速记

椰子

1
两只狼朝日头打哈欠打喷嚏然后一前一后走了
万琪开始招呼庄里人肩上火枪梭标在沟里潜行
我大舅正往坡上赶羊一疙瘩人把他叫上
狼洞不大山水冲成狼来了产了一窝儿子
第一只抱出来放在地上有人举起锄头丁万琪
制止日落时狼围着被毁弃的家悲鸣然后狼离
人越来越近起先只是在村头徘徊后来进了村
丁万琪黑灯瞎火抽水烟后来他拍了一下大腿
母狼和儿子在井里另一只不愿离开
拿枪射它它上房揭瓦然后也跳进去

2
他牵着一只小羊一只小狼在自家院里溜达
他停下来给这个纠正动作给那个摆摆步伐
草人看见他指挥他的人马从场院出发
草人看见他的队伍破破烂烂稀里哗啦
门楼上他负隅顽抗还是被流弹击中但伤的不是太重
天明了他被缚在草人身上周围是他的兵这会是群众
蒙面人过来在丁万琪脸上卒了一口唾沫加一巴掌
蒙面人拿来烙铁搁在丁万琪背上丁万琪喊娘骂娘

3
听见响动时货郎刚刚醒来
听见响动时土匪刚刚睡着
先是听见一个人进来
后来听见两只狼进来
正窑窑里炕是热的
偏窑窑里心是凉的
拨浪鼓响起来狼跑了
大舅看见丁万琪刀了

4
腊月底转货郎回来就觉着
不对三十硬挺着把羊按倒
羊带着刀子跑
院子里血乱飃
天擦黑还去看了趟丁氏娘们俩
用衣襟子抱着几个馍馍和羊腿
回来睡下就再没起来过
到初五咽气时吐的黑水

0
丁蓝儿被拉到梁上时我爷爷已到会场了
公家人说冤屈人多人人提提过去就行了
轮到我爷爷说话了他一瘸一拐过去
丁蓝儿看我爷爷过来看着地下蚂蚁
一院房你拆了换回一匹马
一身疮把你鞭子都染红了
听着啪的一声人人都望天上
万琪大戴的帽子在半天云里
有人到跟前掏出怀里馍
有人拿手往嘴里喂脑髓
我爷爷和丁氏给尸首穿戴
整齐血点点撒在土路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