有所思罢了,那是个男人女人?我说不知道,好像是女人?母亲说,你应该是想恋爱了,可那只是梦,别多想了。我说我决定要去那个地方。母亲说既然哪里都不知道,你怎么去?我说,妈妈,我决定去青城,至于为什么去青城,自己也不知道,只是感觉,有时候梦会比现实更真实。母亲点点头,并没有阻拦,就说那你去吧,不过要注意身体,有事打电话给我,如果不是就尽快回来。她没说陪我去,是因为她了解我。既然是我的梦,只能是我一个人去。有一点需要说明,青城我从没去过,若说认识的人,只有一个,但我肯定,不是他。


五个月前的一天,我和小秦去涌城采访一件离婚纠纷事件回来后,两个人聊完女人后开始聊人生。争论的开始,他说与其让像离婚纠纷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荒废了青春,不如趁机到地震前线见识一下,兴许还能立功回来。经过漫长的辩论,无数的口水飞溅,我点头说是。我们达成了一致的观点是,做普通的社会新闻只会让我们麻木,如果不去这次地震现场,那我们就愧对这个职业。就像现在做得最好也就是到了要闻部,没什么出息。第二天一早,我们用最快的速度向马主任汇报了我们的想法。马主任停顿了很久,然后用力挥了一下手臂,说,现在很多记者都麻木了,你们还有热血,这很好呀,我很高兴,年轻人是应该这样想的。但有一点要提醒你们,那里很危险,没有人能保证你们的安全。你们对这些大事采访也没经验,还是别去吧?我们说我们不怕,更何况那里的同胞也需要我们。马主任说那你们跟家里商量商量吧。我们说商量了,说是社里委派的,家里人没反对。马主任说你们还是写个申请吧,明天交到我这儿来。小秦后来说他看到马主任走的时候眼里有泪花,我说他是感动的吧。他说也许是吧,我也想不出是别的什么。
我们凭着记者身份过了几道封锁线,到了灾区,漫天扬起的灰尘像一块巨大的黄布,隔断了昨天。当我们面对着断壁残垣,亢奋极了,是的,在这不停抖动的土地上,即将开始书写我们的伟大篇章。一路上,我们都在这样想,此时,头顶上飞过一群不知名的鸟。小秦说,如果人们都像鸟儿在空中,就不会遭受这样的苦难了。我说现在我们就像鸟儿,抬起头,一滴白色液体落在额头,感觉冰凉冰凉地。
到了现在,我已不记得自己写过些什么新闻,只觉得面对着如此震撼的场面,觉得用笔根本就是多余的。过了几天,我开始失眠,一是不断发生的余震让人无法入睡。二是我一闭上眼就都是那些惨状。
61,通往震中的道路已封锁,大家都把目光瞪向了堰塞湖,我们觉得只有到达堰塞湖才能找到最新最好的消息。决定以后,那天夜里我与小秦一口气翻过了三座山,天开始有点发亮,隐约可见山脚下的废墟。我感觉我累极了,其实这些天我们都没有好好睡过。我建议先休息一下,等天亮了下山的路好走,一下子也就到了。我俩和衣躺在山腰上,刚一合眼,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我是被一声尖叫惊醒的,我觉得我像鸟一样飞了起来,然后重重落在地上。我全身痛彻心扉,想睁开眼,眼皮却被什么粘住,我几乎抬不动手擦去眼屎。等是我再睁开眼,却被眼前的景象吓呆了,这是余震还是泥石流?我不清楚,睡去前的记忆完全不起作用。怎么会这样,我想到了小秦,我大声吼叫,声音在空旷的山谷里传得很远很远。
后来我听到了小秦的呻吟声,他被压在乱石中。我用手使劲地扒着石头,不停地叫着他的名字。我不知道一个人怎么可能流这么多血,感觉到山都被染红了。不知过了多久,我抱着小秦坐在半山上,小秦看着我只说了一句,我想活,活着真好。我放声大哭,怀里的他在渐渐冷却,后来像块冰。后来,救援队来了,我和小秦都变成了哑巴。是的,他是永远不会说话了,而我不知道我能说些什么,是他救了我,可我什么也说不出来。
