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Dalloway 于 2012-12-7 20:54 编辑
扫地人口述 我没资格谴责工厂的巨胃 它不断产出的垃圾 恰好填满我干瘪的肚子
打扫街道的时候 我一丝不苟，甚至有几分开心 确信掉在任何一群人当中 手拿扫帚的我必是最干净的一个 即使太阳眼镜背后的目光 突然朝我射来 我也不会把背躬得更低
没什么可抱怨的 我有一个家，在城市最偏远的一角 我的妻子，会提前立在门口等待 一页被粉尘滤过的肺 在我拥抱她之前 总被要求先去洗澡 我并不讨厌洗澡
温水都凉掉了我也不敢停止擦洗 身上的红纹路，完整拓印人群脚下缓慢蠕动的 街道，甚至还有涂了防蛀剂的冬青树 我往身上一遍一遍地打着肥皂 看泡沫抬着我上升，变轻。 稀薄的大气里，这个人仍大声地赞美洁癖 说：在所有病症里 它是最干净的一种
情人过冬指南 不要因为冷就害怕，我会守着你过眠。 但在那之前，安全起见， 必须先把你自己 掏空。
乳酪色的长毛发，厚而坚硬， 对于穴居而言是没有必要的。 剃掉它，让我能靠你更近。 把耳朵关闭的同时，也要扭转眼球。 风不来嘶嗥，梦的漆黑自然会是暖的。 再没有什么东西比将要腐烂的杏树叶，更适合用来填满整个胸腔， 你柔软的呼息会招来只在春光里浮游的蝶。 胃壁还要再刮薄一点，为了迎接下一次遥远的进食， 保持最佳的饥饿状态。
依次完成了上述步骤， 你就去睡你的觉，不发任何疑问。 难道你早就察觉，我的牙齿在上一场撕咬中已经断掉？
给流浪王子作传 庆祝凯旋的家庭聚会，那个人 喝了不该他份的甜酒。脑袋发热， 拖起来路不明的旅行箱，对尖耳朵们说， 他要去到生还者们不愿提及的地方，尝一尝 多重算重。
我坐在热衷于密谋的亲戚中间，协力编织旧新闻的同时， 期待至少是一个坏消息。可许多年了， 没有一只家鸽带回过他的亲笔书信。 如果不是瘸左腿不甘心， 我定会和当初饮酒的人们一样仍朝着他的坐席说话， 不记得离开的事。
单单是他的马车空转了回来，腊月凌晨。 还来不及审问，黑马倒头就睡。在满是草料的厩里， 兴许能梦到主人埋下的弹子珠。
不论那满满的装了些什么， 我都不要看那得逞了的脆笑容。 划火柴的说书人 上个星期寒流突袭， 提前消耗了储藏室最后一个现成故事。 嘴还长在你身上， 可叫好的人都转过身， 他们经过你如同经过一盏坏路灯。
在此之前，不知是谁传出： 你说出口的话，能安稳每晚被梦魇追着跑的人。 所有怀疑自己有病的人都赶来，以额叩你的门扉。 你只好遂人之愿，成为一个会聊天的医生。
不能出声的时候，广场洁净得出奇， 流浪汉们都躲进雪地。 你认真摩擦自己的咽喉，独卧水泥荒野。 继续说下去，如果觉得冷了， 就别为他们吝惜你一直握着的火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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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12-7 20:49: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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