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曹僧 于 2013-3-27 22:24 编辑
日喀则招待所 ——致不知名的L
大巴车转了个弯,你像只蝴蝶在滚动中醒来。但还没有 熟透了的气息,还不能轻易地接受另一个体。牦牛 低头饮水,阳光是一把握在手心的高岭土。玻璃 轻叩你,你就安静地裹上适合身躯的白瓷模具。麻雀 在电线杆头短暂地打转,蓝色糕点被切开。你拉起衣领, 花岗岩向后滴,远处的铁轨像一枝折向碗底的小汤匙
接近,再接近,符号总在梦境中重组,这些尽是 衰老的特征。打开它,显示屏如一张屋檐下的旧年画, 面孔淌着红和绿。那时你正在扎寺前的广场晒夕阳, 色彩明黄,你险些如一块酥油流走。卖艺的孩子们 不过七八岁,却已经刁钻古怪。他们像变戏法似的 变走你手中的食物——虽说无关紧要,但他们还是变走了 你一整个夏天,连带几只秃鹫。“越擦就它越亮了。” 你喊住我时,寺庙正临晚暮,山关上了它那岩质的缺口
回声后来就落下了。我们被黑夜从破旧的灯罩口 摄走。没有人能顺着原路返回,也没有人能从暖瓶口下 挤出一座山。山顶一团云被舔得啧啧作响。桥是倾斜的, 颠簸中你渐渐跌向河的对岸,跌向油菜花的山坳里 一匹矮脚红马的木桩上。挣脱后,你可能走到核桃的 另一面:和一株树共享一张褶皱的表皮,它长高,你也就 在年轮里梳理羽毛。登高远望,有时并不能见到你
想到蝙蝠像个素食者,我张开自己如张开一把降落伞。 窗外有女人开始哭泣,街道像条平缓的河流。藏香铺 也坠落成为一滩沙,还有兀立的佛珠、粗糙的转经筒。 时间努力地把自己建造成一座老木屋,房梁上倒悬着 灰冷的构件。而候鸟等待的季节尚未来临,只有一个 寂寞清晨的破晓:青石板反射蛋黄色的阳光,血色喷薄 有如木芒瞬间刺入。但没人知道,除了天葬台,雾气 弥漫着整座空荡荡的山城,而我们的相约正被拉长
2012.9.18 2013.3.27再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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