我不知是怎么回到了家。照理说,那一天,是个不应该忘记的日子。可是别人问我的时候,我一点都想不起来。大约半个月后我想起了一些事情。可是没人再来问我了,我想即使我忘记了,也不会有人怪我的。
第一天回去上班时我迟到了,马主任问我,怎么迟到了这么久,睡过头了?我说我走路来的。他用吃惊的表情看着我,他说这么远,你走路?我说是的。为什么?我说我想活着。他用更吃惊的表情看着我。我说一个人想活着很正常,何必用这样吃惊的表情。我对着他笑了笑,指了指脑袋,他也对我笑了笑,做了相同的动作。
我说马主任我现在特想告诉你,自从我把小秦从乱石堆里血淋淋拉出来后,我算明白了。人活着才是一切。我不想坐公交车,是公车里人太杂乱,时不时出现个特殊情况。出租车开的飞快,还经常闯红灯。骑自行车,人行道多么挤,前几天还有个电动车的人把自行车的人撞死了。走路虽然会高空坠物,如果我带上头盔,按标准的人行道行走,这样安全系数会高很多。
马主任说那你以后吃饭要小心点。我说我本来都是细嚼慢咽。他点点头,看起来很满意的样子。我摇摇头,走开了。
第二天,马主任就给了我三个月的假期。我说马主任你想赶我走,我没病,你这是公报私仇?他说,怎么会呢?小秦的事情虽然让我受到了处分,但我真不怪你们。你这是累坏了,休息一下对你有好处。我说这下我有时间看书了。马主任点点头说,有时间就多学点,我们随时等你回来。我在那一刹握住了马主任的手,好紧好紧,然后流下了眼泪。我真不知道该感谢他还是恨他,假期后来又延长了二个月。母亲特地从乡下赶来照顾我,我说我没病,休息一下就会好的,马主任与同事们都是这么说。


快到青城的时候,天空突然从东到西划过一道闪电,很显然,闪电本身并没有任何力量使一个人从熟睡中醒来,它发出的不过是一道光,一闪而过的光不可能让人有所反应,所以严格来说是那紧接着的一阵巨雷,把我惊醒了。我睁开眼的速度,极其缓慢,就像电影中的慢动作,然后就远远看到了青城,在灰色的天空下,显得静默。我回过头看了看,雷声过后的车厢沉闷依旧。
到达青城的时候,乌云已经集聚完毕。
拿着重约20斤的行李箱,下车后我松了一口气,幸运的是在这旅途中没发生任何状况。如果刚才那下雷击中了我坐的这辆车,那后果会是什么?幸好什么都没发生。我看了一眼这只庞大的铁制物体,突然有阵强烈的陌生感,像潮水般漫了过来。刚才还曾在脑海里停留过的面孔,瞬间都消失在人流中。我打了个寒噤,伸手往口袋里去摸药,摸到的却是一张很有质地的纸片,是这一趟车的车票,我把它塞回了口袋。可我的药去哪儿了?我在想我的镇静药时,身子已被人流挤出了汽车站。
车站外面是一条宽马路,路上挤满了车,有些人在车与车之间穿梭,身子像燕子般轻盈。很快有出租车在我面前停下来,我看了看车牌与车身颜色,见与大多数出租车的颜色一致,才敢上去。曾有一次我碰见有个开出租的,刚一上车他话就说个不停,我也随口应了几句,也许是我的外地话漏了底,下车时他狠狠敲了我一笔,现在我学会了尽量少说话。梅花宾馆,我的脸有点木然,但我的口气很熟练。司机望了我一眼,我想他不可能发现我任何的弱点。我有些想笑,但很快就被陌生感冲刷干净了,我只会两眼直直地望着前方。听见司机说,这鬼天气又要下雨了,看我默不做声,他也就不再说话。又要下雨了,意味着这里刚下过雨,或者经常下雨。我喜欢思考这样的问题,来验证我的判断是否准确,也可以为这次未知的旅程下定义。
车停了,窗外出现梅花宾馆的字样。司机说10元钱。我递给了它,说发票。他先是看了我一眼,然后从口袋拿出一张发票,我看到上面写着15元,我没声张,塞进了口袋,车子一溜烟走了。
