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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创] 笼统编年史，20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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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5-1 16:27:14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笼统编年史，2013》

急促是虚拟的（辛波丝卡）

VI 新生梦幻

母亲有一对多瘤之手
它们结满了岁月的疤
在她嫁过去的地方如果
能辩出一副荒腔就算渊博

夜里她看到流星烧亮天空
身着斜纹软布上衣，有人
把干枣苗捆来放下
竟遁入土窑的烟囱不见了

一只猎狐点起带刺的火焰
热量快速装进母亲的筋络
赶集般盛入骨头里
就可逐渐轻得能犁云播雨

免食闷人房间济贫会的义餐
感应神秘之力，她的生命
磨损即永生，此梦
簇生了她体内致命的疯狂

IX 晚秋学步

被训练成一个祖国狂
是在会说话之后

或者是在更之前的日子里
那时还要练习走路，不自觉
模仿些习惯耸耸肩膀的人

他们更多把思想当做子弹
让巨大的秘密将垂死者抱住
并制出个暮年清梦来疗伤

我则经常着魔般逗留
累极后于书城册府间冷静
我的顽疾之躯，发现陷阱

意味着那些素以信赖的顿成
陌生，但爱已然不为人知
害虫把麦穗钻透*
不理会农夫急促的脚步声

雨要来，杨叶是被美化的
掩体，闻笛就要走出家门

我镇静的小足尖踮起漫游
那里菌丛竞长，花树竞荫
粉蝶飞舞万类霜天竞自由

*诗句来自Ralph Edwin Hodgson

II 召唤幽影*

如果是赶个时间的人
或许会对这奇闻感到厌倦
老练的阉割者找到一种
能对付身体损耗的高招

他偷把洋钱缝入厚旧棉衣
留下细密的针眼后对
一堆落单的帆布手套乱击
过程中靠踩鸟兽的八卦步

寒光下影子衬得他矮小
足声擦刮着虚弱的身子骨
使肩背弯成把响亮的边哨
举着冰的凉尖吆喝数羊歌

其实他是个感伤主义者
含蓄极了地讲述云
那淤伤苦，但总有好事的
电光火石说：血迹难除

日子倒也顺心，在灰沙来前
可快速小解，饿态下不屑
桌下的面包屑之争，致命处
在于靠雨评和风否衡量真理

正是他思想的酸蚀了一肠
柔情，甘冒薄惩之险逃脱
古老十足的蕞尔之县
只是从未摆脱最初的感染

*借自卡瓦菲斯的诗题

V 乌木家神

那时候父亲仍在悬秤卖学
木烛台每上漆就会新一次
煤油灯捻跳出的火焰
炙烤着衣领上残留的肥皂泡

哪种破裂就是哪种信心受损
最后松手认输的一天在榆树峁
刨出颗体形巨大的秋熟土豆
它近地的部分被透风吹绿

再之后就没去过灯市
猴儿上树灯，凤穿牡丹灯
腾云驾雾滚龙灯，四蹄生风
飞马灯，我被严肃对待起来

希望身体和四肢不是接触
地面，能奔跑在河水面上能
如同二郎担山，这需要练习
在他离开的两年里

偶然得到件黑色的挂饰
欣狂骑羊走于双生山峰之间
这勉强算是神授，风若不停
贯耳，不如竖起来听从驾御

VIII 小碎纸机

偏风吹入深巷，一孩儿
仲春的柔发剪出个天使
他的拳头紧握，外缘形成些
锉齿，若有爆裂着的童话

他的淘气脾气
和将视野锤为一体的目光
会敌对起自己陡峭的下巴

就在这整日的半腰之下
洪水于邻川跌撞
他在独院中独舞成小圆点
拿木剑刺入当天的黄昏
并从西藏拿回的日历上翻页

他升起的双臂紧接着下沉
额上就要戴颗倔强的星星
他也将顺势潜入星群，不
他还在一块未开春的田里

白衬衣的下摆
怎样环绕着夕阳燃烧
绿色的草尖怎样
环绕着双足在晦暗中沸腾

I 清瘦善人

我将我呼吸的起伏
用一件旧毛衣包裹
还有处暗哑的伤疤

它对我来说曾经是巨物
应该搭在救星清晰的肩部
如今它发出的光如此黯淡
就像轻柔地把羊毛搓捻的
旧日子。羞怯地走出黑夜

为了一个木制傀儡头
我曾在一次中饭中哽咽
他放完小曲，向我坦白
他所有的忧虑，他的头发
仿佛是死亡光束，最后的
饥饿中我能看到亮闪闪的
心脏在敲打他的凸骨

他的来临和逝去是如此模糊
在单调滴答的时光里我印象
他是名喝醉的葡萄农，踉跄
在葡萄溢出的香气里，随口
吐出的葡萄核，坚硬而致密
像枚钻戒收缩在一块葡萄地

IV 腹俭怪语

引颈憋住阵笑声后倚树小坐
混时光，水渍过的地方年轮
微凹。雨开始从高云里凝结

一秒钟是一秒奢求，袖卷了
再卷，小气团挤开历史老师
衣领，她正对着拴红绳本子
打古老的哈欠，仅露出一结
能劈毛竹的喉咙，我喜悦但

这种喜悦缘起的奇相总带来
些许恐惧，甚至是部分浪漫
从过去邮寄这些心情到现在
产生的费用足以抵挡次罪过
及赎出黄金囚笼的不名犯人

VII 焦虑病症

我阅读，我正在研究无限
右额被油发狠狠遮盖
书的一角地还提到了敲诈
我必须转向你，这桩罪案

因为过劳，双手满是锈迹
寒酸的壁挂炉与旧日痴念间
诗意的对话走漏了部分风声
心仍旧怀揣理想而博动着

这种种爱在波浪的呼吸中
无缘由地复苏，我领会酒
碗匠眼中诸神的太虚花环

在半旅店半妓院中呼出有形
后被严谨精神逮住、曲解
最终毁于关于药物的丑闻

X 飞行转角

都希望升到更高的高度
就是为了抢风航行
虽然这些风的呼吸巨蟒般凉

但飞机实际上是循着
物质中的光在前行
边挑选它一生的金色瞬间
边体会着它的波粒二象性

我需要频繁在夜晚维持
太空中的体内平衡
在周身血管最为疲惫的部分
有青筋突起，就是我波动的
生理之线中至高无上的峰值

晚来的鹰在天平上称量
最沉重的阴影，灰暗多云
至此我的面颊将我的镜子
染得苍白，我的航行术也
变成一种外交技的牙医术

III 新生颂歌

曾经信服过的种种说法之一
是人生的目的在于繁衍
为此还坐在洗净的板凳上
同时苦思诗与科学的结合

小麻雀于林间悄悄地向前蹦
一颗心是太小的山*
另有心则因为爱情
静躺同一个盘中休息

它们挨着就像成对的
淡褐色杏仁，偶然的轻佻
就能拨醒精密的海马回

在任何的编年史中我的角色
基本如同物理学说的质点
所以我又开始了对圆的思虑
滚动着生命之轮伴有奇迹歌

*诗句来自Gottfried Benn

（献给我所有家人）