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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lostboy 于 2012-8-9 21:55 编辑
走来走去的锁真真
------致宅心不死的小吴
。锁—真—真,他的舌尖轻轻地抵住牙齿。听起来有些奇怪,就像最游记里唐三藏与观音大士复合体的日语发音,可是又是如此真实,那个身影也是黑蓝论坛这个版块的版主。现在,这三个字仿佛是开启叵测与邪恶的密码,他想离她更近些,看看自己是否只是一个63公斤的程序。
“我第一次见到她,”他说,“就是那天在博物馆门口。雨刚停,还有些冷,太阳破破败败地照着。她从那条山路上冒了出来,也没穿雨衣,不知怎么,身上一滴水都没沾,就是头发有点湿。她对我说她迷路了。我说我们博崚城自古就这一条路,这样你都能迷路。你猜她怎么说的,她居然说你们家的地图上又没有存盘点,这样的地图怎么能被生产制造出来云云。”
“哈哈,那说明她和我一样都是PS3高手。”郁子洁笑了起来。
陈老贵没有回答,又开始抽烟。郁子洁看到庄柳忻紧盯着他就说:“这么说你的老朋友要走了,你有些难过吧。”
“谁啊?”
“锁真真。”
“为什么。”
“陈老贵刚说的。他刚路过她那家书店。”
庄柳忻嘴角抽动了几下,但还是端起了碗,“我就是喜欢你做得这种黄骨鱼米饭。”
郁子洁转向陈老贵:“他和锁真真是很好的朋友。知道吧,她给了他许多书。而且据说,她对他这个家伙还挺有好感呢。”
庄柳忻没有抬头,只是有些遗憾地摇了摇头。
陈老贵看了他一会儿。庄柳忻能感到他那两只黝黑的珠子在自己的身上亮亮地滚来滚去,但依旧没有抬头。陈老贵又抽了一口烟,朝地上吐了一口。
“她对我说她的相机丢了,说完还点上了一根烟。我怎么知道她的相机在哪儿,再说,我就是看不惯女的抽烟。”
“她说得没错,有些东西丢了之后,就算走到天涯海角也找不回来。”庄柳忻抬起了头,有些意味深长。
“天天半夜在路上转悠,这我可办不到。”
“你什么意思嘛,老贵。“郁子洁问。
“我是说我可不愿意和这样的人关系太深。关系太深了不太好。朋友嘛,还是能够互相理解的好。你说是吗,子洁?”
“那样处起来容易点。其实,也没有什么是不可理解的。关键是给自己找一个理由。”
“只是对年轻人不好。”
陈老贵开始在口袋里摸索,找了半天,掏出了一个烟盒揉成一团扔到了地上。
郁子洁抖出了一根利群,递了过去:“怎么不好?”