梅花宾馆是一个本地人开的,称为宾馆,实为旅馆。现在所有的小旅店都称为宾馆。在网上我已跟房东聊过,他说是自己的房,成本省,只是房间少点,就十多个。我说一个就够了,就订了一个五楼的。房东领我进了门,马上有一股霉味冲入我鼻孔,看来已很久没人没住过了。房东说知道你要来,床单与被子刚换的。我点点头,扫视了房间一周,整个房间还是很整洁的。房东知道我意思,就说,我们这里是郊区,现在不是旅游旺季,人是少了点,她有点不好意思。其实那股霉味对我影响不大,我说,没关系,人少安静点。她说,如果没事我走了,你休息吧,有事打电话,主机在床头写着。我说好的。听着房东沉重的脚步声一点点在消失,我吁了一口气,好像突然就轻松了,身子软软地躺了下去,昏昏睡去。
在梦中,我又看到了小秦。自从小秦死在我怀中,我感觉有时我也像死了一般,也许我最终会死于对死的恐惧之中。但我现在还活着,是小秦给了我这个有时与死无异的生。我时常会想,如果他不推我,他能不能活着,或者我死了,他一样是要死。这样想也许就对了,可无论如何我还是得感激他,给了我这个生的机会。虽然他曾说过,这世界,不过是一场无休止的出生和死亡的间歇。我们存活的过程,只是一个逐渐走向衰老和死亡的悲剧。我相信这不过他发发牢骚而已。
不久,我醒了。拉开窗帘,远处的屋顶,已伸到了黑云里,天空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一直没有下雨。我下了楼,迎面来了一阵冷风。我发现所住的地方正在十字路口,但没有几个人。路标上写着,往左是第七人民医院,也就是人们通常说的精神病院,往右是通往殡仪馆,上面写着永生街。
在永生街上我打了一个电话给林地业,他就是我唯一认识的那个青城人。我说我来青城了。林地业说不巧啊我正在出差,估计还得有几天。我说上次跟你说的那件事,你还记得不。他说记得记得,是那个吧。我说是那个叫黄烟青的女孩的事。他说,哦是那个啊,现在我不在,可能有点难度,她不会接受任何人的采访。我说我不是采访,只是想见一见她。他说,那好吧。我打个电话给她说一下,到时你报我的名字。我说谢谢啊,他说过几天回来请你喝酒。我说好的。他报了那个叫烟青的女孩家庭地址与电话号码,我说你就不要打电话跟她说了,我去找她说他说那好的,记住说话要温柔点啊。我说我知道了。
我在一个小卖部买了两瓶水,三个标着是昨天生产的面包。我是应该想想怎么打电话给那个女孩了,用什么身份说什么话呢?回到房里,打开电视,看见电影台上在放的是王家卫的东邪西毒,这个曾看过四五遍的电影始终有着它的魔力,也说不出是什么味道,反正我喜欢就得了。我专注地看完电影,包括广告,吃完了三个面包,喝完了两瓶水,然后满足地伸了懒腰,就睡着了。我醒来时已是早上七点钟,看见有些阳光穿过窗帘的缝隙投射到对面的电视机上,是的,有那么一点亮光就使整个房间鲜活起来了。我敢保证这是我半年来睡得最踏实的一次。
我刷牙的时候突然感觉左眼皮直跳,一哆嗦就把泡沫喷到了镜子上。我闭上眼睛,数秒之后,睁开眼,看见泡沫渐渐滑落,显出了一个完整的我。
9点钟,我拨通了黄烟青的电话。
你好,哪位?传来是一阵冷冷的女声。
是这样的,我是第七医院的医生,姓陈,想见一见你,不知你有空吗?我尽力让声音委婉些。
我不认识什么姓陈的医生,我也没空,就这样吧。听起来她就要挂断。
先不要挂,我在医院帮你看过好几次病,可能你忘了,这次呢是因为我重新看了你的病历,发现你根本没病,所以有些事情要核实一下。
我本来就没病。如果真有事,那晚上七点在兰马咖啡见一下吧。
好的,那晚上见。我听见电话那头传来嘟嘟的声响,笑声才放了出来,没想到这么容易,我有些阴谋得逞的得意。可接下来的几分钟我有些惴惴不安,接连抽了几根烟。
我想起了一件事,于是马上穿衣下了楼,走到七院门口。这个医院进出的人并不多,几分钟才出来一个。我想我没可能装着病人混进去,这里的病人基本都是有人陪送的。我在门口沉思了几秒钟,抬头只见一个四十左右的中年人正盯着我,我心里有点发毛,鼓励自己这算什么,很明显现在我的胆子变小了。他冷冷地问我,你找谁?我说我是记者,找你们院长,然后拿出记者证在他面前晃了一下。他显然有些惊讶,脸色却好看了,说道,院长不在。我说我找的是副院长,要登记吗?他说,不用了,副院长在二楼。我用眼角瞟了他一下,也不说话就走了进去。
