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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理想是什么”?
年青人对于这个突兀的问题毫无防备,木然的搓着杯子。隔着一张落叶松的桌子,上面铺着蓝白相间的桌布。老卡罗很吝啬的逐量的把一些金黄色的烟丝卷进烟纸里,然后点燃,抬起头来看着年青人,笑眯眯的定定的看着对面的年轻人,等待他的回答。老卡罗的卷烟并没有使他笼罩在烟雾中,反而象袅袅升起的炊烟,蓝盈盈的在天花板上渲染开来。年轻人仿佛怕冷似的,双手一直捧着咖啡杯,缓缓的抬起低沉着脑袋,长长的刘海后面躲藏着一双惊慌失措的眼睛,他清了清嗓子,但却什么没也没说,看向了别处。厚重的窗帘把白天和一切俗世隔在外面,酒吧里始终有着昏黄的光线,象寺庙里经年不散的迷雾。你的理想是什么?你这一生一定有人问过这样的问题,那时你涉世未深,只是一个幼稚无辜的顽童,对这世界充满热爱和不拒绝。但总有些自以为是的蠢人,象蜗牛、象乌龟,象一切带着坚硬外壳的可怜虫,它们愚笨的伸出触角,妄图打探你尚无定数的未来。他们一样有着褐黄色的眸子,如此刻的老卡罗,只是少了神采和智慧。
老卡罗切了一片薄薄的柠檬,放进面前的红茶里,轻轻的摇着,小饮了一口润润喉咙。缓缓说道,我十一岁的理想至今记忆犹新,如今说起来真的令人难以启齿,倘若你能替我保守秘密----小伙子,你能帮我保守秘密吗??---- 好的,我在你点头的时候,看到了你的忠厚和诚实,但你可以离我近一点,不需要害羞,再近一点。其实我小时候想当一名军舰炮手,跟随一名伟大的船长南征北战,最后永远栖息在一片蔚蓝色的海域里。呵呵…… 这的确是个令人捧腹的笑话,最可笑的是我当初的理想和现在的生活完全不搭界。毫无意义毫无意义,老卡罗摆弄着手里的打火机,喃喃自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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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想只对理想者有意义”!
年轻人的语速很快,说完这句就禁闭着嘴巴。真是个小心谨慎的家伙。
卡罗用透明的玻璃棒搅动着杯子里柠檬,然后用玻璃棒指着年青人,冷酷地说:“没有实现的理想就不算理想!理想虽然愚蠢,但也是一个圣洁的词语”。
年青人似乎不能苟同卡罗的话,却也无法反驳,最后只好无奈的妥协了,沉默着。颓然坐下来的老卡罗,脸上象一条年久失修的柏油路,纵横着无法弥补的裂痕。
以前想做一名科学家,但那只是随便说说而已,我丝毫没有科学家的伟大使命,也丝毫没有兴趣,之所以如此说,只是不想别人把我当成一个怪孩子而已。其实我当时想做的,是当众扯掉胡鹃阿姨的假发。她把我的父亲从我和我的母亲身边带走了,我对我的父亲没有好感,但也谈不上讨厌。当然,对那个被抛弃的妇人,终日以泪洗面的妇人,也就是我的母亲,却完全生不出来一丁点同情,她总是指使着我做些不正当的恶作剧,好让这对狗男女过的不那么安逸。例如在靴子里撒图钉,在三角裤上涂上辣椒面,我违心的做了几次,觉得无聊至极,然后就鼓动我的母亲杀掉胡鹃阿姨。我们坐在门前的小河边,把脚伸进冰凉的水里,小鱼儿蜂拥着触碰我的小腿,象温柔的亲吻。对于杀掉胡鹃阿姨,我付出了前所未有的热情,(当时我还不知道胡鹃阿姨戴了假发,觉得她是一个完美无缺的女人)。为此我设计了十七八种完美的无懈可击的方案,当谈到投毒、肢解、烹尸的时候,母亲在月色下久久的看着我,目光炯炯有神,仿佛要看进我的骨髓,并且看到了我灵魂里的黑和恶,终于害怕了起来。
酒吧里的客人稀少了,咖啡也冷了。捧在手心的咖啡杯被卡罗夺了过去,然后倒进了垃圾桶。
卡罗小心翼翼的往咖啡机里填咖啡粉,再把香浓的奶泡缓缓的倒进杯子,并拉出了漂亮的枫叶,自信满满的推到了年青人的面前,然后温暖的微笑着,没有人能够拒绝卡罗的咖啡和微笑。做这一切的时候,卡罗象瑞士的老钟表匠,细致的紧固怀表的齿轮一样,慈祥的令人心疼,带着外祖母的温度。
“好吧……我们放下该死的理想,谈点正经事吧!我象你这样年龄的时候很迷茫,困惑我的无非是两个问题,一是我从那里来?二是我将要到那里去?你是否也在迷茫?唔??”
老卡罗的问题总是令人猝不及防,而这些问题只要想起来就令人崩溃。老卡罗带着狡猾的笑,从怀里掏出两只蓝色的小信封,带着奇异的香味。
“有了这个,一切都变的不重要了。这是天使的来信,把它们送给需要的人的手里”。
卡罗温热的握着年青人的手,嗓音有点沙哑,然而这样的沙哑象催眠的魔咒一样深入心灵,让你无法挣扎。
年青人永远的记住了卡罗的话,象重获新生一样离开了卡罗。卡罗是一个人,也是一个酒吧。这个城市的年青人无论再怎么绝望,再怎么颓废,至少他们还有卡罗,卡罗是他们现在的理想。
“年轻人,你叫什么名字”?
年青人接过卡罗扔过来的钥匙。
“我叫小水”
卡罗用食指点了点自己的脑袋
“我记住了你的名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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