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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7-10 00:05:21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女孩儿垫着右脚坐在桌边铺满月光的那把椅子上, 用食指把桌子尽头的烟缸划到眼前,吐出一口温湿的烟雾, 缓解了胃胀带来的一阵阵困意, 心脏的跳动越来越清晰, 心里一个冷颤觉得兴奋的快要吐出来, 赶忙把头深深的埋下,却还是没藏住微微翘起的嘴角.

      一只烟的时间, 妈妈出现在了桌子漆黑一片的另一端, 手里的茶徐徐的飘着热气, 四只矇子摩擦的一瞬间都明亮了许多. "妈妈,现在轻松许多了吧?” 熄灭了烟蒂, 女孩儿轻声问道. 嗯掉之后, 妈妈便看着余烟袅袅的烟灰缸分神, 轻轻的叹了口气, “妈,当初你对爸爸有砰然心动的感觉么?” “呵, 问这个干嘛, 很久以前了.” “你爱他么?” 女孩儿直着眼睛接着问.“...你的感觉呢?他是你爸爸啊!” 没等女孩儿回答, “是越来越爱的. 尤其是结婚以后, 你以后就会理解了.” 妈妈的声音严肃了许多,轻允了一口茶. “可爱情不是一瞬间的事情么?” 女孩儿用带着思索的细声哼道. “孩子的理论.” 妈妈没有半刻的思考, 却带来了几秒钟的沉默.“可是妈妈, 这是真的. 爱情就在一瞬间发生了, 我了解这感觉.它比真实更加真实, 让我感到, 幸福的巨大.” 女孩儿清晰而低沉的诉说着感受,妈妈扬起泛着月光的额头, 含笑盯着对面这张面向她, 却激动的四处飘散的朦子. 每当女儿这样望着她,她便不由得像欣赏珍宝一般用眼神轻轻抚过她每一寸发光的身体, 静静的微笑, 不再做任何的还击. “你真像个生活在纯氧里的天使.”妈妈的嘴巴溜出一句在自己看来过分宠爱的话, 看着女儿自顾自的眼神, 调整了一下呼吸, 缓缓的, 略带思考的说道: “那么结局呢? 一瞬间过后,与你巨大的幸福相伴而来的巨大的痛苦怎么处理?” 意料之中的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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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爱你, 如此疯狂的不知疲惫的爱你, 我不愿忘记我是谁, 可是做不到, 我的灵魂, 我的心属于你,我以及我的全部都虔诚的崇拜你, 相信你. 只有你看着我的眼睛, 我才渐渐的想起我自己.每当你轻抚我的小臂, 我就开始为你呻吟, 我想要你.只有你可以让我感受到自己的身体, 只有你可以让我觉得美丽. 我的灵魂之契! 你一定是天使, 否则老天怎么会如此眷顾我, 让我如此轻易的碰到你,触到你, 得到你?” 敲到这里, 女孩儿哭了, 泪水的味道复杂到无法分析. 头脑中的面孔开始缓慢的扭曲, 慢到无法看到变化却让她觉得恐惧.现在她没法儿分神, 痛苦到不可自拔的钻进牛角尖里. 心脏跳动的沉重极了, 迫使她一口接一口吃力的呼吸, 无数画面在头顶上盘旋, 抓不到,分不清色调又不搭逻辑, 头疼欲裂. 她在不久的刚才还有自信可以为了心爱的他永远生活在无氧无菌的星球, 像天使一样生活.可是现在, “住客.”她微微抬起头喃喃的吐出两个字, 突然记起她也曾是X星球的住客, 享受殷勤热烈的款待, 回以礼貌及时的微笑. 可还是逃跑了,她居然为自己邋遢而肮脏的灵魂羞愧难当到落荒而逃. “可我有我的星球, 我的爱情, 我们的...” 她在脑中大声的呼喊, 喘着粗气,挺起腰板,像是大冬天里为自行车打气, 刚刚还是蔫儿巴的,一下子又好像要涨爆掉. 真得有人愿意在她的星球长居么? 还有, 爱情过后,她该把她的星球扔到哪里,把她的洁净扔到哪里呢? 她想起一句歌词-- “爱或被爱都同样可悲.”