刚进门,是一个宽阔的广场,正对面大楼顶上着着萧伯纳的名言:自我控制是最强者的本能。现在的阳光并不好,医院水泥地白灰墙显得有些苍白,感觉不到一丝的生气,空气中消毒水的味道混合着尿味,肆意穿梭。这时我看到了几个护士走过来,或者是这里的气氛她们变成了不苟言笑。我的到来并没有引起她们哪怕一点点的注意,在这样的医院我原想应该不会这样。可她们是真的眼角都没瞟我一下。我只好快步追了上去,问,院长办公室在哪里。其中一个护士停下来,看着我,停顿了几秒钟,说,就对面二楼,我没来得及说谢谢。她已转过身,稍有些胖的身姿走路时左右摆动,显得有些滑稽。我往对面大楼走去,忽然听到有哭闹声,还有人尖声叫嚷的声音。我看到这个医院与普通医院最大的区别是所有的门都是铁门,刚才我听到的声音就是从左侧一个大铁门里发出的。铁门的头顶写着第一病区的字样,我看到有几个人隔着铁门往我这边张望。基本上每个人修着板寸头、穿着蓝白条纹病服,看不出性别。我想掌握铁门钥匙的是应该是这个医院的医生和护士。
我到了大楼面前,这里的铁门没有锁。通过了长长的走廊,脚步的回音很是刺耳。这里并没有强烈的福尔马林气味,这让我好受了许多。我看到了副院长办公室,门半掩着,我轻轻地推开了门。看到一个中年人正在玩电脑纸牌,见我进来,马上把纸牌给关了。他问我有什么事,我说找院长。他说院长不在,现在他全权负责。我说那好啊,我是想来看看一个人的病历。他说院长同意了吗,不然这是个人隐私问题,医院有规定不能看的。我说,不是说你全权负责的吗?你说了就可以算吧。他说规定就是规定,不行的。我说,上班打纸牌有规定吗?他说你这是什么意思。我说没什么意思,只是想知道一下这个人的病历,如果不能看,你跟我说说也行,我从不为难别人的。他说,好,好,好。是哪个人的。我说烟青的。他惊讶地看着我说,为什么要找她的。我说,你认识她啊?他说,没人不认识,可就是有关她的问题我无能为力。我说怎么了。他说烟青的事,医院上下都说过了,不能谈。我更是好奇,忙问为什么?副院长一脸难色说,你不要逼我了,逼我也不会说,如果你要告我上班打纸牌我也认了,不过就这事不能说。
我看着他一脸的无辜,立刻就相信了他所说的话。既然不可说,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既然是秘密也不会轻易让人知道。我说,我不会告你的,只是开个玩笑。他说那就好,你可以直接去找她,请她喝咖啡时不要加糖。轮到我惊讶了,怎么你了解的这样仔细。他摇摇头,苦笑了下,没再说话。我说那再见吧,就走出了办公室。
这里病人并不多,没有排队挂号的现象,除了刚来时看到的护士,现在也没见到几个,这又有点不像医院。我隔着铁门再去看来时发出声音的院子,早先那几个病人已不见,绿树与青草占据了院落的大部分地方,空无一人,显得非常安静。我刚转过身,感觉隐约有人从绿树下走过,回头没见半个人影。我真想说这不是个好地方,没人愿意在这里呆下去。我加快了脚步,出了院门时,门卫还盯着我看,我这次连余光都没给他。我想这里肯定不会有熟人碰巧路过,但还是往四周看了一下。
现在离赴约还有九个小时,我并未得到有关烟青这个人的有用信息,除了咖啡不加糖。我再也想不出办法来为晚上的谈话打基础,这使我很沮丧。至于咖啡加不加糖不过是个人口味,不一定对今天的谈话有帮助。整个下午我有点不安,可我想不到用什么办法来驱走不安。




