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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我的小兄弟们顶着烈日出发了,在这个酷暑的的午后,一切都被可恶的太阳烤的无精打采。只有我们这群初生的我牛犊有着发泄不完的精力。这年我十二岁,在无意间成父亲的抽屉里翻出一本三毛的散文集,一下子便确立了人生的新目标。我无法忍受在我说出长大之后的理想是做个收破烂的人时全班所有人讶异的眼神和随后嘲弄的大笑,就连我心目中的女神漂亮的语文老师也憋红了脸摇头,我想大概他们没看过那本书,无法体会那种自由的感觉,后来我甚至有点怜悯他们,那种快乐只能我独享了,我想起我暗恋的班花,对不起我的小公主。
我已经忘了我那几个小兄弟的名字长相了,只记得他们对我那莫名的崇拜。他们都比我小几岁,整齐的光着脚丫穿着背心,我只能把他们称作甲乙丙丁。当他们从我口中得知的废物可以换钱买冰棍显得兴奋不已,像得知了藏宝秘密的强盗,个个蠢蠢欲动。作为秘密的提供者,我成了他们的头。这是我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成为带头人,在后来平庸懦弱的我再也不曾有过这种机会。我显得十分激动,同时感到了一丝压力,我得让他们没人都吃上一根绿豆冰棒。
当我告知父母我的计划,就像那次和我打纸牌时我耍赖一样母亲带着几分怜爱几分戏谑的笑容盯着我,叮嘱我早点回家吃饭,父亲则表示支持,他很诧异我竟会有这样的举动,平常的我都是赖在家里看电视看书的。是该好好去外面锻炼锻炼了,楼下有些旧的易拉罐,你拿去吧。父亲给了我第一笔军费,那是我十岁生日摆酒时留下的五个旭日升冰红茶的罐子,按市价一毛一个,可以换五毛钱。
出发前我给小兄弟们约法三章,密切注意易拉罐废纸盒废铁废铜,矿泉水瓶这类的塑料罐子七分一个,还有我讨厌的椰汁,那种罐子和八宝粥的罐子都是不值钱的。小兄弟们似懂非懂的点着头,我大手一挥,从家楼下的大铁门冲了出了出来。直走不到一百米,目标出现。这条街唯一的一个垃圾池,我走进前一看,各色垃圾被太阳照的耀眼,烂的半个西瓜烂布烂衣服发霉的玻璃罐头五颜六色恶心的剩菜烂的不成样的破鞋还有一大滩绿油油发臭的死水,我身先士卒的冲了进去,脚下软绵绵的一滑,差点摔了一跤,原来是只死老鼠。我朝老鼠吐了口唾沫来发泄我愤懑顺便掩饰刚才得尴尬,带头的形象可不能丢。臭耗子,死在这也算你的福气了。阿甲不知从哪找来一根竹棍,我赞赏的接过,开始在里面鼓捣起来,捣了半天,什么收获也没有,还溅了满身的臭水。我无奈的摇了摇头,撤。
我们继续沿街右转,在凃老妈子的小卖店停下。那是我最常光顾的小店,我甚至可以在那赊账买东西。小兄弟们的眼神齐刷刷的盯着那个雪白的大冰柜不放,我想这是振奋军心的好时候,便大声喊道。你们想什么啊?绿豆冰棒,红豆冰棒,娃娃头,胆小害羞年纪也最小的阿丙低声喊道,我想吃冰袋。我拍了拍他脑袋,不想吃黑猫警长的小孩不是好小孩,要有点志气啊,好好跟着我,我保证让你们都吃上好吃的。说这句话时,小卖店对面的录像厅传来的刀剑声让我英雄感觉大增,我高喊着日出东方,唯我不败,朝通往河边的小巷杀去。
果然不出我所料,通往河边的小路周围我们找到了八个瓶子,其中三个可乐易拉罐,五个矿泉水瓶。小兄弟们高兴的将战利品塞往事先准备好的蛇皮袋,仿佛里面已经装满了冰激凌。我决定继续向前进军,前面肯定会有更大的收获。可是结果令我大失所望,河岸边一个人影都没有,我暗自咒骂可恶的太阳。就在我转身要走的时候,河岸传来了一阵阵呻吟声,我抑制不住的好奇心驱使着我朝河岸走去,我们脱光了身子,找了较浅的一处下水,唯一会游泳的阿甲负责保管瓶子。阿甲像条游鱼似的一眨眼就游到了对岸,他高兴的朝我们挥着手,原来他又找到两个易拉罐。我们纷纷上岸,朝着呻吟声的方向走去,离那声音越近我的心跳的越厉害,我下意识已经知道那是什么才能发出的声音,我感觉光着的下体在逐渐变硬。终于我们在一个草丛里发现两个白花花的肉体,一男一女光着身子纠缠在一起,身上满是黏黏的不知是汗还是什么别的东西。小兄弟们睁大眼睛呆呆的看着,都不敢做声。我强忍着下体勃起的疼痛,目光死盯着女人的上身,可惜男人抱的太紧,什么都看不到。终于他们换了个姿势,转由女人半蹲着,我得以看到女人的脸。那张脸是那么漂亮,漂亮的让我幻灭。居然是是我的女神,隔壁的香香姐。莫名的愤怒充满我全身,我握紧拳头,死盯着那张脸,眼神却不由自主的望下,再往下。这时阿乙小声的问道,这样不热么,他们在做什么?看上去很好玩。年纪最大的阿甲嬉笑着逞能说,你懂什么,他们在插逼。这句话终于打草惊鸳鸯,两人停了下来,望向我们这边。小兄弟们吓得四散跑开,跑之前,我抓起一把沙子用力撒向这对狗男女。
我们在河中游上了岸,那里有座小桥。沿着小桥我们走回了大街。无意间发现的野合扰乱了我的情绪,似乎也带走了我们的运气,一路上什么也没发现。我开始为如何给小兄弟们买东西而焦急,那些东西可远远不够啊。最终我的小公主救了我,她就是我的幸运天使。她在当我们走到裁缝店旁边时出现,坐在一辆大摩托上。她发现了我,朝我挥手微笑。我激动的跳起来她朝她大喊,随后便发现脚下躺着一张五元大钞。我坚信这是小公主赐予我的奇迹,我不打算把它交给派出所的警察叔叔,也不要交给教数学的班主任老师。她那么严厉,又教我最讨厌的数学,何况这钱只会被她塞进自己的荷包,然后再输给我母亲,最终这钱还得回到我手里。这样想着,我心安理得地将钱塞进口袋,朝小兄弟们挥手,收工了,换钱去。
废品收购站就是我家后面的一栋老屋,两扇褐色的破旧大门里李老妈子仔细的数着我们的战利品。小兄弟们显得很紧张,眼睛直盯着老妈子干枯的手指。一共十五个瓶子,十三毛五分钱。她从腰间的皮包里抽出一张破旧的一元钞票,再从身边的铁盒里拿出三个一毛硬币和一个五分硬币塞在我手里。我看着手里的钱,心里一阵激动,这是我们的收入,兄弟们。我们又来到涂老妈子的小卖店,我底气十足的拿起五根绿豆冰棒,还扯了五根辣片,大家痛快的吃起来。我们一路吃一路跑,任凭汗水洒在脸上。我们高唱起凯旋的上学歌,我去炸学校校长不知道,一拉线,我就跑,轰隆一声学校不见了。我们在路口分手,我把剩下了钱我全分了给他们,在他们感激的眼神中雷锋般的转身,朝家里跑去。我还得想组织汇报工作情况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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