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琴上的苍蝇

熏之以艾

《风琴上的苍蝇》
越 人 三 世 杀 其 君 ， 王 子 搜 患 之 ， 逃 乎 丹 穴 。 越 国 无 君 ， 求 王 子 搜 而 不 得 ， 从 之 丹 穴 。 王 子 搜 不 肯 出 ， 越 人 熏 之 以 艾 ， 乘 之 以 王 舆 。 王 子 搜 援 绥 登 车 ， 仰 天 而 呼 曰 ： 『 君 乎 ， 独 不 可 以 舍 我 乎 ！ 』 王 子 搜 非 恶 为 君 也 ， 恶 为 君 之 患 也 。 若 王 子 搜 者 ， 可 谓 不 以 国 伤 其 生 矣 ， 此 固 越 人 之 所 欲 得 而 为 君 也-------《吕氏春秋》

我紧紧的盯着唐娅的背影，她的头稍微动了一下。我赶紧局促低下头，视线却仍旧游移在她的身上。没有回头。她应该察觉到我的目光的，可是却不想让我发现。难道是因为讨厌我？或者仅仅是害羞而已。我拿着笔在纸上擦擦的写着字，可我却不知道写什么，像是在信手涂鸦的画画，中国字就是一堆奇怪的图形。教室里老师在用手挥舞，在他的头上好像有几只苍蝇在嗡嗡作响。他的眼镜反着光，嘴皮蠕动着，黄如稻米的牙齿在唇缝中忽隐忽现。声音从缝中飘渺的钻了出来，萦绕在我的耳边。孩子从子宫里慢慢爬出，看着陌生的世界，嚎啕大哭起来。他身旁的墙漆早已脱落，一堆尸体从墙上缓慢滚落，裹着另一些尸体的残肢，时间在时间里消融。多年后，他们了无痕迹，死人的墓碑已经失去了踪迹，终于露出泛黄的墙壁。
    黑板上画着一个四菱柱，白色的线条在眼睛里上下移动。有时像一个橱窗，从橱窗里进去，里面一个男人正在用手抚摸着下体。他走了过来，用手指着图形。“线段AC..”她回头看了我一眼，很迅速，等我发觉的时候，她头又转了过去。
    笔擦擦的写着，上课的时候必需要动笔。为了预防听到突然的声音，XX起来回答个问题。周围的有两个人在桌子下面碰着拳头，我比你拳头比你厉害，你要服从我。世界上所有战争都起源于此。
     我又开始仔细看她的背影，应该和她说句话。她一定喜欢我，否则为什么会回头呢？只要开口聊什么，天气吗？太愚蠢了，但只是个开始，不用在意。她喜欢吹口风琴，一个色情狂，偷偷跟在女生的后边。“知道吗？有一个人追我，他天天跟在我后面，好害怕。”我对那女孩说,并不是所有男生都这样，可是我说了谎。我跟在她身后，期待她回头。之后又在她家的附近游窜。有一天在她的房间里看到了，她正在吹口风琴。那旋律是什么来着，很熟悉，却说不上名字。她应该有过第一个晚上了吧，月光下她那白色而凌乱的裙子被人撩起，那首曲子是为那人吹的？旋律像一条线紧紧的绑在了我的心里，勒出了血，但却渴望更紧一点。
    我的手开始发抖，笔在纸上写着字，它不听我的控制，自己在动。唐娅走进了丹穴，一袭白色的裙子在手中的烛光下显得发黄。洞壁旁矗立着一些光滑的钟乳石，石头的造型很怪异，但不外是一些柱子。表面被蜡烛一照，像被一层塑料薄膜罩着，那是洞顶的水滴在石头上的。水滴的声音盈盈的充斥在她的耳朵里，此起彼伏，像远处的蛙鸣与近旁的蛐蛐在合奏。我抬了抬头，唐娅的座位空了，也许当我埋头写东西的时候，她出去了吧？手仍在颤抖着，字像一条条蝌蚪一样从我的笔上滑落下来，中国书法的艺术，粗鄙农妇的形态在贵人们的想象中起舞。她惊奇的看着四周，一滴烛泪滴到了她手上，她痛苦的呻吟了一声。忽然在她耳边响起了奇怪的声音，像是人发出的。她把蜡烛照向声源，一个穿着麻衣披着头发的人正失魂落魄的坐在那里。接着他开始抬头睥睨的看着她，用一种她听不懂的语言说着什么。那是古越语，那人是王子搜。他从王宫里逃出来后，藏在了丹穴里。