六点整,我到了兰马咖啡,显然我来得有点早。咖啡厅里除了服务员,没有客人,这样也好,我可以选一个任意的位置。我在一张面对着大门的桌前坐了下来,在这里可以仔细观察进出的人们。我要了一杯水,通常在咖啡厅,只有这杯水是不用钱的。我知道我将会用一小时来喝这一杯水,可以仔仔细细地品着这杯水,如果是用自来水煮的,我想我一定能喝出来,然后计算一下他们加了多少漂白粉。从六点到六点五十分,从外面进来十位客人,三男七女,这期间有二个人曾走出门口,过了五分钟又回来。七个女的有两对是年青的女孩子,我不确定他们是学生还是职员,还有三对男女每对都像情侣,他们的表现我无法判断出是否夫妻。夫妻会是什么样的情形,他们会一起来这里喝咖啡呢?我想到这儿的时候,门口又进来一个女孩子。我没见过烟青,但是我肯定进来的这个女子便是她。
我站起身,向她招了招手,此举不过想说明我是认识她的。还好,这次没让我的判断出了丑。她向我走了过来,一双瞳仁清澈似水地看着我。
我说,是烟青吧,请坐。她嘴上说为什么我没见过你,但还是坐下了。我说我们只见了一两次,那时你在病中,可能记不清了吧。
她说,也许吧。我跟服务员说,来两杯兰山,不要加糖。我感觉她在审视我,想从外表上看出我是个好人还是坏人,那显然是不可能的。
我叫陈锦夜,七院医生。我现在可以大胆地看着她,可我看到对面的是一个深潭,一团雾,还是一片迷离的黑夜。是的,没有人用这些词来形容一个人,可是除了这些还能用什么呢?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我微笑着说,别人通常叫我陈医生。
烟青冷冷地说,你不是医生。
我故作惊讶地说,怎么会呢。这时候咖啡来了。我说先喝咖啡吧,她不做声。我低头啜了一口,抬头说,是的,我不是医生。
她却一点也不惊讶,说,我知道。那你还来,我看着她白晰的脸,很冷很美丽。
为什么找我?她的说话很短。我说因为我想认识你。
我是一个神经病,没有人愿意听我说话,也没人会打电话给我,谁都像见了瘟神样躲着我。你为什么还想要认识我?
我说你不要激动,你不是神经病,只是有点抑郁,一种小病而已,马上会好的。
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你会知道我有病?我本来就没病,是他们强加给我的。她的语气听起来有点愤怒。
我说,我是杭城人,如果说我曾患过跟你同样的病,你信不?她满脸狐疑地看着我,说,不信,我为什么要相信。
我说,我梦见在青城有一个人在等我,而那个人就是你,你信不?这说法有点离奇,可是这是真的。
我肯定不会是你梦中的那个人,现在的男人都是在说谎。你在骗人,就像你说自己是医生一样。她有点激动。
我点点头,说对不起,我是怕你不见我。
她说,你真这么就这么想见我?为什么?说实话,我也想知道这世上还有谁对我感兴趣,这也是我今天来的目的。
她思路很是清晰,我感到她全身的气息像爬山虎样向四处延伸,我甚至怀疑在她面前根本不可能说谎话,好像她早已洞悉一切,这与我想象的女孩相差太大,事实有谁还敢说她是一个病人。这让我有点无措,迟疑了一下说,其实我这次从杭城过来,只想问一个问题,你为什么说不怕死?因为我怕死,非常非常地怕死。
她平静地瞪着我说,你说人活着为了什么?我说人活着为了吃饭。那么吃饭呢?为了活着。这个问题就像脑筋急转弯,我不需要动什么脑子。
她点点头,说,那你说人活着最大追求是什么?我说,我只要能吃饱穿暖与家里人好好活着,就足够了。她说,每个人活着的想法都不一样,而我只想能像鸟儿一样自由飞翔。我说同意,只是完全自由很多时候只能心灵上的,现实中鸟儿也一样无法做到的吧?还有猎人的枪口对着它们。
她突然加重语气说,你说人生如果失去了自由,那活着有什么意义?我说,是的,没意义,但心的自由应该不受限制吧。
她摇头说,只有你想得到的自由才是真正的自由,所以就像想死也是你心灵上的自由。我点点头,无话可说,她在审视我,这段时间我没有勇气与她对视,转头看向窗外,黑夜正在被不断打开的灯光带走,似乎一切都将还原白天的面目。
