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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湘澍 于 2011-1-16 16:18 编辑
客车停到一个驿站,我走下车,眺望一座陌生的乡村。有一座桥架,下方是悬崖陡峭,桥架约二十多米,抓紧扶藤顺沿中央直道通过。一开始我踏上乡村入口,茂盛树林遮挡住前方视线,有一条曲折小路由人工踩踏形成,松土布满脚印。当布鞋从泥泞小径踩过,一不小心鞋子就脏了,除了这条小径难以横跨,下垂的柳条还阻挡了视野。我从山径坡度一直向上走,沿着石梯弯弯曲曲,稍不小心左下腿的肌肉在抽筋,我弯下身,双手按摩着抽筋的肌肉部位。我坐在旁边一块碎裂的石梯歇息,手心触摸断痕瓦砖,凹凸不平的瓦砖表层,散布着落叶碎灰。我一眼瞥向远方,薄雾弥漫,以及有一种淡淡烟薰味。
进入森林后方,一个村镇,房屋顶部大多由褐灰瓦片盖成,瓦片呈圆弧状,一块层叠着另一块,墙壁则是褐色瓦砾建筑,长方块状,用泥浆连接另一块瓦砾,层叠固定。右后侧位置,零星草屋独立分开,可以看见某几位村民,他们聚集在一起,经过短暂对视、私语,然后往不同方向分散,其中一位中年男人从东北方向靠近我。
叶片零星地散布在树干周围,某些掉落已久的叶片被沙土覆盖,标藏在地层;被风吹走的一部分叶子,在山峦坡下一角堆积成小叶谷,它们密集地层叠,被阳光晒干,愈来愈松脆。琥珀色阳光照在沙地上,使沙子银光发亮,某双手捧起一堆沙,从双手缝隙间,沙粒向下流泄。偶尔树枝叶子与柳条的倒影在地上晃动,交织成不同图案,凌乱地涂鸦。十几只家畜成群地走动,围聚或散乱在地上的稻谷与小米旁,贪婪地嚼食。其中一只公鸡伸长脖颈,尖啼的声音持续十秒多,声音由弱增强,它的报晓像定时钟,提醒村民及时农耕。一只家畜穿插在树叶阴影中,它不规律地走动,爪子印在沙子而留下爪迹,难以确定它变幻的行走路线[横向、斜向、转圆圈],突然它停留在阳光充足并未被树叶遮挡的位置,它抖动身上的羽毛,某几片羽毛被风吹起、摇晃垂落。
向我靠近的中年男人肤色黝黑,头发明显过长而篷乱,中年人说着一种我听不懂的方言(苗族方言?),中年人注视我有几秒,他开始意识到我这位陌生旅行者听不懂他们的方言。我用普通话向他询问这儿是否有旅馆之类的问题,似乎他听懂了我的询问,他用并不标准的普通话回答,并且他举起左手指明了一个方向。最后他的告别方式让我惊喜:他跳起一支舞蹈,向后三步,向前三步,双手按在胸膛,双腿有节奏地舞动拍子,并唱一曲当地民歌来配合他的动作。他跳完后,挥手向我告别,便从我背后方向离去。山坡丛树四起,多条碎石小径石梯沿着坡度蜿蜒而上。我闻到一股雨后湿润的清新空气,携带树林各类花蕾的芬香。突如其来一声枪击,打破树林中应有宁静,间隔一段时间,相同枪击声,几乎在同一位置射击。我站在不远处目睹,猎人吹出口哨,在他右侧下方的猎狗听到指示后,冲刺到击中的目标,首先它用鼻子嗅了三下,仿佛在检察猎物的身体温度、猎物被击中后身体的抽搐状态,猎狗露出齿牙,咬住兔子的后腿,再把它一直拖到猎人脚下,猎人入迷地观察猎物,草地有一道血迹,最初兔子被击中那位置血渍厚,范围广,经过摩擦,血迹丝缕划出几何线条,仿佛被筛选,被任意涂鸦,甚至一次红色颜料的点彩画。——晚餐——猎人提起兔子左腿,从草丛离开。
山峦后方不远处,有一座静湖泊,要是从岸边向下低望,光秃的小石块堆积在湖底,水势在湖底回流般从石块缝隙间流动,始终盘桓在底部的水平层,向左或右、上或下、横向或斜向地粼粼伏动。湖面清澈,一片落叶、一块小石头,都会引起一阵波澜,或者激起小浪花。粼波提示了一阵风掠过的去向,忽略风力的影响,天边的云倒映在湖面移动。照片与它毕竟有异样,阳光纷纷扬扬,尘埃回荡在阳光下,我晕眩地估量,仍然有另一些数量加入,或者离开范围。光的一系列波长与色谱被复制成另一个标本,丛林小路由远及近的凹印,假设由Y造成,他可能是在多年前这一时刻重复同样的路径。