      女孩儿用手指摩擦着烟缸的边缘,面无表情的滴着泪水, 不见停下的意思. 虽然这烟缸是父亲恶疾的主要凭证, 她却无法丢掉它,宁愿一根接一根的铺满它. 如今, 死亡比孤独更温暖些. 她是那样的爱戴他, 可痛苦让她认识了爱的无力, 她心疼的抚过他枯立的背,却像是抚摸快要熄灭的火焰, 只换来更凄厉的呻吟. 愣神在墙角的那长长的一瞬间, 魔鬼穿过了她的身体. 她简直要看破了爱的玄机,了解了这轻易让所有人陷入灵魂的戏法, 其实只是魔鬼的一个屡试不爽的恶作剧, 小把戏而已. “嚓!” 火光跳动着却止不住的变微弱,最后只剩下一小结畸形的黑炭条条, 扔了火柴, 她觉得连吸气的力气都没有了, 大口大口的吐着气, 一切都是晃动的, 一切都在一瞬间,就连父亲最后终于安静下来的面孔也跟着颤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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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车上, 女孩儿用手指甲来回划着安全带口气随意的问了一个像是反复酝酿过的问题, “妈妈,婚姻里的爱情分配不均是普遍现象么?”“嗯...” 妈妈的眼神由远处撤回到车内, 快速答道: “均匀并不适合形容婚姻, 应该是平衡更恰当.一种...复杂的平衡.”女孩儿思考了几秒钟, 不经察觉的压了下下巴又问道: “那么, 如果有一方中途爱上别人了呢? 就是那种极端不均匀的情况.”“那就要看是不是依然平衡了.” 妈妈掠了她一眼, 继续开车. 泊好车, 女孩儿有些迟疑的缓慢移动到了墓前, 双膝跪地献上了一大束灿烂的白菊花,而后抬头盯着父亲的照片左右端详着不愿起身. 妈妈从皮包里掏出一本墨绿色皮面的小本本,轻轻的放在了碑前的一个角落, 女孩儿看了一眼那本子, 惊呆了. 她屏着呼吸, 看妈妈把那两只火红的玫瑰轻压在了本子上面,抚过书脊把手缓缓的抽了回来, 动作沉静的透出些优雅. 可她快要窒息了, 连忙把脑袋僵硬的埋到花束里, 深吸了一口气, 虚喘着问道:“你早就知道了?” 妈妈摇了摇头, 女孩儿接着问: “你认识她?” 依旧是摇头. 女孩儿不再觉得冷, 声音却颤抖, “妈, 你别乱想,我觉得...我觉得...应该是很早之前的事情了, 你看那照片都发黄了, 那女人我也...” 妈妈微笑着看了她一眼, 转而面向了父亲的照片.“妈, 你还好吧?” 女孩儿声音越来越弱, 妈妈坐到墓碑前, 轻抚着相框里的照片, 进入真空里.

      有一个星球,阳光下四处都是灿烂盛开的白色小菊花, 干净, 芬芳的空气让人陶醉, 远处花丛中点点红色, 这可爱的星球以及它温暖的体温让女孩儿觉得熟悉.

      “系上安全带.” 女孩儿一惊, 赶忙回身拉安全带, 妈妈边扭动钥匙边说: “我理解你爸爸.” 女孩儿低头摆弄安全带的锁扣,拼命的忍着充满眼眶的泪水. 妈妈张了张嘴话到嘴边却停下,最后终于加大音量,一字一顿的说道: “ 我们的婚姻平衡了这一切.他用我们的爱情平衡了他的爱情, 让我们家一直以来过着平静的生活. 现在我要用我的爱情来爱他的爱情, 为他带去平静.”女孩儿透过余光感受到了妈妈均匀的呼吸. 终于抬起头, 流出了残留的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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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爱你, 如此疯狂的不知疲惫的爱你, 我不愿忘记我是谁, 可是做不到, 我的灵魂, 我的心属于你,我以及我的全部都虔诚的崇拜你, 相信你. 只有你看着我的眼睛, 我才渐渐的想起我自己.每当你轻抚我的小臂, 我就开始为你呻吟, 我想要你.只有你可以让我感受到自己的身体, 只有你可以让我觉得美丽. 我的灵魂之契! 你一定是天使, 否则老天怎么会如此眷顾我, 让我如此轻易的碰到你,触到你, 得到你?” 女孩儿捧着热茶, 又一次读着这段让她第一次从那绿本子上看到便觉得压抑沉重, 却感同身受的话. 一遍又一遍,终于推了推腕上的手表, 快速的在后面继续敲道 “这是个让人心醉神迷的魔法, 可终会失效. 我不敢说婚姻是解药,但看来至少是种安全而经典的镇疼剂, 可以使痛苦慢慢的挥发, 最后变成白开水. 而这杯白开水也许是魔鬼未曾染指的最后一点洁净.” 这时,女孩儿想起一个她曾经纠缠不休的问题: “妈妈,你更爱我还是更爱爸爸呢?” “你爸爸.” “骗人! 骗人! 血浓于水,你一定更爱我的.”每到这时,妈妈就会露出甜甜的微笑,干净的就像...白开水.

[ 本帖最后由 muamaya 于 2009-7-10 00:11 编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