我提议说,我们说一些轻松的话题吧。她说随便。我就跟他说因为林地业的文章,我才知道了你,不过最近他出差去了。她笑着对我说,林地业昨天跟我说过了你,不过他是发信给我的,他说答应过你不打电话给我,所以发了邮件给我。你真的以为我会去见一个陌生人?你还假扮医生来骗我,有一点跟你说,你是二个月以来第一个打我电话的人。
我说真的吗,我无地自容,感觉到自己像个小偷被抓了,只能用哈哈大笑来掩饰自己的尴尬。她说,是吗?很快恢复了平静,看不出有笑容千分之一秒前还在脸上停留过。
我说,你笑起来真漂亮,你应该多笑。她说这世界有什么值得我笑。我说别这么悲观,世上可笑之事多着呢,譬如中了小奖,有朋友自远方来等等。我注视着她,感觉她反而更加不高兴了,于是停止了诉说的愿望。其实我早知道两个陌生人喝咖啡是件多么无聊的事,就像现在,我们在同一时间望向了一个地方,那就是门口,这是结束所有无聊的唯一出口。我还不死心,能说说你的故事吗,为什么要自杀?她看着我,说,你为什么要知道?话刚说出口就后悔了,回答这样的问题需要多大的勇气,我真想抽自己嘴巴,现在只能看着她流下了泪。我想张口解释,她却一下子从抽泣变成了哭声,哭声刺破了带着咖啡香味的空间。四周的目光,在迅速地向我们聚集。

这时服务员来了,提醒我们不要吵着客人,我说我们马上就走,服务员很快帮我买好了单。我绕过桌子走到对面,烟青还是低着头在哭泣。我用手指触了她的肩一下,说,对不起。她的身子像触电一样蜷缩,我急忙离她远一点,她做了一个擦泪的动作,然后站了起来。
出了门,有一丝凉意在迫近。我小声地问,烟青,你没事吧。她忽然抬起点说,我没事,吓着你了吧,还对我笑了笑。我说,不会,你是真性情,一个人难得可以释放自己。她说,可我经常这样,别人说我是疯子。我说,别人也这么说我。她惊讶地看着我,然后哈哈大笑地说,他们为什么这样说你?我说,也许因为我经常说了真话。她张大了嘴,这世界难道不允许讲真话了吗?难道所有人全在说谎。我说,也许他们不是在说谎,只是说得有艺术感了,从这一方面来说,人人都是艺术家。她笑着说我们就不是。我说就像我们曾都被他们称为病人,也许他们才是,我们不要管去他们说了什么,好好生活就是了。她点点头说,说谢谢。我说我送你回家。她说不用,自己走就得了。走了几步回头对我说,明天我打电话给你。我目送着她走入夜色,回头见有数道小车灯光划过天际,没入无穷深处。
青城的街头没有那么高楼,高空坠物的可能大大降低。虽然这里人生地不熟,我还是决定走着回去。我像一条鱼样穿过街上,一个人的时候我感觉身轻如燕。我边走边数有多少只出租车路过我身边,是它们错过了我,还是我抛弃了它。我为想到抛弃这个词而感到高兴同时又陷入深深的悲哀中,为什么没有一只出租车愿意在我面前停下来,即使问问我也好。我用了四十分钟回到了宾馆,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一共有65只出租车像一阵风滑过我身边,30只绿色,35只是黄色。躺在床上,一想到杭城那无边无际地车流,我就很是烦躁。
被尿意惊醒的时候,我刚好梦到一群人在街上疯狂的奔跑,醒来后就不知道他们想跑到哪儿去了,事实上他们跑到哪儿去对我而言有什么意义呢?我上完了厕所躺在床上不知该不该继续做梦的时候,电话响了,是林地业打来的。他问我是否见到了烟青,我说见到了,他说怎么样,我说没怎么样,他说他还得过几天回来,问我是否还在,我说不一定。他说你还是等我吧,我带你好好玩玩。我说尽量吧,就挂了。我一看表已是晚上一点半了,他还打电话来。林地业这个人还是挺热心的,有一次来杭城还带了很多的土特产给我,不停夸奖省城的条件就是好。我说那你来省城啊,他说下次你帮忙啊。接了林地业的电话我就睡不着了。


