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齿

冷侃

一，


年少时,句号瘙痒
我骑单车踏出尽头
最后一口酒洒在空马路中央：
日落前一次鲜艳的敬礼
我低头与村镇交换呼吸
收尽沾满熏腊味的杯盘
烧作与后天谈判的筹码
等收割机一棵棵洗干净了秋
熄灭农事，大家闷头抽烟
路边的高烟囱枯了一半
省道空荡荡，盆地空荡荡
只有远去的拖拉机，趁夜色
运走些砒霜


二，


我走过长亭，不骑驴以示尊重
要送的人已经熏黄了手指
挑一个冷天，把亲热的谎言选一箩筐
挨家挨户端去。锣鼓出山
暴雨还云，他的眼神吚吚呜呜
吹完褴褛的旧婚姻，把一些新词
撒满刚犁的水田。夜里水沸了几次
听着几对蝶翼扑打，油灯空旷
偷偷铲净渡绳上的苔藓
把前路堆积成家，要把我的信
尽可能地寄到遥远的内部


三，


广播声中，城市临近分娩
产下高楼如刀刃，烟蒂如糖果
我们戴上宽沿帽，在献祭的匆忙间

拒绝相认。我如机械撕破心肠
在四周种下米氏纹，等广场结满
猎狗和徽章，松动的天际线

被暴雨雨一点点压瘦，直至破音
我站在街口，手中的钥匙发烫
空气古老的舞蹈长出硬皮

把我和我的拒绝，越推越近
直到能对，自己的耳朵吹气：
捡回来，撒在弧光里的沙砾

把它们吸附别人的味道
拼成世界的反面：一块橡皮糖
从战时军官的腰包，滑向这座
和平的城市，卓越的安身所


“我看见一只蜗牛，沿着剃刀边缘爬行
它是我的梦，是我的恶梦
爬行...滑动...在剃刀的边缘。”
         ——科茨上校《现代启示录》


四，


我不会再度生长，也不会依祖训
再度长出牙齿，为时代啃出新的岩体

我选择躲在弹壳的角落
引爆脑中红色，白色的纸花
对着方杯中冰凉的浮世绘，不发一语

我不会再次把风暴戴在头顶
听鼓声停在谁的手里，谁就捧着
治疗枯燥的药丸，过完一辈子

我们举手，敬礼，又握手
各自搓揉衣角，想在一把火之后
不再留下腥臭的符号，和子女

一把火，把大海烧的荡然无存

九生

这个有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