旅馆距村民群居的位置有七八百米,旅馆共三层楼:第一层茶餐之用,二、三层供旅客住宿;每一层有16个住所。第一层楼有十几张餐桌摆布均匀,几个苗族人促膝而谈,右上侧酒柜摆满各类补酒[自制的蛇酒、梅酒、葡萄酒]、啤酒;左下角茶柜相对占用空间的比例较小,十几个茶罐各自装满不同的茶叶。右侧木墙壁挂上苗族的图腾面谱、装饰品、布条。馆长肥胖的身体背靠在收银台的支撑柜旁,左手肘弯曲着倚靠在木柜上。木柜上的树纹一圈一圈,小漩涡般在回旋扩展,或者是在收缩。馆长眼睛直盯门外某个位置,瞳孔保持相当长时间不动,门外走动物无论从发型、衣裳都与当地人完全不相同,偶尔馆长与走动物的视线相遇,彼此认为对方是一匹陌生的动物,而走动物正向旅馆走近;一个庞大的遮挡物切入,馆长眼睛一眨,旅馆中一位服务员刚刚从他眼前走过。茶餐楼有三个服务员,甲站在左上角四方形茶桌旁,右手握住绿色茶壶,由于倾斜,满溢的茶水从壶口流出,甲的目光注视窗口那匹彩色布帘,由于每个窗口都挂上挡光布帘,使室内的光度暗淡。甲的眼睛出现影像重叠现象,布帘的花瓣图案棱线向外递增,仿佛用圆规按比例复制相同棱状,甲伸出左手食指挡住眼前某一处光源,眼睛仍然晕眩。甲感觉一小股水源渗入布鞋,整只右脚像踩在一滩水泊之中,脚趾已经触及液体的湿凉。甲向下低望,迅速地把手中茶壶放在茶桌上,抬起右腿,脱下布鞋,用桌布擦了擦脚底、脚趾、脚踝。服务员乙则拿着黑色四方桌布揩拭一张茶桌,他弯下腰,把眼睛低到桌面的水平层上,察看沾在桌面的灰尘与污迹,乙擦拭了一遍,又在原来位置反复擦拭,他像是患有洁癖,不断地检察、度量、擦拭。——嗯?……乙惊疑茶桌上的瑕疵[螺旋树纹?]。“老兄!问一问?”乙转身询问丙服务员,起初丙站在乙身后,不知什么时候他悄悄走向另一个位置,乙语音刚半,才发觉丙已不在旁边。丙被通往二楼楼梯口挂在木墙壁一幅画所吸引,起初他站在乙身后,好奇地揣摩乙的机械动作,继而他扫视室内装潢,四处观摩。丙身材瘦小,手腕纹上萨满教图腾,一脸胡渣使他面容更加憔悴,他嘴中发出断断续续的拟声词:嗯!~~~丙小碎步往那幅画靠近,他从馆长面前走过,忽然转头望向旅馆门外,陌生人步步向旅馆移近,延缓了丙的步履,丙的视线继续瞄视着墙壁油画,大跨步向前。
我的视线与坐在旅馆里肥胖者的视线相遇时,他好奇地盯着我,我跨进木门槛,肥胖者一直扫视我全身,似乎在欣赏一件尤物,随后愉悦地说:“欢迎,请进哩!”服务员乙手中拿着一块干擦布,走过来招呼:“欢迎!请问有啥需要咧?”乙与我保持五步左右的距离。“先开一间房间吧,再弄点吃的什么来。”我注意到他从上往下对我的衣着入迷,乙服务员的手势指向馆长:“请到那边登记。”他把下句话随手的方向一起抛向馆长,乙回到桌旁继续擦拭,当我办完一系列住宿手续,馆长叫唤甲服务员:“领这位先生到208房。”馆长低头注视登记资料薄,他并未察觉到甲的表情{他疑惑馆长总调遣他干这类苦差事},甲嘴里嘀咕着什么?馆长问他:“你说啥?”甲并未直视馆长,勉强说了一个字:“没。”我肚子在咕噜响,左手按了按腹部:“把食物尽快送到房间来哩。”我作出一个手势,示意服务员领我住进房间。在楼梯口,丙入迷地欣赏一幅画,仿佛考古学家对一件刚出土的艺术品进行考研,他伸出右手食指,抚摸画中的棱线条。
0坐在镜子前,眼睛专注镜子中那双眼神,通过镜子可以扫描背后朱褐色方形桌柜:柜上放有不锈钢香烟壳,烟灰散斑地形成一小圈一小圈山峦状,一支铅笔、颜料盒、纸、刀。他从烟盒里取出一支香烟,并且点燃它,他闻到来自衣服上弥留的啤酒麦酸味与香烟尼古丁的味道,他注意右手中指与食指的前关节皮肤呈茶黄色,想擦洗也擦洗不掉。0反复观察镜中那张面部器官:双眼皮、鼻子高挺、面颊胖厚、嘴唇皮干裂。0不时伸出舌头润滑口唇,眼睛由于疲虚而泛出血丝,0多次疑惑:镜中人是谁?
丙伸回手,他转过身,在通往二楼的楼梯走廊遇见我,他出奇地打量我一会儿,再次回眸墙壁油画。甲登上半楼梯的拐弯处,我沿向那半椭圆的木梯弯转而上,木梯被擦洗光滑。“板滑,小心啊。”甲回头提示一句。“嗯!谢谢。”我回应。二楼过道光线度较暗,每所住房的门牌号勉强能够看清,只是脚下微稀在暗中走动。甲打开208房间门锁,把门推开,打开墙灯,随后他把钥匙递给我:“请进,这是你的住房,请暂时保管好房间的钥匙。”我把钥匙塞进口袋,点了一下头:“好的,麻烦你了。”我扫视房间,房间内有一张床,被子整齐折叠,一张小圆桌,两张木椅分别在圆桌两侧对立,木壁被擦拭清洁。我的视线停留在床铺下某本书籍,我走近床铺,捡起书籍,书封面呈灰色,书名:《地图手册》,摊开一页页图片,仿佛一片陌生地表被捧在手心,被杠杆撬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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