烟青是下午两点左右打来电话的。我坐车赶到茶楼的时候,她已帮我叫了茶,是龙井,我最喜欢的。我说你怎么知道,她说你是怎么知道我咖啡不加糖。我尴尬地笑了笑。她说我今天心情好,也许是因为你的到来。我说谢谢你相信我。她点点头。
我承认我是一个愚钝的女孩,十七岁之前,还不懂得什么叫情爱,看到别的同学男男女女在一起还会令我反感。可是在初中的最后一个学期,我突然一下子理解了雨中漫步的意义,听懂了花开的声音,像一个瓶子开裂,里面的水再也无法按捺。我喜欢上了一个男生,当然直到今天我也不明白我怎么会喜欢他。我做了一辈子最愚蠢的一件事,居然写了封情书给了那个男生,偷偷夹在书里给了他。五年后我重新遇见了他,但他平凡的已让我不想多看一眼。直到现在我相信他也不是一个好鸟。是的,他把我的情书当着同学们大声朗读,那些笑声是我此生听到过最丑陋的,我跑出了教室,我发誓再也不回学校,而且我一定会杀了他。
学生生涯就此结束,父母没有怨恨我,也许是他们本来也就觉得我不是读书的料。可是我恨我自己,说实话,到现在我还是非常向往学生生活的,可那时我已没得选择,我声名扫地,一片狼藉。我只能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见任何人。我日夜磨刀,只是为了想去杀了他,可是我不敢,我磨刀只是为了泄恨。可没想到有一天竟有了用场。
看来我的父母对我已是完全失望,他们只希望我能走出阴影,早点出去打工也能帮家里分担一下。为此他们帮我找了很多工作,可是我一口回绝,而且房门都不开,他们只能在门外跟我讲话。叫我出去吃饭时我也不出来,只有等他们出去了,才出来吃一点,是的,那时我心如死灰。
有一天,爸爸在门外说,青青,爸帮你找了个工作,做导游你喜欢不,只需要培训三个月,就可以正式上班。我说在哪里,他说是青城。我说不想去。爸说考虑一下,我说不需要考虑。爸在外面大吼一声开门,我刚磨好了刀,磨完后在削指甲,吓了一跳。突然门砰地开了,爸爸一脚踢开了门,向我喝道,你在干什么。我完全被刚才的巨响吓坏了,我想不出是应先藏好刀还是回答爸爸,可这时妈妈也冲进来了。刀就不知怎么划在手上,在看到血的时候我就晕了。我被送进了医院,其实我受伤不重,很快就出来了。就在此后,不断地有人打电话问我为什么要自杀,我看到父母的眼光里也是这意思。我大声道,我没想自杀,你们要相信我?可他们为什么还用这样的眼光看着我?
没有人相信,这样下去,我知道有一天连我自己也不会相信了。一年后,我还是出去工作了,我在工作过程中不想说一句话。他们不懂我,既然如此,我为什么要去搭理他们呢?有一天我肚子痛,爸爸带我去了医院,你不会想到的,我也是,他带我去的是第七人民医院。我根本不会想到爸爸竟这样狠心把我送进了这里。一直到铁门关上,爸爸远去,我终于明白我将与这里的精神病人一起过日子,而我就是他们其中的一员。我决定绝食,我宁愿以死来证明我不是疯子,我恨我的父母,连他们都不信我,天下谁还会信我,活着又有何意义。可是这样的医院总有办法对付像我这样的人。我没死成,是因为出现了一个男人。他无微不至的照顾我,让我从困境中走了出来,最后得以走出那扇铁门。我问他为什么对我这么好,他说是受人所托。我说你自己没有一点意思吗?他后来跟我说,是因为怕我伤心,才说也有自己的意思,其实他对每一个病人都是如此。其实可能吗,他有那么多的精力吗?我一直不知道他是院长,直至后来。
我爱上了他,已无可救药。别人说能跨出铁门就是最大的成功,可我却把我灵魂已丢在了医院。既然整件事已无法挽回,我认为只有动静已越闹越大,成了医院路人皆知的事件,才有可能成功。事实上是我不想出院,只想有他陪我。可是他再也不来见我,我每天哭闹叫嚷,他认为我是在逼迫他。是的,我是在逼他,他有老婆,我不管,他不爱我,我不管。只有我爱他就行了。你说我有多自私,爱不就是自私的吗?