    唐娅惊奇的看着那人，并胆怯的问道：“你说什么？”之后她把蜡烛放在了地上。王子搜看了看烛光，仿佛还不太适应这光亮，连忙调过头去对着唐娅大声嚷着。有点野蛮的态度，但是依然不失一个养尊处优人后天形成的贵族般的风度。教室里的空气散发出一股臭味，同桌偷偷的脱下了鞋子，用手指伸进脚底板里挠痒痒。唐娅的位置依然空着。
     费了很大劲后，他们都知道彼此是无法用语言交流的了。于是就沉默了下来，她坐在了离她有一段距离的石头上。彼此默默对视了几个小时。唐娅看着王子搜那被披散长发包住的头，他的清癯的面貌有着一种傲慢却又懦弱的神情。他的傲慢是用来掩盖住自己天生懦弱的，唐娅这样想到。王子搜也看着唐娅，他好像对唐娅发生了莫大的兴趣。他开始一点一点的向前接近唐娅，一屁股坐在了她的旁边，并把手放在了她的手背上。唐娅惊颤着抽回了手，可手上的麻酥感瞬间传递到了她身体的任何一个角落。
在白白的乳石下，两个白色的肉体在地上来回翻滚，潮湿的空气里散发着一股腥味。唐娅位置上依然没有人，难道她请病假回家了？我发觉也许我无法停笔，因为如果停笔的话，很有可能笔会依然矗立着抖动。这样别人会怎么想呢？鬼魂附体。
    当那生命的号角响起来后，一切都恢复了平静。王子搜厌恶的躺在另一边，想着他那些无法摆脱的烦人心事。唐娅向凑近他一点，可他却抖了下身体大声嚷着什么。她站了起来，烛光在她那白皙的身体上闪耀，像一条蛇在她的身上舞蹈。她拿起了衣服，在里面拿出一把口风琴后，穿上了衣服。寂静的坐在一旁，开始吹了起来。她闻到了什么怪味道，从洞外飞来了一只苍蝇颤颤悠悠的落在她的口风琴上，她想要将它挥去，可是由于突然的孤独。她却不忍将苍蝇的陪伴看做一件厌恶的事。王子搜动了动头，用奇怪的眼神盯着风琴，他捂着耳朵，心烦意乱的还在想着他的事情。味道越来越浓，是一股苦艾的烟味，他们开始咳嗽起来。王子搜忽然站立起来，恐惧的望着洞口...
叮叮叮，下课的铃声把我震住了，手中的笔滑落出去。老师走出教室后狠狠的关上了门，他在生我们的气，今天的课堂表现让他不满意。我看着那个空位置，终于忍不住问同桌同时指着那里：“唐娅哪儿去了？”同桌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我，“你大概发烧了吧？班里没人叫唐娅啊！”“那么那个座位怎么空着人呢？”同桌傻笑了起来：“那个位置从开学就是空着的，大哥！”我厌恶的打量着他，生命形式的多样性，人与人之间总是存在着差别。那窄小的脑门里装着的全是一些低级、猥亵的想法，由于胆怯却不敢说出来。
    我摇摇晃晃的走在路上，班上没有唐娅，可我刚刚还盯着她的背影来着。我仿佛看到了她在洞中用手捂住鼻子的动作，她永远停留在那里了。也许会被艾草熏出来，做王子搜的妻子。我呢？我什么也不是，我只不过是那只停在风琴上的苍蝇，自以为抓住了动听旋律，其实抓住的只不过是风琴的外壳。之后青春如洞口吹向里面的风一样，渐渐从我的翅膀和触角边擦着走了过去。

不有

这..穿越成一团乱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