“应该再漂亮一点,温柔一点吧。”他把香烟在鼻子下来回蹭了几次,点上了。“根本谈不上丰满,你看她的胸。太瘦了,腿还挺长,又长又瘦,让人发冷。”他突然哆嗦了一下。
“锁真真还是挺耐看的,只是得慢慢看。”郁子洁有些不以为然。
“不要和太聪明的女人打交道。”陈老贵慢慢地说,“所谓女子无才便是德,就是说,女人吗,还是蠢一点让人放心。不然的话……”
庄柳忻在嘴里狠狠地塞了一口米饭,咯吱咯吱地嚼了起来,差点让自己的愤怒扑到他的脸上:你这个可怜的老光棍。
躺下的时候月亮已经偏西了,屋里还是很亮,就像下了一场雪。庄柳忻赤条条地躺在床上,感到有些好笑。陈老贵居然会认为自己爱上了锁真真,哼。要说自己开始确实也给她发过几条短信,没有回音,也就算了。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就那么着吧。他瞪大眼睛,又起身靠到了窗前。
烟每次不同,总是锁真真先撕开包装,递给他一根,“来,姐姐教你件好事情。”
她会抽出一个蓝色的盒子夹在左手中指和食指之间,盒子表面是一蓬活蹦乱跳的火焰。迅速地,她把盒子开始在五根手指间转来转去。手指细长,洁白,夹烟的部位总是那么细腻,柔和,从未改变它最初的颜色。“
嗒”的一声,她弹开盖子,火焰开始在五指间缠绵翻滚,嘶嘶地喘息着。她用右手弹出一根烟,叼在嘴里,却不去点,让噼噼啪啪的火焰继续在手指间流动。突然,她合上盖子,熄灭火焰,把盒子抵在手掌中间,抖了两次。盖子弹开,食指轻轻点了几下,又是一弹,一捻,一朵苍白的火焰开始在食指上均匀地燃烧起来。
她伸过炫目的食指,点燃了庄柳忻嘴里的那根香烟。庄柳忻可以看见火焰吱吱燃烧的声音和火焰中流出的略带乳香的味道。她缩回手,给自己也点着了,接着手指一合,一张,火焰消失了。
“其实也没有什么好事情。不过是火之浴。Zippo的中级玩法。”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慢慢地说着。
一直到现在,他的手指都烧硬了,还是没有学会。
。
“那是08年吧,就在天边那座白色的灯塔的下面,我被海风吹得够呛。这些石子有很多意思,抽象来说呢,就是思念——对灯塔以北全世界所有PS3以及拥有着PS3的温暖房间的思念。”锁真真那时边说边踢着脚下的一个可乐罐,可乐罐在狭窄的街道上哐啷哐啷地响着。
“怪石横生啊,专为我这种边走路边玩PSP、从来不看前路的人设计——摔你个鼻青脸肿,肝脑涂地。这种在我看来是脑子进水、叵测用心的邪恶设计,在城市规划者眼中却成了古城复兴的代言词。”
“哼,骑着小绵羊机车戴着头盔的真不一定都是血糖偏高的卷发武士。”庄柳忻有些不以为然。
锁真真微微一笑,点了两次头。有时候庄柳忻常常会做出这样孩子气甚至有些变异的回答,她就常常沉思地微笑并点上两三次头,时不时地手指向后一掠,把搭在脸颊边的发丝撩上去。这时她的脸就有些发红,眼睛会斜斜地瞟他一眼----在庄柳忻刚刚认识她,还不了解自己之前,这个习惯曾让他感到十分迷恋。
庄柳忻舔了舔嘴边的阳光,记起了昨晚那只气球。他抬头向远处的天空望去。没有气球,只有那个白色的电波塔。似乎是出于对天空的崇敬和对地面的厌恶,白塔高高地探入空中,似乎是根植于天空,盛开于地面之上的一株外星植物。一条白色的光带在塔尖盘旋,隐隐发亮。
回来的时候,房东林长荫正在郁子洁的鼻子底下抖擞她的身份证,用尖尖的指甲划着出生日期:1964年1月27日。2009减去1964,庄柳忻心里盘算着,等于45而不是26,可是她看上去只有26岁。当初,自己也是看中了这一点才决定租下这房子的,他总认为年轻的房东比年老的要仁慈一点。
庄柳忻和郁子洁对视了一下,睁大了眼睛,盯着林长荫看了好一会儿。