她喘了口气,喝了几口茶。我说,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先歇会儿。她说,现在我不说完就不痛快,又呷了口茶。
那时我只是一只困兽,我跟他说,他不来见我,我就死给他看。一天晚饭后,我用饭碗的瓷片割了手腕,看着血流了一地,我大哭,我想我真要死了,可他还不来见我。当然在医院里死是不容易的,我再次醒来时,只见阳光透过窗照在一个男人的背上,男人正暖暖地看着我,门外传来了孩子的欢笑声,多么令人留恋的画面。是的,他就在我的身边。我流着泪对他笑了笑,说,谢谢你来看我。他说你真傻。我对他说,我只是做了一个噩梦。他扶起了我,拍着我的背说,醒了,就好。我说,我终于明白了。他说,明白了什么?我说,我们需要的都是自由,不是爱。他说明白就好,曾经他也想过不顾一切来见我,可是…….我说你不要说了,我明白。
虽然我出了院,也许在别人的眼中我还是疯子。可是我已不在乎了,因为我的心是自由的,即使不会飞,我慢慢走去就是。
我说,嗯,那他现在呢,我去了没见着他?烟青摇头说,我不知道,听说上次事件后领导多次找他谈话,他再没跟我联系过,我也不知道了。她转头看向窗外,我也随着她的目光,看到白云路上有一个拉着三轮车的中年男人正在用钳子夹起垃圾,一对夫妻模样的人挽手在买水果,一辆车停在茶楼门口,下来一个老板,他抬起头看到我们,笑了下。
烟青说,我无法说的太仔细,你明白原因的。我说我明白。你看他们活得多好。烟青突然说,你不是想知道我不怕死的答案吗?现在我想说,我很怕死,比谁都怕死,真的。活着就有自由,死了却只能在盒子里永生。我点头说,听了你的故事我就明白了。其实你今天的情绪控制的很好,已经说明你是个正常的人,可以自由的飞了。烟青却又流下了泪,说真的吗?我说是真的,我随时欢迎你到杭城来玩。她点点头,这一次没有流泪。


回到了杭城已一个多月,我开始正常上班。周末我抽空收集了一个房间,我不知道收集这房间的意义,其实不管是否有人来住,但搞干净了总是舒服点。
一个晚上,我和一群同事去酒吧喝酒。喝着喝着,就喝多了,然后他们开始骂娘,说一些稀奇古怪的话。我突然觉得特无聊,跟他们说我走了,他们说,你去哪儿还早呢。我说,我说我想回家,他们说那你小心点。
出了酒吧,街上路灯通明,行人很多。被冷风一吹,我差点吐了出来,我连忙埋头急走。我穿过了解放路,到了环西路。这里的灯光暗了下来,一整排的美容院闪着暧昧的红色光芒。我路过一家美容院,门口坐着一个穿着性感的女子。我正想加快脚步,这时她突然对我说,先生寂寞吧,进来坐坐。我回过头,看到是烟青,不,是一个有点像烟青的女子。我笑笑说,我寂寞?我现在像只鸟儿一样在飞翔。她呆了一下,马上就说,先生真幽默,只有我能让你的鸟儿自由飞翔。我说可以吗?她意味深长地对着我笑说可以。
窄小的空间内,强烈的香水味混合着各种不知的味一股脑冲向我,我有些想吐,回头想走。她看见我要走,说先生不要走,过来要抱住我,我推开了她。她也不说什么,开始脱衣服。我有些惊讶,说你想做什么。她很快脱完了最后一件,说,Com onbaby。我正想说,这娘们竟然还会说英文,这时,我的电话响了。
电话是林地业打来的,说黄烟青进了医院,她说只想你去看她。我酒一下子醒了,一扭头出了美容院。我问道,是什么医院。林地业说,别紧张,不是第七人民医院。我长吁了一口气,抬头只见天空月朗星稀,我想如果明天去青城,一定会是个好天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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略有小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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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6-21 12:19:35 |只看该作者
一惊一乍的语气,太多大话(夸大和不贴切)和大道理,使这篇小说变得没有吸引力,甚至是不假思索的粗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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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6-21 18:07:39 |只看该作者
我感觉你是游离于小说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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略有小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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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6-21 18:49:48 |只看该作者
你说说什么是小说内部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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略有小成

你的假想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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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eilan Administrator's 不吐槽会死患者 恋爱渣滓 Heilan Super Te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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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6-21 20:18:47 |只看该作者
还是有想法制造出忧伤的气氛,但一来段与段之间脱节的比较厉害,另外,有些句子基本上不放在心上,只是想着效果。

“我刷牙的时候突然感觉左眼皮直跳,一哆嗦就把泡沫喷到了镜子上。我闭上眼睛,数秒之后,睁开眼,看见泡沫渐渐滑落,显出了一个完整的我。”
以上这段,牙膏挤得再多也达不到这效果吧。


我觉得这个和选择的题材有关,而且和自己把握小说方向的能力也有关,应该多阅读,写点自己比较熟悉的东西,动笔前先想想。
我三岁的时候,很忧郁
喜欢,在河边丢小石头

http://heitiancai.blog.163.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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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6-21 23:27:37 |只看该作者
上面这个说得在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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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6-22 17:11:59 |只看该作者
像领导讲话,同事对话,以及描述小秦死的部分,语言都过于随意,好几处读到时都很快跳了过去。
先写点更短的,不要一下子搞出这么大一堆事来。
雪夜访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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