“不会吧。”庄柳忻说。
“怎么这么年轻呢?说说。”郁子洁问道。
“就是书上说到那些嘛,”她神气十足,“严格控制饮食,作息有度,锻炼身体呗。”
“您的头发像小姑娘一样。”郁子洁继续吹捧,还向庄柳忻眨了眨眼睛。
“早晚饭吃一碗小米粥,内蒙古的那种金米,就像喂鸟儿一样,羽毛会更柔软,光亮,不是吗?”说着,她用手撩了撩搭在睫毛上的发丝。
“你的眼睛,”庄柳忻接着说,“我不知道怎么形容,你的眼睛里有一种光芒……在闪耀。”
“ 在来这里以前,在自己也许最不该胡思乱想的时候,一个女子的影子始终伴随着他。。紧接着,是一阵尖利而拖长的号叫,一种庄柳忻从未听到过的声音,但他知道,这是什么声音----这是死亡通过一个人的咽喉时发出来的呼喊声。他知道,和别人一样,人是生来就知道死亡的。
一只乌鸦从远处的草丛里飞了起来,乌鸦飞走之后,一阵厉风从一具摊开着的尸骸上吹拂而过,送来一阵蓬松的香味儿。
庄柳忻紧握双拳,追着枪声向前走,盛夏散发出一阵阵甜滋滋硝烟的味道。树林越来越密,脚下有了一层轻绵湿润的细草。细草的发丝前仰后摆,土地的毛孔缓缓地展开,松软的腹部散发出深厚的咸味,不时有落下的松针星星点点,缓缓吸纳着白昼的余晖。
在山底的树林边他停住了,因为就在这时一根巨大的白色羽毛开始在空中飘落,回旋,最后掉到了他眼前的一个水洼里。羽毛轻轻地闪着光,荡漾着。他俯身捡了起来,托在掌心,羽毛晶莹地呼吸着,瞬间像雪一样化掉了。
庄柳忻抬起头,远处一堆紫色的火焰缓慢地燃烧着。一个浑身洁白的人站在火焰边,慢慢地开始变暗。火焰继续缓慢而巨大的燃烧,好似要吞噬一切。
庄柳忻走近了才知道那对燃烧的紫色火焰只不过是一株盛开的紫藤树。他很奇怪自己以前怎么没有注意到这棵树。紫藤树花开狂野、枝干分明,十来只紫色的小鸟伏在树下,小小的脑袋藏在翅膀里,柔软的躯体平和圆润地微微抖动着。
那是个姑娘。除了游泳衣,什么也没穿。泳衣很小,紧紧地绷在身上,从侧面可以看到乳房丰腴的根部。清凉裸露的臀部弹动着软软的光泽,是他从未见到的最为甜美匀净的圣代。
她一直没有转过身来,只是玩着一个蓝色的小盒子。盒子在手指间转来转去,不时在手心盛开一朵灿烂的火焰。她一圈一圈地转动着ZIPPO,对着月亮低下了头。
那个姑娘拐过紫藤树,向山顶走去,
“锁真真?”庄柳忻有些迟疑,想凑近再仔细看看。那个姑娘依旧没有回头,继续向前走。
庄柳忻跟了上去,他不时跑上两三步,想赶上她的步子,可就是做不到,离她总有七八米远。山里开始腾起一阵白雾,他的双腿渐渐隐没在越来越浓重的白雾中。那不是普通的雾气,而是一种浓重得近乎胶状的粘液体,它慢慢地沾满了全身,糊住了镜片。庄柳忻跌跌撞撞地赶着,有时,她会回头看一眼,没有任何意义的一眼,就又把眼睛盯在路上,继续往前走。
他们在路角拐了弯,这时,已经看不到山下的屋子了。你不认得我了吗?你是锁真真吗?他又跑了起来,这次,那层浓雾不见了,他终于跑到了她的身后,和她并排走了起来,看到了她俊眼修眉、顾盼神飞的脸。
“你到哪儿去了。”
她看了他一眼,好似对他的存在感到惊奇。没有回答。
他们又走了50米。
庄柳忻又问:“你到哪儿去?”
她停下来,冷冷地打量了他一会儿,突然朝他走了一步,脸微微一红,撩了撩搭在脸颊边的发丝:
“不要再跟着我了,LOSTBOY.你这个小孩子。”
LOSTBOY,这里只有锁真真知道自己的这个网名。
她又继续向前走,上了山顶。
那也许是最后一次见到锁真真。以后不久,庄柳忻和郁子洁就都离开了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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